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疼疼疼!你輕點輕點,嗷~”


    雲淩站在房間外,聽著裏麵傳來的對話,忍不住想歪了……


    房間裏,慕容善坐在塌上,長孫無羨站在一邊,身旁的凳子上放著一盆水,水已經不清澈了,與鮮血混在一起,透著一股莫名的妖冶與魅惑。


    長孫無羨將沾了水的帕子從水盆裏拎出來,擰幹淨,麵無表情往傷口上貼。


    慕容善側眸瞧了一眼,見他臉若寒霜,小心肝抖了抖,眼一閉嗷嗷叫出來。


    “疼疼疼~嗚嗚嗚……你輕點好不好?”


    長孫無羨的手僵在離她胳膊半寸距離的地方,看她一臉驚天地泣鬼神的表情,忍無可忍嘴角抽搐了下,黑著臉扔掉帕子。


    “現在知道疼,早幹嘛去了!往劍口上撞的時候怎麽不知道疼了?”


    “能耐了,出息了是吧。”


    “再哭我也不會心疼你!”


    太子爺這迴實打實的生氣了,慕容善眨巴眼睛看他,扁扁嘴,吸吸鼻子,縮著腦袋安靜如雞。


    長孫無羨罵了一會,察覺到不對勁了,涼涼睨她一眼。


    “說話,裝啞巴也沒用。”


    “說…說什麽?”


    慕容善瞥了眼右肩上要翻出來的肉,滴了兩滴眼淚:“疼~”


    長孫無羨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心頭一軟,銅牆鐵壁築起的堡壘差點坍塌,目光觸及她肩上的傷,眼睛裏就像含了刀子似的,每眨一下眼睛就割的他肉疼。


    “你不知道說什麽?”語氣裏帶著危險。


    不好,太子爺真生氣了。


    慕容善吸吸鼻子,想了想,揪著他的袖子老實巴交的豎起食指和中指,指天發誓:“我錯了,以後再也不犯蠢了,保證沒有第二次,你別氣了好不好?”


    她的表情就差沒寫上‘在犯蠢我就自殺’幾個字。


    長孫無羨心底歎了口氣,一腔怒氣頓時化成一汪春水,鬼知道在看見那把劍離她喉嚨隻有半寸距離時,他的心慌得有多厲害。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喉嚨裏跳出來,整個人都踩在了刀劍上似的。


    那時候,好像連眨下眼睛都是奢侈的,就怕下一秒就見不到她了。


    長孫無羨沉默著捏起帕子繼續為她清理傷口,對於她的認錯,他沒有半分表示,隻是手中的動作卻不由自主緩了下來,小心翼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就怕一不小心又弄疼了她。


    慕容善心裏鬆了口氣,警報解除,隻要他不生氣一切都好說。


    片刻後,長孫無羨給她上完藥,在將她衣服穿好,端著盆血水冷不丁的出門了。


    慕容善:“……”


    門外,見到自家主子把一盆血水塞到自己手裏,雲淩:“……”


    慕容善在房間裏坐了會,等了一炷香的時辰見長孫無羨還沒有迴來,她後知後覺察覺出了問題。


    拉開門,雲淩像門神一樣杵在門口。


    “夫人,您不能出去。”


    “?”


    “主子說,在他沒迴來之前,您哪兒也不能去,夫人請迴吧。”


    慕容善瞟了眼他那張就差沒把‘為了屬下的小命著想’寫在臉上的表情,默了片刻,關門進屋。


    慕容善輕笑著打斷她,“對了,燕小姐知道夜半鬼敲門的典故嗎?還有,先來後到也不是你那樣理解的,有句話叫做‘不是你的東西,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是你的’,今日的果便是前日的因,同理,若哪日我的行為礙著你的眼了,還望記著我今日的話,那是因你得了你不該得的東西所遭來的報應。”


    話說完慕容善便不在管燕長寧是什麽反應,懶懶地吩咐棉凝:“走了。”


    主仆二人便開門出去,墨羽站在門外,三人匯合準備離開。


    恰是此時,與她們相隔兩個房間距離的另一扇房門也被人拉開,兩個風度翩翩錦衣狐裘的少年…啊不,是一個少年一個偽少女從裏麵勾肩搭背走出來。


    兩人一身酒氣半眯著眼睛不看路,搖搖晃晃橫衝直撞往這邊過來。


    “要我說在這金陵喝最烈的酒當來未央居,賞最美的人當去長樂坊。”燕迴風道。


    長孫無月伸腳踹了他一下,“呸,本王才是金陵最美的人!”


    “此言差矣,男兒不能用美形容,因為…太太太陰柔!”


    兩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一個沒注意撞上了一柄劍,被攔了去路。


    長孫無月伸手戳戳橫在麵前的劍,眼睛都沒睜開就破口大罵道:“哪個小王八羔子拿劍攔本王去路?”


