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
三坪房間的侵略者!? 作者:健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叔叔,太過火了!力量太大了啦!!會不會鬧出人命啊!?」
『放心吧。出手之際已經有所斟酌,人還活著。不過……他或許已經斷了幾根骨頭吧。』
動手偷襲小隊長的人正是靜香。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孝太郎身上時,靜香偷偷接近特殊部隊發動奇襲。理論上來說,赤手空拳的少女獨自衝進特殊部隊無疑是自殺的行為,但靜香可不是普通的少女,這一點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在體內的火龍帝亞爾奈亞加持之下,靜香的戰鬥能力幾乎跟機動武器不相上下,士兵們的武器非但傷不了靜香,麵對靜香的攻擊更是毫無防禦能力。這就是為什麽小隊長被靜香打中一拳之後頓時昏死過去的原因。
「隊長被幹掉了!立刻反擊!」
「開槍!快點開槍!!」
「可惡的小ㄚ頭!!」
靜香的偷襲對士兵們所造成的震撼,顯然不及孝太郎強烈。佛德賽的科技先進,不乏個人用的小型武器,或是旁人難以察覺的攻擊用裝備,因此士兵們自然認定靜香是以類似的武器打倒小隊長,而不是拳頭。於是幸存的士兵紛紛拿起槍械瞄準偷襲得手的靜香,依照平日訓練的要領展開反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嗚哇!叔叔,防禦的部分交給你沒問題吧?」
『放心,保證讓你毫發無傷。』
靜香同時遭到十幾個人的槍擊,耳邊頓時轟然作響,彷佛置身雷雨雲之中。就算有火龍帝的保護,被子彈打中的感覺還是很不舒服。靜香雖然擁有強大的能力,畢竟也隻是個普通的少女而已。不過她並不孤單,身邊有其他的夥伴一同分擔壓力。
『大姊頭,已經就指定位置嗬——!』
『靜香,即將展開掩護射擊,你就放手去做吧!』
「感激不盡,奇莉華!」
靜香才剛向通訊器另一頭的聲音表達謝意,光束頓時從正上方陸續傾泄而下,命中靜香後方的敵人,剝奪了他們的意識。這就是奇莉華與可瑪拉的聯合攻擊。
簡而言之,就是位於半空中的可瑪拉利用靈子力防護罩反射奇莉華所釋放的靈子力光束,藉以攻擊地麵上的敵人。這種攻擊模式的好處在於奇莉華可以留在相對安全之處,負責反射光束的可瑪拉也隨時受到防護力場的保護,不會遭到敵人的反擊。而且反射點位於上空,也大幅降低了地形以及我方戰鬥人員所處位置的限製。對於特殊部隊的士兵而言,就像是頭上有個看不見的敵人,根本毫無抵抗能力。
「晴海,不能被奇莉華他們比下去!」
『嗯,我會努力的!』
早苗和晴海也加入了攻勢。特殊部隊所準備的危險機動武器當然不隻這三具,不過剩下的已經被孝太郎摧毀殆盡,因此早苗和晴海得以在戰場上殺進殺出,完全不受限製。早苗的無差別攻擊以及晴海的魔法攻擊扮演了生力軍的角色,特殊部隊的戰力頓時急逮減少。
「……這、這種戰力……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直到最後一刻依然挺立於戰場上的敵人,正是一開始就被靜香一拳打倒的小隊長身邊的副官,亦即特殊部隊的分隊長。他以顫抖不已的手舉起手槍瞄準孝太郎,忍不住道出內心的疑惑。他無論如何都想弄個明白。
三十名特殊部隊以及六具機動武器,竟然被五名少年和少女輕鬆殲滅。明明是親眼所見,他還是無法相信這種結果。若將此視為幻覺,或許還比較能夠接受。
「我們——」
孝太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就孝太郎的感覺來說,『提亞的朋友』應該是最正確的答案。不過此時此刻顯然有更適合的說法。
「——我們是提亞蜜思林皇女殿下名下的裏見騎士團。」
「裏見……騎士團……?」
「是的。至於在正式編製方麵是否能夠稱之為騎士團,就不得而知了。」
聽見這個迴答之後,分隊長旋即被孝太郎給打昏了。之後他跟其他的夥伴一同返迴艦隊,針對當時的情況做出詳細的報告。於是自稱裏見騎士團的神秘組織,便在佛德賽的官方文獻中添上了一筆。
這場敵我雙方都無人傷亡、幾乎無可挑剔的壓倒性勝利,就是裏見騎士團首見於官方文獻的正式紀錄。以『提亞蜜思林的青騎士團』名震四方的傳奇騎士團,也是在這個時間點,於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的曆史中首度登場。
