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還是用寫信的方式最為普遍吧。像是挑戰書,或是決鬥書。不過,那到底該怎麽寫才好呢?


    當遇到困難時,總之先在網路上查詢就對了。


    我家的公用電腦在客廳,就設置在桌上電話的一旁。我一看,正好連電源都開著。


    「……媽媽,我可以用電腦嗎?」


    正在看最喜歡的兩小時連續劇的母親隻會隨便迴我。她大概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接下來要在她正後方查詢決鬥書的寫法吧。


    那麽,馬上開始搜尋——


    啊啊,很平常地出現了呢。正確的決鬥書寫法。我看看、我看看。


    首先寫上「決鬥書」,接著是名字,再來是日期時間啊。


    平日都在忙社團活動,所以接下來的星期六比較好吧。若是星期六,練習會比較早結束。時間定在傍晚六點,好像有點早。那就七點吧。七點的話,宿舍的晚餐應該也已經吃完了。


    再來是地點。


    學校的道場不太好呢。對了,畢竟是決鬥,所以在外頭比較好吧?不過這樣一來會讓人擔心天氣呢。星期六的天氣,是——


    啊啊,是晴天,那就沒問題了。那麽就在戶外進行羅。


    說到適合戶外決鬥的地點啊。


    我想到了一個地方,但是不曉得名字。


    啊啊,那個說不定也能在網路上查出來。


    用「太宰府天滿宮」搜尋。啊啊,還有官方網站呢。不過,我該看哪裏?唔唔,在「觀」的分類裏有「導覽」的網頁呢。哦哦,太周到了!還放上了導覽地圖呢!呃——表參道是這邊,所以從這裏走進去,啊啊,是這個,這個屋頂的圖。


    「繪馬堂」啊。不過,那邊有繪馬(注:許願用木板,寫上心願,並懸掛在寺社指定處。多為五角形,亦有配合該寺社特色而設計成各種形狀。)嗎?算了,管他的。


    好,地點就決定是太宰府天滿宮的繪馬堂前。


    剩下的就是規則啊。


    迴到房間後,我開始選信紙。泰迪熊,不行吧。那麽,就剩下向日葵和貓咪兩種。不行,我隻有可愛風的。


    「……媽媽,你有沒有樸素的信紙?最好是沒圖案的。」


    她頭也不迴地指向身後的櫃子。也是呢,現在正好是兇手坦白動機的時候。對不起喔,打擾你了。


    我打開好幾個抽屜,好,找到了。沒有圖案的信紙。雖然她大概沒在聽,但我仍說了「那我拿走羅」,之後返迴房間。


    我從小學就開始練字,所以我對仔細寫下的字很有自信。書寫用具也不是自來水毛筆,而是真正的毛筆。我也不使用墨汁,而是自己磨墨。我知道,這能讓自己舒服地集中精神。


    我在墨堂加入一些水,直到出現黏濁感前仔細研磨,磨迴墨海。清澈的水裏,漸漸滲入濃稠的黑墨。一開始有如大理石的花紋,但接著墨海會變得黑濁,慢慢地變成光線無法透過、帶有重量的墨水。


    提上墨堂,研磨,迴到墨海。提上,研磨,迴去。


    和黑色的墨互換,我的心逐漸變得清晰。


    那麽,應該來寫一張看看吧——


    決 鬥 書


    致黑岩伶那同學


    我要提出決鬥。


    本周星期六,晚上七點,於太宰府天滿宮繪馬堂前,


    不著防具,隻用竹劍。


    屆時還請多指教。


    甲本早苗


    是不是不需要「請多指教」啊?怎麽樣呢?


