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夫人驚呆了一般望向她,她的女兒怎麽了?該不會是受不住這氣,所以,氣傻了,竟然發笑?


    薑貴妃也是如此之想,她這個侄女一向驕傲,縱然闖禍多了,可是卻聽不得別人的譏諷,往日但凡有一人敢如此出言諷刺,她恨不能一鞭子抽死對方,可是眼見這個陳賢妃,連她都忌憚對方身懷龍嗣,憋著一口氣,難道小禾受不住了?


    陸成珺也震驚的看著薑沉禾,眼中閃過一抹厭惡,這個蠢貨,難道這點兒羞辱就受不住了?


    陳賢妃也朝薑沉禾望過去,卻是掩不住眼中的笑意,這個薑沉禾真是太過驕傲,該不會被她氣瘋了吧?於是,好笑得問道:「薑小姐,你笑什麽?」


    這是所有人的疑問,他們聽言目光炯炯的望向著薑沉禾,心想這人大半瘋了,還能迴話麽?


    然而,卻見對方已經止住了笑聲,輕輕的眨了眨長長的濃睫,竟然是無比可愛靈動,哪裏又半分發瘋的跡象?笑著說道:「娘娘,您說臣女膽量大,可是臣女的膽量哪裏及得上娘娘您呢?」


    「嗯?」陳賢妃一愣,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未曾想薑沉禾如此出言,不禁問道「何出此言?」


    眾人也是奇怪,這個薑家大小姐原來沒有被氣瘋,可是竟然說出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薑貴妃也蹙起眉梢,心想原來這個驕傲的侄女沒有氣傻,可是她要做什麽呢?


    於是她細細打量著薑沉禾,卻見對方慢慢坐直了身子,她身著枚紅色長裙,明明是艷麗顏色,卻生生被她穿出幾分出塵來,她此時半籠羅袖,眉眼生笑,道:「娘娘,懷有身孕的人皮膚最是敏感,容易瘙癢,幹燥,因而不管如何避免,還是會出現一些極為細小的傷口,如此,流汗之時便會感覺到疼痛,想必這等症狀,娘娘定然深有體會吧!」


    陳賢妃一愣,這是……哪兒跟哪啊?不過對方說的倒是有理,難不成她醫術高明,能夠幫她解決這個問題,於是下意識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可是這同本宮膽大有什麽關係呢?」


    是啊,眾人也是狐疑,這兩件事沒有必然的連繫吧?


    然而,卻見薑沉禾笑道:「那麽,娘娘有沒有聽過陸姑娘所出的防瘧之策呢?」


    陳賢妃點頭,道:「倒是有所聽聞。」


    薑沉禾點頭笑道,「哦,如此,那麽娘娘一定記得,其中裏麵有令未患有瘧疾之人用艾葉、蒲草等煮蚊帳,以達到熏走蚊蠅的效果,娘娘可知是為何?」


    陳賢妃聽得越發狐疑,不過她還是對薑沉禾突然發笑十分好奇,畢竟對方此時的性格同往常截然不同啊!於是答道:「聽聞蚊蟲叮咬後會被傳染瘧疾,因而驅除蚊蠅,可以達到防瘧的效果。」


    薑沉禾笑道:「娘娘果然是好記性,的確是如此。」


    陳賢妃點點頭,但是聽得越發雲裏霧裏,「可是這同本宮膽大又有何幹?」


    薑沉禾道:「娘娘心中早已清楚,怎麽明知故問呢?」


    陳賢妃越發狐疑,「本宮並不清楚啊!」


    眾人也是一臉錯愕,怎麽這位薑小姐解釋了半天,什麽也沒說啊!一會兒說陳賢妃皮膚過敏,一會兒又說瘧疾,這兩者真的有連繫麽?


    陳賢妃身旁陳妙雙卻是惱了,她總覺得這個薑沉禾在耍她的姑母,不禁冷冷問道:「薑小姐,娘娘問你話,你怎麽還在這裏賣關子,還不快解釋清楚!」


    薑沉禾卻朝她一笑,這個陳二小姐,今日還潑了蓮葉一身茶水,那皮膚紅腫一片,想想這潑茶之仇她還未報呢啊!


    而她薑沉禾從不記仇恨,原因是她當時便會報,當然,除了被陸成珺和獨孤衍欺騙以外,她薑沉禾從小到大,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啊!


    所以,她笑道:「陳小姐怎麽如此愚鈍呢?難道不知蚊子吸血,和皮膚流血的血是一樣的麽?」


    「你……你說我愚鈍……我怎麽不知血都是一樣的呢?」陳妙雙氣得口齒都不伶俐了,她最討厭別人說她蠢了,她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蠢呢?


    薑沉禾卻笑道:「哦,原來陳小姐知曉啊,那麽不知娘娘可是知曉這瘧疾便是順著人體血液中傳染的啊!」這一點還有賴於前世陸成珺的指點呢!


    陳賢妃聽得一愣,「這麽簡單的事情,本宮怎麽不曉得呢?」自從知道陸成珺那個防瘧之策,醫官們也是解釋過的。


    薑沉禾笑道:「因而,臣女才說娘娘的膽量臣女真是望塵莫及啊!」


    什麽什麽跟什麽啊!


