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的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便齊刷刷朝杜若看過來。


    神色各異。


    這些人裏麵,見過杜若真容的有不少,都是上次跟江湛一起參加縣考的學子,其他人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


    他們心裏很清楚,一旦杜若的長相被揭破,等待她的,將會是何等可怕的結局。


    用生不如死來形容,或許都是輕的。


    也因此,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跟同情。


    尤其是蕭良辰。


    蕭良辰性子溫潤,這輩子沒討厭過什麽人,除了毒害杜若的杜明珠,再就是糾纏不休的蔣幼儀。


    但此刻,他看著金雀那張秀麗的臉龐,隻覺得她麵目可憎,令人作嘔!


    憤怒,緊張和害怕差點撐爆了他的心髒。


    對杜若的丈夫江漓,更是不滿。


    姓江的明明知道阿蠻這張臉有多危險,為什麽還要放她一個女子出這麽遠的門?為什麽不跟在身邊保護她?


    要是阿蠻出了什麽事……


    蕭良辰的手止不住地發起抖來,簡直不敢往下想。


    他忿忿地看向了旁邊的扁豆豆。


    下人品德敗壞,都是主子管教不嚴之過!


    扁豆豆沒有注意到蕭良辰的死亡凝視,他呆呆地看著金雀,內心五味雜陳。


    “金雀,你……”


    他當然不希望金雀受到侵害,那是他最喜歡的丫鬟啊。


    可是拖無辜的人下水,這樣真的好嗎?


    金雀這會兒哪裏還顧得上扁豆豆怎麽想,她嚇壞了,隻想禍水東引,好保全自己。


    見那幾個水匪將信將疑地打量著杜若,生怕他們不信,急忙道:“你們等著,我這就擦給你們看!”


    說完,金雀快步跑到杜若跟前,呸呸朝自己的手心裏吐了幾口唾沫。


    然後急不可耐地往杜若臉上抹去。


    杜若用力拍開她的魔爪,揚手就是兩巴掌。


    “滾!”


    金雀被打得頭一偏,嘴角都沁出了血。


    但是滾是不可能滾的。


    沒有杜若這個擋箭牌,她可就完蛋了!


    “你化醜,不就是為了一鳴驚人嗎?現在有這麽多男人在場,正是你表現的好機會啊。”


    金雀再次朝杜若撲了過去,眼神瘋狂,“來,我幫你!”


    杜若徹底怒了。


    本來金雀要是不攀扯到她頭上,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救金雀的。


    她雖然不喜歡金雀,但也不忍心看一個花季少女落入水匪的手中,遭受那種慘無人道的淩辱。


    但是現在麽……


    嗬嗬。


    管你去死!


    眼看金雀已經逼到眼前,杜若冷冷地勾了勾唇,抬腳,猛地踹向了金雀腿上的麻筋。


    金雀哎喲一聲,膝蓋骨重重地跪到了硬邦邦的地板上。


    登時就疼得眼淚嘩啦啦滾落下來。


    “嗚嗚嗚,公子…公子她欺負我……”她自知不是杜若的對手,隻好爬到了扁豆豆身邊,抱著他嚶嚶地哭。


    扁豆豆的表情十分精彩。


    紅了又黑,黑了又白,白了又綠,最後變成了羞愧的赧色。


    他張了張口,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倒是對麵的水匪開口了,領頭的矮腳虎啪啪鼓起掌來,“有意思,真有意思,這女人打架啊,就是比男人有趣。”


    “對對對,太有趣了!”


    嘍囉一唱一和,瞪了眼金雀,“停下做什麽?去,接著打,讓我們虎哥一次看個夠!”


    金雀正哭得起勁呢,聽了這話差點嗆著,“……”


    矮腳虎直接給了嘍囉一腳,“看個屁,等把人帶迴去,還怕沒機會?”


    他摸著胡子八叉的下頜,視線在杜若跟金雀身上來迴溜了兩圈,桀桀地笑了,“到時候老子也加入,三個人一起在床上打架,想必會更有意思。”


    金雀的身子猛然一僵。


    完了,聽這意思是兩個都要?那她剛才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不不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您,您還沒看到她的臉呢……”金雀趕緊提醒道。


    那樣一張傾城絕色的臉,連她這個女人見了都忍不住心神蕩漾,更別說男人了。


    有了這樣的美人在前,誰還會看得上其他女人呢?


