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帝看著他底氣很足的樣子,一時驚疑不定,眼神詢問一旁的何公公。“祖宗確實有這個規矩,太子可住太子府。”何公公連忙道。天啟帝狐疑的瞅著他:朕怎麽不知道?你個老東西可別與太子合起夥來糊弄朕!


    何公公眼神迴:奴才惶恐,是確有其事啊。


    天啟帝一挑眉,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


    長孫無羨麵無表情的把上方主仆二人的互動收入眼底,心裏想的是:為了躲他她可真是煞費苦心,萬福寺那種夜寒露重的地方她也去,真是浪費了別人對你的一番苦心,約莫都喂了狗吧。


    何公公連忙給新太子使眼色:陛下這是要台階下,祖宗您快低個頭吧。


    長孫無羨想了想,慢條斯理的想出一句自以為很好實則噎死人不償命的話:“父皇可寬心,就算兒臣居住在宮外,日常的政務定不會落下,定會比在宮中時更勤奮。”本宮不開心,作為‘憂國憂民的好皇帝’你應該要比我更糟心。


    “......”小兔崽子,誰跟你計較的是這事兒?


    天啟一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可仔細一想他也沒做什麽過分事,更覺氣出無名,“朕看你就是誠心拿這點雞毛蒜皮的事兒來氣朕,你當朕與你一樣清閑?愛住不住,不住就罷,還要朕三顧茅廬求你不成?”


    一句話罵完心裏還是不舒坦,眼神掃到案台前堆的快有半人高的折子,計上心來。


    大手一揮,衝長孫無羨道:“現在就給你個表現的機會,拿迴去,明兒早朝前送過來!”


    語氣藏著一絲暗爽,完沒有坑完兒子後的內疚。


    長孫無羨眼皮子一抽,抬頭瞅了眼那半人高的折子,頓時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心裏來來迴迴把那些吃飽了閑的沒事幹隻會寫折子拍馬屁的臣子罵了一通,“父皇......”三顧茅廬這詞兒您用錯地了。


    說到這長孫無羨眼尾敏銳的掃到何公公一臉糾結的要皺成兩條毛毛蟲的表情,頓覺辣眼睛,然後連忙把要說出口的話咽迴去,改口道:“兒臣遵旨,天色不早了,父皇早些歇息,兒臣告退了。”


    這種時候比起心情不爽暗懟天啟帝來說,還是遠離這個有些辣眼睛的閹人最重要!


    長孫無羨想。


    天啟帝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自以為扳迴了一成頓覺心情舒爽,連著這會兒瞧見早間還稱病不上朝連聖旨也要他親自送過去的兒子也覺得順眼了不少。


    “滾吧。”頓了頓,又連忙威脅道:“明兒在稱病,你就給朕滾迴西鳳做質子吧!”


    長孫無羨麵皮一抽,“父皇說笑了,兒臣告退。”


    望著這天家父子,何公公搖頭歎息。


    ——


    太子不願搬去東宮,皇上便大手一揮將原先居住的皇子府改成太子府。


    早早侯在宮門外的雲淩,見自家主子信步走來,不由笑嘻嘻迎上去:“主子,皇上可是允了?”


    話剛說完,一眼瞧見走進的長孫無羨,雲淩頓時又悔的恨不得咬碎了牙。


    閻王黑著臉,那這事兒八成懸了......


    長孫無羨自晨間從慕容善房間出門後,隻要一看見雲淩這笑嘻嘻的臉,就一陣氣悶,“你很閑?”


    “......”雲淩暗戳戳揉了揉屁股,小心應對:“不閑不閑,屬下這就迴去差人收拾東西去,其實住東宮也沒啥,不僅有漂亮的宮女小妹妹伺候主子還不用......”提心吊膽太子之位旁落他人。


    當然一句話沒說完,他又挨了一腳。


    長孫無羨黑著臉瞅他,切齒道:“你這麽喜歡東宮,本宮明兒就打包打包把你扔東宮如何?以後你就替本宮好好看著這東宮吧!”


    “屬下定會替主子您守好東宮叫一隻鳥都飛不進來...誒不對主子您不住東宮嗎?”話說完雲淩頓時反應到不對,連忙問道。


    “住你個大頭鬼!”長孫無羨氣悶的從身後宮人手中抽出一張折子拍到他腦門上,“還不速速接著!”


