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燭火昏黃,慕容善單手撐著下巴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她本來隻打算坐一會兒等他迴來,但沒想到他遲遲不歸,倒讓她泛起了困意。


    長孫無羨反手關門,站在桌子前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微微歎息,輕手輕腳的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


    他俯身去扯床裏邊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上,然後直起身抬腳想要離開床邊。袖子卻忽然被人扯住,他側眸看她,神色晦暗不明。


    “你還生氣嗎?”慕容善瞌睡蟲跑了一大半,拉著他的袖子就不想要他離開。


    看她固執的模樣,長孫無羨輕歎一聲,反手握住她的手在床邊坐了下來,“還疼嗎?”


    慕容善搖搖頭,“不疼了,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坐危險的事情了。”


    “你還是不明白。”長孫無羨晦澀的說。


    當時他就在門外,依她的警惕性,必然已經提早警覺了那個女人的意圖,她完可以在慕容芙有所動作之前先發製人,或者喊他,但她沒有。


    甚至以身犯險!


    慕容善默了片刻,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但當時……


    “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她食指中指並攏放在耳邊,做出一個對天發誓的姿勢,態度十分誠懇。


    長孫無羨眼色瞬間變得深黑,然後又在下一秒恢複雲淡風輕,他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淡淡道:“睡吧。”


    說完他起身就要走。


    慕容善心裏忽然一慌,連忙拉住他,“你去哪?”


    這些日子他都是與她宿在一起的,這麽晚了,他還要去哪?


    “別多想,睡吧。”他避重就輕的迴答,慕容善沒意識到他並沒有迴答她的問題。


    她放心的鬆開他,“嗯。”


    慕容善以為他不氣了,一夜好眠


    第二日起床時身邊已經沒了那人的溫度,但依稀還能辨得出來昨夜那人是宿在這裏的,慕容善笑笑,穿鞋下床。


    恰好這時長孫無羨也開門進來,手中端著一盆清水,放在架子上。


    慕容善看著他,忽然發現最近這段時間,太子爺好像伺候人上癮了,什麽事都是身體力行自己親自做……


    長孫無羨見她站在房中發愣,不言不語拉著她把她按在椅子上。


    “換藥。”言簡意賅,語氣不鹹不淡。


    慕容善乖順的卸下肩上的衣服,露出一截白嫩的皮膚。


    長孫無羨眼皮顫了顫,動作輕柔的幫她換藥,然後在重新包紮,在一件件的穿上衣服。


    途中臉色溫和,心無波動。


    穿好衣服後,慕容善跟著他走到架子邊,淨手等他伺候。


    一切習慣都已成了自然,打理妥當後,她跟在長孫無羨後麵下樓。..


    這家客棧的早膳比不得金陵的精細,兩人馬馬虎虎吃了一點都有了八分飽意。


    用完早膳,雲淩走過來,“夫人,先上車吧,咱們等會出發了。”


    慕容善沒有多想,踩著小凳子上了馬車。


    往常都是長孫無羨在上麵接她上去,今兒自己上車,她猛然有些不習慣。但她也隻當長孫無羨一時忘了,並沒有多想。


    雲淩坐在外麵,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慕容善說話,“咱們今兒路上不能休息了,天黑之前要趕到下一座城。”


    “嗯,鳳太子他們呢?怎麽不見他們的馬車?”


    馬車外的雲淩臉頰微微一抽,“昨兒三更半夜就跑了。”


    跑…跑了……


    慕容善輕笑一聲,“溜的倒是挺快的啊。”他都把人帶走了,那她這苦肉計豈不是白演了?


    雲淩嘿嘿一笑,“不過夫人你放心,鳳太子溜了,但側妃可沒溜,這會兒正被綁在後麵的馬車裏呢。”


    慕容善上車時看見後麵還有三輛馬車,一輛是柳扶風的,一輛估計是載慕容芙的,但另一輛是幹嘛的?


    她隨口問雲淩,雲淩坐在馬車外麵迴她一句‘不清楚’,慕容善坐在馬車裏,隔著簾子她沒有看見雲淩諱暗的表情。


    一炷香後,馬車開始動了。


    慕容善眨眨眼睛,覺得哪裏好像不太對勁,三秒後,她猛地朝前探去左手挑開簾子,眼神陰測測盯著雲淩,“他人呢?”


    雲淩咽咽口水:“在…在後麵馬車上。”


    “停車!”慕容善皺皺眉,怪不得多出來一輛馬車!


    雲淩揚鞭,“夫人…主子今日有些忙,還有些緊急公文沒有處理,你受傷了,主子怕打擾您休息,特意換了輛馬車。”


    前言不搭後語,慕容善從天靈蓋打了個冷顫。她以為她哄好了他,原來都是她的錯覺。


    怪不得今日話比平時少了許多,怪不得今日氣氛那麽古怪,原來是鐵了心要和她冷戰。


    慕容善心慌慌的,疾言厲色道,“我讓你停車。”


    雲淩硬著頭皮又抽了馬一鞭子,“夫人…您就可憐可憐小的一條小命吧~您就進去好好休息一會兒不成嗎?”


