薛冰帶他四處轉悠,最後進入了一個巨大在的展廳,兩人在殿廳上方的迴形走廊間往下看,下邊黑壓壓地坐著上百號人,正在全神貫注地聽著講台上一個人在演講。


    演講者是個挺漂亮的女孩,穿著一身性感而不失莊重的職業套裝,舉手投足之間顯得極為幹練,正口若懸河般的講著什麽,因為隔的遠,葉帆隻能聽個大概,那意思跟葉帆想象的差不多,是關於人類終極進化的方向。


    其實就是永生。


    “那女孩挺漂亮麽?”薛冰在背後悠悠地說。


    葉帆一怔,才發現自己一直都在盯著那美女看,以至於薛冰有些犯酸,這要蕭凝的,搞不好一個下劈腿就來了。


    擱在舒檸頭上,恐怕是敲葉帆的腦袋,然後半假半真的來兩句:“操我一個還不足,見了漂亮女孩就想上,你是種馬麽?”


    薛冰卻隻是淡淡地來了這麽一句。


    “想什麽呢?”葉帆一樂,“那是個仿真機器人!”


    薛冰沒說話,在基地裏待了大半個月,她當然知道是仿真機器人,問題是你丫的連仿真機器人都想入非非,忒也禽獸了吧。


    她雖然是大學生,擱哪個地方都算是溫柔係的典範,但不代表她啥也不懂,南疆學子們偷偷買個島國充氣蒼老師的並不在少數。


    永生這噱頭的吸引力絕對驚人,下邊一百多號聽眾全情投入的被對方洗腦,不久演講結束了,於是一幫人開始起立,大聲喊著口號:“永生不再是夢想,你是否渴望永遠年輕、永遠健康?隻要跟隨我們的腳步,讓生命的意義得到永恆!”


    這口號不一而足,但看得出來,因為氣氛的漸漸熱烈,聽眾們臉上滿是狂熱與執著。


    葉帆在人群裏看到了胡瑩瑩、蘇奇督,還有他老子葉誌國。


    很快,口號結束了,仿真美眉纖手一指,將眾人的目光指向了葉帆。


    在片刻的錯愕之後,人群中爆發出一股山唿海嘯般的狂叫聲,很快,這狂叫匯聚成了整齊劃一的口號:“瘋神,瘋神,瘋神!”


    喊叫著如醉如癡,跟那些不諳世事的小女生突然看到自家愛豆一樣,甚至有人激動到淚流滿麵。


    如果不是因為葉帆站在高處,那些人恐怕一個個都要爬到葉帆麵前求個簽名、爬著吻腳之類的瘋狂舉動。


    “我操,這什麽玩意兒?”葉帆大奇,特麽自己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個外號。


    薛冰這才指著對麵一塊大屏幕,大屏上正滾動播放著葉帆在頂樓地一場殺戮之戰,這讓葉帆瞬間明白,為什麽薛冰說他現在是永生族的代言人。


    不管永生技術是不是真的能夠實現,但葉帆明顯是生物芯片移植後,唯一活過兩個年頭的存在,而且因為x因子的原因,讓他擁有了超人一般的異化能力,這可是永生族絕佳的騙人素材。


    問題是誰特麽給自己起了這麽個外號,瘋神?


    “大家的公推!”薛冰笑嘻嘻地說,葉帆的視頻被播放之後,那些人立即成了葉帆的狂熱粉絲,在看到葉帆瘋狂殺人的場景麵,剛才始有人低罵他是個瘋子,但當後來永生族告訴他們,葉帆已經實現了永生之後,瘋子便立即變成了神。


    “誰特麽說我已經永生了!”葉帆納悶。


    “你從十幾米的高空摔下來,差點沒摔成肉泥,居然沒死,而且這才三天時間傷勢就能複原,還不能證明麽?”薛冰在身後說,真相是什麽不重要,需要被別人相信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推我迴去!”葉帆有些不悅地說。


    薛冰怔了一下,沒說什麽,當即推著葉帆出了展廳,走了這麽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我是怕你不高興,才沒告訴你!”


