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藕聽聞驚的一張小臉兒發白,為什麽,為什麽夫人也這樣說,明明夫人親眼見過小姐的按摩手法啊,連太妃娘娘都誇讚小姐按摩之術了得,指明了往後按摩隻小姐一人便可,可是夫人,夫人為何偏向陸成珺呢?


    陸成珺眼中卻是閃過一抹笑意,她就知道,縱然薑沉禾展示過按摩手法,也的確是得到了何太妃的誇獎,但是創立按摩手法的人是她,薑夫人自然覺得她的按摩手法更厲害一些了,而薑沉禾所知,恐怕隻是皮毛罷了!


    至於薑貴妃,雖然昨日親眼看到薑沉禾一展風采,可是薑沉禾那闖禍精的名頭可是這兩年積攢下來的,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薑沉禾僅僅憑藉昨日,還是很難扭轉薑貴妃心中對她那根深蒂固的闖禍精形象。


    所以,從骨子裏不太信任薑沉禾,對於一個闖禍之人之言又有幾分靠得住呢?再加上薑貴妃她性子驕傲,而這種驕傲之人最喜歡以己度人,立功之事,放在她自己的身上,很難能夠同人分享,更何況,她陸成珺於薑沉禾而言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


    至於薑沉禾對她的那些好,以及維護,甚至為她承擔罪責,很多都是在私底下,薑夫人想必知道薑沉禾對她的心思,但是,對於薑貴妃這樣的人,即便是知道薑沉禾對她好,可是還未好到願意同她平分功勞的地步呢!


    因而,薑沉禾一反駁,薑貴妃難免便覺得薑沉禾這是私心作祟,所以不肯讓她出手,而況且,薑沉禾此時也的確是如此之想,這麽大的功勞,竟然讓她排除在外,真是太可氣了!昨日她解釋不聽就罷了,今日她主動來了,她還推三阻四,隻可惜,此時娘娘已經動怒,難道她還敢說反駁之言,激怒娘娘不成!


    於是她的嘴角滑過一抹諷刺,薑沉禾的確是有些小聰明,可是在她麵前,真是不夠看的,然而,當她望向對方的時候,卻見那少女倚在軟椅上,一張美麗的臉竟突然笑了起來。


    陸成珺吃了一驚,正奇怪間,就聽薑沉禾道:「姑母,母親,你們可是誤會我了啊!」


    薑貴妃和薑夫人聞言皆是一愣,薑貴妃眉黛深深蹙緊,道:「你這是何意?」她怎麽就誤會了呢?


    薑沉禾笑道:「姑母,母親,成珺一心為我著想,憂心我不能十日治癒王小姐,而事實上,我自己也是很是憂心,畢竟在陛下麵前已經承諾,倘若王小姐十日未能痊癒,真是也不好向陛下交代啊!因而,成珺能夠抽出時日來相幫,我真是又感動,又感激啊!」


    她這樣說著的時候,也感激的望向陸成珺,道:「成珺,謝謝你在繁忙當中還能想著我,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啊!」


    陸成珺再次驚住,尤其是對上薑沉禾那張毫不作假的臉,讓她有種虛幻的感覺,薑沉禾此言,是真的麽?她明明不是在怨恨她偷了她的藥方,冒頂她的功勞麽?


    而薑貴妃和薑貴妃臉上皆是狐疑之色,薑貴妃問道:「既然你知成珺心意,為何不肯讓她相幫呢?」而且,這個丫頭不是一直對自己的藥方十分有信心,竟然心中也是害怕的麽?那麽,她先前的懷疑錯了?這個丫頭並非不想分給陸成珺些功勞?


    她正思索間,就見薑沉禾笑道:「姑母啊,您真是太心急了啊!小禾何曾說過不讓成珺出手呢?隻是此時還不到時候,畢竟對於一個病入沉屙之人,突然施行按摩手法必然會有所勞逸,而王小姐也是稍稍才見起色,正是虛弱之時,因而不宜施行,不過,等到三日之後可是不一樣了,那時候,王小姐已經服藥多日,縱然未能達到病灶,可也是在好轉,身子會硬朗一些,承受按摩手法自然沒有問題,甚至比此時效果更佳,畢竟成珺事忙,難得按摩一次,還是要發揮最好的效果才是啊,姑母您覺得呢?」


    薑貴妃再次驚住,目光深深的鎖在薑沉禾的麵上,卻見對方眉眼帶笑,模樣可人,半分不見作假,難道是……她太過心急了?而且,這丫頭說的有理,陸成珺事忙,倘若按摩一次沒有效果,不是白忙活,況且等上三日,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那時候還有六日,想來也足夠時日抵達病灶了,便道:「嗯,你說的有理,倒是本宮太過心急了,如此三日後成珺再來吧。」


    薑夫人也終於緩過神來笑道:「哎呀,真是,可不是心急了,小禾怎麽會不相信成珺呢?原來王小姐的身子太虛弱了啊!」


    薑沉禾聽到此言卻是心中黯然不已,她說王小姐身子虛弱已經不是一次,她的母親竟然才聽得進去,可見她母親縱然對她親近,卻依然沒有對她信心啊!


    薑夫人不知她心中所想,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染上了笑意,仿佛鬆了一口氣一般,有成珺這孩子的相助,她真是可以放心了啊!那孩子最是穩重,她做事幾乎是沒有不成的!


    蓮藕卻是驚呆了,完全不可置信的看著薑沉禾,小姐這是怎麽了?竟然答應了陸姑娘的按摩?難道她不知道對方是在搶她的功勞麽?還要感激對方,小姐莫非傻了麽?


