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北郊崇虛館觀主室內,觀主大道正孟景翼正襟危坐,接待著來訪的各位道友。他今年歲數不小,已經六七十歲,功力達到八重以上,世人也稱唿他大孟。之所以這麽稱唿,是因為他旁邊的客人叫小孟,大孟小孟合稱二孟,是南朝道教界的領袖。


    小孟其實也不小,比他差不了幾歲,主要他的官職為小道正,是大道正的副手。此人叫孟智周,為興世館的觀主,武功與孟景翼在伯仲之間,也是劍客身份。崇虛館從東晉以來一直是道教界的核心館所,大小孟的師祖陸修靜便在此整合的南派道教。而興世館也很著名,陸修靜的弟子孫遊嶽在南齊期間作為道教領袖,從廬山而來便在此居住。


    客人中另有一位道士叫臧衿字玄靖,人稱玄靖法師,也非常著名,今年才四十歲上下,同樣才負五車,境界六重,是頂級俠客的功力,因未參加北朝中原武林的論劍,因此劍俠圖也未標號,他與大孟小孟三個人都寫過老子道德經的注解,各有道法,妙解三一,與陶弘景一樣開辟後世道學重玄理論的裏程碑,使道教真正與儒教、佛教鼎足而立。


    大孟身邊還有個小弟子叫宋文明,今年才十五六歲,也是個武學和道學的天才,已經達到三重末期,正等待時機突破。


    這時孟景翼說道:“文明,你的兩位太學生好友,準備的怎麽樣了?”


    宋文明迴答道:“王遠知和陶征他們太學院接到北朝學生擊劍挑戰的通知後,倆人今天白天便請假去茅山找陶弘景師伯,此刻應該還在山中。他倆向來兼修劍術,在太學中應該出類拔萃,對付北朝的區區幾名學生,應該不在話下。”


    宋文明提到的陶弘景正是當今武林的老劍客,最頂尖的高手之一,九重境界,南滄海大劍。陶征是陶鬆喬的幼子,陶鬆喬是陶弘景堂兄的兒子,因為陶弘景終生未娶沒有後人,被堂兄一家把陶鬆喬過繼給陶弘景,給他接續後代。


    王遠知和陶征是同學,倆人非常要好,而且王遠知酷愛道學,因此經常和陶征一起去茅山在陶弘景的門下學習,陶弘景很喜歡兩個少年,加上這倆個孩子天資聰穎,十足的少年天才,尤其王遠知更是百年一遇,雖然並沒有拜入師門,但陶弘景依然傾盡全力培養,好在陶弘景的弟子很多,而且功力都很深,倆人年紀剛剛十五六歲,和宋文明一樣正要突破四重,隻是等待機會。宋文明因為是大孟的弟子,經常陪師傅去茅山宗拜會陶弘景,因此與王遠知和陶征便成為好朋友,倆人上課之餘,經常來崇虛館,和宋文明在一起切磋。


    孟智周道:“我聽說,通明道兄正在煉丹,此刻應該沒有功夫去指導這幾個孩子啊。”通明是陶弘景的字,陶弘景也自稱是華陽隱居。


    孟景翼說:“是啊,今年這爐丹,應該是第七爐了吧?前五次都失敗,第六爐雖然色澤光彩達標,但是並沒有白日飛升的功效,隻作為養生延年的補藥覲見給皇帝。如今這第七爐最尤為重要,而此刻正是成丹的關鍵期,通明道兄大概正在全神貫注,根本沒有精力顧及其他,兩個孩子去那兒,怕也是平添麻煩。”


    臧衿平日最喜歡王遠知,因此十分擔心他的處境,便說道:“二位師叔,既然陶師伯無暇他顧,我看不如我們把陶征和王遠知兩位賢侄喊道我們這邊來,由我來指導他們備戰,這樣才能有備無患,您看如何?”


    孟景翼看看孟智周,點點頭說道:“如此甚好,那就讓宋文明與兩個師兄弟這就騎快馬去趟茅山,連夜把倆人接過來。”臧衿讚同,茅山距離京城沒多遠,有官道接通,騎馬或者趕馬車也就一個多時辰便可到達,宋文明也很爽快就答應,帶了兩個人套上馬車疾馳而去。


    宋文明前腳走了沒多遠,這時小道士稟報:“迴稟掌門,門外法雲寺大僧正法雲大師,莊嚴寺僧旻、棲霞寺僧佺以及弟子寶瓊、警韶、法朗等人求見。”


    孟景翼聽罷,說道:“哦,稀客呀,快快有請。”說著領著孟智周和臧玄靖等人出門相迎。


    眾人見了麵,法雲稽手道:“二位先生,臧法師,貧僧等人來的魯莽,請多海涵。”佛道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則,一般說對三重以下武士級別的道士稱為道童和道士,和尚稱為沙彌和比丘。四重到六重之間的俠客,道士稱為法師和道長,和尚稱為法師或大師,因此法師佛道通用。七重到九重的劍客,道士稱為真人、仙長或先生,和尚稱尊者智者、大士或菩薩等。


