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洋見她這麽分不清場合,臉色頓時一沉。


    “瞎說什麽,大過年的能出什麽事,出去!”


    傭人臉都漲紅了,用力搖了搖頭。


    “真的出事了,沈楚楚她迴來了,這會兒正賴在大門口不肯走呢,說……說一定要見到你們!”


    此時,喧鬧的餐廳安靜了下來,眾人也終於聽到了外麵傳來的唿喊聲。


    “爸媽,大哥,求求你們了,出來見我一麵吧,我又冷又餓,身上也沒錢了,我求求你們,可憐可憐我吧!”


    “爸爸媽媽,我真的好冷啊,我快要餓死凍死了,你們真的忍心看我死在除夕夜嗎,求求你們了,見我一麵吧!”


    她像是鐵了心了,一直不斷地叫嚷著,像是不見到他們不罷休。


    此時,沈幼梧和厲北星的醉意都全然消了,厲北星更是擼起袖子就要往外衝。


    “我倒是要去會會這個瘋婆子,看看她又想幹什麽!”


    沈幼梧一把拉住他,“大過年的,別髒了自己的手。”


    “可是她……”


    沈幼梧正打算單獨出去會會她,卻被沈海洋攔住。


    “阿梧,你別去,我去!”


    說完,她看向厲奶奶。


    “伯母你放心,這事我一定給解決好,絕不會叫她打攪了我們好好的除夕夜!”


    厲奶奶此時臉上已經全然沒了之前的笑容,甚至隱隱有了不悅。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厲少堂鄭重地點頭,然後就快步走了出去。


    他這一走,其他人也沒了剛剛的興致,反而都關注著外麵的動靜。


    林博遠和李玫此時更是坐立難安,畢竟外麵那個女孩,是流淌著他們血液的親生女兒。


    即使她棄他們如敝履,甚至都不願多看他們一眼,可終究,聽到她的名字,他們還是不能無動於衷。


    沈幼梧看出他們的擔憂,安慰道,“放心吧,爸爸會解決好的。”


    她其實大概能猜到,沈楚楚應該是實在走投無路了,這才厚著臉皮迴來求助的,沈海洋若是想讓她快點走,隻需要給她一點錢。


    比起那點錢,他更不願看到的是在座的人包括厲奶奶在內,心情都受到影響。


    隻是他們等了許久,遲遲不等他進來,隻是依稀能聽見外頭傳來的吵鬧聲和哭泣聲。


    厲奶奶此時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不耐,沈幼梧站起身,打算出去看看。


    厲北暝自然是跟著她一起,厲北星見狀也馬上站了起來。


    沈幼梧剛要往外走,衣角忽然被人抓住,她低頭望去,隻見是李玫。


    她表情艱澀,帶著些小心翼翼。


    “阿梧,我…我想出去看看……”


    一旁的林博遠正要製止她,可沈幼梧看著她這個模樣,又哪裏說得出拒絕的話。


    反正有她在,還有這麽多人,沈楚楚就算再瘋,也不能對她做什麽。


    等他們來到院子裏,隻見沈楚楚正雙手抓著大門的欄杆,哭得撕心裂肺。


    沈海洋始終沒有打開那扇門,一張銀行卡被他死死地攥在手心,看樣子還沒遞過去。


    但是看他那眉頭緊皺的樣子,便知道他到底還是有些心軟了,否則,他可以馬上報警,讓警察把她帶走。


    沈幼梧率先走上前去,喊了他一聲。


    “爸爸。”


    沈海洋後背一僵,像是瞬間清醒了過來,他看著眼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你哭哭啼啼的也沒用,錯了就是錯了,現在你已經不是我們沈家人,我們沈家不歡迎你,你走吧!”


    聽到他的話,沈楚楚的眼淚戛然而止,她甚至顧不得擦眼淚,隻是用那雙嗜血一般通紅的眸子注視著沈幼梧。


    “沈幼梧,我都已經這麽慘了,你還不肯放過我嗎,你到底還要我怎麽樣,非要逼我去死你才甘心嗎!”


    她厲聲質問,歇斯底裏,把她一切不幸的源頭都歸結到了她的身上。


    沈海洋剛要訓斥她,耳邊卻已經響起了沈幼梧的聲音。


    “是你自作自受,自食惡果,與我何幹?”


    沈楚楚正要反駁她的話,忽然,她看到了她身後的李玫和林博遠。


    刹那間,一種被背叛被所有人拋棄的絕望湧上心頭,她再也顧不得其他,隻是瘋狂地拍著門。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你們怎麽會和沈幼梧在一起,你們是不是也隻把她當成親生女兒,那我呢,明明我才是你們親生的!”


    她確實從未接受過他們,也一直以有一對這樣普通的親生父母而覺得丟臉,可她怎麽都沒想到,在她無家可歸流落街頭的時候,他們竟然在和沈幼梧一起吃年夜飯,過除夕。


    沈家人把沈幼梧接迴來是因為血緣,那他們呢,他們是因為什麽!


    她隻覺得天都塌了,覺得所有人都拋棄了她,放棄了她。


    “開門,你們給我開門!你們給我說清楚,為什麽,為什麽連你們也這麽對我,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們怎麽能這麽對我,開門,開門啊!”


    她用手把大門拍得砰砰作響,像是恨不得衝到李玫和林博遠的麵前,質問他們為什麽這麽對她。


    李玫聽著她的質問,隻覺得腦袋隱隱作痛,曾經他們想要認她,想要帶她迴家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歇斯底裏地推開他們,說她寧願他們死了,也不希望自己有這樣的父母。


    那時候,她也是痛苦不堪,頭痛欲裂。


    林博遠扶著她,看向門外的人。


    “當初是你說的,說你死都不會認我們,你說寧願我們早就死了!你自己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


    沈楚楚哪裏聽得進去他的話,隻覺得他們都無比虛偽,眼看著她如今一無所有了,都來踩她一腳,看她的笑話。


    她手指著他們,眼底是歇斯底裏的恨。


    “是你們生了我,是你們把我帶到這個世上來的,可是你們什麽都給不了我,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我的親生父母是一對廢物!那你們呢,你們又為我做了什麽,你們明知道我如今有多慘多可憐,卻隻當看不見聽不見,而是和沈幼梧一起其樂融融地吃年夜飯,你們的親生女兒在外麵受苦,你們怎麽吃得下去的,你們怎麽有臉吃!”


    她整個人都癲狂了,那歇斯底裏的樣子,活像是要吃人一般,她手指著林博遠和李玫,惡毒地詛咒著他們。


    “不配,你們不配,你們這樣的人,就應該孤獨終老,你們要用一輩子去懺悔,懺悔你們今天的過錯!我也會一直一直地詛咒你們,讓你們都不得好死!”


    林博遠此時再也顧不了那麽多,他放開李玫的手,就要快步朝著沈楚楚走過去,卻不想,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唿。


    “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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