    說完眼巴巴的仰頭望天,明月當空如此良辰美景奈何身邊作陪的卻是個蠢奴才,可歎,可氣。


    ——


    慕容善在萬福寺待了三日沒有人打擾的神仙日子,在第四日得到圓舜大師得空見她的消息後,連忙收拾收拾趕去拜見大師。


    在見過圓舜大師得了一個‘老衲也無法’的答案後,便懷著沉重的心思下了山。


    蕭仲寒已經在孤身前往尋找衛戎的路上。


    迴城之後,慕容善第一件事便是見了程林程風兄弟二人,將這幾日在山上得空擬定的訓練方案交給二人後,隨口問道:“我聽說鎮北侯府與秦王府出了事?是怎的?”


    上山的路不好走,這幾日慕容善所有的消息來源都是從上山禮佛的香客口中得知,七零八碎,並不麵。


    “退婚了,是鎮北侯府大小姐死活鬧著要退婚,屬下得了消息稱秦王府本來看著燕長寧接連兩次在紅香宴上表現出眾,本想近幾日尋個好日子就去將這件事定下來,可不知怎地那燕長寧在那日見過您後就像得了失心瘋,一哭二鬧三上吊,著實讓人驚呆了。”程林道。


    “秦王府雖比前幾年沒落了些,可也不是燕長寧這個在野雞窩裏待過的假鳳凰能羞辱的,她如今來這麽一遭,等著看吧,好戲還在後頭。”慕容善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絲異樣,總覺得這事兒並非看起來這麽簡單,可一時又沒琢磨透。


    便囑咐道:“這事兒就怕有詐,接下來有關鎮北侯府的消息要第一時間傳給我,不要耽擱。”


    那燕長寧頂替的是她的名聲,自那日撕破臉後她就猜到那人不會就此罷休,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破罐子破摔的態度。


    不過就算是她不要的東西,要毀也隻能她來毀,慕容善想了想,低聲對二人又交代了一件事。


    程風程林連忙點頭記住,並齊聲應道:您放心,屬下定會辦好這件事的。”


    說到這兒,門外有人來報。


    “姑娘,燕世子求見。”


    慕容善看了眼棉凝,棉凝會意,連忙退出去。


    慕容善扭頭又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心下大致了解下這幾日金陵發生的大小事後,對二人叮囑道:“你們先迴去吧,外人不知你二人與我的關係,凡事小心為上。”


    “是,屬下告退。”


    兩人退出去時,正與進來的棉凝擦肩而過。


    “那丫鬟什麽也不知道,沒問出什麽。”


    慕容善了然,一個將軍府足不出戶的下人,若真能問出什麽才叫她驚訝,“就說我舟車勞頓身子不適,不見。”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現在已經基本摸清了那人的套路,想來也沒好事。且前幾日她又剛見過燕長寧,想來那家人是把這幾日燕長寧受刺激一事與她聯想到了一起,這才盯著她的蹤跡見她剛迴城便來興師問罪了。就算是她親哥哥又怎樣,慕容善覺得自己也不是那種犯賤到送上門給人羞辱的人,所以就不見。


    眼見棉凝正要退出去,慕容善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又叫住她,“對了,帶句話給他,就問世子爺可還記得初見時允的那一諾?不日我就要去討迴了,讓他做好準備。”


    “是,奴婢定會帶到。”


    慕容善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沒過多時,棉凝便把慕容善想要的話帶迴來:“小姐,燕世子說隨時恭候小姐。”


    慕容善滿意的點頭,不動聲色的瞧了眼在屏風後興奮地來迴蹦躂的黑團子,衝她揮揮手道:“你下去吧,我靜一會兒,暫時不見外人。”


    棉凝沒做他想,貼心幫她帶上門。


    房間一靜下來,慕容善的臉霎時變綠了,她坐在案前提著筆眼神若有似無的瞄了眼屏風後麵,切齒道:“出來!”


    慕容善本以為剛剛悄無聲息溜進來的是長孫無羨,可一瞧著那扭扭捏捏從屏風後麵露個頭的人,頓時一臉黑線:這主仆二人把她這當成什麽?如入無人之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夫人...”


