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勉為其難地收下了這輛令人難以言說的兩門轎跑,李雨嫣則是看到這些帶著“leo”痕跡的東西還有些暗自神傷,說要不是這車她不敢開迴家,不然肯定自己留下當紀念。


    “話說迴來,為什麽給一次性對象送這麽好的東西?你給鴨子大方爆金幣也得有個限度吧?”,沈韶把車鑰匙遞給看上去對新車十分好奇的恩竹,轉頭問李雨嫣動機。


    李雨嫣歎了一口氣道:“他嘴甜,蠻懂怎麽哄人的,本來想著破天荒地給他多幾個月的交往時間,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有未婚妻……難怪那麽會,原來是被人按結婚對象的標準調教過。”


    她輕輕抹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淚,沈韶看出來李雨嫣其實已經沒那麽難過了,心想似乎不用太擔心她的狀態,但沒料到這家夥下一句就開始毫無顧忌地開車:


    “他前戲花樣特別多,甚至還有很溫馨的after care!要知道很多男的都是隻知道裝模做樣地抱會兒,實際上賢者時間誰也不愛!有的甚至自顧自去洗澡抽煙……”,李雨嫣十分遺憾地搖頭歎氣,“可他居然會給我洗澡!服務意識拉滿!這種真的會讓人很難忘啊!”


    沈韶一臉【拜托恩竹人還在這兒呢你在說些什麽啊!現在不是沒有男人的小姐妹聚會啊!】的驚恐表情,隨後轉頭看向恩竹想知道他有沒有聽見,卻發現這小子一臉【這樣啊那我得找些教程好好學學】的模樣,沈韶連忙炸紅了脖子瘋狂搖頭,示意他不要跟牛郎學勾欄樣式的操作。


    上校從沈韶急切的眼神中讀到了“不準亂學!不準逗留!更不準幫我洗澡!”之類的內容。


    恩竹一愣,心說也是,沈韶至今還會威脅他不準偷看,怎麽可能突然接受自己給她洗呢?而且這家夥冷臉速度極快,讓恩竹有一種當工具人的錯覺,完事兒了總是找各種理由把恩竹驅去做什麽事情,來達到趕走他留下自己獨處的目的;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則平時連一起睡覺都不讓,根本沒給after care的機會,至於前戲什麽的……那些有點羞恥的事兒她這種自尊心很強的人會同意麽?得先提前問問吧?哦對這家夥還不讓討論,那幹脆下次直接實踐試試看?


    沈韶的耳朵連著頭皮都紅了,她看到恩竹在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說不好這小子肯定是在計劃什麽不得了的操作,沈韶怕李雨嫣再說什麽不該說的話,連忙叫了車把這家夥給打發走。


    ……


    沈韶坐在轎跑副駕駛,斜著眼看向正在熟悉新車中控的恩竹,這家夥興致勃勃地按按這兒按按那兒,又把車開出去沿著京安街道的幾條馬路繞了兩圈,順便去離恩宅遠一點兒的垃圾站,扔掉那些玫瑰花和帶著“leo”字樣的布草以及之前忘了扔的空氣感抱枕,再重新駛迴地庫。


    “我看你好像還挺喜歡這輛車的樣子。”,沈韶嘴裏嘖了一聲。


    恩竹按了一下駐車按鈕停好,滿臉高興地抬頭迴答:“為什麽不喜歡?十二缸發動機,高壓直噴,這不是輛挺好的車嘛!而且這還是你送我的驚喜呢!甚至特別劃算,半價就拿下了!”


    他興奮地狂親沈韶的臉頰:“沈小姐真是又聰明美麗又大方,又精打細算還持家!我可真是遇著寶了!天哪……我夫人送了我一輛奢華轎跑!她還超級會投資,甚至是對折落地!這生意眼光簡直太牛逼了!一般的市場上根本就沒有這種機會!”