    顯然,薛冰推著葉帆在眾人麵前露麵是永生族刻意的安排,薛冰事先知道,卻沒告訴葉帆。


    “不關你的事!”葉帆說,他不是因為薛冰的隱瞞而不悅,而是因為,那些狂唿瘋神的人裏邊,有他的父親。


    忽然一抬頭,前邊一個稍有些佝僂著的身影站在了葉帆麵前。


    葉誌國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作為一個在社會上找拚了半輩子的男人,對於生命的理解似乎跟年輕人有很大的不同,葉帆會疑惑於自己究竟應該是葉帆,還是韓鈺,甚至說自己即不是葉帆,也不是韓鈺,而是一個完全重生的人。


    畢竟因為記憶轉移到韓鈺身上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受以到韓鈺的影響,不僅僅是因為他有了韓鈺那樣的向手,更因為他行事的風格、思維方式,都跟以前那個三流學渣有著迥異的變化。


    葉誌國沒有這樣的疑惑,因此當知道真相的時候,他毫無懷疑的確認,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百分之一千的兒子。


    但他卻差點用石枕砸死他。


    這種愧疚和自責不是用語言可以說出來的,他看著葉帆,對視著,照理說他該老淚縱橫一些,然後抱著兒子一通哭泣加對不起,但偏偏這個時候眼淚像是威尼斯商人附體,藏的無影無蹤,以至於就這樣對視著,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誌國終究還是抬起了手臂,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小帆......”


    葉帆突然一笑,如同小時候他打碎了隔壁二嬸家的窗戶玻璃,或者是偷了胖大嫂家地裏的西瓜,被老爸抓迴家要挨揍時的表情,坦然接受鞋巴子或者是大耳瓜子,那種勇於認錯但死不悔改的架勢。


    “爸,以後別用石枕,留給我弟弟用,那小子一看後腦就沒放平,像個大南瓜,太醜了點,看看我的,板兒似的!”葉帆說。


    這一句話讓威尼斯商人忙不迭的割肉,葉誌國瞬間老淚縱橫,兒子原諒他了!


    “這輪椅挺沉的,小丫頭推不動了,要不,你來試試,你那老腰沒給陳小羽累壞吧!”葉帆說。


    這很不像是兒子該向老子說的話,但在葉帆叛逆期的時候,沒少跟葉誌國這樣吵過,尤其是吳紅梅誣陷葉誌國跟那個女秘書不清不白的時候,葉帆總會一臉壞笑的盯著葉誌國的腰,來上那麽一兩句忤逆的話,然後換一通滿屋被追著揍。


    “臭小子!”葉誌國忍不住憐愛般的罵了一句,上前接過了薛冰手裏的輪椅,甚至還瞅了薛冰兩眼。


    雖然他站在葉帆身後,但還是被葉帆察覺到了這個小細節,於是忍不住道:“老爸,她家真沒錢,小心看好你錢袋子哈!”


    葉誌國一窘,創業艱難,以至於讓他養成了誰都不肯相信的執拗,兒子隻要跟那個漂亮姑娘走在一起,都要被葉誌國跟他媽媽來一場三堂會審,總以為人家姑娘是看上了他們家的錢。


    他們判斷一向不會出錯,因為葉帆這個不孝孽障,著實沒有哪一點能夠讓人家姑娘真心喜歡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兒子是被人稱之為神的存在,這讓葉誌國由衷的驕傲,因為他現在還不知道兒子吃了多少苦。


    葉誌國推著兒子在走,薛冰在側,這讓葉誌國恍然有種隔世的感覺,這是他多少年來一直都盼望著的場景。


    突然,葉誌國歎了一口氣,葉帆知道老爸這歎氣是因為想起了老媽,剛要開口,前邊胡瑩瑩跟蘇奇督也過來了,葉帆隻好將暢訴父子衷情的戲碼先放下。


    “那是真的?”胡瑩瑩見到葉帆,想也不想便直接問。


    葉帆納悶了一下,什麽真的假的?但很快他便是明白了胡瑩瑩的話,她是在問,視頻裏邊他一個人將上百人輕鬆團滅的事情。


    “當然!”葉帆說。


    “那就好!”胡瑩瑩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等等!”葉帆知道胡瑩瑩問這句話的目的是什麽,急忙叫住了她:“接受永生劑試驗的人,起碼有上萬人,但至少到目前,隻有我一個人是個意外!”


