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得出破解之道的?”


    “母妃說過,著子之法,乃處事之道,攻守權衡,乃為人生之道,得失之間,自有真諦。”


    “你的母妃原來是她!”蕭仁邢聽雲洛情說出這句話,恍然大悟。等了這麽多年,他終於等到了!


    難怪一個小姑娘竟然擁有駕馭狼群的能力,原來是火鳳宮主之女,火鳳宮主是夜秦太後南宮凰親生女兒,天生便擁有駕馭狼群的能力,而這個能力,又隨著火鳳宮主,遺傳到了她的女兒身上。


    八年!他總算等到了。


    蕭仁邢看著雲洛情,久久未迴神。


    在雲洛情離去之後,蕭仁邢帶著當時方十二歲的蕭堯在栗花舵外蹲守了一夜,玄光老道送雲老王爺,雲隱,雲洛情出栗花舵的時候,蕭仁邢指著雲洛情囑咐蕭堯:“那個小女孩,便是蕭家要守護之人。”


    他再三叮囑:“即便是傾盡蕭氏之血,也一定要保她。”


    年僅十二歲的蕭堯第一眼看見雲洛情之時,眼中閃閃發亮,覺得她雖然人小小的,可身上卻散發著一股靈氣,像是雪山之狐。不,比雪山之狐更美。


    後來,在雲洛情下山的時候,蕭堯“巧遇”了雲洛情,自此相識。


    直到三年前她重整火鳳宮,更名為孔雀山莊之時,蕭堯拿著九凰令的子令牌出現在她麵前,她才知道,當年與蕭堯的認識,並非是巧遇。


    蕭家與西楚鳳家,北冥的西延氏家,神域之都的冷家一樣,原本都屬於火鳳宮,隻是在母妃宣布解散火鳳宮的時候,火鳳宮的四大長老各自帶著親族遁世,成就了點蒼大陸的名望之族,盡管多年過去,當年的火鳳離世多年,火鳳宮也不複存在,但是四大家族對火鳳的衷心尤在。


    蕭堯嘴角凝著血,可因為他愛笑,尤其愛對著雲洛情笑,所以這個時候,他嘴角依舊凝著笑意:“情情……我終於完成了爺爺的囑托……可你要,要記住…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了什麽…你都要堅強的活著……”


    雲洛情伸手在蕭堯脖子上摸脈,她希望尋得一絲希望,救迴蕭堯,蕭堯含著笑拉開她的手,雲洛情顫抖著攤開手掌,隻覺得手中都是粘稠的血。


    “記住,活下去……”這是蕭堯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就連最後一刻,還要叮囑她活著。


    蕭堯,你蕭氏的承諾守住了,可是,雲洛情寧願你不守承諾,也不要你以生命作為代價,護她周全。


    蕭堯輕輕的闔上眼睛,長而密的睫毛蓋住雙眼,含笑的嘴角凝著的血跡未幹,從他臨走時的麵容看,他走得很安心,因為他最終完成了爺爺的囑托,可是,好像還有什麽東西他忘了。


    是的,他忘了告訴情情,從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蕭堯便喜歡她了……他這些年來守護的,不止是爺爺的囑托,蕭氏家族的責任,也是他內心深處最隱秘的一個秘密。


    若是讓情情知道他這個秘密,她的心裏恐怕從此再難快樂起來,就當他是為了完成蕭氏家族對火鳳傳人的守護之責吧,至少這樣,會減輕情情內心不少的負擔,所以他選擇了不說,就當是他真的忘記了告訴她。


    就讓他帶著這個永遠的秘密離去,也沒什麽不好。


    “蕭堯,你給我起來,你要是敢死,我就滅你全族,你起來,你起來!”雖然平日裏對他兇,可是在雲洛情心中,從他第一次次拚命幫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將蕭堯當成了家人,所以當時澹台聿問的時候,她便告訴澹台聿,蕭堯是她的家人。


    可是,從此以後,那個總是玩世不恭,總是笑容可掬,總是自詡風流,總是一臉欠揍打趣她的蕭堯,再也迴不來了。就像現在這樣躺在地上,沒有溫度,沒有唿吸,沒有生氣,沒有聲音,沒有欠揍的笑……


    他原本可以在北冥一直當他逍遙快活的蕭氏家主,可是她因為雲隱的事向他求助,讓他來到了西楚,更因為自己的疏漏和大意,讓有心之人有機可乘……一切都是因為她自己太蠢!


    “情兒……”澹台聿看著雲洛情如此悲傷,忽然覺得,若是此時躺在這裏的人是他……


    雲洛情拉起火紅的嫁衣,幫蕭堯擦去嘴角的血,看著他俊朗的臉,雙眸中的怒氣一層又一層。


    蕭堯,你活著的時候時時刻刻都記著要守護火鳳傳人的責任,你太累了。如今你終於解脫,可以做自由自在的蕭堯,真正成為“逍遙”之人,快意人生。


    而雲洛情現在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報仇!


