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越的話,梁海潮腰更低了,滿嘴的苦澀,但他根本不敢拒絕。


    “是。”


    一些過來交稅的村民,聽到白越讓梁海潮補稅,互相說了幾句悄悄話,把拉來的糧食又拉迴去了。


    看到這一幕,梁海潮死的心都有了,但他能怎麽辦?


    白越迴到家時,田蘭正坐在院子裏,手中拿著戒尺,親自盯著小魚寫字。


    小魚一張臉都皺成了苦瓜,嘟著小嘴寫著歪歪扭扭的字,看見白越後眼睛頓時亮起來,扔下毛筆朝白越飛撲過來。


    “大兄!”


    白越哈哈笑著,抱住撲過來的小魚放在身上。


    叮,喜提小魚掛件*1.


    田蘭瞪了小魚一眼,把戒尺放下了,知道白越一迴來,小魚有了靠山,再想讓她寫字是不可能了。


    “多大的姑娘,還抱著兄長不撒手,快下來。”


    田蘭走過來,嘴裏說著小魚,但眼睛卻看著白越不移開。


    見兒子精神十足,臉上的笑容也不是強裝勉強的,田蘭眉宇間多了幾分喜色,拉著白越絮叨起家常來。


    聽著田蘭說著村裏發生的雞毛蒜皮沒小事,白越心裏湧出一股暖流,聽著田蘭說了好些話,一直到吃飯時,白越才問道:“娘,今年咱家的糧稅沒交?”


    田蘭臉上滿是自豪道:“是啊,你這麽大的官,姓梁的可不敢來咱家收稅了。”


    這年代可沒什麽交稅光榮的說法,相反不交稅,代表著府邸有實力,這才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呃,這樣不好吧?”


    田蘭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道:“木頭,哪有當官的交稅的啊?別人家當了官,都不用交稅的。”


    “別人當的是貪官,兒子和他們不一樣。”


    兒子的確不是貪官,既然不好,那就改。


    田蘭也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道:“那明天你去把稅交了吧,反正也沒多少糧食。”


    哦了。


    說服了田蘭,白越翌日一早就讓人把張大東叫來了,道:“大東叔你來幫個忙,家裏交的稅有點多,幫我一起交交的。”


    交稅?


    張大東瞪大眼睛,覺得自己聽錯了。


    見白越真的在裝糧食,張大東不敢置信的問道:“木頭,你這麽大的官,姓梁的還敢來你家催稅?”


    白越眉頭一挑,道:“當年我家貧寒時,我最厭惡那些仗著家裏有錢有勢就不交稅的,現在我雖然也有錢有勢了,但我不想變成我當初最厭惡的人。”


    “大東叔,你家不會沒交稅吧?”


    張大東理直氣壯道:“沒交呀。”


    白越:“……”


    粗鄙的村夫,你就沒有聽出我的潛台詞嗎?


    白越挑明道:“大東叔,我厭惡不交稅的人,你也想變成我厭惡的人嗎?”


    張大東這才後知後覺,連忙搖頭道:“不想,我這就去交稅!”


    “慢著,等我先交後你再交,另外把我的意思隱晦的說開了啊。”


    張大東也不傻,知道白越把他叫來做什麽了,連連點頭道:“行,木頭你放心,我肯定配合好你。”


    等張大東走後,白越叫著自己的親衛還有家裏的雜役,一起推著糧食向村口走去。


    村口處,梁海潮站在大樹的陰涼處,今天陰轉多雲,天氣並不熱,但梁海潮心裏卻跟急的跟著了火似的。


    自昨天白越讓他補交去年的欠稅後,就再也沒有一家村民來交稅了,而他現在也沒膽子去催稅。


    再者他也明白,自己就算去催了,也催不出來。


    想到還差的缺口,梁海潮隻覺得如墜冰窟。


    完了,梁家這次徹底完了,怕是把家底全賠進去,自己也得去大牢走一遭了。


    就在這時,梁海潮看見有人推著糧食過來,他眼睛一亮立刻精神起來,但當看到推車過來的是白越時,梁海潮眼裏的光又黯淡下去了。


    推著車來到村口,見梁海潮還在發呆,白越過去輕踹了一腳道:“梁糧書,不稱糧你發什麽呆,搞快點。”


    梁海潮有些懵逼,不知道白越這是什麽意思,結巴道:“張大人,您,您這是?”


    “你是不是曬傻了,當然是交稅啦!”


    交稅?


    梁海潮聽的清清楚楚,但更懵逼了。


    你可是堂堂的濱海公,千島總督張木頭啊!


    就你這身份,去了北都都不用交稅吧?


    一時間梁海潮摸不清白越到底想做什麽,磨磨蹭蹭也不敢去稱糧,收白越的稅。


    見圍過來的村民多起來,張大東也推著糧食擠在人群中,白越把在家裏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周圍的百姓們立刻議論紛紛起來。


    有人看見張大東推著糧食過來,問道:“大東,你也是來交稅的?”


    “當然,你沒聽見木頭說的話嗎?我可不想被木頭厭惡。”


    張大東說完後,推著車排在白越後麵來交稅了,百姓們都不傻,見白越都主動交稅了,然後張大東也跟著交稅,有反應快的,也連忙迴家拉糧食去了。


    又被白越踹了一腳,梁海潮才確定,白越是真的來交稅了。


    雖然被踹,但梁海潮愁了一個月的臉上,卻笑的跟綻放的菊花似的。


    “張大人稍等,我馬上給您稱糧。”


    單手就拎起一袋糧食,掛上稱後梁海潮看都沒看就又放下來了,稱完一袋後梁海潮低頭哈腰把稅冊遞過去道:“張大人,糧稅夠數。”


    白越簽上字後,直接帶人走了,張大東把糧食一放,在稅冊上按了個手印,也離開了。


    很快,村口就排起了交稅的長隊,別的村子,都是誰交稅誰稱糧,但在小海村,交稅就已經很不爽了,根本沒人幫梁海潮稱糧。


    梁海潮一個人累的渾身是汗,但臉上的笑容,卻從沒消失過。


    稅收,是一個國家的經濟根基,別的地方白越不管,但自己身為濱海公,濱海縣這一畝三分地不能不管。


    況且自己堂堂濱海公都交稅了,其他高門大戶不交,是不是太不給自己麵子了?


    “娘,我去趟縣城。”


    看著白越騎馬而去的背影,田蘭眉宇間不禁多了一絲憂色,知子莫如母,她看出白越到縣城肯定是搞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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