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婧心事重重地迴到班級裏,壞的情況已經出現了,夾雜在危機之中。怎麽說呢,像是一個大漢堡一樣,危機之中夾著各色各樣的料,她明白,就算隻是扇聞上一毫吸,也足以把人噎個半死。


    她討厭這種感覺,坐在講台上覺得身子非常的重,手都要抬不起來了,這隔離服穿著好像是航天服一樣,甚至比那還要沉重。這是枷鎖,給大人上的一套枷鎖,可是沒有才是最恐怖的。她想起了小時候聽過別人說過的一個故事,叫做《裝在套子裏的人》,似乎是這個名,她知道有這個故事,但是不知道裏麵的內容。今時方才想起,應該找來看看。


    一瞬間,她本能地為了想擺脫這種被壓垮的感覺,就那麽片刻的功夫不自主覺得可能是對鄧老師有些誤會。當這麽想的下一刻,她心中驚駭,像從噩夢中驚醒一般,瞪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孩子們。她十分清楚這是自欺欺人,而且有一點很明朗,既然自己有這種感覺,作為一個老師和女人的直覺來看,孩子的事情有些已經向著糟糕的方向去了。


    她要多想,想想怎麽辦,具體要怎麽辦!


    此時的她最擔心的就是下一刻,下一刻絕對不能倒下!她必須有足夠清醒的大腦去想想要怎麽寫報告,接下來要怎麽對付鄧老師,這很複雜。或許在這個學校裏不僅僅隻有鄧老師是呢?別的學校有沒有呢!?不敢想象!那得有多少個孩子被影響?全球呢?聽說有些太陽信徒還在尋找太陽恢複如初的證據,那麽未來就變得更加模糊不清,這樣的話!!


    ……


    “老師?”


    “啊?”


    嚴吿帶著一絲不被察覺的擔憂,輕輕地說:“大家都迴來了。”


    麵罩上出現了哈氣,看到的畫麵有些模糊,尹婧眨了眨眼,思緒收了迴來,眼神放在這群可愛的孩子上,想想剛才他們為自己出頭的那股勁兒,他們一定能夠做得很好的。班級門被關上,大家都迴來了,有些孩子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正在竊竊私語詢問著。好像一切都沒有變,但也隻有孩子們沒有怎麽變。


    後排的男生對同桌說:“你剛才幹什麽去了?咱們老師被人欺負了。”


    “啥?誰能欺負咱老師?我看活膩歪了,他鬧削!”


    他鬧削,部分男孩子們之間最近經常說的一個詞,一年當中他們已經換了好些個詞了。和暗號一樣,說起來聽起來才有神秘感,但是以他們的知識水平,換來換去也就是幾個字眼的排列組合,最近就輪到了他鬧削。他們在試圖創造一些什麽,隻不過是用在了損人方麵上,成果不錯。這類詞在他們之間的溝通當中是屬於對痛恨者最大的照顧,是用惡意玩笑的暴力手段給予其照顧,這是他們這個年級的一個不起眼的造詞委員會對該詞給出的解釋。


    那孩子迴答:“是鄧老師,鄧老師是敵人!他的思想不對,還欺負咱們老師,我們要對付他!想辦法搞他一下!他鬧削就對了!”


    “啊?鄧老師?不能吧?鄧老師給我們上了兩年的課了呀!竟然沒有發現他,看來我這個偵察兵不合格啊。”


    “人不可貌相,壞人又不會寫在臉上,咱五千年了,真的沒有一個壞人把壞人倆字寫在臉上,別說主動寫在臉上了,基因突變都沒有把壞人倆字長在臉上!真是人類的大失敗!”