    胡瑩瑩看著葉帆,她在消化葉帆的話:為什麽說是意外。


    胡瑩瑩是個聰明的女孩,很快明白了葉帆的意思,接受永生手術是萬死一生的事情。


    “我證明!”蘇奇督加了一句,給葉帆這話添一份證據,明天的後腦炸疼再次發作,差點沒死了,好在被薛冰用針救迴來,因為還沒到24小時監控的地步,否則他現在應該是躺在病床上的小白鼠了。


    這事兒胡瑩瑩是親眼看見的。


    “我知道!”胡瑩瑩說,但聽這話的意思,她並沒有任何改變自己固有想法的意思:“接受手術,我好歹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說著,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嘿,瘋神,你這話反倒給了他信心!”蘇奇督有些無奈地說。


    “還是顧好你自己吧,大爺的,都快死的人了,還想著泡妞!”葉帆沒好氣地說。


    “反正活著也沒什麽意思,死亡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在臨死之前還能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孩,插值!”蘇奇督倒是看得開。


    “你究竟喜歡她哪,別告訴我隻是因為長的漂亮,那是扯淡,你蘇大公子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葉帆笑著說。


    “喜歡她那個狠勁不成麽!”蘇奇督說,“隻有對自己夠狠的人,才能夠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他說這話的時候,略帶一些默然,這讓葉帆想起了蘇奇督的身世,在深山老林間躲著的時候,蘇奇督跟他聊過自己的母親,泰國某夜總會的花魁,卻因為愛上了他父親而不可自拔。


    一位失足女愛上豪門大少,注定了悲劇的結果,結果蘇奇督的母親不堪蘇氏一族的羞辱,最後選擇了自殺。


    論受到的磨難,胡瑩瑩比蘇奇督他媽要苦上好幾倍,但這小丫頭心裏從來沒有過自殺的想法,她想的是,殺光那些妙瓦底甚至是全世界的人渣,這是蘇奇督媽媽從來沒有過的念頭,更是蘇奇督曾經多次的幻想,如果媽媽真有胡瑩瑩這份狠勁兒,那該多少。


    世上沒有也許,隻有現實!


    這時,展廳裏邊突然響起了鈴聲,永生族允許被“綁架”來的人有一定的自由,但當然這自由是有代價的,你得守規矩。


    鈴聲表示,新的一場演講開始了!


    葉誌國戀戀不舍的跟兒子告別,臨時的時候看到了兒子眼裏的擔憂,甚覺欣慰,一邊走,一邊做個抹脖子的手勢,這不是在向兒子示威,而是他們父子自小時修的一個遊戲,那意思是在說:殺了我,也不會相信你!


    當然,在這個時候,意思會有稍許的變化,這是肯定的!


    “嘿,葉桑!”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葉帆耳邊響起。


    葉帆一轉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橋本先生?”


    來人正是日本山行組的老大,葉帆在洛杉磯洛基監獄的獄友,橋本龍一。


    泰國一別,也就是七八個月左右的時間,但橋本龍一卻明顯比那時候要蒼老了許多,滿臉的皺紋像是葉帆吃火鍋時必點的白毛肚,白是真白,但褶子實在太深了些。


    “你不會是橋本他爹吧!”葉帆被老橋本老的如此之快嚇著了,老家夥不僅臉上褶子深,身體也顯得有些虛弱不堪,坐在一部輪椅上,枯瘦的手摁在輪椅正前方的控製器上,看葉帆的表情,有種看孫子的感覺。


    “放心吧,葉桑,我是如假包換的橋本龍一,家父已經在四十多年前就仙逝了!”橋本龍一說。


    “可憐的孩子!”葉帆忍不住道,他剛見橋本龍一的時候,感覺橋本龍一的年齡絕對不會超過五十歲,老橋本是四十多年前去逝的,要見橋本龍一沒多少機會享受父他,一起蹲過大獄的交情麵前,葉帆多少也得表示以一下快樂的同情。


    “哦,不不,葉桑,我不算早年失怙,因為我父親去年的時候,我已經三十六了!”橋本龍一笑著說。


    葉帆一愣,然後表示出極度的懷疑:“操,你丫的就算再駐顏有術,七十多歲看上去像四十歲,丫的也太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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