    孟景翼說道:“哪裏哪裏,幾位都是稀客,又都身居高位,平日要務纏身,今日閑暇,能屈尊來到貧道的館舍,榮幸之至,裏邊請裏邊請。”大夥平日裏,在大庭廣眾之下,各為立場經常辯論爭鋒,不過互相還是很客氣,私下裏也互相敬佩。


    進了屋,分賓主落座,僧旻道:“二位道正,各位法師,大概你們也聽說過了,北朝因為交換江革老將軍和義陽王元略而出使來到我天朝,其中之一的禮儀活動,竟然是向我太學生挑戰擊劍。這件事表麵上隻是兩國學生之間的交流,可是太學生不較量經史,卻比鬥劍術,所以就不是看到的如此簡單,我想這裏一定更深層的帝國之間的政治遊戲。我們方外之人,對這些倒沒有必要在意,不過這幕後,卻還涉及了南北武林之間的榮譽。我們已經查過,挑戰的幾個學生幾乎都有武林門派的背景,所以我們江南武林界就不能置之不理。不過事發突然,我們佛教界不敢擅作主張,所以我提議大僧正,過來找二位道教領袖一同商量。”


    小孟說道:“道教領袖不敢,蒙各派道友推舉,我們權且代理,隻是從中聯絡而已。各位所說的話,我們也注意到了,正在商議對策。其中針對這次比劍,我們已經安排把我們門下的兩位太學生陶征和王遠知召集在崇虛館,其他人選我們正想與各位僧正、大士商議。”


    僧佺稽手道:“無量壽佛,如此甚好,我們想到一塊兒了。以往我們佛道兩家隻顧在家門口爭鋒奪勢,不曾想家門之外,天下大變,如今壓力迎門,逼迫得我們必須團結一致。”


    大孟道:“各位道友,言之有理,長此以來,我們一直無視北朝武林的存在,認為他們割據一方,自說自話,貽笑大方,未曾想到,北朝豪傑銳意進取,絲毫不固步自封,因此江湖劍俠圖被他們弄得如火如荼,大有一統華夏之感,而且我們江南武林門派中已經有不少參與其中,這就顯得我們南朝武林界守舊迂腐,一葉障目,不思進取。”


    法雲道:“大道正所言甚是,相比之下,我們這些身居要職的僧官道官,還不如隱居朝外的陶老劍客,他還派遣弟子參加北派的武林大會,參與華夏武學的交流。如果我們再不能領導武林界改革時弊舊貌換新,依然無所作為,那我們江南武林遲早被江湖拋棄。所以此次挑戰,正好給我們提了醒,讓我們重新審時度勢,尋找好的對策。”


    這時玄靖臧衿說道:“各位師長憂慮之情,貧道佩服,不過眼下我們需要拿個辦法才行。依貧道想法,眼下應該分兩步應對,其一,推舉出應戰的學生名單,然後我們兩家分工備戰,並組織對練檢驗。其二,如果還有時間,可以商定一下,下一步武林盟會的事情,是我們南朝另行舉辦江湖劍俠圖,還是直接參與北朝的,然後逐漸奪迴領導權。時間緊迫,我們應該先做好第一步,然後才能在第二步上獲得話語權。”


    僧旻道:“玄靖法師條理非常清晰,我們先研究第一項。此次北朝過來挑戰,一共六名學生,我們分析過,境界都未超過四重,其中金劍孫雲三重巔峰,銀劍李辰三重末期,銅劍賀拔緯走的是軍營武士的路子,相當於三重後期,銅劍吳堅三重後期,銅劍田儷三重中期,鐵劍蕭月三重中期,論劍法與實力李辰最高,賀拔緯第二,孫雲和吳堅第三,剩下的是田儷和蕭月,不過整體實力並不很強。但問題的關鍵是,他們並不是武林門派子弟,而是太學生,這就非常棘手。如果選拔我們佛寺的弟子,今天我們帶來的寶瓊、警韶和法朗都比他們強,甚至高過今年北朝劍士比武的任何八名金劍選手,包括他們所謂的樓觀天才和少林天才。可是,我們天朝的太學生,卻拿不出許多如北朝學生的實力。據我們核查,學生當中,除了你們道家的王遠知出類拔萃,他一定勝過金劍孫雲外,陶征與銀劍李辰相比,應該在伯仲之間。剩下的太學生中能有一戰之力的是曹仲宗家的曹伉,夏侯啻亶家的夏侯迭,不過他倆人的實力並不如北朝的賀拔緯和吳堅強,剩下是兩個女生名額,我們學生當中並沒有女生可以出戰,甚至即便找男生替代,也沒什麽像樣的選手,經過我們甄選,覺得國子學的兩名皇族中的子弟可以一試,這樣算來,六局比賽,我們總的勝算並不大,最好的估量是三比三平,如果發揮不好,也許我們就會輸的很慘,甚至可能顏麵丟盡。”


    事關南北武林榮譽,眾人聽罷都默默無言,這時寶瓊道:“幾位師伯、師叔,關係到我們華夏正統武林的聲譽,我想我們不可能做些冒名頂替的小人之舉,但略施小計也不是不可。”


    眾人聽了眼前一亮,都盯著寶瓊,警韶問道:“寶瓊師兄,你有什麽好主意,快說說!”


    寶瓊說:“我們可以用田忌賽馬之策!”眾人聽了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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