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幾人互相對視一眼,一起起身。


    不同於上一次,這次他們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喊救命的聲音。


    黎語猛地停下腳步。


    婦人走著走著發現身邊的人沒了,扭頭問道:“怎麽不走?”


    黎語神色怪異:“這是那女子的聲音。”


    韓錚反應最快,一個大步走到門外看去,幾息後,道:“就是那女子。”


    這房間離水塘並不遠,是以他可以看到水塘中女子的正臉。


    婦人連忙出去看,邊走邊道:“她怎麽又掉進去了,難道是水塘裏有鬼?可是不該呀,這是寺廟,這種地方隻有佛!”


    黎語跟在婦人後麵出門,看到在水中掙紮的女子、被她的叫聲吸引過去的香客,和看到人多後便跳下水救女子的男子,一句話也不想說。


    這女子分明可以不喊出聲,因為她第一次落水的時候就沒有喊,這樣的話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全她的名聲。但她偏偏喊了,那她的目的應該是引來其他的香客,讓大家都看到男子救她的畫麵。


    這樣一來,她沒了大禹朝普通人口中的清白,要麽嫁給男子,要麽和賀夢煙一樣,被家族驅逐出去,若是她家裏人心疼她一點,或許會讓她絞了頭發當姑子。


    按著這女子的狀態,她應該是想嫁給那男子。


    黎語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


    *


    果然,當女子被男子拖上岸後,女子對著人群中一個麵容嚴肅的老太太跪下,“祖母,孫女對不住您,可孫女並不想死,求您留孫女一命!”


    女子說完,男子裝模作樣道:“這位老夫人,我救這位小姐並非是為了得到貴府的答謝,隻是不忍這位小姐香消玉殞,但看眼下的情況,我的行為還是給小姐帶來了麻煩,既如此,我願意娶這位小姐。”


    這一番話,可謂大義凜然,現場眾人紛紛稱讚男子有情有義。


    有認識婦人和女子的,嘴快道:“英雄救美,也算是一段佳話!褚老夫人你就同意吧。”


    女子巴巴地望著褚老夫人。


    褚老夫人卻沒有迴應任何一句話,隻是招唿身後的丫頭婆子把女子帶走。


    女子一臉絕望。


    男子大概是怕到手的媳婦飛了,巴巴地跟上去。


    *


    幾人看了這一場戲,各個都很無語。


    韓小梅惱道:“這女的和那男的分明早就認識,他們就是在做戲。既然如此,剛剛何必先落一次水,連累二嫂受凍!”


    韓錚臉色也極差。


    黎語的表情倒是沒變,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慢條斯理道:“我最開始救她,是不想同為女子的她死,我做到了想做的事。至於後麵她會如何,就跟我無關了。”


    這女子連自己的身體和命都不珍惜,這樣的人,她懶得再給眼神。


    “你這人腦子清楚。”婦人道:“我都做不了如此,是該向你學學。”


    黎語謙虛地擺手。


    *


    黎語和婦人一起吃過素齋,看時間不早,便提出了告辭。


    臨走前,她詢問了婦人的身份,婦人也問了他們的情況。


    “以後我也到你們江陽縣看看。”婦人拉著黎語的手道:“聽說那裏與江浮縣不同。”


    黎語對此表示歡迎。


    *


    從靈佛寺出去時,已經到巳時,街上擠滿了人。


    估摸是泡冷水的緣故,黎語頭有點疼,於是逛了一條街便迴去了。


    臨迴客棧之前,她買了一些吃著還不錯的點心,讓韓錚去給那位婦人送去。


    韓小梅怕黎語發熱,一直守著她,同時在心裏罵那女子。


    *


    黎語在客棧睡到了下午,醒來緩了緩才又帶著韓小梅和韓錚出去逛。


    今日街上擺攤的更多,黎語看中幾隻野雞和野兔,直接買下。


    不知是她的問題,還是黃梅鎮沒有正經獵戶的原因,穿越一年半,她還沒見過賣這兩樣的。家養的兔子她倒是見過,但是人家是養著剪兔毛的,根本不賣。


    這次正好撞見,不買的話下一次再看到就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在現代,野雞和野兔都是保護動物,吃不了,黎語也不敢吃。而今穿越過來,這邊也沒有對野雞和野兔有特殊的規定,她覺得可以試一試。


    野雞的話,暫時想不出來做什麽。兔子可做的就多了,香辣兔頭,麻辣兔腿,爆炒兔肉,每一道都好吃。


    其他的她倒是沒什麽想買的。


    隔日,三個人把江浮縣城轉了轉。


    除了幾條街,黎語往縣民聚居的地方走了走,通過問路的方式與一些縣民交談,了解當地的吃食習慣。


    轉眼到了正月初十。


    這天三人沒有再出去,在客棧裏收拾好東西,等那老漢來送玫瑰。


    隻是沒想到,初八那日被黎語救一次的女子找上了門。


    *


    “前日事情多,我沒有來得及感謝這位姐姐,真是對不住。”女子雙手捧著一個盒子,往黎語手邊遞,她有些局促,聲音低低的,看著很不自在。


    自己確實救了她,沒什麽不能收的,黎語一點頭,韓小梅把盒子接過來。


    女子見她收下,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接著她便要走。


    韓小梅還記得黎語前天身體不舒服的樣子,在女子即將踏出房門前道:“這位小姐,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女子驚訝地指指自己,“我嗎?”


    韓小梅:“對。”


    女子看看黎語,最後麵對著韓小梅道:“你說。”


    韓小梅噘著嘴:“前日你是故意落水的吧,你為什麽不跟我二嫂說,她下水救你,差點生病!”


    女子的臉騰一下紅了。


    “我...我...”她努力解釋,卻解釋不出來,眼前的女孩子年紀太小了,也就十一歲左右的樣子,跟她說感情上的事不合適。


    那天她確實在做戲。她與縣裏書院的何照兩情相悅,但是何照家貧,祖母不會同意她嫁去何家。


    為了成為何照的娘子,她與何照商議後,決定鋌而走險。


    她假裝落水,讓何照救她,就此逼得祖母同意。


    前天她第一次被救完全是意外,她那會兒根本沒打算跳入水塘,結果何照腳滑了,不小心把她推入了水塘。


    韓小梅看著她木木的,不吭聲,哼道:“真是討厭,正經路子不走,偏要走歪門邪道,看你比我大,卻還沒我懂得多!”


    放在以往,韓小梅說話不會這麽不留情麵,但她被女子傷得狠了。


    女子深知是自己的錯誤,不敢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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