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禾真誠的忽悠下,竇謙最終答應了進入工坊做事,到此為止,許禾這一套管事架子算是初步搭建成功了。


    可惜事情不會到此就結束,人選都到位了,可這些人大多都有家小,好一些的,在棠州城裏有房子,勤快點的,日夜來迴跑,半點不妨礙家庭團聚,懶一些的,休沐時候迴家一趟也行得通。可還有些是沒有產業的,像是錢金鑫這樣的世仆,奴仆是不能私下置產的,還有竇謙這種,想要換個地方住,原來的地方就不住了。作為大齊好領導,許禾當然要為下屬解決生活困難,才好讓他們更加賣力的幹活不是!


    這幾年,桃莊的莊仆靠著工坊,賺了不少工錢,手裏有了餘錢,也想要改善一下生活,田產買賣輪不到他們,但是除了田地,房子也是不動產不是。原來住著的土磚屋,為了節省,有一半建在了地麵以下,下沉式設計在這時候還真的是一種無奈,甚至還有茅草屋的。現在不是有了錢,那肯定得蓋房子啊。


    許禾做生意做久了,大大小小的商戶都認識了不少,桃莊裏領頭的幾個管事都忙著工坊的事情,許禾也不耽誤他們幹活,直接找了磚瓦窯買了磚瓦,現在的房子大多還是以木質為主,木料是少不了的,桃莊就那麽點的地方,樹木長成不易,許禾覺得得省著點用,所以木料也得進一批。


    統一搭建的房子雖說少了個性,但整齊代表了紀律與好管理,再說了,許禾也不是亂搭建,是正正經經請了城裏的工匠來指導的。桃莊的莊戶住的房子,離莊子裏流經的一條小河太近,居住環境太潮濕,對身體不好,許禾直接在離河邊遠一點的荒地上劃了一片地方,莊戶不多,地方是足夠的。離他們的菜園子遠了點,但也遠的有限,去菜地或者去河邊都方便。


    許禾是不準備賺莊戶們建新房的錢的,木料磚瓦都是半賣半送虧本給他們的,算是對自己人的補貼,所以如今家家戶戶都在工坊做工的莊仆也大方了一次,全都買了材料建新房。給管事們居住的新房是許禾全部出資的,也沒有建的太遠,直接在原本她往日住的小院附近,建了規規整整的幾個院子,關起門來,大家各過各的,也不影響什麽。


    因為中途要顧及春耕,房子到了六月初才算是建好,天氣炎熱,也不怕新房潮濕,甲醛什麽的,更沒有這個講究,艾草熏了房子,就搬新家住新房了。


    桃莊莊戶們住進了新房子,高興地像過大年,管事們得了新房子,也開心的像是喝了兩斤蜜,見到莊仆們都住新房的女工們,更是幹勁十足,連這些沒有自由之身的莊仆都能過上好日子,她們的好生活,難道還遠嗎?


    住進新房子後,桃莊日常的話題,已經從上個月你比我多賺了多少少賺了多少,明天廚房吃什麽,變成了秀自家的新房,一個說“我家房子看著比你家的大氣一點,應該是位置選的好”,另一個就說“哎呦嗬,得虧沒你家的大氣,家裏新做的棉被才將將夠全家人用呢”,明明是統一樣式的,整得跟真分了大小一樣,再說這六月的天了,那裏要到蓋棉被的地步,誇張的喲,看不下去!


    對莊戶們來說,住新房是件大事,對許禾一家來說,卻有另一件更大的事兒等著,宋家的孝期結束了,許禾帶著宋瑜宋瑾按著規矩守了重孝,整三年的時間,現在也差不多結束了。到這這最後一步,許禾也沒有打折,去城外的甘泉寺,請了和尚做了一場法事,將原身公婆與丈夫的牌位請到了寺廟裏供奉,捐了香火錢,也讓他們每天沐浴佛光,希望他們投胎轉世後能生活得更好。


    別怪許禾神神叨叨,再是紅旗下長大的孩子,經曆了靈魂穿越這種事,還不得存著點敬畏之心啊。


    家裏的黃燈籠黃對聯這些,都可以收起來燒了,隻等往後每年清明祭日,去上幾炷香祭拜一下就可以了。


    時間過去了這麽久,再大的悲傷也衝淡了,宋瑜宋瑾如今已經知道去世是什麽了,心裏還是掛念著長輩親人,但已經不再會流淚哭泣了。


    孝期結束,對許禾娘三個的影響也不大,可能就是穿衣不再局限於清淡的淺色,活潑一點的紅色綠色,都可以往身上穿了,不過,宋瑜和宋瑾大概是受許禾的審美影響,更偏愛素雅的色彩,倒是不怎麽稀罕大紅大綠的富貴色。