    由於我不想提早太多天交給她,導致每當在學校碰麵時都會感到別扭,因此星期六練習結束後,我才偷偷交給她。


    那是在小道場的更衣室一角,我迅速地更換衣服,將信封推到仍隻穿著內衣的伶那胸口上。不是那種很重的「咚」,而是輕輕的「砰」。


    「……你一個人看。然後……晚點過來。一定要來。」


    信封上也寫著「決鬥書」幾個大字。


    當然,伶那露出詫異的神情。


    「這什麽意思?」


    「別問那麽多……反正我會等你。」


    穿著內衣的她不可能追到外頭來。更何況依她的個性,也不會引起騷動讓周遭知道。這是我經過思考、計算後選擇的時機。


    直到將信交出去為止,都進行得非常順利。


    雖然,我的心髒跳得超大力的。


    我先是吃了一頓,接著在車站周遭打發時間,到了六點半前往太宰府天滿宮。太陽早已下山,完全化為夜晚的黑暗。


    表參道的商家已全部關門打烊,也沒有半個人。四處都亮著電燈,反倒讓橫向街道的陰暗及稀少的人氣帶給我強烈印象。訂在七點或許有些晚吧。總覺得有點可怕,當初要是訂早一點就好了。


    穿過兩道門之後向左轉。小樹林另一端的斜麵砌有樓梯,中央是一道大大隆起且成圓弧的橋。我穿過那座橋。這叫太鼓橋,是座滿知名的橋。一瞬間我有種自己是弁慶或牛若丸的感覺,不對、不對,我不是要在這決鬥(注:據傳牛若丸和弁慶曾在京都五條大橋上交手。牛若丸為源義經的乳名,弁憂名為武藏坊弁慶。)。


    一走過去,正前方是櫻門。門裏頭有本殿,以及有著飛舞至菅原道具身邊、傳說的「飛梅」之樹(注:傳說天滿宮供奉的菅原道真十分喜愛梅花。據傳他被貶至太宰府後,原種植於京都宅邸之梅樹的花一夜之間飛至他身邊。)。往內一瞧,似乎還有幾名參拜的遊客。看這麽亮,求簽和賣護身符的店應該還開著吧。不過,今天我不過去,而是馬上朝左轉,來到社務所前的廣場。


    這邊沒有攤位,周遭也僅有設置在戶外的燈,說暗是挺暗的,隻是比晚上的校園好一點。當我一這麽想,便覺得這砂石地麵有點像學校的。


    而在左端的就是繪馬堂。仔細一看,能看出在屋簷下懸掛著好幾塊大匾額。但因為太暗了,無法分辨出上頭究竟畫了什麽。這就是繪馬嗎?


    我將背包和竹劍袋放在繪馬堂下的長椅上。接著,我從竹劍袋裏拿出三·八的竹劍,以及劍鍔與劍止。一個使力讓它們穿過劍柄。這樣子就做好準備了。


    我看向太鼓橋,沒有人影。


    練習一下揮劍,沒有人在意我。從櫻門走出來的參拜遊客亦不看我一眼,便走過太鼓橋離去。


    由於我練習揮劍的速度緩慢,因此光一、兩百下並不會感到疲倦,甚至令精神集中。我所追求的,正是類似研墨時的效果。


    終於,太鼓橋的最高處出現一張小臉,而看慣了的運動外套、襯衫、裙子隨即跟著顯現。人影沒有帶背包和防具袋,隻有肩上的竹劍袋。


    人影走下橋這頭。修長的腿,黑色襪子與樂福鞋。盡管看不太清楚,但那人影應該正看著我。


    當人影進入廣場後,先是放緩了腳步,接著朝我的所在方向走,並把手插在口袋裏。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我得和早苗決鬥?」


    她一麵遞出決鬥書一麵朝我走近。


    「把時間訂這麽晚真是抱歉呢。不過我是認真的,我希望你和我打一場。」


    「為什麽?」


    「因為我想迴東鬆。」


    伶那的步伐停止。


    「啊?……那是什麽意思?」


    身處微暗之中。盡管如此,我仍清楚感受到她的眼神改變了。


    我先是點了一下頭。


    「我覺得這所學校……福岡南的劍道,並不適合我。我想要的劍道,是不拘泥勝負,並且將時間花在深入探求該道……我一直這麽想。」


    「那指的是東鬆的劍道?」


    「不……這絕不是隻限於東鬆,但至少不是這裏的劍道……嗯。雖然很抱歉,但是,我覺得這裏的劍道是錯的。」


    她再次朝我前進,表情也愈加僵硬。


    「你懂不懂?如果不是舉家搬離,你會變得有半年不能參賽喔。」


    「我知道。可是,那個我可以想辦法。畢竟因為有我父親工作上的緣故,所以事實上是有可能的。」


    以距離而言,她停在一個相當遠的地方。


    「……可是,那和跟我的決鬥有什麽關係?」


    我盡量不做得太明顯地深唿吸。


    「……那是因為……磯山同學,這個……我問她,如果我迴那邊,能不能再讓我加入東鬆劍道社,結果她說不行。不對……在那之前,她問我,和伶那在比賽之類的交手狀況如何?我說完全贏不了,她就說那就不行了……她說,我這種一直輸給黑岩結果夾著尾巴逃迴去的家夥,她才不會允許入社。」


