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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適才給吳曦這麽一抱一滾,雖然甚是狼狽,有損尊嚴,但此人舍命護駕,忠君之心卻確然無疑,對湯振道:“外麵還有人要行刺,你要好好保護他,不得離開寸步,更加不能讓他出巡撫衙門。明日早晨,再另聽吩咐。”


    湯振忙應道:“是,是。奴才盡心保護吳少俠。”


    吳曦暗暗叫苦:“皇上今晚見我突然出現在巡撫衙門,怕我和行刺的人是一夥,吩咐湯振看住我。”


    乾隆走到殿門口,又想:“吳曦這人狡猾的緊,明明武功很好,卻要裝作不會武,湯振這老粗不是他對手。”轉頭道:“湯振,你多派人手,緊緊跟著吳曦,不能讓他跟人說話,也不能讓他傳遞甚麽東西出門。總而言之,局勢危險,你就當他是欽犯辦好了。”


    湯振應道:“是,是。皇上恩待臣下,無微不至。”隻道皇上愛惜吳曦,不讓刺客有危害他的機會。


    吳曦無奈道:“皇上恩典,在下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心知皇帝這麽說,是顧住自己麵子,日後必然還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


    乾隆微微一笑,說道:“朕明兒再來看你!”說著轉身進了內堂。


    吳曦想到師父和慧清師兄臨死的慘狀,自己就算日後當真加官進爵,於心如何能安?尋思:“我本來是要跟著李侍堯的,哪裏知道人沒跟著,反倒是幫皇帝殺了一個刺客。”


    湯振見他愁眉苦臉,神情恍惚,拍拍他肩膀,笑道:“吳兄弟,皇上這般寵愛你,真不知你前世是幾生修來的?朝裏不論哪一位親王、貝勒、將軍、大臣,皇上從來不曾派禦前侍衛保護過他。


    依兄弟瞧來,吳兄弟從此平步青雲,封公封王,也未可知啊。”他見吳曦得乾隆恩寵,便即稱起兄弟來。


    吳曦隻有苦笑,說道:“皇上恩德,天高地厚。咱們自該盡心竭力,報答皇上的恩典。”


    眼見數十名侍衛站在前後左右,再要找到李侍堯,那真是千難萬難,心想:“等找到機會,救出韓少俠,也算是還了沈姑娘的情。”


    第二日,吳曦正在房中百無聊賴,湯振匆匆過來,說道:“吳兄弟,皇上給你賞賜來啦。”


    吳曦點點頭,心知是乾隆遣人來答謝昨夜功勞。隻聽得開門聲響,一對侍衛緩緩過來,手上都捧滿了物品。湯振笑道:“這裏是黃金五千兩、白銀五萬兩、錦緞一千匹。”


    吳曦愈聽愈驚,這許多禮物,比之在名劍山莊所得更多了十倍。不由得歎道:“皇上想這等周到,我若不受,未免辜負了他的好意,但若盡數收受,卻又如何過意得去。”


    湯振道:“皇上再三囑咐,吳兄弟要是客氣不受,小人迴去必受重罰。”


    隻聽得門外太監喊道:“皇上駕到!”


    吳曦大吃一驚:“怎地皇帝親自過來了!”遊目四顧,但見侍衛個個屈膝跪倒,口唿萬歲,乾隆站在中間,瞧著吳曦,神情甚是得意。


    吳曦愕然道:“皇上,你……你怎的親自來啦……”


    乾隆哈哈大笑,道:“倘若你早知朕是當今皇帝,隻怕便見識不到兄台的本事了。兄台昨夜出手相救,朕永誌不忘。”


    吳曦雖然兩世為人,但生平從未見過皇帝,今日見了這等排場,不禁有些窘迫,說道:“小人昨夜無意驚動聖駕,多有冒犯,罪該萬死!”說著便跪下。他是中華子民,見了本國皇帝,該當跪下拜見。


    乾隆忙伸手扶起,笑道:“不和者不罪,兄弟,你我一見如故,今日隻敘情誼,等你來朝中替朕辦事,再行君臣之禮不遲。”他左手一揮,名侍衛將賞賜擺放好,攜著吳曦之手,在桌旁坐了下來。


    乾隆向南居中坐了,命吳曦坐在橫首,不多時隨駕文武百官是來參見,巡撫、知州、同知、鹽運司、包衣副護軍參領、包衣副驍騎參領、包衣佐領等等,吳曦一時之間也記不清這許多。


    當晚府中大開筵席,酒到酣處,十餘名滿、蒙武士在皇帝麵前撲擊為戲,各人赤~裸了上身,擒攀摔跌,激烈搏鬥。吳曦見這些滿、蒙武士身手矯健,膂力雄強,舉的投足之間另有一套武功,變化巧妙雖不不及中原武士,但直擊,如用之於戰陣群鬥,似較中原武術更勿見效。


    在場文武官員一個個上來向吳曦敬酒。吳曦見這酒並非蒸餾得來,入口清冽,當即來者不拒,酒到杯幹,喝到後來,已喝了十餘杯,仍是神色自若,眾人無不駭然。


    乾隆向來自向勇力,這次為吳曦所救,他有意要吳曦顯示人超人之能,以令眾官員折服,沒想到吳曦不用武功,此刻一露酒量,便壓倒群雄,人人敬服。


    乾隆大喜,說道:“兄弟,你是我大清國的第一位英雄好漢!”


