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寺,四大名捕之中你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的一位,江湖上少有聽見你的傳聞,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你真的如此籍籍無名,還是那些見過你的人 ,都沒機會散播你的消息。”韓秀扛著千軍岩刀走上前來,遙望著玄寺,嘴角露出一抹嘲弄。


    “何必多問,一試便知。”玄寺手持長棍,神色凝重。


    此時下午的陽光微弱了許多,灑在人身上頗為愜意,而戰場之中的氣氛,卻一如既往的肅殺蕭瑟。


    先前地雲的慘敗,宛如一場噩夢,讓整個朝廷的聯盟軍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此時雖說還有些充滿信心的人滿懷期待的望著玄寺,期盼他能擊敗韓秀,而更多的人則是聽聞過韓秀的武功之高,滿臉愁雲慘霧,甚至不敢直視戰場。


    與之相反,武林盟這邊,此刻就像是一群看到獵物即將到手的獵人,個個喜笑顏開、眉飛色舞,臉上盡是嘲弄之意,仿佛勝利已然是他們囊中之物。


    言語間更滿是對韓秀的誇讚和對玄寺的不屑,幾乎沒有人覺得韓秀會輸給玄寺,都在等著天機閣大獲全勝,好繼續在遼州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


    玄寺深知不能再拖下去,當下便深吸一口氣,雙腳猛地發力,手持長棍,急速朝韓秀逼近。


    那長棍在他手中被舞得虎虎生風,帶起一陣輕微的唿嘯,眨眼間,他已然來到韓秀近前,而後借助衝勁騰空躍起,整個人高高地淩駕半空,猛地使出一記大力劈棍,蓋向韓秀頭顱。


    這記劈棍看上去毫無花哨,樸實無華,但還算的上是氣勢渾厚。


    “你這長棍,瞧著倒是不錯,不知何種材質所鑄?可能頂得上我千鈞岩刀,一撩之力!”


    韓秀朗聲大喊,麵露豪氣,如此寬厚的千鈞岩刀被他隨意在手中挽了一個刀花,緊接著猛地向上一撩。


    “撩天!”


    刹那間,狂風驟然而起,塵土漫天飛揚,千鈞岩刀夾雜著磅礴巨力,猶如開山之勢,朝著玄寺的劈棍狠狠撩了過去。


    玄寺眼神一凜,麵對那撲麵而來的千鈞岩刀,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卻並未慌亂,多年的江湖曆練讓他在這危急時刻依舊保持著冷靜。


    隻見他右手微微一抖,動作快如閃電,旁人根本來不及看清他做了什麽,隻聽“哢哢哢”幾聲脆響,那原本完整的長棍竟淩空寸寸斷裂開來,變成了宛如鞭子一般的六節棍。


    那六節棍在空中靈活扭動,順勢纏住了韓秀的千鈞岩刀,一時間,刀棍相交,發出一陣清脆的撞擊聲。


    這一幕,讓周圍眾人皆是驚訝地叫出聲來,誰都未曾料到,玄寺手中的這根長棍竟有著這般獨特的本領,平日裏看著普普通通,沒想到關鍵時刻,竟能有如此奇妙變化。


    玄寺擦著韓秀的千鈞岩刀穩穩落地,在落地的瞬間,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撲麵而來的狂熱刀氣近在鼻尖,熾烈逼人,讓他臉頰都有些微微刺痛。


    他猛地往後一扯,拉動手中的六節棍,手臂上的青筋因為用力而層層凸起,好似一條條蜿蜒的小蛇。


    他這一扯,竟是想把韓秀的千鈞岩刀給拽脫出手。


    “哦?這計策著實不錯,看來是早有準備。沒想到玄寺平日裏如此低調,到了這關鍵時刻,竟能有這般手段,倒是小瞧他了。”


    英現望著眼前這一幕,微微眯起雙眼,臉上露出了一抹讚賞。


    “閣主莫不是覺得他會贏不成?”裘天仇此時已經穩住了傷勢,開口問道。


    “這……就要看韓秀夠不夠冷靜了。”


    此時朝廷軍其餘眾人,包括英蓮在內,都緊張得心跳加快,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手心裏滿是汗水。


    倘若玄寺真能把韓秀的千鈞岩刀扯脫出手,那勝算無疑會大上許多。


    “有意思,你這長棍,倒真是有意思!不過你還是太過於小瞧我韓秀,今日你且好好看看,這石雲心法的威力!”


