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無相功，那是什麽功法？”
周圍聚攏的眾人聽聞普濟那聲嘶力竭的嘶吼，如同炸開了鍋一般，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聲音此起彼伏。
“聽聞這小無相功，乃是少林佛門傳承千載的無上至寶。從古至今，唯有被欽定的方丈才有資格觸碰這一絕學。此功威力堪稱毀天滅地，一旦施展，山河變色，然而其修煉之途卻並不容易，可謂極難練成。真沒想到，普濟當年偷學的，竟然是這等神功，相識如此之久，我竟然都沒見他用過，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刑瞳微微皺眉，目光緊鎖場內，低聲喃喃，有些難以置信。
“自打我加入天機閣以來，也從未見少林僧人施展過此功。”裘天仇麵露疑惑之色，兩道濃眉緊緊擰在一起。
“小無相功嗎……嗬，這下可有好戲看了。”英現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饒有興致的笑意。
“法天象地！”隻見普濟雙掌猛地合十，雙目圓睜，如雷霆般大吼一聲。
刹那間，他背後赫然浮現出一尊修羅魔佛，身形巨大，頂天立地。
這本該是慈悲象征的大佛，此刻卻眉眼間透露著陰狠毒辣，周身彌漫著一層濃鬱如墨般的渾濁邪氣。
其六隻手臂猶如六條粗壯的蟒蛇，詭異扭動，每一隻手臂上都拿著一杆造型各異的降魔杵，令人不寒而栗。
“阿彌陀佛。”
普渡望著普濟背後的法相麵色凝重，麵對如此魔佛，他也是第一見到。沒想到普濟修煉的小無相功，竟如此邪祟。
他雙掌合十，掌心綻放出柔和的金色光芒，背後也緩緩浮現出一尊蒼天大佛。
這尊大佛麵容慈祥，寶相莊嚴，渾身散發著聖潔的佛光，將周圍的黑暗邪氣稍稍逼退了幾分。
“師兄，今日就在此地，了卻你我之間的恩怨，也好為普治超度亡魂！”普濟大吼一聲，如離弦之箭般向普渡疾衝而去。
他右手高高揚起，如猛虎撲食般向下狠狠劈砍，與此同時，他背後的修羅魔佛也揮動降魔杵，帶著千鈞之力，朝普渡身上砸去。
“這便是小無相功？果然氣勢驚人，竟能凝聚出如此逼真的法相？”
裘天仇滿臉震驚，他雖早知普濟武功不凡，卻沒料到竟已達到這般地步，心中不禁對這神秘的小無相功多了幾分忌憚。
“此種功法，練到如此程度，恐怕已經觸及了窺天境的門檻。若任其發展，後果不堪設想。”刑瞳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眉頭皺得更深了。
說時遲那時快，普濟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瞬間欺近普渡身前，背後的法相也隨著他的動作，與普渡展開激烈拚鬥。
普渡隻是神色平靜地輕輕抬手，他背後那尊參天大佛頓時佛光閃耀，金色的光芒如同潮水一般向四周擴散開來，光芒普照之處，黑暗邪氣紛紛消散。
大佛帶著凝重威嚴之氣，如同一頂巨大的天幕，向普濟當頭罩下，將普濟的淩厲攻勢盡數格擋在外。
“一陽魔指！”
普濟麵色猙獰，怒吼一聲，他背後的魔佛竟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朝著普渡迅猛點去。
這根手指透著詭異的灰色光芒，似佛又似魔，宛如從十八層地獄伸出的勾魂使者。
“師弟，莫要再沉淪下去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已在歧路上走得太遠，迴頭吧！”普渡的聲音如洪鍾般響亮，帶著慈悲與無奈，振聾發聵。
他隨手推出一掌，背後大佛也如影隨形，跟著一掌向普濟拍去，這一掌佛光璀璨，蘊含著無盡真氣，宛若真佛降臨，誓要將普濟拉出罪孽的深淵。
“大慈般若掌！”
轟！
刹那間，天地都為之顫抖。颶風唿嘯而起，以兩人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風暴旋渦。
氣浪如排山倒海般向四周席卷而去，甚至連石塊都被震得粉碎，眾人隻覺一股強大的推力撲麵而來，紛紛站立不穩，被這股氣浪推倒在地。
兩人的武功之高，遠超眾人想象，戰鬥的激烈程度，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震撼。
“這小無相功的威力，當真是……世間罕有。”就連見多識廣的英現此時也不禁露出驚訝之色，嘴巴微張，眼中滿是震撼。
少林武學曆經千百年沉澱，底蘊深厚，這般威力，怕是絲毫不輸於乾坤訣這等道家秘寶，一旦修煉至大成，恐怕當真無可匹敵，足以稱霸武林。
煙塵漸漸散去，兩人背後的法天象地緩緩消散，光芒逐漸黯淡。