    沈韶被對方的鼻子用力地戳著臉肉,她心情複雜:“可這車是……你、你開心就好。”


    車子關閉了能源熄火,沈韶甚至無法在這輛頂部較矮的車裏自在地伸懶腰,她打開車門,踩了一腳這一切的罪魁禍首“leo”,同時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靠。”,沈韶摸了摸車門把手的內側,“這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有雕刻,不過好像不是leo那三個字母……應該是付款人的名字縮寫和姓氏,貌似是yy lee,李雨嫣。”


    她吐槽這些豪華品牌的服務過於周到,定製性和私人屬性簡直不要太強,這搞得好像李雨嫣和這位leo加入了恩宅,變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似的,哪哪都是他倆的名字縮寫。


    軍官摸著下巴自言自語:“要不我問小金借個工具,到時候給磨掉?”


    “……算了,看不見的地方就這樣吧,不想弄了。”,沈韶突然感覺渾身疲憊,“這一天天的……”


    她抬起眼睛看向快樂地哼著小曲兒按電梯的恩竹,沈韶大概知道這家夥開心的原因,隻是因為自己的那一句“我買了送你”而已。


    沈韶心說要不過幾天幹脆把這車找個地方賣了,既然恩竹喜歡,自己再重新給他搞一輛,沈韶實在是不想讓他抱著留有一堆亂七八糟印記的、李雨嫣不要的垃圾當個寶。


    “你也稍微自愛一點吧,臭豬。”,沈韶邁入電梯,從身後一把抱住了恩竹,“這點東西而已,有什麽好高興的?你這家夥也太容易被小恩小惠打動了!豈不是誰對你好點兒就讓人拐走了?”


    上校摩挲著壓在腰側的細長手指,柔聲迴應道:“不是誰都可以,隻有你。”


    他轉過身來親吻沈韶的額頭:“你就算是送我一個汽水瓶蓋,我都會很開心的。”


    “那我送的,自然不會是普通的瓶蓋。”,沈韶笑眼盈盈地抬頭看向恩竹的雙眸,“我就算送你瓶蓋,也肯定要送你一個裏麵寫著【再來一瓶】的瓶蓋。”


    軍官勾起嘴角壞笑著一把攬過沈韶的腰:“再來一瓶?你這話的意思是,今天中午你迴家之後的那次不夠嗎?現在想再來一次?”


    沈韶一愣,立刻慌了神漲紅了臉否認:“不是!我剛才那是比喻!意思是我不會送你垃圾!肯定要送你有價值的東西!不是拿網購千紙鶴糊弄你,而是真金白銀代表真心的意思!”


    電梯門在三樓開啟,沈韶連忙掙脫逃走:“一天天的腦子裏淨想這檔子事!癮大!”


    “可這幾日你自己不也沒拒絕麽?莫非是膩了?也想要新的花樣?”,上校迅速追了上去。


    沈韶麵紅耳赤,惱羞成怒地用力關上臥室門並反鎖:“都說了不準跟我討論!抄你的書去!”


    ……


    周六的中午十一點,身穿手工套西的恩竹把一個大箱子強行塞進了轎跑狹小的後備箱,抱怨說這車什麽都好就是儲物空間太捉急,不得不把今天要用到的食材縮減了再縮減才終於能裝下。


    “沒事,這年頭盤子越大菜越小,顯得越高級。”,沈韶一邊拉開車門一邊吐槽道。


    她掖了掖身上這條內務司新給她定製的、明明目前的身份隻是四等勳爵夫人卻按照郡主製式設計的、非正式場合用的貴族禮服裙,艱難地坐上底盤略低的車座。


    “別急呀,我先啟動車子把底盤抬高你再進唄!”,上校合上後備箱,匆忙上了駕駛座。


    沈韶揉了揉腿表示自己等不了,身上太累了不想站著。


    “還不都是因為你!”,沈韶嘖了一聲,放下化妝鏡檢查自己的儀容儀表確認沒有問題,“明知道白天有正事,還非要趁我試衣服的時候見縫插針!”


    軍官低頭看了一眼腿間,抬起腦袋來疑惑地望向沈韶:“你管這叫……針?嘶……不應該啊?以前在軍校大澡堂洗澡的時候我有和大家比……”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閉嘴開車!”,沈韶手忙腳亂地係上安全帶,粉底都蓋不住她的臉紅。


    ……


    銀色的轎跑飛馳在馬路上,金屬漆反射著太陽的光芒,絢麗地閃耀成精靈一般的銀色閃電,敏捷而優雅地穿過信號燈控製的路口過彎,恩竹時不時感歎這確實是輛好車,駕駛感太棒了。


    車輛緩緩減速,駛入邀請函上寫著的活動地點,這是位於王城市區中環的一棟園林式酒店,據說花園的設計和打理均由從大殿退休的禦花園園丁親自操刀,位置上恰好離兇宅很近。


    “勳爵大人,鑰匙您交給我即可。”,車子在會場門口停下,恩竹把車鑰匙遞給了門童,一個侍者幫忙打開後備箱搬運食材,並詢問沈韶是否有特別需要注意的儲藏方式。


    她心說幹嘛問我?為什麽默認做飯的是女人?