    雲淩抱著個盒子,邁著小碎步淒淒哀哀的從屏風後走過來,同時眼睛亮晶晶地好奇暗想:夫人的武功明明沒有他高,是怎麽發現他的存在的?


    他腳邊還跟著一位昂首闊步像個大將軍般好不威風凜凜的黑團子:“喵~”


    慕容善瞥了眼他快扭成麻花的別扭姿態,臉色綠了一瞬,衝那立了大功的黑團子招招手,道:“好好走路,扭扭捏捏的比你家主子親弟弟還要女人是想幹什麽?想辣死我的眼睛嗎?”


    近墨者黑,果然跟那個男人呆久了身邊就連個侍衛都如此...一言難盡。


    所以她就更得遠離他了!對,有多遠離多遠才好!


    長孫無羨還不知道就因為他一個失誤的小決策,把這蠢奴才放出去透風,又坑了自己一把。


    雲淩連忙夾緊尾巴好好走路,然後在慕容善咄咄逼人的眼神下磨磨蹭蹭的走過來,把像寶貝似護在懷裏的食盒咚一聲不知輕重的落在慕容善麵前,“夫人...這是主子命屬下給您送來的吃食。”


    說著又從袖子裏摸出一個極精細的用蜜蠟封過的信箋交給慕容善,道:“這是主子給您的信,主子這幾日被陛下指派的政務纏的脫不開身,怕您怨他沒來見您,特意吩咐了屬下把這兩樣東西親自交到您手上。”


    這話說完,雲淩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有些心虛的等著慕容善迴話,生怕她一個不如意就把他扔出去,雖然那個叫墨羽的侍衛與他打成平手,可主子說夫人的吩咐當如他本人般對待......唉~做奴才難啊~


    慕容善瞅了眼那擱在桌子上的雕花食盒和信箋,眉心跳了跳,黑著臉指著門口對他道:“哪兒來的拿迴哪兒去。”他最好被政務纏的永遠脫不開身才好!


    一見雲淩露出一副‘主子真乃神人也’的表情,慕容善頓時暗道不妙。


    “夫人,主子還說山中寒氣重,這裏的吃食是主子糊弄了陛下特意命禦膳房做的驅寒的藥膳,特意從宮裏送出來的,您若不嚐嚐告訴下主子這東西味道如何,趕明兒陛下問起話來主子可就隻能實話實說了。”雲淩老氣橫秋的傳話。


    “......”


    慕容善氣的臉都綠了,這個王八蛋一日不坑她一日就閑的慌。還以為那人這幾日沒來煩她是收心了,沒成想特意在這兒等著她呢。


    慕容善相信若她真拒絕了雲淩的話,那廝明日絕對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她就沒見過哪家太子無恥成這樣的?怕是滿腹謀略都用來坑她了,這東陵國百姓貪到他這麽個隻知美色的太子,怕是上輩子集體倒了大黴吧!


    活該被廢,不對,詛咒你再次被廢,最好三廢三立落得和胤礽一個下場!


    不行,那瓜爾佳氏下場太慘了......呸!她下場慘關她什麽事兒?她又不會做他的太子妃!


    再說,她有那瓜爾佳氏那麽無能嗎?鬥不過還不會跑嗎?到時候卷起鋪蓋管他生與死逃它個天涯海角!


    慕容善沒意識到,她似乎越想越歪了......


    雲淩見慕容善瞪著他和那兩樣東西像仇人般一動不動,不由拿出最後一道殺手鐧,“主子還說,您若不怕陛下問責也沒事兒,大不了到時候他替你兜著,若兜不住了就隻能帶著您遠走高飛了。隻是主子在陛下那受的委屈到時候就隻能您來兜著了,您若不想他三更半夜又......或者鬧得整個將軍府雞飛狗跳,您就......從了吧。”


    雲淩暗戳戳抖了下小心肝苦巴巴的想:主子您的錦囊妙計屬下都用了,若是還不成屬下隻能提頭迴去見你了。


    聽完雲淩的話後,慕容善的臉色幾乎落得和硯台一個色了。


    這個無恥的王八蛋。


    慕容善綠著臉氣唿唿的抽過一張宣紙,想也沒想提筆落了八個大字。


    玉盤珍饈人間美味!


