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杜若張口把飯吐了出來。


    “你幹什麽呀!”對麵的金雀跟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蹭的跳起,氣急敗壞地指著她,“你這個人真的好惡心哦,還有沒有一點教養了?你這樣叫別人還怎麽吃啊!”


    “我不管,你去跟那個聾子說,必須給我重做一份……”


    “閉嘴!”杜若惡狠狠地給了她一記眼刀。


    金雀被她的目露兇光嚇了一跳,嘎一下收住了話音。


    下一秒,氣鼓鼓地掐起腰,“好啊你,敢兇我。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我家公子,告訴他你都對我做了些什麽。還想得我們家甄寶軒的首飾,哼,想得美!”


    說完拔腿就往男人堆裏跑。


    杜若哪有心思管她,她這會兒心急如焚,“小統,飯裏有什麽毒?”


    “別怕宿主,不是什麽劇毒,就是普通的五香軟經散。”


    五香軟筋散?


    她隻聽過五香醬牛肉跟五香鹵兔丁。


    不過聽這名字,應該是麻醉劑一類的藥物?


    “不錯,五香軟筋散說是毒藥,其實更像是迷藥,服用過後,很快全身筋骨就會酸軟無力,跟剛出生的小雞崽一樣,隻能任人宰割。”係統解釋道。


    杜若眸中寒光閃爍。


    到底是什麽人在飯菜裏下毒?想對付的是自己,還是金雀?


    或者是整船的人?


    剛想到這裏,耳邊就傳來了金雀尖利的哭喊,“公子!公子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啊公子!”


    杜若霍然轉頭去看。


    隻見那些本來大口吃肉,大碗喝湯的男人們,此時已經全部倒下了。


    有的趴在桌麵上,有的歪在凳子上,還有的直接滾到了地上,橫七豎八的,一個個臉上都是迷惑不解。


    “怎麽迴事?我怎麽使不上力氣了?”


    “我也是我也是,明明我們喝的是湯啊,難道喝湯也會醉?”


    “不可能,事有蹊蹺,咱們肯定是中暗算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慌起來。


    顏夫子勉強撐著身子,臉色慘白,死死盯著一旁的船老大,“範通,我們秀山書院跟你合作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視你為朋友,你……你為何要對我們下毒手?”


    船老大同樣一臉懵逼。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怎麽會這樣呢……”


    他的眼珠子慌亂地轉動著,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往後廚跑去。


    剛進後廚,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幾個幫忙端菜的手下歪歪斜斜地癱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灶台邊,聾婆雙目圓睜,七竅流血。


    看樣子已經沒氣了!


    船老大眼前一黑,差點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誰?是誰在搞鬼!


    他定了定神,又踉踉蹌蹌地奔向舵艙,不出意料的,剩下的幾個手下也沒能幸免,全都人事不知。


    一股涼氣從船老大的脊背處升起,很快竄到了頭頂。


    有,有鬼……


    而且還是內鬼。


    能進後廚的人,全都中了招,聾婆還死了。


    不可能是他們下的毒。


    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他自己。


    可這事兒明明不是他幹的呀,他隻求財,從來不害命……


    砰!


    一股勁風忽然從腦後襲來,重重地擊在了他的後脖頸上,船老大的腦瓜子嗡嗡的,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把頭扭過來。


    看到兇手的臉時,他的瞳孔驟然一縮,眼裏全是不敢置信。


    “是,是你?”


    ......


    船老大一去不複返。


    而此時的飯廳裏,隻有兩個人還站著。


    一個是杜若,還有一個就是金雀。


    金雀抱著扁豆豆哭得梨花帶雨,“公子你千萬不要死啊,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嗚嗚嗚……”


    扁豆豆也不想死。


    隻是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太詭異了,他從小一帆風順,從來沒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


    最大的阻礙,也不過是娘不許他納了金雀。


    沒想到好不容易出趟遠門,就碰上了這檔子倒黴事。


    他好怕,真的好怕!


    可麵上還是努力安慰著自己的小丫鬟,“沒事的金雀,很快就會有人來救咱們了,黑水也屬於官道,沿途會有官船巡邏的,不怕啊?”