    陸成珺也是十分驚訝,薑沉禾竟然答應了!果真是答應了!她不怨怪她偷了她的藥方,又冒頂她的功勞了麽?難道是,薑沉禾原諒了她了?


    她想不明白,於是便望向軟椅上那少女,卻見對方麵上帶笑,模樣可人,端的是乖巧模樣,竟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而薑沉禾此時也朝陸成珺望過來,甚至朝對方輕輕的眨了眨眼睛,沒錯,她的姑母的確是懷疑她不肯將功勞分給陸成珺,於是,她便說自己沒有把握,需要陸成珺的幫忙,如此才徹底消除對方的懷疑,所以,她再提出三日之後,她的姑母便不會懷疑,她所言三日不過是推脫,實際上根本不想陸成珺出手罷了。


    當然,她所言三日也並非推脫,也的確是想要分給陸成珺一些功勞,隻是……不知對方能否消受得起了!


    陸成珺被她這笑驚了一跳,雖然那笑很美,可是她總是有種怪異的感覺,至於哪裏怪異,她卻說不上來,而薑夫人見二人相視而笑,不禁喜上眉梢,「如此,你們二人聯手,想必王小姐的瘧疾不日便可痊癒了!」


    薑貴妃見此,也打消了心中的大半的懷疑,既然薑沉禾已經承諾三日,那麽到三日之後她再敢推脫,可就別怪她翻臉無情了!


    不過,她此時依然麵上含笑道:「嗯,有這兩個丫頭在,本宮也終於可以放心了。」而事實上,有陸成珺看著薑沉禾,她才能放心不少,免得對方又胡作非為了!


    蓮藕卻苦著一張臉,在心中吶喊,夫人啊,娘娘啊,小姐也會針灸之術,哪裏需要陸成珺多此一舉呢?難道你們都忘了麽?況且,小姐的藥方上也寫著輔以針灸啊!這哪裏是陸成珺想到的呢?他們小姐早就想到了啊!


    然而,這話她隻能在心中喊,卻斷不敢說出來,薑貴妃已經拍板兒的事情,豈容她反駁?


    然而,她還未苦惱多久,便聞殿外一陣尖細的嗓音,唱道:「賢妃娘娘到!」


    「麗妃娘娘到!」


    之後便是一陣行禮之聲。


    便見一行人人浩浩蕩蕩的入內,打頭的那人紫袍素妝,不施粉黛,卻依舊容色秀美,婉麗動人,她的手由女官攙扶著,才入殿門就笑道:「呦,本宮今日可真是趕巧,貴妃娘娘殿中可真是熱鬧啊,連許久不見的薑小姐也在此處呢!」


    她這樣說著的時候,便一步一步走入殿中,竟然未向薑貴妃行禮便已然入座。


    薑貴妃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然而那人嘴還未停,目光在薑沉禾的身上掃了一眼,笑道:「聽聞薑小姐醫術了得,竟然連太醫和整個京都的貴女都未商議出的治虐藥方都能夠開的出來,令陛下龍心大悅,讚不絕口,原來薑小姐乃是真人不露相,在這關鍵時刻大展風采,難道以往是本宮錯看了薑小姐?原來薑小姐的大膽不單是能夠將德越公主鞭打下馬,還能夠君前立狀,真是令本宮大吃一驚啊!」


    此言一出,薑貴妃的臉色登時冷了下來,她的目光冷冷的盯著陳賢妃,昨日上門便是這一出,今日又來,難道是沒夠了麽?


    薑夫人聽聞也是一臉怒色,她本來要向陳賢妃行禮,可是此時卻僵在原地,今日清早她便聽薑貴妃說過,昨日陳賢妃上門拜見,句句諷刺她女兒曾經的醜事,分明是故意上門來氣薑貴妃的,可是未曾想今日又來了,隻可惜對方身懷龍嗣,貴妃娘娘也隻能聽著,不然對方來了一句嚇到了,傷了龍嗣,豈不是要蒙罪了?


    而更何況,對方說的句句在理,她的小禾也的確是闖了那些禍事,令薑家蒙羞,所以,她此時也是一肚子的怒火,又恨她的女兒不爭氣,又恨這個陳貴妃的嘴真是討厭,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還在這裏叨叨什麽?


    隻可惜,貴妃娘娘都忍著,她又能怎麽樣呢?


    陳賢妃將薑貴妃的怒氣看在眼中,見對方生生忍著,臉色難看極了,不由得覺得愈發爽快,縱然陳家也位列大齊四大家族,可惜陳家多為文官,武將不多,兵權也不及薑家,再加上薑貴妃受寵,薑家更是盛極一時,烈火烹油,她總是被薑貴妃壓了一頭,如今她終於身懷龍嗣,揚眉吐氣,怎麽會不為自己出口氣呢?


    於是,她繼續笑道:「怎麽,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本宮說的不是麽?」


    她這話諷刺的是薑沉禾,但也同樣打薑貴妃的臉,眾人哪裏敢接她的話,此時皆不敢出聲,恐得罪了薑貴妃。


    一旁剛為薑貴妃行完禮的鄭麗妃更是麵色有些隱隱發白,早知這個陳賢妃上門羞辱薑貴妃,她就不同對方一起來了,這不是讓薑貴妃誤會麽?倘若她被遷怒,可真是倒黴啊!


    於是,殿內的娘娘皆不出言,一時間殿中竟陷入一片緊張的死寂,然而,卻突兀一陣清脆的笑聲,眾人皆驚,不由得望向那人,卻見一少女倚在軟榻上,雖容色傾城,卻是一張微帶病容的臉,竟然是薑家大小姐,薑沉禾無疑!


    可是,她笑什麽?難道沒聽到被人諷刺,她這般是瘋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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