    孝期結束後,許禾就有計劃搬新家了,不過在搬家之前,家裏的必須要配備的幫工得先找齊了。


    不是許禾臭講究,她帶著兩個孩子去新家看了,院子好看是好看,居住院落方方正正的,帶著的花園也精致風雅,唯一的缺點,就是難打理。


    合適的管家難尋,許禾也沒想著一下子就找到上能料理生意,下能照顧主家起居的精英式管家,隻在牙行那邊找了一個有過商戶家管家經驗的,叫做金廣銀,這名字,和錢金鑫有的一拚,反正,寓意還挺好的。


    金廣銀不是多出色的人才,但為人老實本分,隻管管家裏的日常事務是絕對沒問題的,娶了個妻子叫做鄭三梅的,也是個老實的婦人,靦靦腆腆的,好在廚藝不錯,留在家裏做女廚也是可以的。兩人育有一子一女,還是雙胞胎呢,和宋瑜同齡,比著宋瑜來看顯得瘦弱一些,但對比其他同齡段的孩子,並不差什麽,可以看出父母將他們照顧的挺好的。大概是被父母調教過,禮貌過了頭,有點拘謹。問題也不大,可以和宋瑜宋瑾一起玩耍,孩子嘛,玩在了一起,什麽拘謹都沒了。


    除了金廣銀一家子,許禾另外找了一對祖孫,姓尤,尤大爺年紀大了,行動有些不利索,孫子尤樹安十六歲的年紀,機靈得很,也孝順,賣身可以,但一定要帶著爺爺。許禾見他會點園藝手段,家裏的花園也需要人照看,也不忍心拆散祖孫兩人,就買下了他們,尤大爺平日裏看看大門也是可以的。


    廚房那裏,除了鄭三梅,原來雇傭的方嫂子,許禾也沒有辭退,兩個人會的菜色不一樣,工錢實在是小頭,許禾不計較這點支出,除了方嫂子和鄭三梅,又另外雇傭了兩個中年婦人,廚房忙不過來的時候做幫廚,平日裏就是打掃家裏的衛生,別看看著人不少,但活也多,就沒有吃白飯的。


    許禾搬家也沒有挑什麽黃道吉日,選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安安靜靜的搬了過去,葫蘆巷子裏家家戶戶都忙著為生計奔波,知道的也就是左鄰右舍。


    新家的家具都是配套的,舊房子的家具許禾都沒帶,除了娘三個日常穿戴的,還有床上鋪著蓋著的,以及廚房裏的糧食菜蔬這些,其他的都留了下來,當然,家裏最貴重的,還是許禾這些年斷斷續續從各處買來的書籍,那是一本都不漏的帶走了。


    畢竟是這一世買的第一間房子,還挺有紀念意義的,許禾也沒有往外賣出去,留在了手裏,是租還是空著,往後再打算。


    新家院子多,家裏主人隻有三個,一人一個院子都有多餘,不過孩子還小,許禾不放心讓他們一個人住一個院子,也沒有要到給他們配什麽丫鬟小廝的地步,隻說:“如今你們還小,先跟著娘住一個院子,等你們大幾歲,知道自己料理事情了,再單獨住,有沒有問題?”


    宋瑜和宋瑾還不到想要脫離父母,想要長大當大人的年紀,加上母子三人感情好,以前也都是住一個院子的,沒有什麽不答應的。


    宋瑜住的是第三進的院子,一進院的倒屋住了家裏的幫工仆役,大廚房也在這裏。二進院落隻有寬敞的三間正房,左右通透,平日裏用來待客或者擺宴席都合適,就是不合適住人。


    三進院落,許禾用了三間正房,一間平日裏待客或者吃飯的堂屋,一間書房,一間臥室。東西廂房也各有三間,分給了孩子。生活了這麽久,家裏的東西也有不少,右耳房收拾出來做了庫房,左邊的耳房平日裏用來洗漱也方便。


    金廣銀管家確實沒有問題,不必許禾親自吩咐,他就已經按照許禾的意思,指揮著家裏的仆役,快速的將院子給收拾好了,廚房那邊熱水也燒上了,還做了兩樣點心,泡了一壺茶,給三個主人享用,實在是讓人想不墮落都難。