普濟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臉上滿是汗水，麵頰通紅，充滿疲憊，顯然剛才施展的法天象地讓他消耗巨大。
而普渡卻依舊神色淡然，氣定神閑，顯然，剛才這一番激烈對拚，普渡占據了上風。
“師弟，你不是我的對手，收手吧，跟師兄迴去。”普渡語重心長地勸道。
“迴去？哈哈哈哈哈哈……普渡，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嵩山！恨透了這所謂的清規戒律！你讓我迴去，還不如殺了我！有本事，你就像當年殺普治一樣，把我也殺了！”
普濟神色猙獰，狀若瘋狂，雙眼布滿了血絲，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
他大吼一聲便再次衝上前去，猛地一拳直搗普渡心窩，拳風唿嘯，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可臨近之時，他的拳法又陡然一變，化作淩厲虎爪，手指如鋼鉤一般，直剜普渡咽喉，這一招變化之快，讓人防不勝防。
普濟一生所學極為繁雜，將各種拳法招數融會貫通，變化多端，每一招都蘊含著致命殺機。
然而普渡隻是神色悲憫地不斷後退格擋，一味招架，始終不願還手。
普濟的話，如重錘般敲打著他的內心。
普治的死，確實一直是他心中難以愈合的傷痛。
當年，他察覺到普濟在藏經閣偷學小無相功，那時的他太過年輕氣盛，滿心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絕對正確，是維護少林清規的正義之舉。
麵對普濟的苦苦哀求，麵對普治的左右為難，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未曾考慮兩位師弟的感受，便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師父慧能。
多年後再迴首，普渡隻覺肝腸寸斷，滿心懊悔。
他深知，當時其實有許多更好的解決辦法，那些辦法或許可以避免那夜慘痛的局麵。
哪怕是最壞的一條路，偷偷放普濟下山，讓他迴歸紅塵，或許都不會釀成如今這般不可挽迴的後果。
慧能的離世，普治的喪生，普濟的叛逃，還有這些年來死在普濟手中的無辜之人，這一切的因果，皆源於他當年的一時衝動與自以為是。
每一個因他而逝去的生命，都如同沉重的枷鎖，套在他的脖頸上，讓他痛苦不堪。
“老衲當年，確實是著相了。或許普濟師弟所言不虛，備受偏愛之人，一旦被世俗業力蒙蔽雙眼，便再也看不到他人苦難。自以為堅守佛理，卻不知不覺，種下了如此之多的惡果。”
普渡雙眼悄然滑落一滴淚水，那滴淚水順著他那飽經滄桑的臉頰緩緩流下，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望著麵目猙獰的普濟，兒時三兄弟一同削發剃度時的憧憬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那時的他們，是如此純潔無瑕，滿懷對佛法的虔誠，一同踏入少林的大門。
可如今，三人卻走到了這般田地。
這一刻，普渡隻覺得這一切皆是自己的罪孽，內心充滿了自責與愧疚。
“普濟師弟，若不是為了天下黎民，老衲甘願死在你手中。若能讓你就此停手，改過自新，老衲死而無憾。可今日，老衲身負重任，便不能輸給你，否則，實在對不起地雲施主與玄寺施主的拚命努力。他們為了天下蒼生，不惜犧牲性命，老衲又怎能辜負他們的一番期許。師弟啊，眾生因果，皆因我而起，這般罪孽，當用一生償還。”
話音剛落，普渡便動了。
無窮無盡的橙黃色真氣在他指尖凝聚纏繞，那些真氣如同靈動的遊龍一般，團團圍繞在他的食指之上，閃爍著七彩的霞光。
“師弟……”
普渡長歎一聲，指尖真氣逐漸化作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朝著普濟的額頭點去。
這一指之力，蘊含著天地間的佛門奧義，帶著普渡對佛法的領悟與對普濟的救贖之心。
驅散了所有的一切黑暗。
“一陽指。”
麵對普渡的一指之力，普濟毫無懼色，反而迎著這一指瘋狂地衝了上去，那模樣，恰似陷入絕境、不顧一切的野獸，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那你就殺了我吧，師兄！我早已萬劫不複，今日死在你手，當隨人願！”
熊熊烈焰，徹底將普濟的理智焚燒殆盡，此時此刻，他隻想與普渡拚個魚死網破。
望著普濟歇斯底裏的怒吼，普渡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隻覺得肝腸寸斷，麵對曾經的師弟，他實在無法痛下殺手。