    將蕭堯輕輕的放在地上,雲洛情慢慢站了起來,屋內本沒有風,可她火紅色的衣袂卻無風飛揚起來,發絲飄舞著,猶如鬼魅仙子,眼中嗜殺之意明顯。


    “情兒,你要做什麽?”澹台聿上前一步拉著正朝濮陽郡靠近的雲洛情。


    “報仇!”冰冷到極點的兩個字從雲洛情口中吐出。


    “不可!”澹台聿拉著她,搖頭。


    雲洛情側頭看著澹台聿:“那難道讓蕭堯白白死了嗎?”話落,從澹台聿手中抽出手來,手掌中運集內力。


    “好感人的一幕!”濮陽郡突然冷笑起來:“堂堂太子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男子,傷心絕望至此,說你們之間是清白的,誰會相信?”


    澹台夜華一聽,立即也怒了:“國師,你一會兒說上官憐是被皇嫂所殺,後又默認是蕭堯所殺,現在竟然又說皇嫂與蕭堯關係不清,你的目標轉來轉去,到底何意?”


    “十三王爺,若上官憐之死與太子妃當真無關,為何一開始她連半點脫罪之詞都沒有?那個蕭堯,又為何要自承殺人之罪?之後兩人便搶著認罪,你不覺得奇怪嗎?況且,老夫方才對太子妃出手不過隻是試探之意,他竟然不顧性命的衝上來替太子妃擋住,尋常的關係會以性命相護嗎?”濮陽郡道。


    “你方才那也叫試探之意?你用了十足十的掌力,這也叫試探?”澹台夜華反怒。


    而到此刻,澹台聿竟然未說過一句護她的話。


    即便皇帝澹台武桀在此,也分不清楚此刻到底孰對孰錯,一直靜默無言。


    即便這時候看不到雲洛情的臉,澹台聿也知道雲洛情此時有多心痛,腦海中一遍一遍都是雲洛情抱著蕭堯屍體的時候,臉上的絕殺之意。


    澹台聿垂下眼眸,心頭忽然冰涼一片。


    蕭堯,蕭氏家主,與雲洛情並無半點親戚關係,這一點,他早已經知道,隻是到了現在這一刻,澹台聿才被現實所震驚,蕭堯竟可以為雲洛情做到如此地步!


    以為雲洛情不會為他以外的任何人流淚,現在才知道不是。


    濮陽郡發現雲洛情手掌中的力量,不屑於此,輕笑道:“太子妃這是惱羞成怒,想要殺人滅口了嗎?”


    “大膽!國師,這是你一個臣子應該對太子妃說的話嗎?”澹台夜華一怒,擋上前去,其實也是為了阻止雲洛情動手,父皇和熹貴妃在此,此時動手絕不是明智之選。


    濮陽郡不將澹台夜華的話放在眼裏,朝皇帝澹台武桀走過一步過去:“皇上,此事事實擺在眼前,即便不是太子妃親手殺了人,上官憐的死也與她脫不了關係,請皇上聖裁。”


    濮陽郡的話說完,澹台武桀看了看地上擺著的兩具屍體,再看了看澹台聿和雲洛情,沉吟片刻,道:“此事事關兩條人命,朕會命刑部協理。”


    “父皇!”澹台聿冷聲開口。


    “太子,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況她還是太子妃!”


    “我說了不是她就不是她!”澹台聿語氣堅決。


    澹台武桀麵色不好,澹台聿這是當著多少臣民的麵忤逆他的話,麵色不悅道:“朕並非要將她收押天牢,太子不必再說。”


    “父皇,兒臣不允許!”再一聲冰涼的聲音響起。


    澹台武桀麵色一青:“太子,你想忤逆朕的命令嗎?”


    “太子殿下,此事關係到上官家族,上官敖可是你的授業恩師,上官憐是他唯一的孫女,你難道要為了維護太子妃,置上官家族於不顧嗎?”濮陽郡見皇帝麵色已怒,忙站出來說道。


    “就是啊太子,況且皇上也不是真的要把太子妃關起來,這件事情總得有個說法是不是,既然你相信太子妃是清白的,何不讓刑部一查到底,也好還太子妃一個清白。”熹貴妃見狀也說道。


    “來人,將太子妃暫押驛館,直到此事查清楚為止!”澹台武桀麵色薄怒,扔下一句話便甩袖離去,熹貴妃忙跟了上去。


    濮陽郡說到底也怕雲洛情此時將他殺了,也快步跟上澹台武桀的隊伍,一群人很快就出了風瀟閣。


    原本歡歡喜喜熱熱鬧鬧的婚禮,因此一事不得不取消。


    皇宮禁衛軍進屋請走雲洛情的時候,澹台聿未發一語。雲洛情腳步停了一下,看著澹台夜華:“十三,蕭堯的後事……”


    “皇嫂放心,交給十三!”澹台夜華知道她要說什麽。


    “謝謝你!”雲洛情餘光掃著身後,最終踏步走了出去。


    原本布置得十分喜慶的太子府,在傍晚的時候已經全都撤去了紅色的喜慶,恢複往昔的樣子。上官憐的葬禮也是澹台夜華一並負責,自雲洛情被帶走之後,澹台聿將自己關在書房,已經半日了,也沒踏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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