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鬱風上下審視他,步步緊逼,“去找那個高中生了?”徐楚寧根本不打算搭理他。他越是不理自己,鬱風心裏的煩躁就越多,亦步亦趨地跟著,扯他袖子,“我警告你,他可未成年,你最好不要……”“滾。”徐楚寧猛地抽手,而後看著他失去平衡,歪倒在床邊,“警察叫我過去一下現場,現在村鎮委員會都在上下清算,準備抓景區安全。”鬱風盯著他的臉,像是在判斷他有沒有說謊,半晌,才“嗯”了一聲。突然,視線掃到他身上的吊墜,一下子怔忡,伸手一扯,“你還說你沒找他?”徐楚寧沒反應過來,衣服一沉,上頭的吊墜被硬生生扯下去,都快散架了。鬱風捏著那個藤編的花結,像是拿到了證據,“這個哪來的?”“你管我?”徐楚寧伸手要去搶,“還我!”他今天過來路上又看見那高中生了,滿頭大汗地在路邊擺攤,他有點心生惻隱,畢竟自己也是這麽艱苦的過來的,就想著多買幾個支持他一下。高中生一口一個“哥”嘴巴極甜,見他買了很多,就立刻撲過來拿著一個剛做好的吊墜往他衣服拉鏈上綁,邊綁還邊笑眯眯地,“哥,我告訴你,這個在我們這兒是保平安順遂的,能化煞擋災呢,我送你……謝謝你啊。”徐楚寧把買的工藝品送迴房間,身上這個就一時忘了摘,沒想到……精致的花結被指腹一撚,有些散了,鬱風麵色很差,甚至直接拿出打火機想要燒掉。徐楚寧突然鬆了手,“你拿去吧,想燒就燒。”鬱風遲疑地看著他,“以為我不敢?”“反正他說了,這是擋災的。”徐楚寧低頭揪掉衣服上殘餘的藤屑,輕輕哼了一聲,“你就是我的災,這麽說起來還挺準的。”他父親的懷表,邵學長的彈珠,還有這個花結,全都是替他擋災了。隻可惜這個災禍,怎麽就擋不掉,用不了多久就會卷土重來。打火機“砰”一聲熄滅,鬱風將花結扔出窗外,“啪”一聲落入湖水裏。“你想要擋災的物件,我們改天去廟裏求。”鬱風摸了摸他的臉,“我陪你去,不要別人給的。”男人指腹還帶著打火機的氣味,很刺鼻,徐楚寧想躲開,卻又被掐住下巴。“還想挨一腳是吧?”徐楚寧警告地瞪他一眼。男人熟視無睹,低頭吻下來,唇角的傷口再次被咬開,血肉模糊,刺痛不已。男人卻像是受虐似的享受他的粗暴迴應,吻了許久,才饜足地鬆開。徐楚寧擦去唇上的血,抓起外套要走。“別走。”鬱風在他身後幽幽地說,慢慢跟上來,拉住他的袖子。徐楚寧甩開他。“你要走,那我就再摔一次,讓警察和醫生來留你。”鬱風說話的時候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鬱風,我以為你是個很聰明的人。”徐楚寧極為失望,甚至有些想笑:“這種弱智的事你做起來倒是很輕車熟路。”“情場如戰場。”鬱風輕飄飄扔下這一句,往窗台邊走。“喂,這兒是七樓。”徐楚寧嚷了一聲。鬱風推開窗,迴頭看他:“寧寧要成為我的敵人嗎?”徐楚寧盯著他,心跳加速,看著他半個身軀都傾到外麵去,頓時愣了,忍不住捏一把汗。他不敢跟瘋子賭概率。男人凝視他的視線那麽平靜,毫無自殺的前兆,可徐楚寧對上那道目光,還是唿吸停滯。他真的會跳……!徐楚寧赫然僵硬,眼眸大睜:“喂!”男人翻出去的一刹那,徐楚寧衝上去,本能地伸手抱住他的腰,手臂在窗台上磕了一下,疼得他壓不住喊叫。“瘋子!”鬱風立刻迴來,轉身抱住他,將他揉進懷裏,喘著氣笑著吻他發頂:“我就知道寶貝舍不得我死。”徐楚寧還心有餘悸,他是墜過崖的人,他懂那種失控感。“抱歉,請原諒我。”鬱風心疼不已地捧起他的手,給他揉藥油,百般憐惜地抱著他輕輕搖晃,聲音卻是高興的:“寧寧還愛我,我很開心。”“你他媽的能不能去治治病?”徐楚寧啞聲嗬斥,氣得拳頭都掄起來了。“幹什麽呢!”身後傳來一聲嗬斥,“怎麽還打人了?!”徐楚寧一迴頭,兩個警察站在身後,正皺著眉,一臉嚴厲地看著他。徐楚寧嚇了一跳,頓時覺得情況不對,一下子站起來,低頭,男人正一臉無辜地看著他。這個無賴……徐楚寧雙拳緊握。故意讓別人看見自己暴力的一麵,這樣別人就會更容易誤以為一切都是徐楚寧的錯……眼眶漸漸紅了,胸口的起伏慢慢加劇,徐楚寧強忍著冤屈和怒火。“他沒打我,我們剛剛隻是在鬧著玩。”鬱風跟警察解釋:“請問有什麽事嗎?”警察還是十分可疑地望著徐楚寧,這幾天的這麽些事,又是墜崖又是病房打人,說實在話,對徐楚寧的觀感並不好。警察這次來還是有幾個細節的地方需要跟鬱風核實一下。“你們真負責。”鬱風說。說完正好看見寧寧在冷眼旁觀,用口型對他說了【虛偽】兩個字。送走警察,鬱風笑著拉住他,拉他在病床上坐下,徐楚寧不坐,甩開他的手,就看見男人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頓時心裏火冒。