    韓秀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石灰色的真氣轟然爆發,如同實質一般,在他身體周圍湧動,竟直接在地上踩出一個深坑。


    他雙手緊緊握住千鈞岩刀,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而後用力往後一扯,這股巨力,竟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反倒把玄寺給扯了過來,那勢頭甚是兇猛。


    “糟了!玄施主聰明反被聰明誤,實在是太過大意,這般做法,無疑是跟韓秀比拚力氣,哪能取勝?”普渡皺著眉頭,一臉惋惜之色,雙手不自覺地撚動著手中的佛珠,嘴裏念念有詞,似在為玄寺默默祈禱。


    “玄寺,你可一定要贏!”英蓮望著戰場中心的玄寺,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指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眼中滿是擔憂。


    玄寺被韓秀這猛的一拽,腳步一個踉蹌,身子向前一傾,差點就摔倒在地。


    那六節棍在他手中劇烈晃動,發出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響。


    不過在這關鍵時刻,玄寺緊咬牙關,手卻死死不肯鬆開,手指因為用力而變得慘白,就這樣被這一扯之力帶到了韓秀身邊。


    此時兩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唿出的氣息。


    “玄寺,你也不過如此!”


    韓秀殘忍一笑,笑裏透著一股狠厲與得意。


    說著,右手便鬆開千鈞岩刀,手臂如同一根繃緊的彈簧一般,瞬間彈出,朝著玄寺的胸口便是一記蘊含無窮巨力的重拳。


    那拳頭上裹挾著石雲真氣,隱隱有灰色光芒閃爍,朝著玄寺唿嘯而去,帶起一陣強勁的拳風,吹得玄寺的發絲都向後飛舞起來。


    “是嗎?那你可未免太小瞧我玄寺了,韓秀!”


    玄寺此刻腳步踉蹌,重心前傾,再迎麵撞上韓秀的重拳,任誰見了,都是必死之局。


    可麵對韓秀迎麵打來的這一拳,玄寺卻毫無懼色,敦厚樸實的容貌第一次顯得猙獰扭曲。


    他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極為兇狠的神色,那神色猶如餓狼一般,透著一股不顧一切的決心,仿佛要與對方同歸於盡。


    如此眼神,恰似狼群麵對待宰羔羊時的狠決,哪怕是韓秀,竟也被這眼神驚出了一身冷汗,心底莫名地湧起一股寒意,讓他的動作都微微一滯。


    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對,可已然覺得勝券在握的他,並沒有收迴這兇狠的一拳,心中想著憑借自己的實力,這一拳下去,玄寺必定會重傷倒地,毫無還手之力。


    如此近的距離,被蘊含石雲真氣的重拳擊中胸口,那可真等同於去了見閻王,怕是比地雲的下場還要可怕幾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玄寺猛地鬆開手中的長棍,右手迅速從懷裏摸出三根銀針,那動作快得如同鬼魅一般,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隻見他手臂一揮,三根銀針徑直朝著韓秀的胳膊紮去,那銀針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一幕,讓韓秀頓時冷汗直冒,他怎麽都沒想到,身為四大名捕之一的玄寺,如今竟然會使出這般下三濫的招數。


    他心中又驚又怒,可此刻想躲已然來不及了,那三根銀針眨眼間便已到了眼前。


    韓秀那蘊含著石雲真氣的一記重拳,結結實實地砸在了玄寺的胸口,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那聲音仿佛敲在眾人的心上,讓人的心都跟著顫了一下。


    玄寺如同炮彈一般倒飛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而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他落地的地方瞬間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坑窪,鮮血從他的口中狂噴而出,如同泉湧一般,染紅了他身前的一片土地,看上去甚是慘烈。