    班級裏比較安靜,尹婧聽到了孩子們說的,沒去管他們,她的心思暫時顧不上。嚴吿擔負起了一個班長的責任,讓大家想想自個兒將來想幹什麽,可以按順序多寫幾個,最多三個先寫下來。


    尹婧想起鄧老師在印象中的過去種種,似乎他是有些這方麵的傾向,但是表現得很不明顯,作為一個自然科學課的老師,他說這些不會讓人有多少的懷疑,順嘴帶一下而已,那是一次公開課……


    天呐!她突然明白了,剛才得知是鄧老師的時候,覺得他作為這門課的任課老師竟然有那種奇怪的、不合邏輯的信念而發笑,但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他是這門課的老師,就更容易給他們班的孩子灌輸這些有害的東西了。他可是任自然科學課的老師!相比起其他的任課老師,在同等的感情等條件的基礎上,他說出的話孩子們是更願意相信的。真是可怕,在這一個月當中,他們班有多少孩子會因為鄧老師的影響而對外麵地麵的世界充滿了無限的不合現實的向往,有多少孩子從內心和認知深處認為太陽是會變好的,又有多少孩子在未來會帶著情緒和負麵的思想工作。


    還有更糟糕的。


    尹婧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加嚴重、令人心生恐懼的問題或現象,那就是教師擁有的某些權力過大,容易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操縱和控製孩子的行為,就如同自己和這些淘氣的孩子們一樣,他們會為了維護老師一擁而上,有些情況甚至站親不站理。同樣的,如果這種事情的發生是為了某些個人的、私人的或某些不正當團體的利益呢?被蒙在鼓裏、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們依舊會為了他們愛戴的人或者是懼怕的人而做一些他們本來不應該去做的事情,就如同那可惡的鄧老師,他有什麽陰謀呢?


    思緒麻亂的尹婧不受控製地開始將所有的在校老師都當成了懷疑的對象,每一個人都在她的腦海中過了一下,年級主任,教導員,甚至是校長!若不是邱正陽聽到了有其他孩子這麽說,而且明顯是有過被人教過的說辭詞句說話,還真難發現。


    尹婧雙眼呆滯,她陷入了深度的思考當中,校長不太可能,因為她已經感染病毒病倒了,迷糊不清的她不可能是主導者。別的老師呢?這樣想下去不會有結果的,但她就是擔心,和剛才邱正陽迴來班級之前完全不是一個狀態了。


    或許將來會一團亂吧,她集中了精神,看著講台下孩子們的小臉蛋,覺得沒必要想那麽壞。


    像鄧老師這種傳播太陽宗教的思想和信仰的行為,絕對是反動的,一切都是以謀取利益為主,為太陽信徒群體的信仰謀取地位和好處。不難想象,他們一定是反流浪地球計劃的,然後是反人類!看來這些年,這群人沒少幹這些齷齪事。他們一定也會想到這一點的,利用孩子,培養這部分被他們影響的孩子,然後進行篩選,通過大量的思想灌輸進行洗腦,讓那些孩子成為名副其實的太陽工,增添他們組織的力量。


    講台下的孩子們都挺乖的,他們在討論將來想要做的事情,喜歡做的工作,對哪些方麵有所愛好和向往。


    “老師怎麽傻了呀?那個姓鄧的真不怎麽樣,要不要現在去他鬧削!我等不及了!”


    同桌說:“啊?現在?一會吧!”


    “再過一會估計就有人來接咱們迴家去看看了,估計得挺長時間,咱們應該趁早,低年級的都已經出去一波人了,姓鄧的跑了怎麽辦?”


    “有道理,你說。”


    “這樣,簡單的很!咱們找個鋒利的東西,讓那老混鄧感染不就完了嘛!隻需要一下!”說話的孩子對著自己的脖子做了個抹的動作。


    “劃脖子呀?”


    “什麽脖子,是衣服!讓他不能再欺負咱們老師就行!幹脆就讓他不要再出現!”


    悄悄話說的聲音挺大,周圍的幾個孩子也加入了進去。


    尹婧抬頭瞧了瞧後麵紮堆鬼鬼祟祟的幾個孩子,心想著另一件事:這情況必須報上去,必須引起重視,必須要提高警覺性,如果還有人能看到的話。但同時又有一個問題,如果搞針對孩子的鑒別,勢必又會搞得不團結。反正先報上去,到底該怎麽辦,看他們的決定吧。


    她打開筆記本電腦,立刻動手。突然倆孩子站了起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哎?幹什麽去?”


    “老師,我們……我們要去廁所。”


    嚴吿聽到了他們之前的密謀,她對於這倆頭疼貨的行為是默許的,沒有告訴老師,沒有參與,也沒有阻止,像鄧老師這種人是應該從這個校園裏消失,而且要越快越好,這對地下城的未來是有絕對的好處的。她轉頭看了看老師,估計著老師應該開始動筆了,不知道走正規程序要多少時間,如果程序還能順利走完的話。反正就感染一下而已,死不了人的,鄧老師年輕,受點罪是應該的!