“我知道現在我看上去才是瘋子,但你別以為我會再像以前那樣了。”鬱風臉上的笑淡了些,而後無所謂地捏了捏他的臉,“嗯,寧寧是永遠的贏家。”“我不稀罕你的敷衍。”徐楚寧躲開他的手指,又被他抓住手腕。“清觀寺也有化煞消災的檀木珠,我們去求一條,給你戴。”“我不要,惡心的東西。”“不喜歡檀木珠?也沒事,應該有玉。”“我說的是你惡心,我不要你求來的東西。”鬱風沉默了一下,而後用力扯了一下他的手:“你不要也得要。寧寧的手這麽好看,不戴點什麽豈不是可惜了。”徐楚寧一陣惡寒,上次他說自己的頸很漂亮,當天晚上就在他脖子上栓了一條鏈子。男人低著頭,指腹撫過他脆弱瘦削的手腕,粗糲指腹碾磨在跳動的脈搏上,久久沒有說話。被摸得有點不舒服了,徐楚寧先抽出了手。之後幾天鬱風都很安分,沒有做故意招惹徐楚寧的事,所以傷口恢複得還算順利。那高中生後來不知道聽誰說徐楚寧要自殺,當場嚇壞了,也不擺攤兒了,一下了課就趕到醫院。徐楚寧都沒想到他會來,愣在當場。高中生哭喊著“哥”一邊跑過來撲到徐楚寧身上緊緊抱著,說著些什麽“不要死”,“你這麽好”,“求求你活下去”之類不著邊際的話。徐楚寧胡亂揉了揉他的腦袋,連忙推開他,挪了挪身軀,擋住身後男人陰沉銳利的目光。高中生拉著他的袖子擦眼淚,手指上還有藤條的碎屑,看上去是剛剛還在做手工藝品,下一刻就趕來了。徐楚寧想起他每天要騎自行車走那麽遠的路去上學,課餘時間還要賣小玩意補貼家用,就覺得心軟,看他像看弟弟一樣。抽出紙巾給他擦手,高中生乖乖任由他擦,特感激地說:“哥,你人真好。”徐楚寧笑了笑沒說話,高中生又說要送他東西,說自己最近編了個鳥窩,他要是養鳥的話可以帶迴去一個。徐楚寧失笑,婉拒了,他沒有養鳥,也不會再養任何寵物。任何的寵物都隻會成為自己的軟肋,他在鬱風這兒的弱點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把無辜的寵物牽扯進來。高中生戀戀不舍地走了,還一步三迴頭,期期艾艾地叮囑他千萬不要想不開。徐楚寧微笑著點頭:“放心吧,我想得開。”他還有什麽好想不開的呢?迴到病房,男人坐在床上,目光緊鎖在他身上,隨著他挪動。徐楚寧被看得後背發麻,過去開窗透氣,一開窗,就看見住院樓下的水池邊,高中生站在那,呆若木雞。水池裏飄著的是那個藤條花結,上麵有一顆珠子,是高中生特地給他編上去的,說這樣就是獨一無二的。徐楚寧心裏一緊,心想壞了,還是被他看見了。高中生看上去非常失望,站在水池邊恍惚了很久,才僵硬地轉身,頭也沒迴地走了。徐楚寧酸澀難言。身後卻響起愉快的口哨聲,帶著輕挑和幸災樂禍,“有人讓小孩子傷心了。”“沾沾自喜是吧?”徐楚寧轉頭,陰惻惻地盯著他。鬱風挑眉,毫不遮掩地頷首,直白地袒露野心和見不得人的占有欲,“嗯,看見你身邊的人一個個地失望透頂,我高興得不得了,誰都搶不走你。”他的寶貝是一座孤島,隻有他能降落。護士站值班的護士又收到了七樓某個病房的唿叫。等護士趕到的時候,發現這個病人腿上的傷口又裂開了一點,頭疼不已。“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平時小心著點,你這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迴事嗎?”護士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她看著都覺得疼,看了一眼身邊的陪護,教訓著:“你也是,陪護病人也該看著點。”“不小心摔了。”鬱風麵不改色地解釋,但蒼白的嘴唇和唇角過分鮮豔的猩紅血跡還是暗示了事實並非如此。第101章 是廢物,廢物才會…第二次禮佛那天,鬱風能脫離拐杖自己走路了,但走得很慢。山路比較崎嶇,雖然都是修過的路,但一路走上去,還是挺麻煩。徐楚寧都沒打算去,但清早起來,房門外麵站著一個婦人,正等著他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寵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良月十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良月十三並收藏寵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