    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矮腳虎還真被她吊起了胃口。


    “行吧,老子就親自驗驗貨,看究竟有沒有你說得那麽漂亮。”


    他盯著杜若的臉,邪笑著一步步逼近。


    杜若也笑了。


    自從穿過來之後,她還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看來今天是要破戒了。


    矮腳虎走到了杜若麵前,緩緩朝她伸出了罪惡的爪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提心吊膽地看著即將發生的悲慘一幕。


    隻有金雀攥緊了拳頭,滿臉興奮。


    對,就是這樣!


    快點揭穿她的真麵目!


    杜若不動聲色地翻轉掌心,噬骨粉即將拋出……


    “住手!”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破鑼般的嗓音突兀地響起,製止了矮腳虎。


    也阻斷了杜若的動作。


    所有人下意識轉頭往飯廳門口看去。


    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五十多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破舊的青布衣裳,衣裳上麵還沾了些許鍋灰;麵容蒼老卻冷淡,冷淡中透著一股子厭世感。


    這個人,很眼熟。


    金雀第一個沉不住氣,指著她驚聲叫道:“你,你不是聾婆麽?你怎麽……”


    “我怎麽不聾了是不是?”聾婆微微一笑。


    雖然也是笑,可跟之前溫和,熱情,近乎於討好的笑相比,現在的聾婆笑得莫名有些滲人。


    再加上她那仿佛被車碾過的破碎嗓音,越發令人心底發寒。


    金雀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聾婆她該不會就是……


    “大當家的。”矮腳虎本來囂張的態度,在麵對聾婆時,變得恭敬了許多。


    身後,嘍囉們的喊聲此起彼伏。


    “大當家的威武!”


    “大當家的辛苦了!”


    “多虧了大當家忍辱負重,要不然咱們哪能一次性抓住這麽多隻肥羊啊,大當家的就是厲害!”


    聽到這裏,眾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萬萬沒想到,一個毫不起眼的廚娘,竟然會是水匪的頭目!


    而且還在船上潛伏了這麽久。


    不用說,這毒肯定也是她下的。


    顏夫子麵如死灰,“聾婆,你究竟要怎麽樣才肯放過我們?”


    “放過你們?”聾婆歪了歪腦袋,似乎不明白他怎會問出這種蠢問題,“進了我們摸魚寨,還能活著出來的,隻有一種人。”


    “那就是給得起贖金的人。”


    聞言,大部分學子都鬆了口氣,尤其是扁豆豆,更是放下心來。


    他們扁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


    “公子,公子我們有救了!”金雀扯著他的衣裳,喜極而泣。


    話音剛落,就聽聾婆繼續往下說道:“不過,得罪過我的人除外。”


    ......


    金雀的笑意還來不及收迴,就僵硬在了臉上。


    得罪過聾婆的人?


    那不就是自己?


    金雀的心一下子從天堂墜入了地獄,忙不迭地爬到了聾婆腳下,拚命磕頭,“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嫌棄您不幹淨,不該給您臉色瞧,更不該搶了您的床位!我該死!求您大人大量,饒過我這一條賤命吧!我發誓,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那狼狽的樣子,哪裏還有半點往日的風韻。


    “要想讓我饒過你,也不是不可以。”聾婆慢悠悠地道。


    金雀的眼中立馬燃起了希望之火,忙擦了擦臉上的鼻涕眼淚,“您說,隻要不讓我死 ,讓我做什麽都行!”


    聾婆笑了笑,“真的做什麽都行?好。”


    她示意身後的嘍囉把魚叉丟到了地上,指著那個圓滾滾的青年,“那就用這個,親手把他殺了吧。”


    扁豆豆倒抽了一口涼氣。


    夭壽啊,他還不想死啊嗚嗚嗚。


    金雀也呆住了。


    殺了公子?這,這怎麽可以?公子可是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啊!


    而且公子要是死了,扁家又怎麽可能放過她,到時候就不是被賣進琉璃閣那麽簡單了,不把她大卸八塊才怪。


    可要是不答應的話,一樣死路一條。


    內心天人交戰,金雀勉強擠出一抹難看的笑,“能……換個人殺嗎?”


    聾婆似笑非笑,“哦?你想換誰?”


    “她!”金雀毫不猶豫地指向了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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