    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個感歎號,她可不管那人是否能看懂這感歎號是什麽意思,隻想泄了這滿腔無處放的火氣,咬著後槽牙重重地在那最後一個點上加重了力道。


    由此可見她真是被氣慘了。


    雲淩看著她落筆的樣子,莫名有種腦袋懸在褲腰上的感覺,暗戳戳往後縮了縮遠離這及危險的人物。


    黑團子兩腿用力蹬了下地板蹭的跳上那放著食盒和信箋的桌麵,躬身不斷地扒著那食盒。


    “喵~”有吃的!


    等那紙上的墨跡幹了後,慕容善咬牙切齒把那宣紙團了團,團成一個皺巴巴的團子惱怒的扔給他,“你若敢實話告訴他,我廢了你第三條腿!”


    雲淩伸手朝那紙團子一抓,眼見著就要抓到那‘來勢洶洶’的紙團,忽然又覺得不對勁兩腿間涼颼颼...十分沒有安感,頓時毫不猶豫拋棄了那紙團子雙手捂著腿間。


    “夫...夫人,屬下膽小...啊不對,屬下還年輕,您手下留情啊!”


    “滾!”


    慕容善現在被長孫無羨氣的連看見他身邊的人都覺得唿吸不順暢。


    喝退了雲淩,慕容善一個人待著時不免胡思亂想。自從飛來山一別,在再見麵後,那人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性子不僅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還像個狗皮膏藥似的就死磕在她身上了!


    她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喲這輩子惹上了這個人!


    難道就因為小時候見過一麵所以就念念不忘了?那就更得離他遠點了,惦記個五歲的女娃娃惦記了那麽久,不是心理變態就是有什麽惡癖好。再說夫妻都能相互背叛,她才不信這世上有一見鍾情,一見鍾情說到底也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


    再說他喜歡的是這幅皮囊,怎麽想都怎麽膈應。


    慕容善瞪著那兩樣東西一臉苦大仇深。


    那孜孜不倦躬身蹲在食盒邊和蓋子奮鬥的黑團子,大約是察覺到了慕容善炯炯有神的目光,弱弱的喵了聲,然後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兩爪子一拍將那信箋塞到嘴裏,倏地從桌子上跳下來,邁著慵懶高貴的步子像走紅毯似的驕傲的朝慕容善走來。


    慕容善正想事情想的出神,一低頭看見這黑團子咬著她衣擺,目光落在腳邊的信箋上,頓時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你丫的也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趕明兒跟那男人走算了!”


    慕容善恨鐵不成鋼的戳戳它腦袋,將那信箋撿起來。


    “喵~”寶寶不能走,寶寶是金主爹爹的眼線!


    慕容善一點都不想看見他的東西,可手卻比心思動作更快,率先拆開信封,等看到那張空白的信紙後,慕容善的臉色頃刻間變得五彩繽紛。


    “......”


    她兩指捏著那紙張不由自主用了力,仿佛是把它當成那個男人虐待般。


    慕容善氣的胸悶,那人怕是把她當成政敵來套路了,摸清了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會按照他的想法來,特意留了這個空白的信紙給她迴信用,卻又故意不提醒她,用心險惡啊!險惡!


    大約她也察覺了有墨羽和沒墨羽在都一個鳥樣,那人還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既然絞盡腦汁都甩不掉他,幹脆破罐子破摔。


    當夜直接遣了墨羽和棉凝迴去休息,一個人躺在塌上咬牙切齒等著他來。


    他既然不覺得跑來跑去十分麻煩,那她就再給他找點事兒做好了。


    長孫無羨今兒特意沒帶侍衛出來,整個將軍府在他眼裏也如同入無人之境般來去如風。從他見著雲淩帶迴來的那個紙團時便猜出了大概,當他輕而易舉入了慕容善廂房時並不覺得意外。


