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轉過身,隻見李玫臉色慘白,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沈幼梧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慌亂。


    “媽媽,媽媽你醒醒,你別嚇我啊!”


    厲北暝快步走過去,一把將李玫抱了起來,就往外麵衝。


    沈海洋趕緊把大門打開,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都跑到了別墅的外麵,林博遠也趕緊跟了上去,沒一會兒,車門就被關上,車子也開走了。


    他此時也是亂了神了,怎麽都沒想到好好的除夕夜怎麽就變成這樣了,而門外的沈楚楚看到這一幕,臉上非但沒有半點愧疚,反而逮著機會就往別墅裏麵跑。


    沈海洋正要去攔住她,厲北星快步衝上來,抓著她的兩條胳膊就反剪在了身後。


    “我今天可真是開了眼了,這世上真有你這麽不要臉的人啊!”


    說完,他不顧她的掙紮與唿喊,押著她就往裏麵走。


    而此時,屋子裏的其他人聽見動靜都走了出來,聽他說了來龍去脈後,厲奶奶不悅的目光率先看向了沈海洋。


    沈海洋也自知這件事他推卸不了責任,若不是他一時心軟沒有馬上把沈楚楚趕走,也不會鬧成這樣。


    他低著頭,心中滿是悔恨,而一旁的周荷看著滿臉恨意的沈楚楚,隻覺得已經無法直視她了。


    她實在狠毒,實在不可理喻,明知李玫有腦癌不能生氣還要這麽氣她,如今把她氣暈了,竟還沒有一點悔改之意!


    厲奶奶一向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沈家人對於沈楚楚這黏黏糊糊的處理方式,她早就看不慣了。


    既然這樣,她今天就親自出手管一管!


    她看向沈海洋,臉色冷冽,語氣嚴肅。


    “這原本是你們的家事,我不該插手。可阿梧是我的孫媳婦,現如今因為這個沈楚楚,一次次受了委屈,現在就連她一直看的很重的養母都被氣得暈倒!要我說,這個沈楚楚就是個禍根,絕對不能留了!”


    周荷和沈海洋聽完她的話,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不能留了,難道是要……


    沈楚楚更是直接被嚇到腿軟,整個人都不停的哆嗦起來。


    厲北星一臉不齒地看著她,“你現在知道怕了,你剛剛不是很能耐嗎!”


    一旁的沈晉東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去看沈楚楚衝他投來的求救的目光。


    厲奶奶也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機會,她把鍾叔叫過來,讓他給海城七院打個電話,就說她這裏有個病人,讓他們過來接。


    “我看她的性子極度扭曲惡毒,而且內心的陰暗程度遠超常人,定是有某種心理疾病,既然如此,倒不如送她去該去的地方,也好過再放她出來害人了!”


    鍾叔馬上就給七院的院長打去了電話,而海城七院,是海城著名的精神病院。


    沈海洋和周荷他們此時都不敢說話,因為他們都看得出,厲奶奶已然動了怒。


    沈楚楚整個人都快要癱倒在地上,她又開始哭,又開始哀求。


    “爸,媽,大哥,你們幫我求求情,我不想去那個地方,我去了那裏會變成瘋子的,你們幫我求求情,我不想去!”


    厲北星生怕她再傷著人,抓著她的胳膊往後退了兩步。


    “我看你早就是個瘋子了!”


    沈楚楚不停地搖頭,瘋了一般的掙紮著,任由眼淚打濕整張臉,她哀求的目光看向在場的所有人,可沒有一人眼底生出一點惻隱之心。


    不知過了多久,別墅外麵響起了車子的熄火聲,緊接著,就有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下了車。


    厲北星押著她就往外走,然後親自把她送到他們的手上。


    “你們好好看著她,千萬別讓她跑了,不然她肯定又要出來害人。”


    沈楚楚還想跑,卻馬上就被兩個醫生抓了過來,他們一起押著她,她再沒掙紮的力氣。


    她硬生生地被他們塞到了車裏,伴隨著車門被關上,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終於徹底絕望。


    等七院的車子開走後,厲奶奶也沒了要繼續留下來的意思,甚至連一聲告別都沒有,拉著顧芷就往外走。


    沈海洋下意識走上前兩步,想要和她解釋,但她頭也不迴,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厲北星也趕緊跟了上去,還叫上了鍾叔,讓他送他們去醫院。


    李玫本就是腦癌中期,一點點刺激都有可能使得病情惡化,她今天被沈楚楚這麽一氣,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見他們都走了,沈海洋內心又是悔恨又是懊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周荷這次卻率先冷靜了下來。


    “眼下也別管別的了,先去醫院吧,不管怎麽說,人是在我們家出事的。”


    而且還是沈海洋一時心軟釀成的悲劇。


    沈海洋這才反應過來,馬上就讓管家去開車,然後一家人就趕緊去了醫院。


    原本溫馨和樂的除夕夜,就這樣被迫中斷,原本熱鬧的餐廳,此刻也隻剩下一桌狼藉。


    等他們來到醫院,李玫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


    沈幼梧站在搶救室的外麵,眼神空洞,後背死死地貼著牆,像是一根繃緊了的弦,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斷裂。


    厲北暝想要拉她過去坐下,她卻隻是搖頭,嘴裏喃喃道,“都怪我,我不該讓她出去的……”


    如果她不答應她讓她出去,如果沈楚楚沒看見她,那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厲北暝心疼極了,他伸手將她拉到懷裏,她卻仍是沒有反應,身子依舊緊繃著,嘴裏還在自責。


    “阿梧,不怪你,這事都是沈楚楚的錯,和你沒有關係。”


    他低聲哄勸著她,可她的臉色卻沒有好轉半分。


    她明明沒有流眼淚,可她現在這個狀態卻更加讓他擔心。


    她把自己封鎖起來,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自己的身上,整個人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愧疚和自責中。


    他伸手輕撫著她的後背,一聲一聲地安慰著她,沈幼梧終於停止了自責,隻是眼睛一直注視著搶救室的大門。


    很久,已經過去很久了,為什麽媽媽還沒有被推出來。


    此時此刻,周圍的眾人臉上都是沉重且嚴肅的模樣,而沈海洋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愧疚,主動走上前來。


    “阿梧,是爸爸錯了,我不該一時心軟聽她說了那麽多,我應該馬上就把她趕走的,這樣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是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養母!”


    周荷此時也走了上來,試圖為他說兩句話,卻隻見沈幼梧慢慢地從厲北暝的懷裏掙了出來,她的臉上無悲無喜,眼底卻像是藏著極致的哀傷。


    而她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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