“對不住了，英將軍。老衲心中有愧，實在無法下手殺他。當年若是老衲能再多顧及兩位師弟一些，今日這重重罪孽，便不會發生。老衲，不能一錯再錯，師弟……。”
就在普渡的手指即將點到普濟額頭的瞬間，他終究還是改變了方向，輕輕點在了普濟的左肩上。
這一指，蘊含著普渡的慈悲與無奈，他希望能通過這一指，讓普濟感受到他的心意，喚醒普濟心中的善念。
幾乎同一時刻，普濟右臂衣袖中突然滑落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寒光閃爍，刀刃上還散發著一絲寒意。
他目露兇光，手持匕首，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刺進了普渡懷裏。
匕首沒入普渡的身體，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僧袍，如同盛開的一朵紅梅。
一陣寒風吹過，帶著絲絲涼意，似在為這場悲劇歎息。
兩人就這樣相擁而立，普濟的左肩乃至左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甚至骨頭都險些被這一指之力徹底碾碎。
而普渡則雙眼空洞無神，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濺在了普濟身上。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麵色變得蒼白如紙。
“師父！”
“方丈大師！”
周圍的少林弟子見狀，不顧一切地瘋狂湧了上去，眼中充滿了焦急與擔憂。
然而，卻被普渡虛弱地揮手製止。
“師弟，你心中的怒火，可曾稍有消解？師兄對不住你，對不住普治師弟，也對不住師父。這一切的因果，皆由我而起。老衲願以這條命，澆滅你心頭烈焰，換你放下仇恨，重新走上正道……迴頭是岸……”
普渡釋然地閉上雙眼，緩緩跪倒在地，如同失去了支撐的木偶一般，再也無力站起。
隻留下普濟手持匕首，呆愣在原地，雙眼茫然。
他望身前普渡倒下的身影，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這一刻悄然崩塌，漸漸潰散。
【烈焰焚身，惡業叢生。
心無掛礙，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
善惡之報，無有終了，如影隨形。】
周圍聚攏的眾人聽聞普濟那聲嘶力竭的嘶吼，如同炸開了鍋一般，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聲音此起彼伏。
“聽聞這小無相功，乃是少林佛門傳承千載的無上至寶。從古至今，唯有被欽定的方丈才有資格觸碰這一絕學。此功威力堪稱毀天滅地，一旦施展，山河變色，然而其修煉之途卻並不容易，可謂極難練成。真沒想到，普濟當年偷學的，竟然是這等神功，相識如此之久，我竟然都沒見他用過，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刑瞳微微皺眉，目光緊鎖場內，低聲喃喃，有些難以置信。
“自打我加入天機閣以來，也從未見少林僧人施展過此功。”裘天仇麵露疑惑之色，兩道濃眉緊緊擰在一起。
“小無相功嗎……嗬，這下可有好戲看了。”英現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饒有興致的笑意。
“法天象地！”隻見普濟雙掌猛地合十，雙目圓睜，如雷霆般大吼一聲。
刹那間，他背後赫然浮現出一尊修羅魔佛，身形巨大，頂天立地。
這本該是慈悲象征的大佛，此刻卻眉眼間透露著陰狠毒辣，周身彌漫著一層濃鬱如墨般的渾濁邪氣。
其六隻手臂猶如六條粗壯的蟒蛇，詭異扭動，每一隻手臂上都拿著一杆造型各異的降魔杵，令人不寒而栗。
“阿彌陀佛。”
普渡望著普濟背後的法相麵色凝重，麵對如此魔佛，他也是第一見到。沒想到普濟修煉的小無相功，竟如此邪祟。
他雙掌合十，掌心綻放出柔和的金色光芒，背後也緩緩浮現出一尊蒼天大佛。
這尊大佛麵容慈祥，寶相莊嚴，渾身散發著聖潔的佛光，將周圍的黑暗邪氣稍稍逼退了幾分。
“師兄，今日就在此地，了卻你我之間的恩怨，也好為普治超度亡魂！”普濟大吼一聲，如離弦之箭般向普渡疾衝而去。
他右手高高揚起，如猛虎撲食般向下狠狠劈砍，與此同時，他背後的修羅魔佛也揮動降魔杵，帶著千鈞之力，朝普渡身上砸去。
“這便是小無相功？果然氣勢驚人，竟能凝聚出如此逼真的法相？”
裘天仇滿臉震驚，他雖早知普濟武功不凡，卻沒料到竟已達到這般地步，心中不禁對這神秘的小無相功多了幾分忌憚。
“此種功法，練到如此程度，恐怕已經觸及了窺天境的門檻。若任其發展，後果不堪設想。”刑瞳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眉頭皺得更深了。