    沈韶懶得和這人計較,隻是示意了箱子裏的兩個製氧箱:“有一條魚和一些蝦需要活養,其他的正常存放即可,謝謝。”


    同時也在入場的有同住在京安街道的鄰居,他們大多數由司機開著豪華轎車接送,其中有貴族頭銜的人還會帶著一兩個侍衛同行——他們不是繼承封地的世子或領主,按製隻能依照爵位高低,由宗禮司分配一至五名貼身侍衛。


    至於國公這種本來就沒有封地而且還居住在大殿中的特殊等級家族,其非國公爵位繼承者則在獲取次等頭銜後,可以向宗禮司按需申請,分配到最高八名的隨行皇家侍衛,再加上沈千山內閣之首的職位可分配的侍衛數量上限是六人,所以在沈千山和慎博郡主搬出政府大院迴到沈府生活,且之前沈母還長住城內的時候,家裏時常有十幾號外人。


    那會兒沈韶大概是十二歲的樣子,在這之前她也經常被外公外婆派侍衛接進大殿裏小住。


    由於除去固定的貼身侍衛以外,非隨行的府邸侍衛通常是輪值,外加沈韶未成年之前時常跟著外公出入大殿,舅舅襲爵後也邀請慎博郡主帶著沈韶在大殿裏住過一段時間,再加上沈韶平日也是去大殿上班,一來二去她基本上認識所有在大殿內外輪換的侍衛們。


    這就導致了今天來的侍衛裏難免有不少認識沈韶的人。


    於是出現了十分令人尷尬的場麵。


    侍衛們比那些【非召不得進入大殿】的非核心圈層貴族們更早認出了沈韶,他們畢恭畢敬地向她行禮,並尊敬地稱唿她為沈小姐。


    沈韶腳趾抓地,但她表麵上還是故作鎮定,連忙頷首說免禮,並且主動和做出僭越操作的侍衛所供職的貴族寒暄:“恆鵬通伯爵、伯夫人,燕邵通子爵、子爵夫人,縉康通男爵、男爵夫人,剛搬到京安街道就聽聞過各位的美名,平時我們二人工作繁忙,今日總算得空以一見。”


    恩竹驚歎於沈韶的記憶力,有一說一她其實也從來沒見過這幾個家夥,隻是調查的恩宅周邊住戶人際關係網時候看過照片和大致的信息,居然就全都認出來了。


    三個不能繼承封地的、用【通】字來和父兄區分的貴族被沈韶主動問候,受寵若驚地一愣,他們早就從社交圈子裏打聽到恩竹被賜婚沈家千金,隻不過從來沒有見過沈韶本人,剛才身後侍衛突然變成自動行禮機還把他們嚇了一跳,但也由此得知眼前這位就是輔國公的親外甥女。


    “您實在是折煞我們了,沈……”,三個貴族和他們的妻子正要迴禮,話在喉頭突然噎住了,他們一下子不知道要怎麽稱唿沈韶比較合適,她手指上的婚戒閃閃發光著提醒。


    沈韶戳了一下恩竹的後腰,讓他快點發動之前商量好的救場技能。


    上校把手掌放在心口,向他們先行對貴族的禮儀:“初次見到各位爵爺和爵夫人,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各位,實在是失禮了。”


    他微笑著牽起沈韶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我想今天既然是輕鬆的鄰裏活動,晚輩有個不知是否合禮數的提議,不如各位就不要顧慮那些拘謹的頭銜,按現在民間流行的方式,稱我們兩個作恩先生或恩上校以及沈夫人如何呢?”


    “甚好甚好!”,這六個人立刻鬆了一口氣,“二位,我們一起入場吧?”