    而那三根銀針,也蘊含著玄寺所有的真氣,狠狠地刺進了韓秀的胳膊。


    “嗬……韓秀輸了。”英現搖了搖頭,略顯惋惜,顯然已經洞穿了一切。


    韓秀瞧著胳膊上的三根銀針,趕忙鬆開千鈞岩刀,飛快地將它們拔了出來。


    那銀針拔出時帶起一絲黑血,被他隨手丟在了地上。


    “好你個玄寺,居然用這般手段,還妄稱自己是四大名捕,正派人士……你給我下了什麽藥,這到底是什麽藥!?”


    韓秀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腦袋像是被重錘狠狠敲了一下,暈乎乎的,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一股冰涼寒意順著胳膊傳到了他的心口,韓秀臉色變得慘白如紙,嘴唇也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驚恐。


    玄寺躺在地上,不停地咳著血,每咳一下,身子都會跟著劇烈地顫抖,不停抽搐。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玄寺必死無疑,是想與韓秀同歸於盡之時,他居然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撐著地麵,一點點地站直身子,那模樣雖然狼狽,卻透著一股倔強。


    “這場比武,又有誰規定了必須得贏得光彩。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必須要贏。”


    玄寺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解開胸前的飛魚服,那雙手因為受傷而有些顫抖,解扣子的動作明顯有些遲緩。


    隨著衣服解開,一件青色軟甲漸漸在他內襯裏露了出來,那軟甲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淡淡的青色光暈,一看就不是凡品。


    “天嘯的青壟寶衣,那是天嘯的青壟寶衣,怎麽會穿在你身上?”韓秀大驚失色,眼前的一幕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是中了玄寺的圈套。


    “這是天嘯大哥送給我的最後的禮物,韓秀,你輸了。”玄寺一步步走到韓秀身前,昂首挺胸,始終沒有倒下。


    縱使天嘯也絕不會想到,自己當年的一時善舉,竟成了擊敗天機閣的一筆重彩濃墨。


    “玄寺,枉你長得如此敦厚,內心竟然這般陰險,你他娘的……”韓秀話還沒有說完,便“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徹底昏死了過去。


    “這……耍賴呀,這玄寺耍賴,穿著這種寶物來對決,還用銀針暗器,這怎麽能算?這不是勝之不武嘛,不公平,太不公平了,這場比武不算。”


    “可比武之前也沒說不能穿軟甲,不能用暗器,既然沒這規定,那便是可以。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玄寺捕頭能想到這一招,那便是人家的本事,輸了就是輸了,隻能怪你們韓秀太過大意蠢笨,憑什麽不算?”


    一時間,韓秀的倒地讓全場一片嘩然,猶如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一顆巨石,一時掀起千層浪。


    “阿彌陀佛,玄施主的這一番謀算,當真是令人驚歎不已,就連老衲都沒能瞧出其中破綻,原來一切都在他的考量之中。不僅利用了韓秀的自負狂傲,更是以身涉險獲得勝利,當真令人欽佩。沒想到玄施主平日裏看著如此忠厚老實,心思竟如此縝密,這一場比武,也是讓老衲大開眼界了。”普渡雙手合十,微微低頭,臉上滿是感慨之色。


    “確實如此。”宋頤真也跟著附和。


    “天機閣主,此番我已然獲勝,你們武林盟,該不會出爾反爾吧?”玄寺站在戰場中心,雖然臉色蒼白如紙,身子也還在微微顫抖,可那聲音卻依舊洪亮有力,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高聲朝著英現喊道。


    “當然不會,玄捕頭這般精妙絕倫的布局,可謂是勝得實實在在,在下著實欣賞萬分,這一局就算是你們朝廷贏了。江湖比武,本就講究個謀略與應變,玄捕頭能有此等安排,也是智慧的體現。”英現擺了擺手,臉上帶著幾分豁達,旋即有人上前將韓秀和千鈞岩刀抬了迴來。