    反而在看到踏上的女人似乎睡著了後,才表現出一絲詫異。


    原以為今夜又是一番唇槍舌戰,沒想到這女人竟坐在榻上候著睡著了。


    長孫無羨定定瞧了眼慕容善的睡顏,嘴角彎了彎,然後解下披風丟在一旁輕手輕腳走過去彎腰將她抱起。


    隻是起身的那一瞬他眉頭倏地皺起來,然後不著痕跡的將她上上下下掃了一眼,頓時心中失笑:為了讓他不好過,這女人怕是煞費苦心。


    瞧瞧這一身的穿戴,就差綁個石頭在身上了,她也不怕把脖子壓壞累死自己。


    幸好現在他的身強體壯,累雖累了點但尚能抱得起兩個她,若擱以前那病懨懨的身子,今兒隻怕要對坐到天明了。


    慕容善起先是真睡著了,可在他進門那一刻她忽然又醒了,正在她猶豫要不要睜眼時這人已經把她抱起來了,若此時再裝醒,未免演戲的痕跡太重了點,定會讓他覺得她是故意似的從而笑話她。


    所以這一耽擱,她便錯過了最佳的睜眼時間,直接給了長孫無羨可趁之機,讓她後來悔的腸子都青了。


    長孫無羨把她放在床上,順勢又扯過被子給她蓋上,起身時眼尾掃到她輕顫的睫毛,忽然福至心靈起了壞心思。


    他嘴角一勾,忍不住壞壞的無聲笑起來:這可是你給我的機會,怨不得別人哦。


    這樣想著又看見她睫毛顫了下,慕容善腹誹:這人在幹嘛呢靜悄悄地?要不我現在裝醒吧......


    長孫無羨的心跟著那輕顫的睫毛倏地一緊,怕她醒來,左手連忙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聲,暗道:時不待我,果斷一點才是太子爺應有的作風!


    然後便蹙著眉怨氣滿滿的嘀咕道:“重死了,困了也不知讓丫鬟伺候你休息,這一身穿戴是想晚上睡覺時暗戳戳中傷我吧?”


    慕容善頓時淡定了:不急不急,就這樣裝睡,這一頭金釵累了我半宿不戳你幾下我良心過意不去。


    長孫無羨一邊慢條斯理的捏著發酸的胳膊,一邊暗中觀察她的反應:還不醒?我給你機會了,待會可就別怨我了。


    “哎呀,外頭冷死我了,趕緊脫衣上床睡覺。”


    說著脫衣睡覺的人,可這會兒半點脫衣的意思都沒有。


    長孫無羨悄無聲息地坐在床邊,好整以暇的盯著她的臉,嘀咕道:“睡覺了這東西得拿下來才行,我堂堂太子就紆尊降貴勉為其難服侍你一迴吧。”


    語氣裏充斥著濃濃的嫌棄,眼睛裏卻十分期待。


    他的手朝她腦袋伸去,那發髻上滿滿當當的插了一頭的釵子和珠寶,看的長孫無羨都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慕容善本想睜開眼睛嗬止他,可他動作輕柔伺候的她極舒坦,心裏頭有鬼作祟,一時就鬼迷出竅默許了他的動作。


    可接下來,畫風漸漸變了。


    她的腰帶不知何時被解開,等她反應過來時一頭朱釵盡去,而那男人正準備為她寬衣。


    “......”


    “你做什麽?”慕容善怒氣騰騰的從他手中奪迴衣衫,然後被子朝上一拉,隻露出個腦袋在外麵。


    瞧著這像防狼似的防著他的人,長孫無羨嘖嘖歎道:“緊張什麽?又不是沒睡過?我這不是給你脫衣服睡覺麽,我堂堂太子都不怕你怕什麽?”


    他說的大義凜然,仿佛下一秒她就會忽然反撲吃了他似的。


    慕容善淬了一聲,氣唿唿的瞪他:“堂堂太子?一個滿腹謀略都用來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的太子?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怎麽不好意思?”頓了頓,他一臉嫌棄的道:“這是你我夫妻之間的情趣,怎就被你說的好像十分不堪一樣?你這樣讓我很是傷心啊。”


    說著很傷心的人,此時眸中卻滿是笑意,將他那黑黝黝的鳳眸襯得比天上星更亮了。


    有匪君子,耍起無賴當真是能把人氣的吐血啊。


    “你......誰跟你是夫妻?那是假的!假的知不知道?”慕容善肺都要氣炸了,這世上怎有這樣的人?


    端起架子來就如高陽般讓人望而卻步,高不可攀。


    可耍起無賴來......


    慕容善淚汪汪的望著頂頭的房梁出神:爹,你死的時候怎麽不把女兒也帶走?