    其他人卻沒有他那麽樂觀,一個個唉聲歎氣,如喪考妣。


    等到巡邏船過來,估計他們早就被丟進江裏喂大魚了。


    江湛看著杜若,冷靜地開口,“大嫂,我之前觀察過了,船尾有兩艘小船,你趕緊坐著逃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杜若握住了他的手腕,默不作聲。


    “大嫂……”


    “別說話,聒噪。“


    杜若瞪了他一眼。


    先不說能不能逃得出去,就算能,把江湛他們幾個丟在這裏,她能放心嗎?


    更何況敵人都還沒露麵呢,誰知道是人是鬼。


    先看看情況再說。


    眼前最要緊的,是先解毒。


    “怎麽樣小統,也是五香軟筋散麽?”杜若繼續在腦海中跟係統交流。


    “是的宿主。”係統迴複道,“他們吃的量多,如果不服用解藥,至少要有四個小時不能動彈。”


    四個小時,黃花菜都涼了。


    杜若馬上跟係統兌換了十顆解毒丸,正準備往江湛嘴裏塞,一陣叮叮錚錚的響動忽然從外麵的甲板上傳來。


    緊接著,二三十個兇神惡煞的男人闖進了飯廳。


    個個披頭散發,手裏拿著魚叉,臉上帶著猙獰的笑。


    大夥兒齊齊變了臉色,金雀嚇得尖叫一聲,縮到了扁豆豆屁股後麵。


    杜若則不動聲色地擋住了江湛,還順手推了一把江夫子,讓他滾到了桌子底下藏著。


    江夫子清俊的麵孔一寸寸龜裂,“……”


    至於老鐵頭——


    杜若餘光瞟了瞟,奇怪,人不見了。


    “各位是哪路神仙?如果是想要供奉的銀子,盡可以去艙房裏麵拿,還請放過我等。”顏夫子強裝鎮定地道。


    他把姿態放得很低,隻求能破財消災。


    可惜那些人並不領情,領頭的男人大刺刺走出來,冷笑一聲,“錢,自然是要的;但是人麽,老子也要。”


    旁邊的嘍囉馬上跟著附和,“對!全都要!”


    說著興奮地指著扁豆豆,“虎哥你看,這小子肉乎乎圓滾滾的,一看家裏就有錢,咱們這票幹大發了!”


    “不錯不錯,這幾頭羊還湊合。”


    矮腳虎哈哈大笑,朝其中一個手下打了個手勢,“你去,直接把船開到咱們水寨。”


    那人響亮地應了聲,很快往舵艙那邊跑了。


    大夥兒的眼神裏都透著絕望。


    這是要一鍋端了啊,進了賊窩,還能有命迴嗎?


    那嘍囉又指著金雀,更加興奮了,“虎哥虎哥,這小娘們長得真不錯,細皮嫩肉的,看打扮還是個雛兒,帶迴去給您嚐個鮮吧?”


    金雀的俏臉刷的白了,瑟瑟發抖。


    “是不錯。”矮腳虎放肆地打量了她兩眼,點點頭,“等老子玩夠了,就賞給你們接著玩兒。”


    嘍囉大喜,“謝虎哥!”


    金雀哇的一聲哭了。


    扁豆豆目眥欲裂,“你們這幫畜生,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如此喪盡天良,就不怕官老爺抓你們去砍頭嗎?!”


    官老爺?


    男人們麵麵相覷,然後齊齊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呸,官老爺算個什麽東西?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狗官,見一個殺一個!”矮腳虎的神情中帶著徹骨的恨意。


    嘍囉更是趾高氣揚,“就是,前兒咱們還劫了兩個當官的家眷,如今正關在地牢裏喂蟑螂呢!”


    他朝另外兩個人使了個眼色,三人獰笑著朝金雀一步步逼近。


    “不要,不要……”金雀嚇得魂飛魄散,連連後退。


    忽的,她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抬手指向了一旁的杜若。


    “你們不要抓我,要抓抓她!”


    “其實,其實她比我漂亮十倍,不,一百倍!不信你們可以擦掉她臉上的黑粉,就知道我有沒有撒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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