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一解疑惑


    “刑天之主!”


    “刑天之主!”


    “刑天之主!”


    鋪天蓋地的聲浪自青冥傳下,那是血海中的諸多七星陣,以神通激蕩傳音,發出的歡唿。


    有長嘯自厚土之上直衝雲霄,那是白玉京的一眾修士,借著碧光直抒胸中豪邁。


    聲威之盛,已然讓十七家天宗的金丹都目瞪口呆。


    就在這一瞬間,各家天宗的金丹天人已然對眼前的一幕,隱隱生出歎息,想想也就明白了。


    人皇太遠了,仿佛天邊的月,好似空中的雲,無關痛癢。


    此間殺伐烈烈不休,過去有,現在有,未來還有,但與中原人皇何幹,與他域天宗何幹?


    不入局者,不過是端坐在高堂,撥`弄指掌,輕描淡寫地說上一句痛快或荒唐。


    刑天之主卻很近,一並流了血,一並受過傷,身前共向妖軍陣列,戰後同飲烈酒茗香。


    熾烈頑心,行`事張狂,就如驚醒龍蛇的雷霆,在沉沉天地中,烈烈殺伐裏生出一抹光。


    也難怪這刑天之主能在西極之地得了莫大聲望。


    “行`事煌煌正正,足以激起駐守修士忿烈之心,當真厲害!”一位天宗金丹看著那俯瞰乾坤的儒雅身影,不由得喟然一歎。


    “西極雖然隻有五家天宗,但隻要刑天之主駐守此處,這月喜河的實力也不會比哪家天宗弱了……”


    旁邊的金丹則是發出由衷的讚歎之聲。


    周圍的金丹都是滿腹感慨,眸子中或有慚愧,或是激動……


    刑宗和生院的兩位仙尊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中都是滿滿的遺憾。


    “悲蝶已然傾盡全力,不分生死的話,也隻能打成這樣……”軒鵬仙尊怔了幾息,隨後還是躊躇著開口了。


    抬眸看去,兩尊後天已然消失,青冥上咄咄逼人的殺烈勢頭,仿佛鏡花水月似的,倏地不見了。


    道子仍然立在青冥中,似在沉吟徘徊,就如那帝月,蹉跎著陰晴圓缺,更悵然著隻影常在。


    就如天地中一隻孤傲的麒麟。


    軒鵬仙尊若有所思地歎了口氣,怪不得鄭景星如此信服於他,單就傲性,也隻有這刑天之主可與他並肩。


    複眠仙尊的眉頭已然皺緊,喃喃開口,“這下有些麻煩了,本來規劃好的事,卻是多出了如此變數……”


    “可不是,本以為與鄭景星相較,其它兩個人皇待選不過是陪跑,不想還真要在他們二人中選一個出來。你屬意誰,天魔宗的文婉兒,還是南塵星宗的易皓沉?”


    刑宗元神隨意地問道,在他看來,既然不是金玉麒麟,人皇選誰倒也沒有本質區別。


    複眠仙微微沉吟,“本來鄭景星是最好的人選,可惜他自己不願意,刑天之主也拒絕交出神威印,西極五家天宗怕是都會置身事外。


    南域四姓更別說了,因為鄭景星的關係,必然也會靜觀此事,不置一詞。


    若一定要在文婉兒和易皓沉中選一個的話,我還是看好文婉兒!


    畢竟悲蝶願意對上刑天之主相爭神威印,已是表明了天魔宗的實力和誠意。


    別看這爭奪神威印落了下風,我相信若是真的生死一戰,悲蝶的勝算還是多過刑天之主的。”


    軒鵬仙尊點點頭,大家都是元神,眼光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和妖聖比拚血脈神通不同,元神鬥法變數更大,除了神通外,還有法寶、氣運、劍意、天心等諸多影響勝負的因素。


    嚴格來說,雖然刑天之主掏出兩尊後天讓人瞠目結舌,但論神通立意,他自己也是親口承認不如悲蝶仙尊。


    不過,有一說一,兩尊後天用來殺伐是真的野蠻,似是專為克製妖聖的強橫妖軀。


    ……


    妖雲中,飲宴的氣氛宛若被火上澆油,似是揚起了一陣熱風,吹得人心浮動。


    “哪些賭了默舒要敗的,趕快喝了。沒有腦子就算了,別連氣度也丟了。”焚南妖聖哈哈大笑,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可惜之色。


    若是可以,他寧願自己來喝這酒。


    琨蛟妖聖和嘯鐵妖聖當即苦笑了聲,也不多話,仰頭將一甕血酒直直飲下。


    迦雲真輕輕歎了口氣,平靜地開口,“願賭服輸,不過既然是罰飲,一個人喝沒什麽意思,妖皇陪我一甕。”


    “好,不過你這稱唿還是免了。


    我臉皮薄,若是再讓各位妖聖笑上幾次,我就撒手不幹了。”