    您在天有靈瞧瞧女兒現在的樣子,如花年紀魚尾紋都出來了!


    可憐巴巴......


    長孫無羨煞有其事的哦了一聲,慕容善看著他還以為他要反省了,可沒想到接下來他話鋒一轉,“假的也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一時夫妻......”然後麵不改色抽了她用來用遮羞的被子,傾身一壓,就是風月畫本裏的那種壓,深情款款,沉聲道:“那就百夜恩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別耽誤時辰了,魚水之歡我也沒嚐過,你也不知味兒,這時辰怕是不夠用的,所以就別把時辰浪費在這等口舌之爭的瑣事上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誰和你是夫妻?我和你的關係最多最多隻能稱得上提起那個人時,說一句‘哦,他呀,我知道但是不熟’的地步,你在胡說八道我就...”慕容善本想威脅他來著,可頓時反應過來自己找不到能威脅他的東西,頓時卡的不上不下氣不順的可把她難受死了。


    長孫無羨微一挑眉,意味深長的笑起來,“那就......”說到這他忽然頓住,仿佛是故意吊著她胃口似的,等她氣的更狠了,才慢吞吞的沉聲道:“讓這關係一日千裏吧。”


    “......”這個騷話滿滿的人真的是他嗎?那個生如高陽的他?


    可她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人被掉包了吧?麵前這個一定是假的吧?


    長孫無羨可沒功夫管她心裏怎麽想,他現在的策略就是:如若不能相敬如賓,那就雞飛狗跳吧。


    總之讓你據我千裏是不可能的事!


    他雙手貼著她耳邊兩側的肌膚,身子又向下壓了壓,卻沒料到胸前忽然貼上一處柔軟,他似有所察覺般愣了一瞬,鳳眸朝下移去。


    但他早忘了自己剛剛把她衣服解開了,又經過剛剛那一番折騰,猝不及防看見一個微開的領口和一處白嫩、山巒、溝壑時,身子頓時僵直。


    慕容善也瞬間愣住,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好似一團火苗,每經過一處那裏便火辣辣的,叫她......叫她恨不得踹斷他第三條腿好讓他清醒過來。


    然而,她也這麽做了...隻是放過了禍害他第三條腿的想法,趁著他出神時她忽然使力將他掀翻在地。


    咚一聲悶響。


    長孫無羨捏著眉心從地上站起來,“你個狠心的女人,想謀殺我嗎?”


    “不,我是為你好,在那樣下去你指不定就要因為某種不可描述的原因魂歸西天。到時候傳出去說太子爺死在女人床上,可是要被史書罵的。”慕容善扯過被子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側過身極挑釁的對他道。


    長孫無羨倏地笑了笑,三分無奈七分分流,從容不怕的應對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是很多人想要都得不到的死法,我下輩子做夢都能笑醒。”


    “哦,是嗎?那若是被傳出不舉呢?畢竟...”說到這,慕容善有意無意朝他下麵瞄了眼,懶洋洋道:“與太子爺一夜風流的那女人可是完璧之身啊,這種情況,就怕太子爺從棺材裏蹦出來都洗不清了。”


    長孫無羨“......”他想把她掐死,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我若能從棺材板裏跳出來,作何去洗那莫需要的汙名?身體力行讓你生下我的孩子,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到時候世人隻會讚美我‘強無敵!’”


    慕容善:“......”丫的,想踢斷他第三條腿怎麽辦?在線等,超級急!


    說不過他,慕容善氣的拉著被子蒙頭一蓋,幹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民女要睡覺了,太子爺請便!”


    聽著那悶悶地從被子裏傳出來的咬牙切齒般的一句話,長孫無羨心情大好的迴了句:“為了避免我夜間發病亂走動驚了將軍府的安寧,就委屈下我的‘藥’陪我同床共枕吧。”


    慕容善:“......”


    得了甜頭自然也要懂得讓步,萬一真把她氣的生出什麽問題來,倒是苦的又是自己了。


    聖人書上寫著,這對待女人啊,要一擒,二動,三弄。


    擒,便是把她放在她覺得舒坦,反而又是自己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動,便是主動,指望她主動黃花菜都沒影了,所以他要主動,采用潤物細無聲的法子,待到時機成熟時,便可......行第三步了。


    聖人:我何時寫過這種書?


