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話題轉得好快,她跟不上耶。


    「可是,王爺卻偏又在你眼前取下手套,你說,這又是怎麽了?」在她眼裏,這是非常耐人尋味的舉動,相對的也證明,舒雪尹在王爺心中定有著特別的位置。


    「呃……」如果現在承認她搞不清楚狀況,會不會顯得她很笨?


    「王爺正前往驛館,你會擔心嗎?」公孫燕直睇著她,眸色銳利,像是要看穿她內心的真假。


    「嗯。」她想也不想地答。


    「你想去嗎?」她又問。


    「想!帶我去吧,我懂一點點急救方式,一定可以派上用場的。」


    「……走吧。」


    公孫燕率先走出大廳,突地有點明白,為什麽王爺會對這女子特別,原來這一切不是厭惡,而是既別扭又隱諱的,喜歡。


    城外驛館與十裏行宮相距約莫五裏的盤繞山路,山道難行,但為難不了早已習慣在縱穀上馳騁的金雀將士。


    李弼帶領兩支戍衛,約莫千人急馳在山道上,黃昏時,進入驛館拜見西宛驍驃大將軍,點明來意,要他規勸駐紮在十裏行宮的將士不得擾動金雀城外百姓。


    「王爺這麽說就不對了,本將軍可從未聽聞麾下有任何一兵一卒惡意擾民,王爺這麽說,是欲加之罪。」驍驃大將軍約莫四十歲上下,長得方頭大耳,聲若洪鍾,坐在驛館偏廳裏,把玩著長須,笑得很挑釁。


    李弼站在他身前,一身雪白戎裝,長劍拄地。「將軍這麽說,倒有幾分挑釁。」


    「本將軍是有幾分心說幾分話。」


    「倘若本王直驅十裏行宮,發現真有擾民之事,當場斬立決,將軍可有二話?」他難得的笑得如沐春風,恍若正享受著短兵相接前的心理對戰。


    「若真發現此事,由王爺處置。」將軍看向窗外。「隻是,夜色漸沉,王爺要不要先歇一夜再啟程?」


    「不用了,不過是幾刻鍾,費不了太多時間。」換句話說,他根本打算快刀斬亂麻,要在最短時間內將之全數處置。


    「不送。」


    李弼深深看他一眼,反身走出驛館,黎少秦隨即迎上前來。「王爺。」


    「那老家夥打算要來個前後夾攻,真是太瞧不起本王了。」他哼笑著躍上馬。「他要本王先動,自己再從後追上,如此一來,便可以擒住本王,撼動朝堂,換得最佳籌碼。本王不得不說,他眼界真小,目光如豆。」