    慕容善不為所動,揪著他的衣襟把他扯到胸前,咬牙陰測測的威脅:“不停是吧,很好,不停我就直接跳下去了。”


    雲淩心一顫連忙停下馬車,苦哈哈的看著她從車上跳下來,氣勢洶洶的往後麵的馬車走去。


    雲淩探頭和跟在後麵的白釗對視一眼。


    白釗隔空眼神詢問:怎麽了這是?


    雲淩苦著臉跟過去:咱倆換車,你去駕前麵那輛!


    二位主子鬧別扭,受傷害的為毛總是他?


    柳扶風從馬車裏鑽出來,正好看見慕容善衣玦蹁躚的背影像陣風似的飄過去,空氣中還留著她氣勢洶洶的陰森餘味,柳扶風誇張的打了個冷顫,小聲地問雲淩:“怎麽了?怎麽忽然停下來了?”


    昨兒一進城他便獨自去外麵溜達了,深更半夜迴來時,鳳輕塵都溜了,早上雖然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但也沒多謝,此時忍不住問了。


    雲淩苦哈哈的把眉毛皺成毛毛蟲,想到自家主子那逆天的耳力,他張張嘴比劃口型:吵架了。


    柳扶風摸摸鼻子,不以為意的哦了一聲,揪著蠢蠢欲動想往外跑的黑團子就縮迴了馬車。


    他還以為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呢,小兩口吵架不是很正常麽?


    “哎呀,你們兩個小東西今兒可有福了,跟著爺混,包你們又有魚幹又有肉吃,還不用忍受那個陰險小人的怨氣。”


    雲淩和白釗:“……”


    而被罵成陰險小人的某人,察覺到馬車停了,穩如泰山般坐在馬車裏頭也不抬一下。


    慕容善氣勢洶洶的掀開簾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見他裝模作樣的看著公文不為所動,眼皮都不抬一下,蹭蹭爬上馬車,一屁股坐在車夫另一邊。


    “駕車,走。”


    他們這一行主仆也就柳扶風,雲淩,白釗,她和長孫無羨五人,車夫和馬車都是臨時雇來的,包括塞著慕容芙的那輛也是。


    車夫看著這個從前麵馬車下來的女人,一時拿不定主意。


    “我讓你駕車,沒聽見嗎?沒聽見鞭子給我,我自己來,你去前麵車裏待著。”慕容善說著就把馬鞭奪過來,看到車夫顫顫巍巍的下車後,她素手一揚揮鞭就要趕車走。


    忽然一隻白淨的大掌從馬車裏伸出來,準確無誤握住她的手腕,緊接著低沉地宛如古井般醇厚的嗓音飄進耳畔,“別鬧。”


    慕容善側眸,沒有看見他的人,眼睛眨了眨,一邊說話一邊掰他的手指:“別人駕車我不放心,你不是要處理事情嗎?我給你駕車。”


    她掰開一根手指,另一根又迅速覆上來,如此循環往複,她急了,低唿出聲:“你鬆開!趕時間呢!”


    男人果然鬆開了她的手,收迴簾子再也沒冒頭,甚至連話都不說了。


    慕容善更氣了,他有沒有什麽緊急公文她難道不知道?找借口都不會找!


    還學人家生悶氣!


    堂堂太子爺也真是笨到家了!


    慕容善心裏憋著一口氣,架著馬車越過前麵三輛馬不停蹄往前跑。


    車速越來越快,快到後麵的三輛馬車眨眼間化成一個黑點,然後直到看不見。


    馬車裏忽然傳來一道綿長的歎息,低沉地,踏破虛空仿佛從遠古而來。


    緊接著一陣清涼的感覺從身後冒出來,慕容善僵著脖子望著前麵的路,眼神一動不動的。


    長孫無羨奪過馬鞭,降下車速,在她身側坐下,“不會駕車還駕這麽快,你是想謀殺親夫嗎?”


    “嗬嗬,聽不懂,我連親都沒成哪來的親夫?”


    長孫無羨伸手攬著她的腰身,“天為聘,地為證,現在娶好不好?”


    “不好!我後悔了!”


    他輕笑一聲,捏著她的肩牢牢錮在懷裏,“別亂動,傷口裂開了。”


    她忽然扭頭望著他,眨著眼睛可憐兮兮好不委屈的,用甜膩膩的嗓音說:“疼~”


    長孫無羨蹙蹙眉,板正她的身子,目光落在她左肩上,神色鄭重又緊張,“我看看,是不是裂開了?”