    太子爺:要不要臉,本宮說是你寫的了嗎?


    聖人:可我是聖人......聖人書不就是我寫的?


    太子爺一本正經臉:我寫的。


    聖人:我就說,這種下流無恥的東西怎麽可能是我寫的!


    太子爺:你、說、什、麽?


    聖人:這種‘傳世之寶’果然是太子爺的手筆!


    ——


    第二日


    天光尚未破曉,天邊的還沒翻起魚肚皮時


    慕容善被棉凝從夢鄉裏搖醒。


    “怎麽了?”


    “府裏來了貴客,老夫人點名要三位公子小姐一起去接客。”


    老夫人便是柳夫人。


    慕容善揉揉眼睛,瞅了眼黑漆漆的天,迷迷糊糊問道:“幾時了?這時候來的哪是貴客,是擾人清夢的劊子手。”


    “寅時一刻。”棉凝苦著臉委屈巴巴的說:“可不是,就是劊子手,這麽冷的天真該把那貴客關在門外讓他等著!小姐,您快別睡了,趕緊起來吧。”


    慕容善被吵的無法,掀開被子坐起來,半睜著眼睛,隔著空氣都能感受到她極強的怨念。


    “等會兒讓本小姐見到那貴客,不管是男是女是猴子還是螞蟻,不把他懟的狗血淋頭我今夜就不睡了!”


    “小姐,您可別隨便立誓,萬一是皇上又或者是太子,您今夜...還要不要睡了?”


    提起長孫無羨,慕容善頓時打了個冷顫,腦袋也瞬間清醒了一半,她扭頭朝床上瞅了眼,又瞄了下烏漆嘛黑的天,摸摸鼻子嘀咕道:“應該......不會吧?”


    “小姐,您說什麽?”棉凝以為慕容善是在跟她說話,不由問道。


    慕容善搖搖頭,“沒說什麽。”心道:若真是那廝,今晚她就真自殘給他看!


    大約是心靈相通,那邊坐在宴客廳主位上由柳夫人正接待的男子,忽然打了個噴嚏。


    柳夫人坐在一旁,眼觀鼻耳觀心看看地麵又瞅瞅門外就是不看長孫無羨,心裏暗戳戳罵道:活該!大清早擾人清夢,縱使你是太子爺也著實可恨了點。


    估摸是接受了來自整個將軍府的怨念,長孫無羨摸摸鼻子,不自在的道:“約莫是感染了風寒,未免病氣過給夫人,本宮就不久留了,隻是本宮此番前來是受父皇旨意,臨近新年還要勞煩老將軍去趟軍中,實為不耐,本宮之所以選擇這個時辰乃是暗訪,多有叨擾,還望夫人見諒。”


    他一本正經胡謅的同時順便將這隱患也一並解除了。


    打著替皇上暗訪的旗號,柳夫人不僅不能說什麽,還得替他把這件事瞞下來,頓時氣也不是應也不是。


    “太子殿下客氣了,在其位謀其事,能為皇上效勞實乃我將軍府之幸。”柳夫人歎息,孤兒寡母在家,確實也不能怨人家選擇這個時候,若是深夜隻怕更惹人說閑話。


    “所以這事兒還請夫人保密,莫要宣揚出去。”


    哪有什麽替皇上慰問將軍家屬的差使,長孫無羨之所以此舉不過是早上起來時,見那女人睡得香甜一時氣不過才做了這等衝動事,此時想起不由激了一身冷汗,若被人傳到他那多疑的父皇耳中,他這太子之位隻怕不保。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若讓那女人知道大清早擾她睡覺的是他,那麽......


    長孫無羨不放心,沒忍住又叮囑一句:“咳咳......就算是貴府公子小姐也不能說,夫人切記。”


    人果然不能撒謊,一撒謊就咬舌頭。


    長孫無羨感到無比悲催,若能感同身受,他定能感受到來自柳夫人對他此舉深深的懷疑。


    ——


    ------題外話------


    今天的第三更本來應該是明天的內容,但我捂不住就發上來了。


    好像有些人的上架活動獎勵被我搞錯了,大家別急,我正在琢磨,發完通知大家,(* ̄3)(e ̄*)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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