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後的奏疏先送到了小皇帝麵前。


    奏疏書之於帛上。


    文中前半部分,痛斥了丁、傅兩位太後之前以外戚身份亂政的罪行。


    後篇則是真情流露,字字都飽含著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思念。


    雖然原來的小皇帝已經魂歸天際。


    但是這具軀體,卻是由衛後所生。


    讀著字字泣血的奏疏,劉箕的情緒也跟著低落下來。


    黃德隨侍在皇帝側後方。


    自從幾年前離了中山國,就再沒有聽到那邊的音訊了。


    此時王後的書信就在皇帝手裏。


    黃德伸著脖子想看一看,奈何太遠看不清。


    大朝會上,他又不敢隨意亂動。


    隻好看著小皇帝。


    眼見哀傷的表情浮上皇帝的麵龐。


    黃德也是悲從中來。


    一顆顆淚滴從老宦官的雙目中奪眶而出,順著麵頰滾落下來。


    “送給大司馬過目。”


    劉箕將奏疏整理好放入盒中,吩咐道。


    聲音低沉嘶啞。


    群臣鴉雀無聲,心懷漢室的大臣們心中無不戚戚。


    司禮小黃門將奏疏恭敬地遞於大司馬王莽。


    王莽心中暗暗氣惱。


    做了這麽多準備,今日才蒙太皇太後鬆口,算是最終掌了權。


    本是皆大歡喜之日。


    不知道誰又把中山國的奏疏,直接捅到了太皇太後麵前。


    看小皇帝的樣子,應該不是他所為。


    太皇太後今日大方放權,如果她順勢提出讓衛後進京。


    自己還真不好再拒絕。


    還好太皇太後沒有直接下令,還有迴旋的餘地。


    王政君拋出衛後的奏疏,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以後王莽輔佐小皇帝執政,二人之前頗多芥蒂。


    今日讓王莽表態,迎接衛後和皇帝母子團聚。


    也是讓小皇帝和大司馬的關係緩和一些。


    “衛太後思子之心確實感人,臣讀著亦有不忍。


    太後痛斥傅、丁二後之過,也彰顯衛太後之深明大義。”


    王莽草草看完奏疏後,沉聲道。


    王政君聽了眉眼舒展開來,滿意地點點頭。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王莽說衛氏一族的好話。


    “不過。”


    王莽頓了一下繼續道:


    “自陛下登基後,衛後拜為皇太後。


    朝廷加爵及封地,並讓宗室劉成都襲中山王爵,以替陛下盡孝道。


    衛後既知丁、傅二後之惡,就當恪守本分,安居於封地。


    如若衛氏一族此時入京。


    即便其無意幹政,難保不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不如待陛下年長親政後,再商議迎接衛太後入京之事。


    陛下,意下如何?”


    王政君聞言,笑容慢慢凝固在了臉上。


    想不到王莽還是固執的反對衛太後來長安。


    許是哀帝時,丁、傅二後掌權,把他逼迴封地的事對他打擊太大了。


    不過現在的皇帝劉箕子,可不是哀帝劉欣那個白眼狼可比的。


    劉箕子現在的表現可圈可點,把權力直接一股腦先交給大司馬府。


    王政君已感覺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了。


    王政君暗暗打定主意,如果皇帝提出迎接衛太後的請求。


    自己一定在今日自己參加的最後一次大朝會上,把這事給定下來。


    “那個,大司馬所言有理。母後深明大義,也會體諒大司馬的苦心。


    朝廷應再加賞賜以慰其心。”


    劉箕沉吟了一下,緩緩道。


    話裏話外並沒有要現在迎接太後入京的意思。


    黃德心裏暗暗惋惜,多好的機會。


    看這架勢隻要陛下爭取,太皇太後多半會支持太後和兩位國舅入京。


    不過陛下既如此說,定有他的打算。


    老黃德現在也對劉箕有了盲從的信任。


    王政君長出了口氣。


    既然皇帝自己也不堅持,就免了給剛接政的大司馬難堪了。


    劉箕雖然也有不想現在就見衛家人的心思。


    但如此選擇,主要還是為了衛太後安危著想。


    且不說一路過來,路上難保不會有差池。


    就是順利到了長安,以大司馬現在的權柄,還會有衛後的好日子過?