    慕容善繼續眨眼,拿著他的手放在胸前,“這裏疼。”


    如此大膽的動作,配上這直白的話,讓長孫無羨臉色黑一陣紅一陣。


    “你這膽子夠大的,這種直白的話就連話本裏的書生小姐都不會說,你倒是毫無包袱的說出來。”他笑了,臉色十分受用。


    慕容善不以為意,這種等級的撩漢放在現代連小兒科都算不上,到底還是這裏民風太保守了。


    “那你還生不生悶氣了?”


    長孫無羨歎息一聲,又氣又無奈,“還氣什麽?在氣小命都要被夫人給玩沒了。”


    “哼,諒你也不敢了。”


    長孫無羨低聲笑起來,沒有反駁,摟著她慢悠悠駕著馬車等後麵的人追上來。


    半個時辰後


    天上的鳥兒都飛去一茬又一茬,慕容善蹙蹙眉,朝後麵看了眼。


    空空如也,連個黑點都看不見。


    “怎…怎麽迴事?不會走錯路了吧?”


    長孫無羨早就意識到了,此時白了她一眼,“你駕的車你找的路,你問誰走錯路?”


    慕容善:“……我不知道啊……。”她一氣之下怒氣衝昏了頭腦,哪裏還認得路?


    長孫無羨無語扶額,“走吧,尋個目的地落腳。”


    慕容善望望天,接受了兩人做錯路的這個事實。


    按照計劃,到達下一座城是在傍晚,但剛過午時沒多久,兩人遠遠便看見前方視野裏出現一座城池。


    恆陽城三個大字橫在城門上,她們的目的地是在恆陽東南方向的秦陽城,慕容善和長孫無羨對視一眼,自覺做錯了事默默低下頭不說話了。


    長孫無羨牽著她的手,駕車進城,安撫道:“左右也無啥重要的事,待會進城給雲淩送去一封書信,三天後在蜀道碰麵就行了。咱們這去蜀道比他們快一日,正好趁著你養傷這幾日咱們慢慢走等他們便是了。”


    慕容善點點頭,放心心裏的負罪感,說道:“先找個客棧落腳吧。”


    恆陽城是一座大城,兩人一進城便打定主意不在像前幾日那般委屈自己,選的客棧也是城裏最好的和安客棧。


    一炷香後


    兩人手牽手站在客棧前台,望著掌櫃的一張彌勒佛的笑臉漸漸石化變成質疑的眼神,慕容善吞吞口水,尷尬的和長孫無羨對視一眼。


    兩人互看,齊齊眼神質問對方:你沒帶銀子?


    長孫無羨喉結滾動下:往常都是雲淩跟著的……


    慕容善迴看:馬車裏呢?


    長孫無羨喉結再次滾動下:臨時租來的,什麽都沒有……


    慕容善迴瞪:……我不想露宿街頭……


    長孫無羨幹咽一口水:我也不想……


    慕容善撇著嘴:可是咱倆沒銀子……


    長孫無羨目光落在她發梢,盯著她頭頂那唯一一根用來束發的銀釵眼神閃了閃:你平日怎麽不多配帶些首飾?


    長孫無羨在詢問她的時候,默默用眼神掃遍了自己身,然後眼裏露出了一種名為聽天由命的色彩。因為他身上也沒有能換錢的東西!


    慕容善瞪他:怪我咯?出門不帶銀子,虧你還是男人!


    長孫無羨歎息一聲,鬆開她的手:夫人放心,不帶銀子也不會叫你露宿街頭的。


    “掌櫃的,我們夫妻二人在來的路上不慎弄丟了包袱,銀子行李都沒了,你看……”


    話才說到這裏,掌櫃打斷他,“本店客已住滿,公子請尋下家吧。”同時眼神質疑的在他衣服上來迴打量,穿的這麽好,當他是傻子啊?


    慕容善捂著眼不忍直視,堂堂太子爺怎麽就淪落到跟人賣萌賣慘的地步了?


    長孫無羨深吸口氣,為了夫人,他忍!


    “掌櫃您誤會了,我們二人雖沒銀子,但也不會叫您做虧本的買賣的,在下不才,寫的一手好字畫的一副好畫,在下家鄉人都誇在下的字畫足以和當朝太子媲美,在下送掌櫃一副字畫當……”房錢可好?


    最後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再次被掌櫃不耐煩的打斷,這迴他看著慕容善和長孫無羨的眼神赤裸裸的跟看傻子一模一樣。


    “出門右拐,前行三十丈,你的字畫若真有價值,就去那兒吧,小老兒一介俗人,欣賞不來欣賞不來。”


    說完不等二人有所反應,招來小廝就把兩人轟出門。


    ------題外話------


    上一章發錯的內容改過來了,不好意思,今天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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