    “嗯,去吧,早點迴來。”


    倆孩子走了,然後又悄巴巴怯生生跟溜出去一個,是韓朵朵。尹婧再次抬頭,發現不太對,立刻意識到這些孩子可能要去惹麻煩。


    “嚴吿,你去跟著他們,看看他們是不是去廁所了,關鍵時刻,可別惹事啊。”


    “好。”


    鄧老師在教室中坐著,心中憂愁,以一種失神泄氣的姿態坐在講台的凳子上。他暗自咬牙,之前竟然沒有發現尹老師居然是如此有責任心的老師,害得他剛才幾句話搞得後背都濕透了。最主要的一點,他絕對不能丟掉這份工作,他需要用最大的力量來向他的主神表達至誠之心,所以無論如何要先得在這個位置上坐穩了。但是尹老師明顯是一個麻煩的障礙,一切阻撓主的人都是敵人!鄧老師眼神冰冷,知道尹婧剛才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她已經看透了。她一定會向上麵反映,她說到做到,或許是年級主任,或許是校長,也或許是教育局。


    那如何能夠製止這一過程的發生呢?給錢?這明顯是最不可能的答案。他輕輕搖搖頭,現在的錢沒有什麽作用了,紙幣稀少,拿出來還以為是古董,結果好似跟一文不值似的。


    鄧老師想了很久,好像沒有什麽辦法能夠阻止尹老師的這一行為發生,這個過程也難以被截斷。如果她是通過電子信息的方式向上反映的,那就更不可能有機會了,就連遞交紙質報告都沒有辦法去攔下。至於其他的太陽信徒被舉報了出來,鄧老師自覺管不著那些,為了夢想,有些人確實是可以犧牲掉的,但是自己絕對不行!


    他是一個聰明的人,既然在過程中無法阻斷,也無法阻止尹老師這一行為的發生,那就隻能讓她的話變得不可信,那要如何讓她的話變得不可信呢?


    很簡單,不需要潑什麽髒水,隻要讓她感染流浪病毒就可以了。眾所周知,被感染的人會有神誌不清、思維出現混亂等現象,說出的話自然多了幾分無可置信。而且這樣實施起來也很簡單,隻需要在尹婧老師的隔離服上麵劃一個小口子就可以了,一個不仔細檢查就沒有辦法被發現的口子。


    鄧老師笑了。


    尹婧班上的倆頭疼貨在走廊中反複斟酌著報複計劃,一定要他鬧削,這個口子必須要給他開上,削筆刀就沒有問題。倆孩兒站到了鄧老師班級門口,對著發呆微笑的鄧老師說:“鄧老師,我們老師叫你過去一下!”


    鄧老師僵硬地轉過頭,不知道這倆孩子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了。”


    鄧老師隻是答應了一下,他搞不清楚尹婧是要幹什麽,是講和?質問?攤牌?勒索?


    倆孩子見到鄧老師還是坐著不動,又再次重複了一遍。


    鄧老師表現得很平靜,仿佛剛才的事沒有發生,問:“具體什麽事兒啊?”


    “我……我怎麽知道?反正就是讓我倆來叫你過去。”


    鄧老師猶豫再三站了起來,決定去瞧瞧是怎麽迴事,他囑咐了學生要準備好迴家,一會有人會來安排的。


    瞧見鄧老師出來了,倆貨一前一後跟著,時快時慢,在尋找合適的出手時機。在上樓梯的時候,後麵的孩子找到了一個十分完美的機會,在拐彎上樓的時候假意追逐,借著一股衝勁兒就把鄧老師撞了一下,在防護服肋下的位置劃了一道口子,可謂神不知鬼不覺。他倆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韓朵朵樓梯口望風,看到倆人傻吧嗬嗬地衝了上來,就知道幹成了。仨人直接跑迴了教室,門一關一鎖,開始傻笑,還滿臉的自豪。


    鄧老師一瞧門被“乓嘰”一聲狠狠關上了,立刻知道被耍了,尹婧怎麽可能還會找他!他嘲笑自己,竟然會上這群孩子的惡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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