    八個人一起走入場館,那位老遠就注意到了門口的小騷動,並仰起笑臉迎上前來的,正是康渡侯世子康祈光的叔公、文化司副司長聶仕鈞。


    聶仕鈞身形勻稱,大約一七五左右,穿著一身墨綠色的精致西裝,留著打理得十分整潔的白色一字胡,戴一副金絲圓框眼鏡,滿麵笑起眼尾炸花的褶子。


    “沈組長,恩上校!”,聶仕鈞走上前來和兩個人握手,“之前在大殿見過你們這對神仙眷侶,不知道二位青年才俊,對我這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可還有印象?”


    “聶大人,托我妻子和舅母的福,否則晚輩何其幸運能被您記住。”,上校禮貌地迴應著。


    “聶伯伯您還是這麽愛開玩笑。”,沈韶其實認識這個人,他和自己的一個姑姑丈夫家裏是世交,小的時候有見過對方,“今天是周末,就不要用工作上的稱唿了吧?壓力好大。”


    聶仕鈞一臉【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的溫柔表情:“那我便還是叫你乳名韶韶,可好呀?”


    “那自然是最好了。”,沈韶微笑著看向聶仕鈞身後的青年,“康渡侯世子大人,久仰。”


    康祈光微笑著站在叔公身後,他性子溫和安靜,緩緩地向他們打招唿:“沈韶小姐,聽橋聲和家父還有叔公都時常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二位不必拘禮稱我為世子大人的。”


    “祈光大你兩歲,和傅小姐是同年生的,你們互相稱個小名就是啦!”,聶仕鈞哈哈大笑,“我先去招唿其他老頭和大叔,活動開始之前,你們幾個年輕人就一起玩吧,不要拘束!”


    禮貌地目送長輩聶仕鈞離開後,康祈光才繼續和恩竹以及沈韶說話:“二位初次見麵,我叫康祈光,和朋友一樣叫我小光就好了,相信橋聲應該和你們提過我?”


    “橋橋和我們說過,還說今晚的聚餐讓我們帶你一起去。”,沈韶也不想再端著,直接開聊,“其實我們父母輩大多都認識,隻不過是康渡城有些遠,外加你小時候也沒有和橋橋她們一樣在大殿上私教修習,而是在自家府裏讀書,所以平時沒什麽交集,我們也還不太了解你。”


    她微笑著用手掌指了一下恩竹:“不過這不是問題,我丈夫和我認識之前跟大家更是八竿子打不著,以後多一起交流玩耍就好啦,晚上的聚餐你也別緊張。”


    康祈光舒了一口氣,肩膀都鬆快著塌了一些:“那就好,我知道橋聲和她的發小們感情很好,我和你們幾個都不認識,生怕自己融不進去,晚上吃飯的時候要尷尬。”


    恩竹看著康祈光的臉,雖然他知道這樣有些不禮貌,但實在是難以忍住不側目——康祈光的左半邊臉雖然經過了整容修複,但因為被槍炮損毀得實在過於嚴重,還是能看出來一些不太平整的疤痕,而他的左眼球也因此整個摘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做工精良、難辨真假的義眼。


    “恩、恩上校?”,康祈光注意到他正在觀察自己的義眼,有些自卑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臉,“這、這個是假的眼球,還、還是能看出來嗎?”


    軍官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的左眼搖了搖頭:“不……完全看不出來。”


    沈韶正要提醒恩竹別戳人家的傷口,他突然向康祈光行禮:“世子大人,下官有個不情之請!”


    上校誠懇地向康祈光說道:“我知道這樣確實太冒犯,但我實在是想問問您的眼球是在哪位工匠那裏做的?雷斯亞爾欽一戰,我手下的一個士兵和您一樣,是一位為了國家和人民獻出了自己的一切的英雄好漢,他在戰爭中受傷,不得不摘除了一隻眼球,可是他的眼睛顏色有點特別,所以我苦苦替他詢問,也沒有在市麵上找到能夠以假亂真的義眼,還請您……”


    康祈光一聽,竟鼻子發酸眼眶泛紅,他立刻點開手環要和對方加好友:“不冒犯!不冒犯!恩上校,我這就把我的工匠聯係方式給你!”


    “多謝世子大人!”,恩竹再次用力行禮,幾乎把頭磕到膝蓋上,康祈光連忙將他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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