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阿婆是醫學院的大學生,入伍能擔任排長,參加解放戰爭時是女兵連的連長,可見是軍官身份。參加國內解-放戰爭,參加抗-美援朝應該有功勞。按照當前官方出台的政策,凡是1949年10份以前參加抗日或是解-放戰爭,都能享受老幹部的待遇。


    由於需要做記錄和核實身份,邀請曹顯旺去到治安辦公室。


    我遞過一杯溫開水,聽說他的瘋老婆在上個月死掉,村裏人懷疑是他媽媽毒殺。


    “哪天死的?”


    “7月16號,淩晨四點多鍾死的。天亮了,我跟我媽把她的屍體扛上馬車,拉去黑溝嶺去埋。村裏人知道了,都來幫忙挖坑埋葬。下葬過了,村裏私下亂說我媽投毒殺她。”


    讓我覺得不可思議:“老婆死了,怎麽沒讓親戚幫忙?”


    “我媽說,活著不幫忙,死了不想麻煩。”


    “剛死就拉去埋,是不是殺人心虛?”我做著筆錄,問:“是不是你老媽投毒?”


    “沒有,病死的。”他坐在對麵喝著茶水,吃著綠豆餅,極力否認,“我爸患上老年呆癡又癱瘓治不好,我媽實在沒辦法照顧,才用農藥灌給他喝。我媽說,她的第二任老公是被她掐住鼻子和嘴巴,沒唿吸了才窒息死掉。”


    “他沒有當場去世?”


    曹顯旺表情茫然,微微搖頭:“我媽說,石頭砸中左側腦袋有個凹大坑,流了很多血沒有當場死掉。送去醫院救不了,叫我媽拉迴家裏等死。我媽說他整天嗷嗷嗷大哭大叫,好像有惡鬼附身發瘋發癲。我媽看他太痛苦又活不了多久,才掐死他。”


    腦袋砸出窟窿洞,流出很多血液,還能發瘋大喊大叫,邪門怪異。


    新墳上爬滿毒蛇,估計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惡毒事,慘遭報應。


    “你爸媽的感情好嗎?”


    “一般吧,他倆不吵嘴不打架。我爸生病的時候,好吃好喝都送給他。原本存下的幾萬塊用來蓋樓房,送我爸去醫院都花光了。”


    單是聽信一麵之詞,我難以判斷。


    我拿出手機查找村支書的號碼,撥打過去核實。


    “村裏人都說是她殺的,我也是認定她殺了瘋兒媳。”


    “有證據嗎?”


    “聽阿旺說,他老婆是淩晨四點多鍾去世,早上六點多鍾,阿旺跟安嫂就把屍體裝上馬車拉去埋葬。按照村裏人的傳統,不管有仇沒仇,不管貧窮富有,誰家死人了都要出工出力去幫助辦喪事。她兒媳走了,不通知村裏人直接拉去埋葬,肯定跟安叔一樣被農藥毒死,殺人了心裏有鬼不敢告訴別人。”劉支-記反感記恨,心存芥蒂,“她是個黑心腸的毒婦,現在生病沒錢醫治,疼得整天整夜嗷嗷大叫,我權當不知道不想幫忙。她陰險毒辣,不值得同情。”


    “有沒有聽說過,阿旺的媽媽以前當過兵?”


    “沒聽說過,她肯定沒當過兵。她敢把安叔毒死,兒媳也弄死,村裏人都懷疑她的前夫也是她害死的。心狠手辣的陰毒婦,哪會當過兵。”


    除了涉嫌殺害親夫,薑瑛鳳不跟親戚朋友和村裏人親近,不上墳不進廟,家公家婆死了不哭喪。她做人孤傲冷漠,有一股與世隔絕的疏離,導致村裏人對她沒有好感,她也無須去看別人的臉色。


    或許經過戰爭的洗禮,見慣太多的傷亡,對人情世故看得淡薄。


    曹顯旺提供嶽母的手機號碼,我撥打過去詢問。


    胡阿姨語氣哀傷,說:“村裏人都說阿婷是她被害死的,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女兒死了,你們有沒有過來參加葬禮?”


    “阿旺打電話給我的時侯,已經拉去山邊埋葬。”她悲傷無奈,訴苦幽幽的歎息,“阿婷瘋癲不正常,死了就當狗死了,不然活下去更加悲慘!”


    能感受到生下殘疾孩子的痛苦,拖累一輩子,全家人跟著遭罪。


    縱使可憐殘疾犯傻的女兒,做媽媽的也無能為力,因為她做媽媽的也不願去照顧發瘋的女兒。


    有時侯死掉了,對大家都是一種解脫。


    薑阿婆沒通知親戚朋友,沒有請村裏人辦喪事,急忙拉去埋葬,換誰都會心生疑惑。


    沒人報警沒人喊冤,警方保持沉默。


    有時正義的調查審判,無助於受害者本人和家屬,權當不知情。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學會平常心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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