    她訝異地歪了歪頭。


    「所以,你才要和我決鬥?」


    「對……她要我摘下伶那的首級。」


    「因為磯山那麽說,所以早苗就那麽做?」


    「嗯……」


    伶那在瞬間轉變成危險的神情,由美女變為閻魔王——


    「看來,我完全被小看了嘛。」


    她放下肩上的竹劍袋,鬆開袋子的固定。


    「雖然我不想用這種說法,可是……早苗,你難道以為真能打贏我?」


    她取出劍鍔,在劍柄上轉動。


    我點點頭,進入中段的構持。


    「……如果不打贏你,我就迴不去東鬆。如果我不能證明武士道勝過運動,到了那邊就無法加入劍道社。所以……我要贏。」


    伶那遠離繪馬堂,以步足法走向廣場中央。我也維持著構持,並以整個腳掌貼地的方式跟在後頭。


    「是嗎?好啊……我就接下挑戰。不過相對地,我也會認真打。」


    她舉高兩手構持。諸手,左上段——


    「因為我……不想把早苗還給東鬆。」


    我的內心在一瞬間動搖了。


    我並非因為憎恨伶那而戰鬥。我不是因為討厭你所以選擇離開福岡南。隻是,我認為那種劍道是錯的,所以——


    我們是透過劍道相識的。可是說實話,如果沒有劍道,我認為彼此的感情或許會更好吧。那實在教人難過。如果可以像和磯山同學那樣借由劍道成為好朋友,那該有多好。


    「來吧,早苗,我才不會把你還給東鬆那種地方。」


    「……對不起,伶那。」


    雙方散發銳利的氣勢。


    這正是開始的訊號——


    伶那的竹劍朝著我的頭頂揮下。我稍微提高劍尖,朝左側身的同時撥開。竹子間仿佛要迸出火花一般,激烈地互相撞擊。


    那雖是強烈的一擊,但我想辦法撥開了。尚有餘勢的伶那,靈巧地讓竹劍轉了一圈。一瞬間我認為可以攻擊,但在中途放棄了。剛才就算攻擊,也隻會被她用拳頭躲開。


    嗯,拳頭——?


