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迴頭一看,便見一個年輕的女子離他們十幾米遠的水塘中掙紮。


    而在女子不遠處的岸上,一個男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女子,絲毫沒有要救她的意思。


    顧不上想太多,黎語轉身往水塘邊跑。


    找了一個離女子比較的近的位置,她踢掉鞋子,縱身躍入水中。


    韓錚沒想到她直接跳了下去,大感不好,讓韓小梅在此處看著,腳步一轉跑向香客休息的地方。


    這種天氣下,水冰冷刺骨,二嫂等下從水裏出來,一定需要房間和炭火,他要先幫她準備好。


    *


    黎語被水凍得不住打冷顫,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她用盡全身力氣,在最短的時間內遊到女子身邊。


    “別怕,我來救你上去。”攬住女子的肩膀,黎語帶著她朝岸邊遊。


    女子怕水,不住掙紮。


    黎語被打了好幾下,身子也隨著女子的拉扯不住往水中沉。


    深知再這樣下去她們倆都得死,黎語冷喝一聲,“你別動了!”


    這句話正對著女子的耳朵,似是被嚇到,女子終於稍稍冷靜。


    發現拉扯的力道有所減輕,黎語滿意地點點頭,帶著女子往前遊,邊遊邊安撫她:“你放鬆,跟著我的動作來,不要著急,慢慢來,對,就這樣,小心,別讓水塘裏的東西掛到腳,好,到岸上了。”


    她的聲線溫和,好像小時候姐姐哄自己睡覺的聲音,女子隻覺得渾身輕飄飄的,然後手掌突然觸到了實處。


    她到岸邊了。


    與此同時,一雙小手伸到了她跟前。


    *


    韓小梅費了九兒二虎之力把女子拉上岸。


    這女子身上穿的衣服太厚了,沾了水後變得沉重無比,加上她自己沒力氣,很難弄。


    救完女子,韓小梅立刻拉黎語。


    黎語比女子好許多,借著韓小梅的力氣輕輕鬆鬆爬到了岸上。


    “二嫂,這房間能用。”韓錚從不遠處的一間房子裏出來,朝著黎語喊道:“你們快過來。”


    黎語看了眼,一手撐地站起身。


    女子不知在想什麽,坐在地上不動。


    黎語伸手拉她,“跟我去屋子裏。”


    女子目光呆滯地看她,“我...方才...謝謝。”


    黎語抿抿唇,“那些話等會兒再說,你先跟我去房間裏。”


    女子恍然驚醒,手忙腳亂地站起來。


    而看到女子要走,那位從女子落水到現在一直旁觀的男子終於動了。


    隻見他走到女子跟前,用不容人拒絕的語氣道:“阿卿,你跟我走。”


    看到男子伸過來的手,女子下意識地躲到黎語身後。


    男子的臉色立馬轉黑,但下一刻又轉為溫柔,“阿卿,你忘了我們的計劃了嗎?”


    女子眸中閃過掙紮。


    旁邊,黎語看著這一幕,果斷轉頭離去。


    她已經幫了這女子,現在沒心情再看她跟男子糾纏。


    *


    韓錚找的房間是一位婦人的。


    婦人來聽廟裏的主持講經,這是她休息的地方。聽到韓錚求助,她果斷打開了門。


    黎語走到地方時,婦人二話不說招唿她進屋:“這屋裏有炭火,你先進去暖和一下,等下我家的婢女會來給你送衣服。對了,屋裏的被子都是我自家中帶來的,幹幹淨淨,你等下進去可放心的用。”


    黎語沒跟她客氣,謝過後和韓小梅一起進屋。


    屋裏的確暖和,而為了方便她,那婦人還把火爐放到了屏風後的床邊。這倒不是黎語胡亂猜測,而是外麵的某一處比其他地方熱,且地上有明顯的火爐被挪動的痕跡。


    衣服上的水稀稀拉拉往下流,黎語讓韓小梅在外間看著,快速地脫掉衣服,躺進被子裏。


    身上的冷氣一下子遠去,黎語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暖和。


    *


    婦人的丫鬟來得非常快,不到一刻鍾,便有一套衣服送到了黎語手中。


    黎語摸了摸料子,竟是上好的綢緞。


    這婦人應是哪家大戶的主母。


    這樣想著,黎語飛快地把衣服穿上。


    門外,韓錚站在離門七八米的地方等著。


    那婦人突然上前與他說話,“剛剛進去的是你家二嫂?”


    韓錚點頭。


    婦人琢磨了下,道:“你二哥呢?今日廟會,你二哥沒來?”從方才到現在,她隻見到三人。莫非那男子不是好的?


    韓錚默了默,道:“我二哥已經不在了,我二嫂帶著我和妹妹過活。”


    婦人眸中浮現震驚,旋即變為愧疚:“真是對不住,我多話了。”


    “夫人不必如此說,該是我謝謝您。”若是沒有人幫忙,二嫂今日大概得病一場,畢竟是正月,那塘中的水太涼。


    婦人還想說其他的,他們身後,黎語和韓小梅開門走了出來。


    *


    黎語給婦人行了個大禮:“多謝夫人施以援手,您今日的恩情我會永遠記得。”


    婦人抬著她的胳膊讓她站好,笑容和藹:“我根本沒做什麽,反倒是你,這種天氣下水救人,不容易。”


    黎語:“隻是不忍心讓那女子淹死罷了。”


    說到這,她朝水塘的方向望去。


    婦人猜出她的想法,道:“她與那男子一起離開了。”


    黎語:“......”


    算了,別人的命運,跟她無關。


    跟婦人又說了幾句話,黎語提起衣服的事來,“這衣服多少銀子,還望夫人告知,我把銀子給您。”


    婦人擺手:“不用銀子,我喜歡你這樣的小輩,這衣服就當我送你的禮物。說起來你與我女兒的身形差不多,這原是我買給她的衣服,不曾想你穿著剛剛好。”


    看她表情不作假,黎語沒再提衣服的事,隻在心裏決定等會兒出去了買些點心什麽的,送過來當謝禮。


    *


    由於婦人越看黎語越喜歡,於是邀請他們三個陪她一起用早飯。


    “這寺裏的素齋是一絕,你們難得來一次,不妨嚐嚐。”


    黎語答應下來。


    素齋一般是辰時四刻送達,這會兒才辰時二刻。


    多出的時間,黎語便與婦人聊天,幾人的喜好不同,年齡差也大,但因為每個人都注意著對方的感受,所以氣氛出乎意料的融洽。


    不過,他們說了沒一會兒,便有人破壞了這和諧的氛圍。


    外麵忽然又傳來了巨大的落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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