包括北麵佯攻小隊十五名隊員,以及自東南方發動入侵的主力部隊三十名隊員在內,共有四十五名特殊部隊的隊員參與大地之民地麵據點的攻擊行動。如今這四十五名隊員全都被孝太郎等人擒獲,一個也沒跑掉。
北麵佯攻小隊的十五名士兵在經過短暫的交戰之後,旋即棄械投降,東南方的三十名攻擊主力雖然抵抗到最後一刻,還是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如今四十五名隊員全都成為俘虜,被囚禁在『青騎士』的某處。他們雖然並不是罪犯,帶在身邊多少還是有點風險,未來將視情況予以釋放。
「幸好沒發生什麽意外。」
由莉佳一直陪同艾法莉亞待在『青騎士』的艦橋。從陸續返迴的眾人口中得知大家都平安無事之後,由莉佳頓時露出欣慰的笑容。由莉佳在必要的時候也會跟大家並肩作戰,不過生性隨和的她實在不是逞兇鬥狠的料子,敵我雙方全都平安無事才是她所樂見的結果。
「你隻是躲在後麵觀戰,當然輕鬆囉。」
「可是、可是……如果我出現在戰場上,不就代表早苗你們快要不行了嗎?」
「幸好大家都平安無事,由莉佳!」
「就是說嘛,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由莉佳從頭到尾都隻是陪在艾法莉亞的身邊喝茶,倒也沒有人因此而有所抱怨。嘴巴上說的是一迴事,其實大家早就在心裏麵達成了共識。
「提亞,接下來有什麽計畫?」
「繼續待在原地,敵人難保不會發動第二波的攻擊。不如中斷物資的補給,盡快出發吧。」
不過現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雖然擊退了特殊部隊,佛德賽的艦隊卻依然健在。繼續悠悠哉哉地進行補給,恐怕會立刻遭到其他部隊的襲擊。於是提亞打算停止物資補給的搬運工作,立刻離開地球。
「你說要中斷,可是入庫的物資已經足夠了嗎?」
不過,如果物資的補給量未達標準,就算即刻出發也無濟於事。這就是孝太郎擔心的地方。
「足夠也好,不足也罷,那都不是重點。如果繼續留在原地補給物資,敵人遲早也會找上門來,到時候一樣得放棄物資的補給。」
「巴多姆西哈,補給工作的進度如何?」
「已達到預定進度的百分之八十左右。」
「這樣加上『朧月』的補給物資,應該已經足夠了。」
幸好『青騎士』現階段的補給量已經達到了八成,若與『朧月』的物資合並計算已經堪用。孝太郎的擔憂顯然是多餘的。
「既然如此,那就立刻出發吧。」
艾法莉亞也同意提亞的決定,不過她還有一件事尚未完成。返迴佛德賽之際,艾法莉亞希望邀請另一個人一起同行。
「由莉佳,請你帶娜娜過來一趟好嗎?」
「沒問題,我馬上迴來。」
在提亞的請托之下,由莉佳飛也似地衝進位於『青騎士』艦橋之上的某座傳送門。提亞口中的另一個人,其實就是由莉佳的啟蒙恩師娜娜。目前娜娜正在大地之民的據點接受人工四肢的定期保養。由於此行路途遙遠,之前又才剛經曆一場大戰,為了保險起見,必須接受嚴密的檢查與保養。不過眼看著就要出發了,總得通知她一聲才行。至於後續的保養工作,就隻好移至『青騎士』繼續執行。
於是孝太郎等人決定立刻前往佛德賽,此時此刻卻又碰上了一個新的問題。率先提出問題的人,正是晴海。
「可是……佛德賽的艦隊已經來到地球附近了,真的可以瞞過他們的耳目偷偷出發嗎?」
晴海擔心出發之際恐怕避免不了跟佛德賽艦隊交戰。出現在地球附近的艦隊數量並不多,還不到佛德賽全體軍艦的百分之一。要是刻意挑起戰火,後果可是沒完沒了,到時候再多的物資也是不敷使用。因此最保險的做法還是盡量避免跟敵艦交手,不過這關係到空間跳躍航行法則問題,並沒有想像中那麽容易。
從地球前往佛德賽需要經過多次的空間跳躍。所謂的空間跳躍,就是利用重力造成空間的扭曲,拉進目前所在位置與目的地之間的距離,再強行在兩者之間開出一條捷徑。因此執行空間跳躍的時候容易受到四周重力場的影響,對於周遭環境的影響也十分顯著。如果跳躍的距離有限,或許還可以降低影響的層次,一旦進行長距離的空間跳躍,問題恐怕就沒那麽單純了。基於上述理由,地球附近的空間跳躍往往被視為禁忌,並不單單隻是引人注目的問題而已。通常都是航行至遠離地球的地點,才會執行空間跳躍,然而敵方艦隊不可能毫無反應。一旦在航行途中被敵方艦隊發現,難保不會受到猛烈的攻擊。
「艦隊一共由六艘船艦所組成。隻要雷歐斯大人親自操作,並非沒有戰勝的可能。」
孝太郎等人已經確實掌握了敵方的兵力,結合『青騎士』與『朧月』的戰力,確實可以輕易取勝。『青騎士』和『朧月』原本都是在大型艦隊當中擔任旗艦的皇族級宇宙戰艦,戰鬥能力本來就遠勝於一般的軍艦。