    眾人越聽越是糊塗,陳賢妃從一開始的好奇,此時幾乎失去了耐心,道:「薑小姐,有什麽話,你還是直說吧,莫要賣關子了!」


    薑沉禾笑道:「娘娘有命,臣女莫敢不從啊!」她的模樣恭敬至極,看的眾人一愣一愣的,這個薑家大小姐,被人家諷刺還這般恭敬,這是……


    然而,薑沉禾接下來的話,卻令所有人都驚呆了,「娘娘,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麽?您皮膚敏感,容易瘙癢,便會產生細小的傷口,再加之夏日容易流汗,導致這些傷口近一步的變大,如此,倘若接近瘧疾患者,極為容易被傳染啊!更何況瘧疾之人用過的東西,呆過的屋子呢?而娘娘卻坐在王小姐曾坐過地方,甚至臣女聽聞,娘娘曾經多次來紫宸宮拜見貴妃娘娘,您如此冒著被感染的危險也要尊敬我姑母,臣女真是又感動,又驚訝娘娘的膽量啊!隻可惜,陛下聽聞恐怕要不高興了吧!」


    什麽!什麽?


    陳賢妃嚇白了一張臉,哪裏還顧得上一朝賢妃的儀態,竟然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驚失色道:「你說,你說此處曾被王小姐坐過?」她這樣說著,還伸出纖纖玉指,顫抖的指著方才坐過的那把椅子。


    薑沉禾點點頭,一臉驚訝得道:「是啊,如今整個皇宮皆知王小姐曾來過紫宸宮數次,難道娘娘不知曉麽?」


    她是知曉,可是……陳賢妃嚇的臉色蒼白,大驚道:「可是,可是本宮不知她坐過這把椅子啊!而且,而且,這椅子既然已經被王小姐坐過,怎麽還讓本宮坐啊!」


    陳妙雙也是怒極了,道:「是啊,賢妃娘娘身懷的可是龍嗣,竟然讓賢妃娘娘坐正等瘧疾之人坐過的椅子,豈不是要謀害龍子麽?」


    薑沉禾卻是吃驚一般看著她道:「哎呀,陳小姐原來不光是愚鈍,連記性都不大好呢!我可是記得清楚,好似貴妃娘娘未曾賜座賢妃娘娘,而是賢妃娘娘自己坐的吧?是吧諸位?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陳小姐可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啊!」縱然陳賢妃身懷有孕,可以免除禮儀,但是薑貴妃到底比她位分高,在沒有被賜坐之下竟然入座,這不是無視宮規麽?


    眾人聽聞大多點點頭,薑貴妃見陳賢妃再也沒有那趾高氣揚般的模樣,而是已經被嚇得花容失色,不禁也笑道:「是啊,賢妃妹妹,本宮可並未賜坐,方才可是你自個兒坐那兒,本宮本要出言提醒,哪裏知道你一心關心小禾呢?」她麵上帶笑,無比和煦,心中卻冷冷的想,你不是要不敬本宮麽?那就好好嚐嚐不敬本宮的滋味吧!


    薑夫人見此,也是無比爽快,當然,她知道,昨日王小姐用過、坐過之物早就被貴妃娘娘處理掉了,而她的女兒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戲耍這個陳賢妃,誰叫對方無數次來紫宸宮張牙舞爪,令貴妃娘娘不得安寧呢?


    陸成珺卻是驚呆了,王小姐真的坐過那把椅子麽?她努力迴想昨日場景,竟然也迴憶不出來!昨日殿中那麽多人,哪裏知道王小姐到底坐哪兒了呢?


    薑沉禾此時卻是笑眯眯的望著陳賢妃,卻見對方臉色青白交錯,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反正是驚怒交加,好半晌才指著薑貴妃道:「既然……既然是這等瘧疾之椅,為何貴妃娘娘不早扔了出去,現在害本宮感染,如此謀害龍嗣,薑貴妃,你擔當的起麽?」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可不是,既然已經被瘧疾之人坐了,理應扔出去,留在此處不是害人麽?如今又害了身懷龍嗣的陳賢妃,這可是謀害龍嗣的大罪啊!薑貴妃縱然受寵,這等大罪皇帝陛下難道還能赦免?


    於是,一時間薑貴妃的臉色也變了,而事實上,她方才之所以順著薑沉禾的話說下去,不過是想給陳賢妃一個教訓,誰想對方此時還沒有氣傻,竟還想著將她拉下水,這可真是有趣了!不過,她並不著急,而是望向薑沉禾,既然這個丫頭有膽量戲弄人,就應當有本事收場吧!於是,她竟然端麗坐好,閉口不言了。


    薑夫人也是嚇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著陳賢妃,她現在不應該著急去看有沒有被染上瘧疾麽?怎麽還在這裏攀咬貴妃娘娘呢?


    但是,她女兒已經說出去的話,難道還能收迴,豈不是擺明了在戲耍陳貴妃麽?到時候被治個謀害龍嗣的大罪,可是得不償失了!


    陸成珺也是驚了一跳,心想,看這個蠢貨真闖了大禍了啊!


    然而,她方想到此處,便聽薑沉禾「撲哧……」一笑,道:「賢妃娘娘,您可真是有趣啊!王小姐是昨日來的,她坐過的椅子自然早就被貴妃娘娘換了軟墊兒,怎麽還能等到今日呢?」


    陳賢妃聽言大怒,她也不看薑貴妃,而是怒瞪向薑沉禾道:「什麽!什麽!那麽你方才之言是在戲耍本宮麽!你可知本宮這一驚一嚇,會對腹中龍嗣有損,薑沉禾,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龍嗣麽?」


    眾人也是驚呆,原來這個薑沉禾在戲耍陳貴妃,這可是謀害龍嗣的大罪,難道她不怕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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