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滄鈺掃一眼倒映在屏風前的影子,也不再計較,脫了鞋和衣躺下,將挽夏整個人摟到懷裏箍著她雙臂。


    顧媽媽立在屏風後聽到悉索的動靜哪裏不知道璟王是睡下了,臉陣紅陣白,腦海裏又是璟王陪發低熱的主子半宿的情形。那麽有耐心,一直握著小主子的手,目光繾綣溫柔,以平常清冷的他判若兩人。她想,璟王應該是真的喜愛極了自家小姐。


    挽夏發低熱一整晚,早間天大亮還睡得很沉,沈滄鈺睡了個囫圇覺,睜眼看了看天色第一件事便去探她額間。發現溫度正常,臉上的紅塊顏色也不再那麽鮮豔,他鬆口氣,叫王培再去喚了伍蕭來。


    診過脈後,伍蕭神色頗為輕鬆:「郡主已經不發熱了,隻等這兩日看紅點褪去的情況。」


    沈滄鈺點點頭,伍蕭見他眼中還有著慎重之色,不由得笑道:「王爺不必太過憂心的。」


    「總歸是不安心。」他難得說出自己的情緒。


    伍蕭眸底閃過詫異,旋即笑得極柔和,他長年顯得蒼白似乎也有了血色。「那就早些將郡主娶迴府,日日看著,也就不怕了。你娘親也該是希望你早些成家的。」


    沈滄鈺默了默,與伍蕭說道:「那你呢,我娘親應該也是希望你身邊有個人照顧的。」


    伍蕭輕笑一聲,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放空,「我這樣挺好,挺好……」不是她,誰又還能照顧他。


    當年,他真的做錯了,不應該就那麽放手的。


    「難得還有人想要珍惜,那就好好珍惜吧。」伍蕭說著收拾藥箱轉身離開,那番話像是對沈滄鈺說的,又像是對自己說的。背影染滿寂寥。


    目送藏了殤傷的男子,沈滄鈺側頭去看睡顏安靜的挽夏,久久未動一分。


    在近中午的時分,沈滄鈺見了淩昊的親信,那親信帶了口信說自家將軍已應約,會在三日後迴北平一趟。然後又交了份布防圖給他才離開。


    捏著布防圖,沈滄鈺一處都沒有看進去,腦海裏隻餘三日後的約定。


    挽夏白日由蘇氏陪了一日,直到晚間才再見著沈滄鈺,兩人就在東廂明間用晚膳。


    為了遷就正生病的挽夏,沈滄鈺跟著吃滿桌清淡的菜肴。用到一半時,挽夏突然擱了筷子,擔憂地道:「七皇叔,是飯菜不合您的胃口,還是您今日太勞累了?」平素一絲不苟的璟親王,今兒光是喝湯就掉了兩次湯匙,一樣菜從來不吃超過三口的,如今就守著一道夾。怎麽看都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


    可是挽夏好大會也沒有等到他說話,他隻是握著筷子,又不知道神遊何方。


    挽夏無言了,眼珠子一轉,又再抓起筷子,給他撿他還算愛吃的菜肴,直接就送到他唇邊。


    沈滄鈺那邊很自然就張了嘴,繼續邊嚼邊出神。


    挽夏:…………她家七皇叔的魂是給誰勾走了?!


    好在沈滄鈺也就在飯桌前愣神那麽會。用過晚膳後,戚安前來稟事,他又再恢複往日那冷清威嚴的樣子,吩咐她先喝藥休息,要去外書房處理事情。


    挽夏輕了口氣,抱著身上禿了幾塊的元寶目送他,哪知才剛轉頭,就聽到咚一聲。槅扇邊上的高幾被某人撞倒,上頭的花觚也碎了一地。


    這究竟是怎麽了?!


    挽夏憂心不已,本想等他迴屋好好問問,哪知等著等著就沒撐住睡了過去。晚間沈滄鈺再來看她時,便見她半趴床頭的大迎枕上,顧媽媽一臉無耐立在邊上。


    「怎麽睡成這樣。」


    顧媽媽啞然,好大會才道:「小姐說要等您迴來,就這麽睡著了,可是一碰她便睜眼,迷迷糊糊說一句還是要等您的話又繼續睡。」


    她從不知道自家小姐能這樣依賴一個人,便是小時候,也不曾的。


    沈滄鈺失笑,心頭像是揣了個暖爐一般,燙貼得叫他隻想喟歎。


    他上前輕輕碰了碰她肩膀,她果然動了動,嘴裏喃喃說什麽。他湊前去,終於是聽清楚她在說,我要等七皇叔。


    沈滄鈺一雙桃花眼都笑彎了,他似乎許久沒有這樣歡喜過,在她耳邊道:「我迴來了,你先躺好。」


    小姑娘還在那囈語,雙手卻隨著他輕抱她的動作圈了上來,將臉埋在他胸膛。這種被她依賴的感覺叫沈滄鈺身上血潮翻湧,那股喜悅與滿足,從心尖噴發再遊離到四肢,他抱著她的手都在輕抖。


    她其實是那麽喜歡他的,一直都是。


    這肯定的答案在他心頭化作浪潮衝擊著,他如珍似寶般將她小心放入被褥中。其實他哪裏還須要忐忑什麽,大不了便是姿態放低些,淩昊又不能真拿他怎麽樣。


    纏了沈滄鈺整天的莫名不安頓時散去。


    顧媽媽在邊看著小兩口,心中有所感觸。


    這兩日她也看明白了,不光是她小姐用情已深,便是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璟親王也是陷在其中。這晚,她默默退了出去,隻守在外間。


    挽夏將養了三日,臉上的紅點已消得差不多,隻有連成塊的幾小片一眼看去還明顯。


    這日蘇氏給她帶了姚記的漬梅子,小姑娘開心的直接端了碟子在身前,一顆接一顆往裏放。蘇氏看著她孩子氣的樣子真好笑,想著這都要及笄的人了,若這個樣子去婆家,可不得被妯娌笑話。


    蘇氏想著便想起那日給淩景麒寫到一半的信,問道:「挽挽,上迴你說要給你兄長帶信的,可有寫好?」


    挽夏聞言一怔,含著梅子的臉頰鼓起個小包,「我還沒來得急寫便被你趕到王府來了。」


    蘇氏聽得哭笑不得,什麽叫趕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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