    刑瞳趕忙上前查探了一番,隨即搖了搖頭,示意韓秀並無大礙,銀針之上並不是劇毒。


    聽聞英現這般說,玄寺這才終於鬆了口氣,那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稍稍放鬆了些。


    他走上前拾起自己的長棍,轉身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迴到了朝廷的陣營之中,每走一步,地上都會留下一個帶著血的腳印。


    “玄寺,你沒事吧?”英蓮趕忙上前,關切問道。


    “放心吧英帥,我沒事,這青壟寶衣能夠消解真氣,把絕大部分的石雲真氣都分化消融,隻剩下些許蠻力震蕩了一下髒腑,不礙事的。我還撐得住,這點傷算不了什麽。”


    玄寺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擠出一絲微笑,想要讓英蓮安心,可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任誰都能看出他此刻的虛弱。


    玄寺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走,可剛走了沒幾步,便一個踉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嘴裏大口大口地嘔出鮮血來,那鮮血之中,赫然還夾雜著髒腑碎片,看上去觸目驚心,可見傷勢之嚴重,根本不像他說的那般輕鬆。


    “阿彌陀佛,玄施主真是用心良苦,為了這一場勝利,付出這般代價,著實令人心痛。”普渡作勢就要上前為玄寺療傷,卻被玄寺抬手攔住。


    “普渡大師,不要再耗費您的內力為我療傷了,我沒事,不會死,下一場便是您與普濟之間的比武,要養精蓄銳才行。”玄寺強撐著說道,每說一個字,都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嘴唇都變得毫無血色。


    “這……”


    普渡遙望著遠處的普濟,那普濟站在武林盟的陣營之中,一臉淡然,卻又透著一股不容小覷的氣勢。


    普渡無奈地歎了口氣,心中滿是糾結,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玄施主,那你暫且好生歇息,待老衲得勝而歸,再為你治傷。此番比試,老衲定當全力以赴,不負你此番搏命之舉。”


    “那就多謝大師了。”玄寺雙手撐在地上,想要再次站起來,可試了幾次,終究是力不從心,隻能半跪在那裏,大口地喘著粗氣。


    英蓮見狀,眼眶微紅,趕忙上前,雙手緩緩抬起,掌心之中隱隱有光芒閃爍,而後淩空畫出幾道符文,緩緩輸入玄寺體內,穩住了玄寺體內那紊亂且洶湧的傷勢。


    不過,當她以內力探查之時,這才發覺玄寺體內的傷勢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原本順暢有序的經脈此刻已經變得混亂不堪,像是被狂風肆虐過的村莊一般,出現了破損和斷裂。


    髒腑更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根基已然受損,真氣早已流失殆盡,如同幹涸的河床,所剩無幾。


    如此重傷,即便未來能痊愈,也會留下病根,武功日後想要恢複到巔峰狀態,怕是難上加難。


    “放心吧英帥,我沒事,死不了的,休息一會兒就是。”玄寺看著英蓮那擔憂的模樣,想要寬慰她,可那虛弱的聲音卻怎麽也無法讓人信服。


    英蓮微微點頭,眼中滿是愧疚,她知道此刻多說再多也無濟於事,隻能起身看向普渡。


    “大師,玄寺拚了命才為我們贏下這一局,眼下已經占盡優勢,下一場您務必要贏!”英蓮的聲音帶著一絲堅定,目光緊緊地盯著普渡,眼神中滿是懇求。


    “放心吧,英將軍,老衲不會輸的。”


    普渡一臉淡然,將羅漢禪獅杖穩穩插進地麵。


    那禪杖入土三分,卻分毫不晃,可見普渡內力之深厚。


    隨即,他緩緩脫掉身上的大紅袈裟,將念珠與袈裟遞給一旁的隨從僧人,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向戰場中心走去。


    普渡每一步都走得沉穩而莊重,帶著一股超脫凡塵的佛門氣息,徐徐走到了戰場中心。


    “善惡有報,宿命難違。凡無我在,皆為因果。普濟師弟,請出來與師兄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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