    翼化鴻點點頭,已然拎起了大甕,同時也咧了咧嘴,故意作出不滿的樣子。


    一甕飲盡,眾人的臉色已然恢複了平靜,更有著一絲凝重。


    “兩個妖聖死死困住兩尊,我可以用本命大神通殺他,要換命。”琨蛟妖聖想了想,如實給出了答案。


    “明白了,不過默舒是絕不會自陷死地的。”對於琨蛟妖聖所言,迦雲真點點頭,並沒有多少驚訝。


    妖軍統領清楚地知道,所謂默劍無爭,其實是為了大爭。


    在對麵那道子的心中,生死之外都是小事,當然,生死怕也不是大事,觀其行`事幾無弱點。


    甚至他有種感覺,對麵就猶如一頭兇猛狡猾的野獸,正靜靜等著自己露出破綻,一旦不小心,這儒雅道子就會嗷嗷衝上來,將自己或是化真妖廷撕咬出一處致命傷口。


    迦雲真指了指虛天要塞,旋即又指了指白玉京直透雲界的碧光,最後才指了指青冥中的刑天之主,


    “默舒太過謹慎了,虛天要塞和玉京碧光中,必然是埋伏有。”


    翼化鴻點點頭,“既然默舒敢將比試之所定在這裏,防備我們也是應有之意。”


    迦雲真長身而起,站在了妖雲的邊上,緩緩搖頭,“不僅是在防備我們,更是在防備那三個元神,我相信,三個元神若有異動,必然會麵對的傾天反擊。”


    他是妖軍統領,三個人族元神死不死,根本不放在他心上,不過薑默舒對人族的元神顯露出如此敵意,倒是讓他多出了一番思索。


    有些奇怪,西極修士與中原、東界必是有些不諧,特別是在人皇一事上。


    “當然要防備啊,我以為流明妖廷混賬,隻知道拖後腿,沒想到人族那邊也是一樣。


    東西在徹雷妖廷時不敢去搶,默舒搶迴來了,又恬著臉上門來爭。


    這月喜河打了這麽久,也沒見在中原的元神來顯一顯手段啊。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沒被圍攻算他們運氣好,換了是沈采顏在這裏拿著神威印,他們怕是連門都不敢上。”


    嘯鐵妖聖哼了一聲,迴想起在北疆被玉詭算計得死死的,仍是有些心有餘悸。


    “這對我化真妖廷來說,是好事!”迦雲真笑了笑,“眼下雖然有了連雲戰堡,破了對麵天地夾擊之勢,不過還是不容樂觀,我們知道,默舒也知道,攻守易形了。”


    “你是國師,伱說怎麽做,我都照辦。”翼化鴻歎了口氣。


    “跟默舒耗,以拖待變。


    眼下我等脫出流明妖廷的樊籠,又有其它七大妖廷的大妖不斷補充過來,實力是在不斷增長的。相反,對麵白玉京和虛天要塞雖然也有人族散修補充,但要經過精選,數量要少上很多。


    南域對上龍宮自身難保,北疆人妖兩族還在嚐試祥和之道,東界鞭長莫及,中原高高在上,都不會支援西極,以八座妖廷之力跟人族一域對耗,我們不吃虧。


    猛藥難治,便溫水慢煮,強在爆發,弱在韌性,之主行`事也是如此。所以默舒每次隻要實利,根本不去考慮長遠布局,因為他知道自身優勢在哪裏。


    將他拖入消耗的節奏,挫其鋒銳,鈍其戰意,才有機會讓他犯下錯誤。


    況且,我們脫出了流明的泥潭,對麵人皇之爭卻是個大漩渦,稍有不慎就是內耗的局麵,別忘了,還有個魔母別慕嗬在虎視眈眈。”


    妖軍統領輕輕開口,揚著淡淡眉眼,似在看山雨漸起,攪亂天地清和。


    ……


    “仙尊,那悲蝶仙尊的逍遙神通已然入道,盡得魔妙。


    以你來看,可是大自在天子在眷屬、奪體、融身之外,又開了一途,直接入世了?”


    薑默舒神色有些凝重,先天一道委實讓他開了眼界,便是大願、執念兩道法門的推演方向都明晰了不少。


    不過對陣悲蝶仙尊,卻讓他有些凜然。


    天魔奪體吞噬道子,人族奪情反噬天魔,還要看道高一尺或是魔高一丈。


    道高一尺,如竹節節上,魔高一丈,頓步不踏前。


    魔高一尺,決斷生明光,道高一丈,紅塵掩身心。


    一念錯,便是百行皆非,即便針孔大小的疏漏,也會造成不可挽迴的後果。


    悲蝶,還是人麽?這個疑惑從鬥法之時,就一直纏繞在薑默舒的靈台中。


    “悲蝶的道心甚堅,曾有千年時光縱橫無敵,強壓了十數代修士出頭不得,直到成就元神,當年的名氣並不比雙英弱上多少。


    我見過的人中,若論灼灼明珠,除開你,便是她了。”


    渡彌仙尊的眸子有些發亮,似被無盡春秋滌蕩,往事落入靈台,總有些人或是物令人感慨,剖開頑石方知玉,淘盡泥沙始見金。


    “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她當然是人,因為她在天地中。


    第二次淵劫氣運顯化,天魔遭了天妒損失最大,天子被氣運擋在了虛天之外。這幾萬年他們想盡辦法,卻還是沒能重新降臨天地。”仙尊抬了抬眼眸,正色說道。


    薑默舒沉默了一下,“如果,我說如果,大自在天子找到了入世的方法,會怎麽樣?”


    “人妖俱滅,天地化為魔巢,我不是嚇唬你,當年已經快成這局麵了。


    人族死守中原,妖聖抱團對抗天魔的剿殺,不然也不會有人族和妖族唯一一次聯手,促成了淵劫的天妒之局。”


    薑默舒深深吸了口氣,將心中的不安盡數以劍意斬消,恢複了冷靜。


    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雖然不知魔母別慕嗬在策劃什麽,不過將人找出來一斬了之,必然不會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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