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10月,長途跋涉來到歐洲的幸德秋水在日內瓦找到了烏裏揚諾夫。


    “在帝國主義盛行的今天,單純依靠一個國家,一個政黨或者少數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動搖帝國主義的根基。隻有擊中全世界社會主義者的力量於一點,才可能獲得成功。現在的時刻,我們需要一次成功的革命,來為全世界的人們樹立榜樣,而這個榜樣,隻能是德國,或者俄國!”


    烏裏揚諾夫道:“你說得對,我也這麽認為。不過,目前在德國,我們的社會基礎還比較薄弱。但是俄國不同。因為沙皇的殘暴統治,我們擁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尤其是鐵路工人,可以成為我們發動革命的有力力量。”


    幸德秋水道:“我相信憑借俄國社會黨的力量,有能力發起一場革命。我也正是為此而來。坦白講,我這一次從中國獲取了大量的資金,可以用來資助俄國社會工人黨的革命行動!”


    烏裏揚諾夫一皺眉頭,“中國?不行,俄國剛剛和中國結束一場戰爭,甚至至今仍處在戰爭狀態下。在這個時候,如果我接受來自中國的捐款,那不是形同叛國麽!我無法接受!”


    幸德秋水笑笑,道:“中國是一個古老的國家,他們有很多政治智慧,即使到現在,也依然有道理。比如,他們認為‘攘外必先安內’,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如果我們能夠實現建設社會主義國家的夢想,推翻腐敗、殘暴的帝國主義統治著。那麽,獲取來自何方的援助又有什麽關係呢?獲得援助來達成我們的理想,並不意味著在達成理想後要向援助方屈膝。而且,和中國處於交戰狀態下的,是沙皇俄國,而不是社會主義俄國。是尼古拉二世,而不是你烏裏揚諾夫。你身為韃靼人(列寧母係是蒙古人),推翻號稱民族監獄的羅曼諾夫王朝才是最大的愛國。”


    烏裏揚諾夫沉默了。


    幸德秋水又加上一句:“況且這筆錢來自於我,我不說,誰會知道是從中國人哪裏得到的呢?”


    “好吧,為了俄國的未來,我就當一次罪人!”烏裏揚諾夫道:“你可以去找托洛茨基,將這筆援助交給他,他會知道如何用這筆錢。”


    幸德秋水起身施禮,“我期待一個全新的、強大的俄國,並等待這個國家帶給日本、帶給世界希望!”


    1904年1月3日,聖彼得堡的市民們正沉浸在迎接聖誕節和新年的喜悅中。還有三天,就是東正教的聖誕節,在這之後,就是俄曆新年。毫無疑問,這是所有東正教徒和俄國人一年當中最大的節日,也是最喜慶的時刻。


    然而,彼得羅耶維奇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他失業了!


    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同時被解雇的另外三個人。他們四個都是當地最大的普梯洛夫工廠的工人。因為經濟不景氣,即使像普梯洛夫這樣的大型工廠,也在開始裁員。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因為時間不對,而且,彼得羅耶維奇向工廠的經理表示,他可以不要工資,隻要每天兩塊兒黑麵包,就可繼續工作,然而,就是這樣的要求,仍然無法得到滿足。


    失業後的彼得羅耶維奇不但無法養活妻兒,就連自己,也養活不起了。


    現在正是俄國的寒冬,他甚至看到了自己一家五口,在這個冬天被活活凍死的樣子!


    “怎麽辦?”


    同樣被解雇的諾羅科夫苦笑道:“還能怎麽辦?現在不可能找的到工作。我們靠著在聖誕節打短工,還能度過兩周的時間,在此之後,我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妻兒餓死!”


    ‘啪!’


    謝羅金猛地摔碎了手中的酒杯,“我活不了,別人也別想活!”說著,便起身向外走去……


    “謝廖夫(謝羅金的昵稱),你想幹什麽?”


    謝羅金道:“我要去殺了那個肥頭大耳的經理,看看靠吃他的肉,能不能渡過這個冬天!”


    諾羅科夫大驚,“你喝多了麽?你瘋了麽?你會被送上絞架的!”


    謝羅金怒吼:“我現在和被送上絞架有什麽區別?都是在等死而已!”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季諾科夫道:“你這樣去,不但殺不了經理,自己還會白白犧牲!要想活下去,單靠我們自己的力量不行,我們需要幫助!”


    三人立刻將目光投向他:“誰會幫助我們?”


    季諾科夫站起身來,緩緩的道:“我們去找神父!”


    早在1903年夏季,在俄國的工人中間,就出現了一個團體,被稱之為‘俄國工廠工人大會’。這個團體是一位名叫加邦的東正教神父組織的。‘俄國工廠工人大會’剛一成立,就收到了工人們的普遍歡迎,因此迅速的在聖彼得堡各區成立了分會。大會成立的宗旨,就是為所有的工人謀求生存的權利。此時,四人在走途無路之下,隻能求助於大會。


    事實上,在聖彼得堡被解雇的遠遠不止彼得羅耶維奇四人,需要幫助的工人也遠遠不止四個。在加邦神父的教堂裏,早已經聚集了數百名工人及其家屬,他們也希望,神父能夠給他們指引一條道路。


    “上帝是仁慈的,他不會讓自己的任何一個孩子就這樣輕易地被拋棄。現在,我們需要讓沙皇陛下,讓上帝知道我們的困境。這僅僅靠禱告是不行的。我們還要有所行動。我以個人名義,向全體工人發出號召,在聖誕節結束的第二天,全體工人日集合起來,高舉主的旗幡和沙皇畫像,和平列隊前往冬宮向沙皇呈遞陳述本身疾苦的請願書。屆時,沙皇一定會出來接見人民,傾聽和滿足人民的要求。”


    加邦神父的號召立刻被流傳了出去,並迅速得到了絕大多數工人的支持。與此同時,在彼得堡的列夫.達維多維奇.托洛茨基也得到了工人即將行動起來的消息。


    托洛茨基在獲得了一百萬英鎊的活動經費後,第一件事就是前往俄國的工業中心聖彼得堡。在這裏,憑借手中的金錢,他上下打點,迅速成為了彼得堡的紅人,並被推舉為當地社會民主黨蘇維埃的主席。當得知工人們即將進行罷工的消息後,托洛茨基立刻大叫:“我們盼望已久的機會終於到了!”