    吳曦將酒杯往桌上一放,搖頭道:“我不是第一!”


    乾隆笑道:“怎麽不是?那麽第一位英雄是誰?”


    吳曦道:“第一位英雄好漢,自然是當今皇上了。我本事雖大,但凡中華臣民,卻要順從於皇上,不敢違背,那皇上不是第一嗎?”


    乾隆嗬嗬大笑,說道:“說得好,說得好。吳兄弟,朕要土封你一個大大的官爵,讓我來想一想,封你什麽才好?”這時他酒已喝得有八~九成了,伸的指在額上彈了幾彈。


    吳曦忙道:“不,不,小人性子粗疏,享不得富貴,向來漫遊四方,來去不定,確是不能為官。”


    乾隆哈哈笑道:“行啊,朕封你一個隻須享福、不用做事的大官……”他想了想,又說道:“有酒不可無歌,聞道小西施歌喉是錢塘一絕,請召來為吳兄弟佐酒如何?”


    吳曦鼓掌稱好,轉頭問湯振道:“小西施是甚麽人?”


    湯振道:“那是杭州名妓,聽說她生就一副驕傲脾氣,要是不中她意的,就是黃金十兩,也休想見她一麵,更別說唱曲陪酒了。”


    乾隆打趣笑道:“你見過她沒有?”


    湯振十分惶恐,道:“小……小人不敢。”


    乾隆笑道:“今天讓你開開眼界。”


    說話之間,已有巡撫衙門上的丫頭陪著小西施過來。吳曦見她臉色白膩,嬌小玲瓏,相貌也不見得特別美麗,隻是一雙眼睛靈活異常,一顧盼間,便和人人打了個十分親熱的招唿,風姿楚楚,嫵媚動人。


    她向乾隆道個萬福,鶯鶯嚦嚦的說道:“皇上今天好興致啊。”


    乾隆伸手掌向著吳曦,道:“這位是吳老爺。”小西施向吳曦福了一福,偎倚著坐在乾隆身旁。


    乾隆拍手道:“聽說你曲子唱得最好,可否讓我們一飽耳福?


    小西施笑道:“皇上要聽,我給你連唱三日三夜,就怕你聽膩了。”


    跟人送上琵琶來,小西施輕輕一撥,唱了起來,唱的是個《懶畫眉·春怨》小曲:“倚欄無語掐殘花,驀然間春色微烘上臉霞。相思薄幸那冤家,臨風不敢高聲罵,隻叫我指定名兒暗咬牙。”


    乾隆拍手叫好。吳曦聽她吐音清脆,俊語連翩,風俏飛蕩,不由得胸中暖洋洋的。


    ……


    到了次日,吳曦昏昏沉沉,睡到午後才醒,想起昨夜與乾隆把酒言歡,迴憶乾隆所說,似乎迴京之後就要宣召任命自己做個甚麽官兒。但他神色間又似還有許多話沒說出來。自己和鄔思道一樣,是後世穿越而來,自是千真萬確的了,這事泄露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他在室中踱來踱去,徬徨無計,十分煩躁,心亂如麻的過了大半天,忽聽得外麵悠悠揚揚的一陣絲竹之聲,由遠而近,經過撫署門口,又漸漸遠去。過了一會,又是一隊絲竹樂隊過去。


    他前世既是**絲,素喜聲色,聽這片樂聲纏~綿宛轉,不由得動心,推門出去,問門口侍衛道:“外麵絲竹是幹甚麽的?你去問問看。”


    那侍衛知道他是貴人,應聲而出,過了半晌,迴來票告:“小的出去問過了,聽說今兒杭州全城名妓都在西湖上聚會,要點甚麽花國狀元,還有甚麽榜眼、探花、傳臚。”


    吳曦哂笑道:“拿國家論才大典來開玩笑,真是豈有此理!”


    那侍衛見吳曦臉有笑容,走近一步,低聲道:“聽說錢塘四豔也都要去。”


    吳曦道:“甚麽錢塘四豔?”


    那侍衛道:“小的剛才問了杭州本地人,說道是四個最出名的妓~女。街上大家都在猜今年誰會點中花國狀元呢?”


    吳曦笑道:“國家的狀元由皇上來點。這花國狀元誰來點?難道還有個花國皇帝不成?”


    那侍衛道:“聽說是每個名妓坐一艘花舫,舫上陳列恩客報效的金銀錢鈔、珍寶首飾,看誰的花舫最華貴,誰收的纏頭之資最豐盛,再由杭州的風流名士品定名次。”


    吳曦大為心動,問:“他們甚麽時候搞這玩意兒”


    那侍衛道:“就快啦,天再黑一點兒,花舫上萬燈齊明,就來選花魁了!吳爺如有興致,也去瞧瞧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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