    伶那的竹劍迴到正麵。以諸手握住,再次構持在頭上。


    彼此試探距離。腳下和原木的地板,以及上漆的地麵不同,是鋪著一層薄砂石的泥土地。


    伶那仿佛用柄端戳刺一般,微幅晃動竹劍,引誘我采取行動。每晃一次,腳下的砂石便「沙、沙」地發出聲響。


    我的劍尖依舊指著她的喉頭,又稍微觀察她的樣子。


    伶那用柄端刺、刺、刺。


    還沒要過來。


    繼續刺、刺。然而就在此時,她的表情在瞬間沉了下來。


    要來了——


    是諸手的擊麵或擊手。如此判讀的我,邊朝左移動邊用擊劍部撥開。


    是擊手。從上方力道充足地壓下,拉開距離。


    沒問題的,我看得見,也動得了。


    又是相同的情況。伶那用柄端戳刺,展現出攻擊姿勢。我不上她的當,仔細凝視觀察她的征兆。


    來了,是單手擊打——


    我用劍背撥開,接著擦擊——不過,她的左拳頭過來了。要對竹劍使用拳頭嗎?不過,那是因為戴著手套才辦得到的事。如果徒手那麽做,隻會弄痛手喔。


    「麵!」


    然而,我依舊為了不被拳頭打中,對準她的頭離我比較遠的右麵擊打。


    「咿!」


    劍尖擦過伶那的右耳。她由於習慣的緣故,所以也稍微被打到了脖子。


    我知道,伶那的溫度一口氣升高了。


    「咿耶啊啊啊啊——!」


    麵、麵、手連擊麵、麵連擊麵、腹。伶那發狂似地擊打。我光撥開就耗盡心力,並漸漸演變成被趕向繪馬堂的情勢。


    我重重彈開一下並朝側邊繞去。伶那也追了上來,並且變成劍鍔相推,但這畢竟不是比賽,因此既沒有急忙分開的必要,也沒有出界犯規。


    我沉著氣等待機會,將竹劍向右傾並拉開距離。若是這方式,擊麵、擊手、擊腹,大致上不論什麽攻擊都能瞬間應對。


    我順利地拉開距離,重新擺好架式。


    伶那又構持在上段。


    當然,我是中段。


    再度互探距離。


    一公厘、二公厘,用鞋子裏的腳趾些許地竊取距離。


    每當她用柄端「喀、喀」地仿佛做出要刺人的動作時,我都會差一點做出反應。伶那動的不隻是手腕,她的下半身也仿佛踩著舞步似地頻頻上下移動。我要讀取那移動身體重心的拍子。


    一、二。一二、三。


    一、二。一——


    就是現在!現在她動不了!


    「手哦哦——啊!」


    如我所料,伶那停下步伐並維持著上段,既無法上前也無法退後,釘死在原地。在這刹那間,她為了保護右手,而用左拳頭將我的竹劍——


    「嗯啊!」


    笨蛋——


    就算是竹劍,就算這不是真劍也不是木劍,如果直接空手彈開,肯定會很痛的吧。而且,剛才這一下我是認真的。這是來到福岡南後被強化的我所使出的渾身一擊。


    其實已經幾乎和分出勝負沒兩樣了。


    可是,我不能在此手下留情。


    「手!」


    這次是左擊手,我打中了。再一下。


    「咿呀!」


    從正上方大力揮落竹劍擊打。


    這次,是真正分出輸贏——


    伶那的竹劍發出空虛的聲音,掉落地麵。盡管如此,她仍如夢遊者般拚命地將手伸向竹劍。


    沒辦法,我這次又舉高揮下——


    就在此時,不知從哪裏傳來懶散的拍手聲。同一時間,還傳來一股難聞的氣味。


    「漂亮……唉呀,真是讓我看了一場好對決啊。」


    「吉野老師!」


    伶那抬頭看著不禁喊出來的我。


    「對不起……嗯,我……其實不知道,繪馬堂是什麽……」


    居然——


    伶那問遍所有二年級生和一年級生,卻沒半個人知道繪馬堂。結果告訴她的人,是當時仍留在道場的吉野老師。不過,接著她被吉野老師反問:「去繪馬堂做什麽?」伶那似乎堅持說沒什麽事,但最後仍被迫供出挑戰書的事——


    看來似乎是這麽迴事。


    這樣啊,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繪馬堂啊。


    吉野老師正好站在能和我,以及伶那形成一個正三角形的位置。


    「……這可完全分出勝負了。裝備是旗鼓相當,其他的條件也是旗鼓相當。如果要說有什麽差,就是對劍道的意識不同。黑岩,你追求的是劍道作為競技的完成度。甲本,你則是徹底注重武道裏的劍道。這裏先讓我用運動來稱唿吧,運動的原點在於想要舒緩身心地遊玩。而從真劍的劍術衍生而出、作為武道的劍道,和那份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伶那壓著左手腕,垂下了頭。


    「黑岩……你覺得如果我沒有介入製止,甲本會再朝你打出一擊嗎?」


    她隻是抬頭仰望,沒有做任何迴應。


    「……我認為不會。至於原因,就是因為武士道啊。」


    忽然間,我覺得內心深處的某樣東西似乎被揪住。而且,那是個無比重要的——


    「假設,試想今天是拳擊手之間做這種事,大概會一直互毆,直到其中一方失去意識,一個不小心甚至會出人命……哪怕是看來暈過去的對手,當自己轉身背對的瞬間,都有可能起身朝自己襲擊。隻要開始思考那種事,就會不曉得該在什麽時候停手。當然,沒有裁判員。定下勝利的,除了自己的拳頭外別無他物。」