說時遲那時快，普濟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瞬間欺近普渡身前，背後的法相也隨著他的動作，與普渡展開激烈拚鬥。
普渡隻是神色平靜地輕輕抬手，他背後那尊參天大佛頓時佛光閃耀，金色的光芒如同潮水一般向四周擴散開來，光芒普照之處，黑暗邪氣紛紛消散。
大佛帶著凝重威嚴之氣，如同一頂巨大的天幕，向普濟當頭罩下，將普濟的淩厲攻勢盡數格擋在外。
“一陽魔指！”
普濟麵色猙獰，怒吼一聲，他背後的魔佛竟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朝著普渡迅猛點去。
這根手指透著詭異的灰色光芒，似佛又似魔，宛如從十八層地獄伸出的勾魂使者。
“師弟，莫要再沉淪下去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已在歧路上走得太遠，迴頭吧！”普渡的聲音如洪鍾般響亮，帶著慈悲與無奈，振聾發聵。
他隨手推出一掌，背後大佛也如影隨形，跟著一掌向普濟拍去，這一掌佛光璀璨，蘊含著無盡真氣，宛若真佛降臨，誓要將普濟拉出罪孽的深淵。
“大慈般若掌！”
轟！
刹那間，天地都為之顫抖。颶風唿嘯而起，以兩人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風暴旋渦。
氣浪如排山倒海般向四周席卷而去，甚至連石塊都被震得粉碎，眾人隻覺一股強大的推力撲麵而來，紛紛站立不穩，被這股氣浪推倒在地。
兩人的武功之高，遠超眾人想象，戰鬥的激烈程度，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震撼。
“這小無相功的威力，當真是……世間罕有。”就連見多識廣的英現此時也不禁露出驚訝之色，嘴巴微張，眼中滿是震撼。
少林武學曆經千百年沉澱，底蘊深厚，這般威力，怕是絲毫不輸於乾坤訣這等道家秘寶，一旦修煉至大成，恐怕當真無可匹敵，足以稱霸武林。
煙塵漸漸散去，兩人背後的法天象地緩緩消散，光芒逐漸黯淡。
普濟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臉上滿是汗水，麵頰通紅，充滿疲憊，顯然剛才施展的法天象地讓他消耗巨大。
而普渡卻依舊神色淡然，氣定神閑，顯然，剛才這一番激烈對拚，普渡占據了上風。
“師弟，你不是我的對手，收手吧，跟師兄迴去。”普渡語重心長地勸道。
“迴去？哈哈哈哈哈哈……普渡，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嵩山！恨透了這所謂的清規戒律！你讓我迴去，還不如殺了我！有本事，你就像當年殺普治一樣，把我也殺了！”
普濟神色猙獰，狀若瘋狂，雙眼布滿了血絲，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
他大吼一聲便再次衝上前去，猛地一拳直搗普渡心窩，拳風唿嘯，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可臨近之時，他的拳法又陡然一變，化作淩厲虎爪，手指如鋼鉤一般，直剜普渡咽喉，這一招變化之快，讓人防不勝防。
普濟一生所學極為繁雜，將各種拳法招數融會貫通，變化多端，每一招都蘊含著致命殺機。
然而普渡隻是神色悲憫地不斷後退格擋，一味招架，始終不願還手。
普濟的話，如重錘般敲打著他的內心。
普治的死，確實一直是他心中難以愈合的傷痛。
當年，他察覺到普濟在藏經閣偷學小無相功，那時的他太過年輕氣盛，滿心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絕對正確，是維護少林清規的正義之舉。
麵對普濟的苦苦哀求，麵對普治的左右為難，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未曾考慮兩位師弟的感受，便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師父慧能。
多年後再迴首，普渡隻覺肝腸寸斷，滿心懊悔。
他深知，當時其實有許多更好的解決辦法，那些辦法或許可以避免那夜慘痛的局麵。
哪怕是最壞的一條路，偷偷放普濟下山，讓他迴歸紅塵，或許都不會釀成如今這般不可挽迴的後果。
慧能的離世，普治的喪生，普濟的叛逃，還有這些年來死在普濟手中的無辜之人，這一切的因果，皆源於他當年的一時衝動與自以為是。
每一個因他而逝去的生命，都如同沉重的枷鎖，套在他的脖頸上，讓他痛苦不堪。
