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有禮了。”普濟雙手合十,微微欠身,神色平靜,然而那平靜之下,卻似隱隱藏著幾分瘋狂的情緒。


    “師弟,好久不見。”普渡同樣雙手合十還禮,目光中透著無盡感慨。


    一縷斜陽,悠悠穿過雲層,輕柔地灑落在普渡與普濟身上。


    二人周身仿若籠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暈,顯得那般淡然出塵。


    轉瞬之間,五場比武已然過半。


    從清晨的微露輕凝,到午後的溫暖和煦。


    普渡與普濟站在比武場中央,聳然而立。


    當下,地雲與玄寺在比試中一負一勝,原本五局三勝的比武,儼然變成了三局兩勝。


    這意味著第三場的比武意義非凡,哪一方能夠勝出,便能將拿下此番比試的賽點。


    場邊眾人都屏住了唿吸,緊緊地盯著場中二人,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與前兩場比武前的氣勢不同,這一迴,勝負的天平開始悄然向朝廷一派傾斜。


    眾人皆知普濟武功不俗,在江湖頗有名氣。


    但同為少林弟子,普渡向來是最為正統的少林傳人。


    他不僅擁有驚人的武學天賦,舉手投足間盡顯宗師風範,更懷揣著一顆慈悲為懷的心,眼神之中蘊含著無盡祥和與悲憫,能包容世間萬物。


    即便是武林盟之中,也有不少人對其極為欽佩。


    反觀普濟,早在多年前便叛出少林。


    這麽多年過去,他如今少林功法修煉到何種程度,外界無人知曉,隻能暗自揣測。


    若是對陣他人,普濟憑借其少林正統武學與狠辣的作風,勝算頗高。可麵對同樣將少林武學練至爐火純青的普渡,無疑是要稍遜一籌。


    “閣主,要是普濟輸給普渡,刑大哥又輸給宋頤真,那咱們這場比試豈不是就輸了?”裘天仇微微皺眉,掰著手指,邊琢磨邊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怎麽,裘老弟,你對我就這麽沒信心?”刑瞳斜瞥了裘天仇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屑,似乎對裘天仇的擔憂不以為然。


    “這個……嗬嗬,倒也不能這麽說,我隻是說萬一,萬一嘛。畢竟那宋頤真聲名遠揚,身為武當魁首,實力不可小覷。”裘天仇憨笑著摸了摸腦袋,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放心吧,普濟不會輸的。”英現遙望著場中二人,嘴角依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微笑中透著自信與篤定,仿佛對眼前的局勢早已胸有成竹。


    “閣主對普濟就這般有信心?”裘天仇一臉疑惑地看著英現,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好奇。


    “天仇,你與普濟相識多年,對他究竟了解多少?”英現收迴目光,轉頭看向裘天仇。


    “這……雖說平日裏相處頗為熟稔,可仔細想來,似乎也稱不上真正了解……”裘天仇撓了撓頭。


    “玄寺之所以能贏韓秀,除了他的一番謀劃確實精妙之外,更多的原因,便是因為一個‘狠’字。他對自己夠狠,對敵人更是毫不留情。論真實武功,韓秀恐怕能勝過兩個玄寺,可他卻輸了,這便是現實。若不是那三根銀針上塗的並非致命劇毒,韓秀此刻恐怕早已命喪黃泉,死不瞑目。”英現微微眯起雙眼,語氣中透著一絲寒意。


    “閣主您這話的意思是?”裘天仇眉頭緊皺,眼神中充滿疑惑。


    “普濟,是我見過內心最為狠辣之人。他為了不被廢黜武功,竟能暴起弑師,由此可見一斑。普渡為人慈悲,麵對如此狠辣的普濟,此番比武,必輸無疑!”


    英現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自信。


    聽聞英現這番話,刑瞳與裘天仇麵麵相覷,兩人都從對方眼中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刑瞳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著英現的話;裘天仇則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


    “師弟,莫要一錯再錯,苦海無涯,迴頭是岸。跟師兄迴少林,麵壁思苦,贖清罪過吧。”普渡的聲音溫和卻又堅定。


    “贖罪?師兄,敢問普濟何罪之有?”普濟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不屑,直直地盯著普渡。


    “阿彌陀佛,這麽多年過去,你為何還是如此執迷不悟?當年若不是你違背禁令,偷學武功,師父又怎會忍心對你施以懲戒?”普渡微微搖頭,眼中滿是惋惜與無奈,雙手合十,口中誦念著佛號。


    麵對普渡這番惺惺作態,普濟嘴角浮現出一絲憎惡的笑意。


    那笑意如同冬日的寒風,冰冷刺骨。


    “備受偏愛者,亦會高高在上,頤氣指使,自覺高人一等。師兄,你可曾真正睜眼看過別人的苦難?”普濟的聲音愈發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話音剛落,普濟身形一閃,動如疾風,全身橙黃色的真氣如滔滔江水般流轉不息,朝著普渡迅猛衝去。


    “你備受師父偏愛,便迷了雙眼,可曾看見過其他弟子的委屈?”


