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心中都怪鄭漪瀾不知輕重,可還是免不得再要解釋一番,沈滄鈺卻不耐煩聽小姑娘間的恩怨是非。再說了,鄭漪瀾為了幾句口角就能想到這害人的法子,心思也算是狠毒的,他亦不算冤了她。


    沈滄鈺打斷鄭同知的話,冷聲道:「鄭同知是聰明人,本王要聽的不是這些,如若你說的隻有這些,那就迴去想想清楚再來見本王。」


    他話落抬手,戚安拍掌叫侍衛進了來,要將父子倆架出去。


    鄭俊遠掙開,朝他著急道:「璟王爺,您何必用一個弱女子來威脅我們鄭家,這可有失了您王爺的威儀。」


    沈滄鈺聞言好笑,看他的目厲如刀刃:「鄭千戶,本王隻須一句話,明日太陽升起時,北平就不會再有鄭家。傷了溫嫻,本王隻廢她一雙手,沒要她賤命就算是給你們臉麵了,你以為本王將你一個小小鄭家看在眼裏?」


    他語氣之冷厲,叫父子倆衣衫都被冷汗浸濕,鄭同知晃了晃,終於明白璟王借題發作,這發作的究竟是哪樣事。


    並不是他與大都督不合,想拿了他們立威給人看,是他們鄭府與太子的事被發現了。璟王一句話提醒了他,這兒是北平,如今的北平府就是他璟王的地盤,他們做什麽都是在他監視之下。他和太子來往的那些……根本就沒瞞過去。


    鄭同知手腳發軟,麵色慘白望向西邊,那是鄭府所在,如今他們鄭家的人都被甕中捉鱉。一個都幸免不了!


    鄭俊遠亦臉色鐵青,可眉宇間又顯露出一種不被屈辱的怒意,沈滄鈺看著他冷笑:「鄭千戶,你定然是在心間罵本王小人,可你與你父親要暗中算計本王,又光明磊落在哪?本王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身罷了。」


    「璟王,你別說得這般道貌岸然,太子殿下乃正統,你卻是起了亂臣賊子的心思!」


    「正統?論正統,連當今皇上都不是,你大可問問你父親,當年大皇子是怎麽死的,我二皇兄又是怎麽被圍困至死。你再且問問他,兩年遼王為何會落入東真伏擊,與當年我二皇兄被圍困的手筆是否一樣。」


    沈滄鈺一連幾問,神色譏諷。


    論正統,今兒坐在那位置上的就不該是那個畜生!


    鄭俊遠聞言神色古怪的看向自家父親,鄭同知已腳下一軟,直接坐到地上。當年的大皇子…當年的二皇子,璟王怎麽會知道那些事,當年他才多大?!他哆嗦著,無法在兒子疑惑的目光說出一個句來。


    「滾!」沈滄鈺在牙縫中又擠出一字。


    說到這,他是真有些動怒了。他一直忍著鄭家,也就是因為鄭俊遠還算是個有擔當能用的,否則一樁一件的往事,與鄭家女今日所為,他真不介意血洗了鄭家。他是要謀位,可他又不願這個國家再因前世那樣戰亂而千瘡百孔,民不聊生,他惜才才會一而再忍讓。


    戚安見自家主子真動了怒,示意侍衛直接將人給架出去,省得一會這鄭家父子真見不著明日的太陽。


    鄭俊遠被扔到王府門前都還有些迴不過神來,鄭同知也呆呆在王府門口站了許久,才歎氣喃喃說一句‘不過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當年先皇大業即成,皇子們便都亂了,他跟著他的老父親是親眼見過那位如何奪的嫡,他的老父親可是還參與進去,否則哪有如今的鄭家。


    鄭同知整個人都變得頹然,也不想問女兒的事了,隻想迴家靜下心來,好好想想鄭家真正的出路。他怎麽就忘記了,二皇子與璟王也有著極親近的關係,恐怕連那位都忘記了。


    鄭家父子渾渾噩噩迴了府。


    待馬車進到府裏,鄭俊遠才有些緩過神來,撩了簾子去看夜幕下的院牆。


    四周都很安靜,太過靜了……


    他鬆開全是汗水的拳頭,艱難地與父親道:「父親,妹妹做的事惹怒了璟王,淩家知道了,也怕是要記上一筆的。如今我們究竟要做什麽打算?」


    馬車裏又沉默了許久,鄭同知才道:「你妹妹不過是根導火線,沒有她也遲早有今日的。」他這話才落,馬車便停下來,早有他的親信著急上前。


    那親信遞了封函上去,鄭同知問了句怎麽在這攔住他,就看到信上加急的標誌。


    他手一抖,連忙拆開。


    是威遠侯從大寧發來的,他一目十行,最後整個人都怔怔地,連信紙從中手滑落都不自知。


    ——皇帝任了淩昊為前鋒總兵,廣寧衛在這期間全聽他號令,再有是東宮那邊傳出消息史選侍滑了胎,可能會牽連到英國公出的那位吳選侍。那吳選侍在去歲未的時候亦落了一胎。


    淩昊被委以重負,東宮那又傳出不好的消息。太子納了三位選侍兩年,卻是一無所出,如今璟王敢這般對他說話,也屬於肆無忌憚。這個天……難道真要變了?!


    鄭同知心裏發寒。夜風透過簾子吹進來,馬車內的燭火搖搖晃晃,變得明暗不清,他看著搖曳不定的燭光滿眼惶然。


    鄭俊遠見父親呆若木雞,彎腰伸手去拾了信,在粗略幾眼後震驚喊了聲‘父親’。


    呆了許久的鄭同知慢慢站了起來,下了馬車。


    鄭俊遠在他離開前聽得他囈語般的說:「也許我該慶信還有選擇……」


    看著走遠的父親,鄭俊遠又看了看手中的信,臉色青白交加。


    晚間的挽夏睡得並不踏實,臉上手上總是發癢,她想伸手去撓,卻總有人會及時攔住她。到最後手便被人抓住,而她也感覺整個人都軟軟無力,想掙開又掙不開,半夢半醒的連眼皮都抬不起來。


    也不知是煎熬了多久,身上越來越熱,挽夏就償到了苦苦的藥汁味道,下意識咽了一口後再也不願張嘴。然後有熟悉的氣息包圍住她,她稍稍感到安心,再然後就那麽被人翹開唇齒,咽了不知道多少藥汁,氣得她揮手便抓人。終於抵不過睡意,沉沉睡過去。


    「王…王爺,您是否處理下……」臉上的抓傷。顧媽媽看著還坐在床沿,握著自家小姐手的璟王,心驚膽顫。


    自家小姐居然抓了璟王的臉。


    臉上隻是輕微的刺疼,估計就是破了點皮,沈滄鈺絲毫不在意。


    「這裏不必你伺候了,下去吧。」他盯著床上熟睡的人兒道。


    顧媽媽猶猶豫豫的立在跟前,沈滄鈺又看她一眼,她這才施禮。不過也並未離開內室,隻是退到屏風後繼續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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