    那兩個國舅,除了是傀儡皇帝的舅舅外即使有個曾當過衛尉的爹。


    恐怕在長安也難保太平。


    不如給他們多請些封賞,讓他們在中山國好好度日。


    靜待著翻天覆地的那一天。


    劉箕子現在也在積極往中山國運作力量,待到自己布局妥當。


    就不怕王莽要翻天。


    到時候他就會有能力,去保住原身的母親和兩位舅舅平安。


    當然,現在還是不行。


    小皇帝的一番話也大出王莽意料,準備應付太皇太後的托詞也用不上了。


    至於給中山國加封賞,還不是小事一樁。


    如此,眾人商議已畢。


    退朝後,王莽著人以皇帝口吻給中山國迴書一封。


    並請示皇帝加了天子印。


    增衛後湯沐邑七千戶,賜中山國黃金百斤。


    迴書曰:


    “中山孝王後深明為人後之義。


    條陳故定陶傅太後、丁姬悖天逆理,上僣位號。


    徙定陶王於信都,為共王立廟於京師,如天子製,不畏天命,侮聖人言,壞亂法度,居非其製,稱非其號。


    是以皇天震怒,火燒其殿。


    六年之間大命不遂,禍殃仍重,竟令孝哀帝受其餘災,大失天心,夭命暴崩。


    又令共王祭祀絕廢,精魂無所依歸。


    朕惟孝王後深說經義,明鏡聖法,懼古人之禍敗,近事之咎殃,畏天命,奉聖言,是乃久保一國,長獲天祿,


    而令孝王永享無疆之祀,福祥之大者也。


    朕甚嘉之。


    夫褒義賞善,聖王之製,其以中山故安戶七千益中山後湯沐邑。


    加賜及中山王黃金各百斤,增傅相以下秩。”


    盧奴縣中山國,中山王宮。


    一位眉目間和劉箕神似,容貌絕美的婦人麵帶憔悴。


    此人正是劉箕子的生母,原中山王後,現皇太後衛姬。


    衛太後垂首跪坐在案幾側,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朝廷的迴書擺在案幾之上。


    室內沒有下人。


    兩個中年漢子立在一旁。


    “盼了三年多,終於來了京城的迴書。


    還是加的皇帝璽印。你看看,這是箕兒的口吻嗎?


    也不知道他自己在京兆,過的如何。


    要這些封賞有什麽用,迴書中為什麽不提箕兒的近況。


    他高了沒,身體壯實了沒有。”


    說著,衛後嗚嗚咽咽的。


    淚水從兩行細流,也抑製不住變的如泉湧般泗流滿麵。


    “唉。”衛玄、衛寶兩位國舅哀歎一聲。


    這迴書他們剛也看了,書中意思再明顯不過。


    肯定是他人代筆,小皇帝加了璽印而已。


    給母親的書信,皇帝都做不了主。


    可想現在他在未央宮裏,能有什麽好日子。


    衛寶心中更是難過。


    本來兩三年來,數封給朝廷的投書都如泥牛入海。


    姐弟三人也已打消了再去京城的念頭。


    想不到,王莽兒子的大舅子呂寬托人找到了自己。


    說是之前的奏疏都被大司馬欄了下來。


    他有路子直接送書到太皇太後手中,定能全皇帝陛下母子團聚之事。


    自己原來不想理睬。


    後來他又取出王宇的親筆信,自己才讓姐姐又試上一試。


    這次是得來了迴書。


    不過這迴書看了,更是讓人絕望。


    不知道呂寬走了什麽路子瞞住王莽和尚書令,把奏疏直接送進了長樂宮。


    不過,現在王莽肯定是知道了中山國越過他,直接給太皇太後上書。


    而且聽說,太皇太後在大朝會上,把權柄全都交給了王莽。


    衛寶難過的同時,心中開始隱隱的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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