    話說迴來,這究竟是在說什麽——


    「不過,運動的話就好多了。打從一開始就有裁判替人決定勝負,也就是在那規範之下進行的……然而武道不同。拿著劍互砍就是劍道嗎?這點本就不同了。幫派成員打架到最後,就會拿出日本刀開始互砍。在那之中,有武士道嗎?」


    老師一一看著我們的臉。


    「……沒有吧。可是,黑岩,如果照你所視為目標的劍道認真打起來,就會變成那迴事。」


    伶那絲毫不為所動。


    「拳擊手在沒有裁判員的情況下於大街上互毆,運動劍士在沒有裁判的地方互砍……也是一樣吧。但是,這裏麵如果有武士道,事情就會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雲層散開,月光突然照亮了周遭,讓人能看清楚吉野老師髒亂的臉頰與滿是胡碴的下巴。


    「……武士的工作,是收拾戰鬥啊,而不是斬或殺死對手。說起來,如果殺死對方才是目的,那麽就不會砍側腹,而是狠下心從正麵朝肚子或心髒刺下去還比較好。不要刺什麽喉嚨,而是橫向斬過。或者從背後一口氣從肩膀斬到反向的腋下……不過,沒人那麽做。至於原因,因為劍道是武士的技巧。」


    秋風從我們之間穿梭吹拂,也能微微聽見蟲鳴聲。


    「要試的話,就用木劍練你平常練的劍道吧。不管是擊麵、擊腹還是擊手,不管打到哪裏,對方都不會死。相對地,能以一擊便奪走戰鬥能力……頭蓋骨被敲破、手腕的骨頭斷裂、肋骨遭砍斷,在這種狀態下還能繼續戰鬥嗎?打不下去的。就算打了,也隻是讓傷口惡化。然而那正是武道的目的,是武士道的本意。」


    吉野老師緩緩蹲下,撿起伶那掉落的竹劍。


    「劍道不管到了什麽地方……就算在街上打起來,就算沒有防具,隻要內心有武士道,那就是武道。不能降低格調變成暴力,但也不能屈服於暴力。劍道、武道、武士道,是奪走對手的戰鬥能力以收拾鬥爭,那才是終點。對手的性命等同於自己的性命,是唯一的生命……更進一步說的話,在比賽和練習中作為自己對手的不是敵人,而是一直走在同一條路上的同誌。所以才會以行禮始,並以行禮終。是這樣的道理。」


    老師遞出竹劍後,伶那輕輕低下頭,接下竹劍。


    「的確,現代的劍道有競技的一麵。調整規則,且若不能有效運用,日本不論在個人或團體上,終有一天會輸給外國吧。」


    老師用力地咬緊牙根。


    「……不過,盡管如此,我也不希望你們忘記今天的事。劍道並不是為了互砍或互相殘殺而存在的技巧。你們的劍道,是為了架構出一個可以不讓任何人被殺死,也不讓任何人受傷的社會而誕生的技巧。至少,我是那麽認為的。」


    伶那點頭後,老師轉身麵對我。


    「甲本……我讓你嚐了各種苦頭,真是抱歉啊。」


    「呃……」


    由於太出乎我意外,因此無法馬上好好迴答。


    「雖然說,現在才講這種話你大概也不會信,可是……我打一開始就非常喜歡你的劍道喔。」


    「咦咦——!」如果是在平常,我一定會這麽喊。的確誠如您所言,我完全無法置信。


    「我原本想,如果你能改善那軟綿綿的攻擊和手的防守,就是個擁有不錯資質的人了。因為這樣想,所以我對你提出了一些不合理的要求。」


    吉野老師在笑。討厭,看起來就像個大好人,而那反倒教人反胃。


    「你的劍道不會傷人。那是再好不過的,隻是……很可惜,這裏沒有你該學習的劍道。先不管同在福岡的其他高中,至少在這間福岡南高中的,是連骨子裏都被運動化、終極的亂槍打鳥劍道。你還是迴橫濱比較好,你還是……迴去東鬆的小柴老師那裏比較好。」


    「吉野老師……」


    這麽說來,他從一開始就在聽了。然而,卻從頭在一旁守著決鬥的過程。


    「……真的是,非常謝謝您了。」


    這好像和我想像的過程不同,不過,我贏了。


    磯山同學,我雖然沒有拿下伶那的首級,但是我贏羅。


    我確實,打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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