    普濟手臂青筋暴起,肌肉緊繃,右手如鷹爪般探出,猛地向普渡咽喉抓去,這一爪蘊含了普濟的全部力氣,沒有絲毫留手,連空氣都傳出陣陣破風聲,正是少林絕學龍爪手。


    “阿彌陀佛,師弟,你心中的孽怨實在太深了。”


    普渡抬手抵擋,周身橙黃色的真氣同樣流轉湧動,竟比普濟的更為濃鬱,隱隱還有金光閃爍。


    他同樣使出龍爪手迴擊,動作行雲流水,急速拆解普濟的攻勢,二人瞬間交手數十迴合,難分高下。


    一時間,兩道身影在比武場上交錯閃爍,招式變幻莫測,讓人眼花繚亂。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浪,將周圍的塵土揚起。


    “孽怨?那普治的死,也是因為孽怨嗎?”普濟大喝一聲,一頭如猛虎般撞向普渡,施展的竟是鐵頭功。


    普渡猛然聽到普治這個法號,手中功法猛地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愧疚,竟被普濟的鐵頭功撞得連退三步,在地麵上劃出三道深深的痕跡。


    “師弟,普治的死,隻是一場意外。你又何必如此執著?”普渡穩住身形,眼中滿是懺悔,試圖向普濟解釋。


    “意外?若不是師父私藏,隻將小無相功傳授給你,他又怎會喪命?”普濟雙眼通紅,如同一頭發怒的獅子,對著普渡嘶聲怒吼。


    普濟的一連串的質問,讓普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低下頭,仿佛被普濟的話擊中了內心最為柔軟的地方。


    普治是他們三人之中年紀最小的師弟,深受兩人疼愛。


    當年,三人一同剃度,拜入少林門下,可謂情同手足。


    因他們武學天賦出眾,又頗有悟性,被當時的少林方丈慧能收為弟子。


    那一天,陽光明媚,他們懷著對武學的憧憬和對未來的期待,踏入了少林的大門。


    慧能為他們分別取了法號:普渡、普濟、普治,寓意著普渡眾生、普濟天下、普治萬物。


    慧能希望他們能秉持佛法的真諦,用武學去幫助更多的人。


    三兄弟之中,普渡因精研佛法,悟性超凡,且心懷慈悲,最受慧能喜愛。


    他每日在藏經閣中研讀佛經,與高僧們探討佛法,那專注的神情和透徹的言語,讓慧能看到了佛法傳承的希望。


    於是,在再三考慮之後,慧能將少林至寶小無相功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普渡。


    這一舉動,讓普濟頓時心生不滿,隻覺得師父太過偏心,不夠公平。


    明明他也足夠努力,卻沒有人能看的到他。


    看著普渡在眾人麵前備受讚譽,普濟心中的嫉妒如同野草般瘋狂生長。


    他將這一切,歸結為他不會小無相功所致。


    於是,他趁夜偷偷潛入藏經閣,開始偷學小無相功。


    月色如水,藏經閣中靜謐無聲,隻有普濟緊張的唿吸和翻動秘籍的聲音。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很快被普渡察覺。


    普濟惶恐不已,他知道自己犯下大錯,懇求普渡網開一麵,不要告訴師父。


    但普渡,還是將此事告知了慧能。


    他清楚地記得普渡當時對他說過的話。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師弟,既然錯了,便勇於承認,懺悔改過便是。”


    沒成想,慧能得知此事之後勃然大怒,不僅下令廢除普濟全身武功,還一並逐出少林。


    那一夜,少林寺中氣氛凝重,普濟被帶到戒律堂,周圍的弟子們都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眼神中充滿了惋惜和無奈。


    但沒有一人上前為普濟求情,因為在他們心中,錯了,就是錯了,必須接受懲罰。


    除了普治。


    那一夜,普治跪倒在慧能麵前,聲淚俱下,懇求師父能收迴成命,對普濟網開一麵。


    他好話說盡,隻道普濟是一時糊塗,犯了錯事,但罪不至此,他願意為普濟同擔罪責,隻求慧能饒過普濟這一次。


    但普治的求情,毫無用處,慧能堅持按照戒律,對普濟施以廢武之刑。


    那一刻,普濟心如死灰。


    他知道,若是犯錯的是普渡,慧能定不會如此絕情。


    【備受偏愛者,亦會高高在上,頤氣指使,自覺高人一等。偏愛者,亦會失了佛心,忘情忘義,因此顛倒眾生】


    臨刑前,普治不忍看普濟遭受如此重罰,偷偷給他鬆了綁,還解開了普濟被封的穴位。


    不僅如此,他還點燃了戒律堂的草垛,助普濟趁亂逃脫。


    普治何嚐不知,如此一來,他便同樣犯了大錯,定要被施以懲戒。


    但為了普濟,他無怨無悔。


    沒想到彼時的普濟內心早已被仇恨填滿,心中的怨恨如同火山爆發,瞬間吞噬了理智,竟突然暴起發難,衝向慧能。


    如此近距離的突襲,慧能毫無防備,被普濟一掌擊中要害,當場身受重傷,性命垂危。


    慧能的眼中充滿了震驚與失望,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最疼愛的弟子之一,竟會對他下如此毒手。


    而更加崩潰的則是普治,麵對師父重傷難愈,他自覺愧對師父,愧對少林,愧對天地,在大火之中一掌拍碎了額頭,當場自盡。


    那一夜,少林寺的上空滿是嗚咽。


    那一夜,普渡與普濟二人,肝腸寸斷,悲痛欲絕。


    普渡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師父與師弟,而普濟則陷入了更深的仇恨之中,無法自拔。


    他將普治的死,全部怪罪於普渡與慧能。


    還有那一塵不染的佛門聖地。


    從那一刻起,兩人之間的仇怨,便如深淵巨壑,再無化解的可能。


    此後,普濟逃出少林,化身魔佛,加入天機閣。


    他極盡行惡之事,隻為了一辱佛門。


    如今,麵對近在咫尺的普渡,壓抑了十八年的怒火與怨恨,開始瘋狂燃燒。


    這股火焰,將會徹底將普濟與普渡兩人同時,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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