“老衲當年，確實是著相了。或許普濟師弟所言不虛，備受偏愛之人，一旦被世俗業力蒙蔽雙眼，便再也看不到他人苦難。自以為堅守佛理，卻不知不覺，種下了如此之多的惡果。”
普渡雙眼悄然滑落一滴淚水，那滴淚水順著他那飽經滄桑的臉頰緩緩流下，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望著麵目猙獰的普濟，兒時三兄弟一同削發剃度時的憧憬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那時的他們，是如此純潔無瑕，滿懷對佛法的虔誠，一同踏入少林的大門。
可如今，三人卻走到了這般田地。
這一刻，普渡隻覺得這一切皆是自己的罪孽，內心充滿了自責與愧疚。
“普濟師弟，若不是為了天下黎民，老衲甘願死在你手中。若能讓你就此停手，改過自新，老衲死而無憾。可今日，老衲身負重任，便不能輸給你，否則，實在對不起地雲施主與玄寺施主的拚命努力。他們為了天下蒼生，不惜犧牲性命，老衲又怎能辜負他們的一番期許。師弟啊，眾生因果，皆因我而起，這般罪孽，當用一生償還。”
話音剛落，普渡便動了。
無窮無盡的橙黃色真氣在他指尖凝聚纏繞，那些真氣如同靈動的遊龍一般，團團圍繞在他的食指之上，閃爍著七彩的霞光。
“師弟……”
普渡長歎一聲，指尖真氣逐漸化作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朝著普濟的額頭點去。
這一指之力，蘊含著天地間的佛門奧義，帶著普渡對佛法的領悟與對普濟的救贖之心。
驅散了所有的一切黑暗。
“一陽指。”
麵對普渡的一指之力，普濟毫無懼色，反而迎著這一指瘋狂地衝了上去，那模樣，恰似陷入絕境、不顧一切的野獸，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那你就殺了我吧，師兄！我早已萬劫不複，今日死在你手，當隨人願！”
熊熊烈焰，徹底將普濟的理智焚燒殆盡，此時此刻，他隻想與普渡拚個魚死網破。
望著普濟歇斯底裏的怒吼，普渡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隻覺得肝腸寸斷，麵對曾經的師弟，他實在無法痛下殺手。
“對不住了，英將軍。老衲心中有愧，實在無法下手殺他。當年若是老衲能再多顧及兩位師弟一些，今日這重重罪孽，便不會發生。老衲，不能一錯再錯，師弟……。”
就在普渡的手指即將點到普濟額頭的瞬間，他終究還是改變了方向，輕輕點在了普濟的左肩上。
這一指，蘊含著普渡的慈悲與無奈，他希望能通過這一指，讓普濟感受到他的心意，喚醒普濟心中的善念。
幾乎同一時刻，普濟右臂衣袖中突然滑落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寒光閃爍，刀刃上還散發著一絲寒意。
他目露兇光，手持匕首，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刺進了普渡懷裏。
匕首沒入普渡的身體，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僧袍，如同盛開的一朵紅梅。
一陣寒風吹過，帶著絲絲涼意，似在為這場悲劇歎息。
兩人就這樣相擁而立，普濟的左肩乃至左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甚至骨頭都險些被這一指之力徹底碾碎。
而普渡則雙眼空洞無神，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濺在了普濟身上。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麵色變得蒼白如紙。
“師父！”
“方丈大師！”
周圍的少林弟子見狀，不顧一切地瘋狂湧了上去，眼中充滿了焦急與擔憂。
然而，卻被普渡虛弱地揮手製止。
“師弟，你心中的怒火，可曾稍有消解？師兄對不住你，對不住普治師弟，也對不住師父。這一切的因果，皆由我而起。老衲願以這條命，澆滅你心頭烈焰，換你放下仇恨，重新走上正道……迴頭是岸……”
普渡釋然地閉上雙眼，緩緩跪倒在地，如同失去了支撐的木偶一般，再也無力站起。
隻留下普濟手持匕首，呆愣在原地，雙眼茫然。
他望身前普渡倒下的身影，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這一刻悄然崩塌，漸漸潰散。
【烈焰焚身，惡業叢生。
心無掛礙，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
善惡之報，無有終了，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