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彤簡直是說出了莉莉絲心目中的完美答案。


    加入生存元素,雖然從表麵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但綜合之前的遊戲框架來考慮,就立刻變成了點睛之筆。


    對於模擬經營或策略類遊戲來說,肯定要解決“外敵是什麽”的問題。


    比如在一些國家建設的策略類遊戲中,敵人是其他的國家。


    這些國家也會和玩家一起成長、建設、發展,彼此之間可能會爆發戰爭,最終以一個國家對全世界的全麵征服而結束。


    雖然征服的形式可能會多種多樣,比如軍事征服、文化征服、製度征服等等,但總的來說,還是要在某項具體指標上勝過其他的國家。


    也有一些策略類遊戲,敵人是某些具體的外敵。


    比如《神棄之城》的敵人就是城外不斷刷新的敵軍。


    當然也有一些策略類遊戲不存在外敵,而是有一個比較和平的目標,比如不斷構築生產線整合全地圖的資源,最終建造出某個宏大的奇觀等等。


    但也有的遊戲,會選擇自然環境作為這個最終的敵人。


    一個比較經典的設計是嚴寒。


    在嚴寒環境下,玩家必須盡可能地采集資源、修建采暖設施、提升環境溫度,否則隨著寒潮的到來,大批勞動力被凍死或者截肢,造成勞動力不足,生產減緩,甚至可能讓整個遊戲崩盤。


    其他的天災也是如此。


    不論是暴雨、洪水、酷熱或者是其他的災害,總的來說,這些災害不像一般的軍隊入侵那樣有具體的戰鬥場景,但卻能讓玩家深刻體驗到來自基因本能的生存威脅。


    因此這一類遊戲也是經久不衰,備受歡迎。


    蘇彤的建議還不隻局限於一類天災,而是兩類,分別是嚴寒和酷熱。


    這也就意味著玩家的策略又多了一個維度。


    如果隻有嚴寒的話,那麽玩家隻需要在『保暖』和『保障民生』之間做出取舍。


    讓勞工們住得差一點,吃得少一點,工作時間延長一點,換來更多的庇護所和更多的煤炭,從而在下次大寒潮到來時,能夠少死一些人。


    如何在二者之間取得恰到好處的平衡,是精髓所在。


    但在加入了酷熱之後,玩家就需要做出更加複雜的決策。


    單純的取暖設施和降溫設施,都不能修得太多,因為資源是有限的。


    兩種設施必須均衡建設,或者建設能夠兼顧采暖和降溫的設施。


    但能兼顧的設施往往資源消耗比較大,又或者科技樹要求比較高。


    所以,如何能夠恰到好處地分配資源,在嚴寒和酷熱兩種極端環境下都保障最多的人生存,這就對玩家提出了更加嚴峻的挑戰。


    總的來說,這遊戲必然是硬核且複雜的。


    即便再怎麽努力簡化科技樹,玩家還是要擺每一條生產線,還是要針對複雜的情況做出一係列決策。


    而自選政治體製為什麽重要呢?


    因為這也代表著玩家與玩家之間的博弈。


    這款遊戲是雙人遊戲,一人扮演領袖,一人扮演官僚。


    這兩個身份其實天然不對等。


    如果領袖不能決定政治體製、不能限製官僚權力的話,那一來不太符合實際,二來也不利於激化兩者矛盾。


    試想,領袖對官僚的忠誠和能力產生猜疑,於是推動政治體製變革,限製官僚權力。


    而這種行為會進一步加劇官僚對領袖的仇視,逼著他更加往陽奉陰違、暗中破壞的方向發展。


    就像王朝末期皇帝和大臣的關係,想想都覺得很精彩。


    到這裏,遊戲的大框架已經搭建完畢,接下來就隻有一些具體細節了。


    但很顯然,這些細節並非蘇彤所擅長的。


    而恰好莉莉絲也要表現出自己的寬宏大量和一視同仁,於是她看向另外的三人:“你們也說說吧,這遊戲的一些細節設計。


    “當然,要在不違反大前提的情況下。”


    周揚想了想,說道:“我認為,這遊戲最好是發生在外星球,甚至裏麵的生物,最好也用外星人的形象。”


    莉莉絲點點頭:“嗯,為什麽呢?”


    周揚解釋道:“莉總,我是從‘嚴寒與酷熱環境’這一點出發想到的。


    “想要達成這種特殊的自然環境,其實很難。


    “如果是一般的行星,不可能出現特別極端的嚴寒或者酷熱。往往是要麽嚴寒、要麽酷熱。


    “因為這取決於行星和太陽之間的距離。


    “如果僅僅是像地球上這種,太陽直射南迴歸線或者北迴歸線之間的差別,根本不足以形成太大的溫差。


    “所以,假設這是一個科幻世界,而非不講道理的魔法世界,那麽就必須要符合自然規律。


    “換言之,遊戲所在的這顆星球,它得是一顆彗星。”


    莉莉絲有些沒懂:“為什麽必須得是彗星?”