    「可不是,倘若他曾與王爺在戰場上對戰過,便絕無可能藐視王爺。」黎少秦也忍不住笑了。


    王爺早在封後典禮之前,便要鎮守城外的將領遠守在十裏行宮外,到時候,誰要包夾誰還不知呢。


    「走吧。」隨意看了眼後頭的精銳騎兵一眼,李弼臉色驟變,暗咒了聲,「該死的,公孫在做什麽?!」


    遠遠的,他便瞧見公孫在山道上急馳而來,而她的馬匹坐的卻不隻她一人。


    「啊啊!」看見主子黑了大半的怒臉,黎少秦開始想著要怎麽替他的親親愛人脫罪。


    一會,急馬飆至,公孫燕無懼地迎向那道怒不可遏的審視目光。「王爺,屬下為王爺帶傷藥過來。」


    「本王還沒虛弱到要與藥為伍!」他怒目瞪著撲在馬背上說不出話的女人。「公孫,你抗拒軍例,本王要你馬上迴去,聽候處置。」


    「王爺,屬下可以立即迴去,但舒雪尹可能動不了,就先交給王爺。」公孫燕下了馬,隨即牽下她。


    舒雪尹隻覺頭重腳輕,險些摔個五體投地,所幸有公孫燕攙著,才讓她免於再行一次大禮。她雙腳發顫,頭暈想吐,好像坐了好幾趟雲霄飛車,但眼前有要緊事,不容她拖延時間。


    「王爺,我帶了一些藥來,你要記得吃,還要記得上藥,我不在王爺身邊,禦鳳郎大哥應該也可以照顧你。」她發顫地走到他的馬旁,將一包以布巾包裹的藥遞給他。


    李弼濃眉攢緊,又惱又怒。「你就這麽想死嗎?」


    「嘎?」


    「你知不知道本王要去做什麽?」


    「知道啊,所以我才趕緊把藥送過來。」公孫燕飆得超快,她都覺得她的頭塊要隨風飄走了。


    「本王在入夜前便可迴城,你認為有必要急於一時送藥嗎?」


    她猛地愣住。原本以為他這一去,是要浴血沙場,大殺特殺個幾晝夜,原來隻是入夜之前就會迴來……


    「迴去。」


    他冷冷的嗓音不帶溫度,有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冽,舒雪尹再傻也感覺得出來。


    「……好。」她扯動嘴角,笑得很勉強,乖巧地點點頭,淚水卻無預警掉落。


    「……你哭什麽?!」李弼咬牙低咆,瞥見戍衛正守在後頭十步外,他微惱地隻好翻馬而下,怒瞪著她。」你哭什麽?」


    「沒有啊,我也不知道……」舒雪尹扁了扁嘴,淚水掉得更兇了,她含怨地瞪著他。「你幹麽那麽兇啊?我隻是擔心你,又不是故意打擾……我不清楚狀況,可是你的傷剛縫好,一定要上藥,而且你還在發燒,不注意的話,很容易出更多毛病的。」


    為什麽關心人還要被人兇?為什麽明知道會被人兇還要來?她沒有答案,唯一確定的,是不要他的傷勢惡化,至於那些心揪心痛,她還沒有時間細想。


    李弼抿緊唇,被她蒼白小臉上的淚水擾得更加心煩。「過來。」


    她卻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隻拿一雙滿是怨懟的水眸看著他。


    嘖了聲,他一把拽起她,躍上馬背,她立刻嚇得將他緊緊抱住。「王爺,我不要騎馬,好恐怖……」


    「本王的騎術可不是公孫那野丫頭能比的。」


    「王爺要送我迴去?」


    「都什麽時候了,送你迴去,本王的戲可就白演了。」想到底,還是把她帶在身邊他最安心。


    「戲?」


    舒雪尹的疑惑,在離開驛館後,馬上就被解開了。


    才剛繞過山道,他們身後隨即爆放煙火。


    「今天又有慶典嗎?」她迴頭笑看著不算太燦爛的煙火。


    「你說對了,待會有場慶典。」李弼勾唇,笑得嘲諷。


    「慶典」的現場就在十裏行宮,現場氣氛劍拔弩張。


    入夜後,位於山巔的十裏行宮氣溫驟降,已改坐到公孫燕馬上的舒雪尹冷得直打哆嗦,但是身後一望無際的騎兵沒半個人吭聲,她也隻好咬唇硬忍。


    李弼位於前鋒,縱馬到行宮前,不知道和守門的士兵說了什麽,突地二話不說,彎身抓起對方,竟隻以單臂之力,便將人整個提高地麵,嚇得舒雪尹瞠目結舌。


    「仔細看,王爺沒戴手套。」公孫燕突道。


    「對耶,他不冷嗎?」


    「……」公孫燕不由得閉上眼,開始懷疑先前被感動,不過隻是一時沒防備。


    行宮前,另一名守門士兵立刻向前,卻被李弼一腳踹開。


    「眾將聽令!」他頭也不迴地喊。


    「在!」


    舒雪尹幾乎被震耳欲聾的聲響給嚇出三魂七魄。


    「行宮裏隻餘一千兩百人,分守行宮四殿,中庭有埋伏,繞道往南,本王要活擒,一個個都活擒!」


    話落,黎少秦立即和並騎的公孫燕對看一眼。


    王爺的意思是說,他今晚不想血刃此地,也沒打算要當開路先鋒,這在他們以往的經驗裏,可說不曾發生過。


    李弼抽出長劍,朝門一劃,銅門立即折斷倒地,發出轟然巨響,他們身後的騎兵迅速一擁而上。


    公孫燕進門前,將舒雪尹丟還給上司。


    等千人精銳騎兵入門後,舒雪尹忍不住問:「王爺不進去嗎?」


    「你想要本王進去嗎?」


    「嗯……可以不進去就別進去了。」雖說不像戰爭,但總是有刀有劍,誰知道會不會砍到他身上?


    「那就對了。」他猜的沒錯,她肯定不想見血,而他竟為了她,今晚不想雙手染血……


    「不過——」舒雪尹迴頭,適巧瞥見行宮簷上似乎有什麽東西跳落。


    不等她出聲,李弼已策馬向旁閃去,停在平穩石台上,隨即翻身下馬,瞥見數人埋伏。


    他先發製人,棄劍不用,反將她教他的柔道展現得淋漓盡致。一個反身,拋摔,一個近身搏擊,反身迴踢,撤身擒喉,動作華麗得恍若正在舞一曲八德舞,其姿優雅絕美,風華絕代,教舒雪尹看傻了眼。


    不過眨眼工夫,人皆已倒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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