    隨後,托洛茨基指示社會民主黨黨員迅速在工人中間展開活動,在工人寫給沙皇政府的請願書中加進了關於言論出版自由、工人結社自由、召集立憲會議來改變俄國國家製度、在法律上人人平等、政教分防、停止戰爭、實行八小時工作製、土地歸農民等符合自身政治訴求的要求。


    1904年1月9日清晨,工人們前往當時沙皇所在的冬宮。


    請願的工人們帶著全家——妻子、孩子和老人——去見沙皇。上街的隊伍總共有十四萬多人。他們手無寸鐵,隻是抬著沙皇的畫像,舉著教堂的旗幡,唱著禱告歌。


    彼得堡工人在請願書上寫道:“我們,彼得堡市的工人,偕同我們的妻室兒女和老弱父母,特來向皇上請求公道和保護。我們生活困苦,備受壓迫,當牛做馬,遭受著欺淩侮辱和非人的待遇……我們已再三忍耐,但是我們日甚一日地被推入困苦、無權和愚昧的深淵,暴政專橫壓製著我們……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我們已經到了與其讓這種難以忍受的痛苦繼續下去還不如死去為好的可怕時刻……”


    雖然社會民主黨黨之前曾警告工人們他們可能會遭到槍擊。但工人們依然帶著家人前往冬宮請願的遊行——很大一部分工人還相信沙皇會幫助他們。


    沙皇聽到了工人們的請願聲。隻不過,他幫助工人們的方法和工人們想要的不太一樣。


    尼古拉二世並沒有和他們講友愛——既然你們認為繼續痛苦的忍受下去還不如死去為好,那麽,你們就去死吧!


    當天,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下令槍殺手無寸鐵的工人。麵對著士兵冰冷的槍口,1000多工人被沙皇軍隊打死,有兩千多工人被打傷。


    彼得堡的街頭染遍了工人的鮮血。1904年1月9日從此被稱為“流血星期日”。


    工人在這一天得到了血的教訓。托洛茨基當天率領社會民主黨黨員和工人們同去了東宮情願,就在染遍工人鮮血的街頭,托洛茨基向工人解釋,誰是這一殘酷暴行的禍首,應該怎樣同他作鬥爭。


    工人對沙皇的信念在這天被槍斃了。他們懂得了,隻有用鬥爭才能爭得自己的權利。


    1月9日傍晚,各工人區開始構築街壘,托洛茨基將之前秘密采購的步槍向工人們發放。


    彼得羅耶維奇接過一支步槍,用力的拉動槍栓。“好吧,現在是最後的時刻了,既然沙皇揍了我們,那我們也要揍他!”


    彼得堡血案通過秘密電台告知了遠在德國的烏裏揚諾夫。得到消息後,烏裏揚諾夫迅速安排黨員返迴俄國,開展工、農的組織工作。同時,社會民主黨的機關報《火星報》開始連篇累牘的報道這一消息,並號召全國人民起來反抗。


    在社會民主黨黨的推動下,沙皇的血腥暴行迅速傳遍了全國。每一個城市裏的工人都用罷工來抗議沙皇的暴行,並提出了政治要求。工人喊著“打倒專製製度”的口號上街。在1904年1月間,罷工人數達到四十餘萬。一個月內參加罷工的工人人數超過了過去整整十年的罷工人數。


    革命在俄國開始了。


    善耆拿著電報急匆匆的跑進養心殿。


    “皇上,成功了,俄國開始了暴亂!根據我們的情報,沙皇的軍隊開始槍殺工人,武裝衝突已經爆發。”


    載湉大喜,“好!沒想到那個日本人還真是說到做到啊。”


    善耆道:“也不是幸德秋水的本事。臣以為,那俄國的反對派早就想要起事了,隻不過苦於缺乏資金,沒有武器,這才難以進行。我們這一次給他們提供了充足的資金,他們可以立刻武裝起四到五個步兵師,如果再不行動,那才奇怪。”


    載湉笑道:“不管怎樣,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就好。這樣,我們再向那邊提供一筆經費,同時,可以銷售一批軍火給他們,比如機槍、小口徑迫擊炮等輕武器。推動推動。俄國的暴亂鬧得越大,尼古拉二世收拾起來就越麻煩,我們的時間也就越多。”


    善耆躬身道:“嗻。”


    “另外,日本方麵的規劃擬好了麽?如果好了,也開始實行吧。”


    善耆道:“已經基本擬好。朝廷的目的是要改變日本現在的極權主義,允許和支持日本人民和日本政府主動進行的政府形式的變革。為此,臣和幾位軍機、王公擬定了幾個原則。”


    載湉道:“主要有哪些?簡單說說。”


    善耆道:“主要是鼓勵建立民主政黨,發展民主製度;廢除國家神道教,實行宗教和信仰自由,實現政教分離;軍事上必須徹底解除日本的武裝,實行非軍事化,不允許日本保存陸海空軍;關於經濟方麵的規定比較詳細,其中主要目的是要消除那些可以用來準備戰爭的指定的工業或生產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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