    魏成傑輕咳兩聲接過話茬:“因為行星圍繞太陽公轉的軌跡是圓形的。


    “當然,嚴格來說是橢圓,但橢得很不明顯。甚至可以說,行星軌道的那個橢圓,比大多數人用圓規畫出來的圓,看起來還要更圓。


    “因此在一些學校中的簡單計算裏,我們往往傾向於把行星軌道當做正圓形來計算。


    “但彗星不同,彗星有著許多種不同的運動軌跡,而其中一種就是非常標準的橢圓。


    “橢圓有兩個圓心,太陽就在其中的一個圓心上。


    “因此,彗星會呈現一種特殊的運動軌跡,在離開太陽時,它會越飛越慢,而且會陷入漫長的嚴寒狀態;而在靠近太陽時,它又會越飛越快,溫度急劇升高。


    “此外,彗星會在太陽的影響下形成彗尾,看起來很漂亮。


    “但如果是在彗星上生存的生物,恐怕這事就不那麽美好了。”


    周揚點頭:“沒錯。


    “既然從科學角度考慮,這遊戲發生在彗星上麵,那麽人類的身體構造顯然是不行的。


    “從最開始,人類就不具備在上麵生存的環境。


    “我們隻能是設想一種特殊的、能夠在這種極端環境下勉強生存的生命體。


    “而遊戲的最終目標,自然是想辦法收集到足夠的資源,離開彗星,前往一顆更加宜居的行星。


    “此外,用外星人做主角還有個好處,就是玩家在遊玩的時候更加不會有道德包袱。


    “如果星球上生活的是人類,那麽玩家要搞出某些慘絕人寰的狠活時,或許會有所顧慮。


    “但奇形怪狀的外星人就無所謂了。”


    莉莉絲很高興,她又看了看顧凡:“顧總覺得呢?”


    顧凡想了想:“我也讚同。


    “用彗星作為遊戲的背景還有一個好處:彗星其實是一種比較短命的天體。


    “因為彗星的體積很小,會受到大行星引力的擾動,倒黴的情況下甚至會被直接捕獲。


    “很多彗星可能頭一次進入到恆星係內部,就很倒黴地被某一顆大行星的引力捕獲,然後就徹底完蛋了。


    “當然,彗星倒是也沒那麽慘,就拿太陽係來說,彗星大部分時間都在太陽係的外圍邊緣徘徊,等迴來的時候,即便進入到巨星軌道,也已經被引力加速到較快的速度,因此被直接捕獲的概率並不高。


    “但不管怎麽說,彗星還是會有可能隨時遭受滅頂之災。


    “這也可以作為遊戲中的某種特殊機製,來進一步豐富遊戲內容。”


    莉莉絲眼前一亮:“咦?好主意!


    “玩家玩著玩著,本來形勢一片大好,結果在進入恆星係的時候,突然就被大行星捕獲墜毀了!


    “想想都帶感!”


    顧凡繼續補充道:“而且我們還可以強化這種絕望的感覺:不要一開始就告訴玩家什麽時候可能墜毀。


    “在最初,玩家的科技不發達,因此無法進行準確的計算,所以無法預估災難會在哪一刻來臨。


    “而等到玩家好不容易發展起來了,天文機構能夠測算星球軌道了,這時候再給出一個‘xx年後彗星會被大行星捕獲’這樣的警告。


    “我想,那時候玩家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十分精彩。”


    莉莉絲露出不可言說的笑容,顧凡的這番話真是說到她心坎裏去了。


    真出現這種情況,倆玩家得產生多少負麵情緒啊?


    想想就帶勁。


    果然,讓顧凡來參加這個會議是正確的決定,有好主意他是真的提。


    “那麽,最後起個名字吧?


    “領袖和官僚分別叫什麽?還有這遊戲應該叫什麽?”莉莉絲信心滿滿地環視眾人。


    周揚想了想:“我覺得,盡可能采用較為簡化的稱唿就好。


    “領袖就叫元首,而官僚就叫‘第一執政官’。


    “至於其他領域的官僚,就叫對應領域的執政官就可以,比如科技執政官、文化執政官等等。”


    莉莉絲讚許道:“可以,那遊戲的名字呢?”


    在場眾人全都陷入沉默,顯然,大家都是起名廢。


    莉莉絲皺眉:“每人想一個名字,魏成傑你先說。”


    魏成傑麵露難色,但想了想還是說道:“既然這故事發生在彗星上,我們又是一個生產建設類的遊戲,要不就叫《彗星工廠》?”


    莉莉絲想了想:“無功無過的名字,意思是差不多了,但感覺沒什麽特別的亮點。


    “周揚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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