    燕迴風喝的微醺,勾著長孫無月的肩膀掀開眼皮瞧了眼,“一個黑不溜秋的侍衛罷了,趕走便是。”


    “既然是侍衛還不給我速速滾開!”長孫無月半眯著眼伸手就去推墨羽。


    慕容善看了眼墨羽,微不可查的衝他搖搖頭,然後輕輕出聲道:“小王爺,燕二公子,該醒酒了,衝撞了我不要緊,可莫要衝撞了未央居其它貴客。”


    慕容善的聲音對二人來說都不陌生。


    長孫無月和燕迴風本就喝的不多,且酒品還不算太辣眼睛,出聲喚一喚,兩人頓時清醒了大半。


    看見麵前的人是慕容善兩人眼睛頓時齊齊一亮,像兩百瓦的大燈泡似的,不知道在興奮個什麽勁兒。


    燕迴風:“雲姑娘。”


    長孫無月:“皇…呸,雲姑娘。”


    兩人同一時間出聲,然後十分默契對視一眼,在看到對方眼中的意外後兩人像是沾到了毒藥般,又十分默契的撒開手往後蹦了三尺遠。


    互看了三秒,又很是默契的一起開口。


    “你也認識雲姑娘?”


    “你怎麽認識我…呸,雲姑娘的!”


    慕容善看著這兩個人極默契的動作,不由無語扶額:一個是她親二哥,一個是……;一個喝的裝醉,一個一身女裝招搖過市……媽的,怎麽能這麽辣眼睛呢?


    慕容善抱緊了蠢蠢欲動的黑團子對二人微微頷首,輕聲道:“小王爺,燕二公子,剛剛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墨羽攔著二人時是為了避免二人沒睜眼衝到她身上,這裏人多眼雜,為避免落人口舌,她不免多解釋了一番。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見慕容善給他賠禮,長孫無月頓時嚇得半個腦袋懸在了褲腰上:姑娘不可怕,可怕的是姑娘身後的那個人啊啊啊啊,賠禮這事兒可不能傳出去!


    燕迴風眼神微微一閃,心虛的跟著說道:“姑娘不必多禮。”


    長孫無月狐疑的瞅了眼燕迴風:這廝剛剛是不是心虛了?他心虛個鬼鬼?


    “咱們是一家…咳咳。”長孫無月豪氣一揮手,在慕容善炯炯有神的逼視下,連忙嚇的把要說出口的‘一家人’給吞了迴去,然後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皇兄今日要搬去東宮,雲姑娘怎麽不去幫……”忙……


    慕容善臉色一黑,咬著後槽牙露出一口大白齒,微笑問:“小王爺,你說什麽?”


    同時眼神懟他:小孩,話要小心說!


    長孫無月頓時夾緊尾巴,十分心虛的尬笑道:“……咳咳……我,啊不,本王剛剛走神了,不必多心不必多心…”


    燕迴風狐疑的瞅了眼長孫無月:這人今兒怎麽這麽怪?竟胡說八道。


    燕迴風把眼神從長孫無月那辣眼睛的女裝上收迴來,微微拱手充滿歉意道:“姑娘多禮了,要賠禮的應該是在下才對,在下與家人多次誤會了姑娘,未能及時給姑娘道歉拖到現在,還望姑娘寬宏大量能原諒在下與家人多次無禮。”


    其實經過生辰宴會一事後,燕迴風隱約覺得自己該討厭這個女孩才對,畢竟是因她讓他們鎮北侯府丟了很大的顏麵,可不知為何腦海中一想起這女孩的容貌,和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他就生不起絲毫厭惡。


    甚至想到她和家人之間的衝突,他反而並不覺得有錯,甚至覺得自己家人的怒氣有些莫名其妙。


    一來與將軍府本就有恩怨,她先結實將軍府,出於道義自然便是向著將軍府的,且在家從父母,生辰之宴自然不是她一個做後輩能做得了主的事情。


    二來那些出自母親口中錯處,他……不予苟同。


    三來他那個妹妹的話……起先聽著容易受蠱惑,可最近些時日他反倒聽到了些不同的言論。


    孰是孰非,真不是一言能斷的。


    慕容善有些詫異,燕迴風此舉無疑出乎她的意料,這個看起來聰明又驕傲的少年,沒料到會做出這種事。


    要知道,在所有人眼裏,是她慕容善心思不純在往鎮北侯府跟前湊,可這少年竟將一切看得十分通透。


    他難道…不怕傷了那所謂的家人的心嗎?


    慕容善心中忍不住劃過一道暖流,當下笑容也多了幾分真意,“二公子客氣了,我從未往心裏去過,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一句話尚未說完,燕長寧忽然拉開門出現在慕容善身後。


    “二哥哥~”她雙手攪在一起咬著貝齒泫然欲泣。


    慕容善:“……”


    燕長寧的出現在慕容善眼裏並不意外,可在燕迴風眼裏卻十分意外,特別是此刻她妝容看著有些微亂,神情萎靡仿佛是遭到了重創般萬分傷心的模樣。


    特別是她出現的房間好像還是慕容善也待過,不由讓燕迴風臉色微微一變。


    “你這是怎了?發生了何事?是不是有誰欺你了?”燕迴風連忙越過慕容善,三步跨到燕長寧麵前,關切問道。


    慕容善心底歎息一聲:眼下看來,又走不成了……


    長孫無月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麽,看看一臉悵然的慕容善,又瞅瞅燕長寧身後的房門,他忽地想起這兩人對弈那日奇奇怪怪的話,當即心中微動,道:“迴風,既然你妹妹需要你,那你就多陪陪她吧,本王還有事和雲姑娘說,就與她先告辭了!”