    到底沒有經過封建氣息的洗禮,孩子們實在受不慣這種看著他人忙裏忙外,自己坐著吃吃喝喝的待遇,往常讀書,聖賢書上不是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可看著這些比娘大不了多少的大人,還有和他們差不多的孩子,一瞬間有點懷疑這書上的道理了。


    “娘,我不想吃點心了,我想去房間裏看看。”宋瑜紅著臉小聲說道。


    宋瑾也跟著姐姐的步伐:“娘,我也不想吃了。”


    許禾對孩子的表現心知肚明,任何製度的推進都是需要時間的,曆史的進程也並非她能夠憑借滿腔熱血就可以改變的,哪怕如今宋家的地位並不高,但因為不缺錢,已經過得比大部分人好。家裏不可能不用奴仆,盡管許禾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更願意用雇傭的幫工,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考驗人心實在沒有必要。但不管如何,許禾還是希望孩子們的內心能有一片淨土,哪怕長大後發現,這世上人與人是分等級,但對上不諂媚,對下不倨傲,南牆可撞,可撞了南牆改變的隻是做事的手段,而不是那顆赤子之心。


    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許禾也沒有勉強,隻讓金廣銀先將家裏的仆婦們聚集在二進院正廳裏,等到人來齊,許禾也不廢話,直接說道:“搬新家是喜事兒,雖說這家裏大多都是新人,但新人新氣象,每個人月底都多發一月的月錢,都沾沾喜氣!”


    雖說月底才發月前,但這絲毫不影響下麵仆役們的好心情,個個臉上都帶上了更真誠的笑容,不過許禾先禮後兵,月錢給了,醜話也要說在前頭:“家裏主子少,沒有那麽多事兒,平日裏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看好家裏的門戶。我也不是那等非要找事的惡主家,隻要做得好,少不了大家的好處,但若做的不好,也別怪我不講情麵。家裏的規矩,等會兒金管家會和大夥兒好好說說的,有規矩就有獎罰,做得好了,有獎,做的不好,自然就有罰。規矩獎罰都要記清楚了,別真等犯了事兒,再來說自己不知情,那我是不認的。這年頭,其他的不好找,會做事的幫工仆役,卻是少不了的。不過,大家也不用太擔心,我呢,不是那等喊打喊殺的性子,最嚴重的,也就是趕出家門而已。”


    正廳裏站著的仆役們渾身一緊,這被主家趕出家門的幫工仆役,往後哪裏還能找到好的雇主,這可不比要人命來的輕鬆,不過是軟刀子磨肉,死的快慢的差別而已。


    都知道主家是個寡婦,但在棠州能掙下諾大產業,可不是等閑婦人,如今更是直麵下馬威,都打起了精神,一心好好表現,決不能被趕出去,畢竟,主家給的待遇著實不差,家裏人少,事情也就少,能過得清閑些,誰還賤得慌硬要上趕著勾心鬥角呢?


    驅散了仆役,許禾就讓宋瑜宋瑾迴房了,隻不過經過許禾這恩威並施的手段,兩個孩子心中到沒有那麽難受了,兩人坐在位置上,將底下仆役們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模模糊糊的,懂了一個道理,或許,對這些人來說,他們看中的一些東西,並沒有一個月的賞錢來的厚重。


    在金廣銀這位老道的管家指揮下,新家很快就井然有序了,工坊鋪子按部就班的發展,家裏的日常事務也都由仆役辦理了,許禾的日子一下子就清閑下來。


    葫蘆巷子那邊,大門鎖了,除了陳嫂子和吳慧雲一家,其他的人都不知道許禾他們搬走了,隻以為又帶著孩子迴娘家了。陳嫂子和吳慧雲也不是多嘴多舌的婦人,沒有宣揚的人盡皆知。


    不過許禾並沒有將老街坊們拋諸腦後,新家暖居肯定是要辦的,尤其是家裏這三年來因為守孝,日常她也不外出參加什麽宴席,家裏更沒有辦過什麽宴會,如今沒了忌諱,肯定要好好辦上一場。


    一則,請了老街坊們,代表不忘舊情;二則,請了生意上來往的商家,聯絡聯絡感情,互通有無;三則,請了新房子的街坊,了解一下新街坊的處事風格,讓自家快點融入新環境; 再則,也要通知許家那邊,好歹知道閨女外孫如今家主哪裏,日子如何過的,說的在好聽也不如真的看上一眼,也好放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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