    說著沒等燕迴風說話,長孫無月不由分說的一屁股撅開棉凝推著慕容善就跑。


    燕長寧聽到了燕迴風對慕容善說的話,心中盤算好了計謀正準備實施,眼見計劃被長孫無月一攪和又落空了,頓時心裏氣的咬碎了牙。


    燕迴風不傻,也並沒有喝醉,在敏銳的捕捉到燕長寧眸中那一閃而過的光後,他歎息道:“既然沒事就早早迴去吧,以後若無重要的事情也盡量別出門了,迴去晚了母親要擔心你了。”


    天寒,人心卻比天更讓人心寒。


    ——


    長孫無月推著慕容善跑的飛快,也不知道他在躲什麽,等到了一處無人的地兒後,慕容低聲嗬斥:“停!”


    我特麽的又沒做虧心事,這丫的帶著她躲什麽呢?


    大約是被長孫無羨欺壓過的原因,聽慕容善這麽吼一嗓子,長孫無月條件反射倏地停下。


    “嗚嗚~皇…啊呸,雲姑娘我錯了,你別告訴我皇兄,我……”條件反射的語無倫次。


    “……”


    慕容善沒聽懂他到底想說什麽,捏捏眉心無奈的打斷他要長篇大論般的話,道:“小王爺,你說什麽呢?長孫殿下豈是民女想見就能見的?小王爺,民女的家人還在門外等我呢,民女就告辭了。”


    長孫無月揪著衣服可憐巴巴:“哦,你走吧。”


    嗚嗚,皇兄要是知道就當我倒黴好了,不過雲淩說的沒錯,這女人果然愛睜眼說瞎話!就仗著以為他不知道似的,哼哼,本王其實什麽都知道!


    慕容善瞥了眼他極辣眼睛的表情,額頭一陣黑線,果斷轉身離開。


    二人誰都沒發覺,在慕容善走後,有道人影剛剛消失在了她們身後的某扇窗戶裏。


    那扇窗戶的位置正是先前長孫無月和燕迴風勾肩搭背走出來的那個房間。


    長孫無諶從窗戶邊走迴坐到桌子上,低頭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望著酒水裏的倒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涼邪的弧度。


    我的好皇兄啊,既是不能動的若我偏要動你又能奈我何?


    ——


    萬福寺坐落天玄山的半山腰上,等慕容善柳昕昕和蕭仲寒趕到時,天色已晚。


    萬福寺用來專門接待香客的住處在一處偏殿,房間不多,恰好夠幾人居住。


    屋子裏布置的及其精簡,索性三人也不是挑剔的人,便安心住下了。


    一字排開的三間房,為了方便照顧中間住著慕容善,柳昕昕與蕭仲寒分別住在兩側。


    “今兒天色已晚,明日我們再去拜訪圓舜大師。”蕭仲寒站在門口,看了眼隔壁亮著燈的柳昕昕的房間,扭頭對慕容善道。


    慕容善坐在房間裏,圍著從將軍府帶出來的唯一的一個火爐,頭也不迴的道:“嗯,山中多風,我行動不方便,你去替我和昕昕說一聲,晚上若嫌冷可以來我這兒待一宿。”


    “待會兒我去跟她說,現在我有別的事情跟你說。”他語氣鄭重,臉色十分嚴肅。


    慕容善不由抬頭朝他投去一瞥:“怎了?如此嚴肅是要與我說何事?”


    “衛戎行蹤詭秘且此人性情古怪,你下麵的那些人就算找到了隻怕也會跟丟,我思來想去你的情況耽擱不得,明日見過圓舜大師後,我便親自去尋他。”


    慕容善聞言不由失笑道:“這都被你算準了,看來我那些人確實夠無能的。你既然做好打算,便去吧。就算沒有我,衛戎也本就是你的目標,著實沒有因為我你就必須在金陵苦等的道理。隻是外麵多兇險,被追殺時……保命要緊。”


    若是柳扶風她便不會如此叮囑,因為蕭仲寒的劍法與拳腳功夫真的是爛到泥裏了。


    蕭仲寒輕笑一聲,目光如炬牢牢鎖在她身上:“我知,你不必擔心。”


    他歎息一聲,感覺到心中仿佛有什麽在緩緩流逝,似從血肉裏割舍般,痛雖痛,卻並未深入骨髓,藥石也可醫。


    慕容善察覺到他的異樣,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道:“若無其他事,我就先休息了。”


    “嗯,我去找昕昕。”蕭仲寒極貼心的提她帶上了門。


    棉凝以為慕容善是真困了,便走過去把門拴上,可一扭頭卻毫無防備的對上慕容善炯炯有神的眼睛,頓時:“……”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孽殿下:腹黑太子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二月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二月明並收藏妖孽殿下:腹黑太子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