「等一下,艾莉。這樣一來可藍的立場會變得很為難吧。要是有個萬一,她可是會被修瓦加家族拒於門外的。」
可藍出現於地球的事實並未見諸於官方的紀錄,她所隸屬的修瓦加家族又跟提亞的瑪斯蒂爾家族是世仇。而且修瓦加家族與軍部的關係向來良好,一旦可藍公開支持提亞和艾法莉亞,將會對她自己以及修瓦加家族造成負麵的影響。成為通緝犯事小,萬一被逐出家門,甚至是動搖了修瓦加家族的立場,可就得不償失了。孝太郎不能眼睜睜看著可藍被逼入險境,即使跟現任皇帝交惡,可藍依然是佛德賽的皇族。情況允許的話,孝太郎不希望讓可藍和修瓦加家族被卷入無謂的紛爭之中。
「現在不是顧慮這些的時候。與皇國軍——不,應該是政變軍之間的戰鬥迫在眉曉,可沒那閑工夫在意我的事情囉?」
可藍卻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眼神和表情都展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之情。事關皇族以及個人的尊嚴,可藍當然不打算隻讓自己平安脫險。此時此刻的可藍,無疑是佛德賽的皇女。
「如果贏得勝利的代價是讓你蒙受落單的委屈,你要我怎麽心安理得地走下去?」
「我不可能落單呀,你跟大家不都陪伴在我的身邊嗎?」
「是沒錯啦,不過……」
「還是說……你已經忘了當初的承諾?」
「承諾……說得也是……嗯……」
若真的無處可去,就住進一○六號房吧——孝太郎當然還記得過去跟可藍之間的承諾。當時兩人也是為了保護佛德賽的人民,與政變軍展開激戰,就跟現在的情況一模一樣,因此可藍沒有絲毫的猶豫。目睹可藍清激的瞳孔,孝太郎頓時為之語塞。
「可藍,就別再欺負孝太郎了吧。」
這時奇莉華向無言以對的孝太郎伸出援手。隻見她露出隻有在兩人麵前才會顯現的特殊笑容,輕啟雙唇繼續說下去。
「孝太郎隻是不希望看到你離開自己的家人,到時候他真的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奇依……」
可藍稍稍收斂起激昂的情緒,她很清楚奇莉華和孝太郎的成長環境。
「而且情況也還不到非戰不可的局麵。」
「奇莉華,你是認真的嗎!?我們到底該如何是好!?」
「可藍雖然身在此地,官方的紀錄卻毫無記載。這點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奇莉華的臉上再度漾起平常那抹惡女般的微笑,旋即開始向孝太郎等人說明脫離地球的作戰計畫。
地麵作戰居然遭到意想不到的挫敗,艦隊的領導高層頓時陷入空前的混亂。佯攻和奇襲的戰術被敵人識破也就罷了,特殊部隊居然連一個敵人也沒打倒。再加上敵人隻是一群少年少女,人數甚至不到十人,領導高層的混亂自是不難想像。
「給我冷靜一點!」
「可是……提督!」
「敵人的士兵確實有兩把刷子,卻不代表『青騎士』也一樣難纏!隻要逮住『青騎士』,照樣可以達成任務!」
負責艦隊指揮的提督大喝一聲,總算是收拾起渙散的軍心。正如提督所言,士兵的戰力再怎麽強大,也無法提升『青騎士』的戰力。根據佛德賽本國傳送過來的情報顯示,『青騎士』的性能確實比原始資料加強了不少,不過畢竟是冷冰冰的機械,強化的程度還是十分有限。
「抱歉,失態了……不知道提督有什麽打算?」
「目前先持續觀測『青騎士』的動態。」
提督強而有力的嗓音,在旗艦航艦的艦橋上迴響著,堅定的口吻更彰顯出絕不放棄的意誌。在提督的感染之下,士兵們的心中頓時燃起了希望,因為地麵戰的慘敗而大幅低落的士氣也逐漸恢複。
「什麽也不做嗎?如此一來,不就是將先發製人的機會拱手讓給『青騎士』?」
如果『青騎士』在我方進行觀測的期間發動攻擊——這就是航艦艦長的憂心之處。在艦隊的編製當中,就屬航艦的移動速度最慢,同時也是敵人優先攻擊的目標。身為航艦的艦長,自然染上了處處對敵人的攻擊行動有所顧慮的職業病。
「對方也跟我們一樣,不希望在地球軌道上麵惹是生非。」
大家都不想在沒有邦交的行星軌道開戰。戰鬥船艦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入侵其他行星的領空,等同於武力侵略的行為。一旦被貼上侵略者的標簽,將會失去行為正當性,勢必會大幅流失民心的支持,因此艾法莉亞陣營和政變軍方麵都不會輕易開戰。
不過事情也有例外,若在月球背麵這種難以觀測的地方,倒是可以進行短期決戰。不過這也需要雙方達成某種程度的共識之後才能付諸實行,因此航艦艦長所擔心的狀況基本上是不會發生的。
「而且我方占有時間方麵的優勢。」
「這倒是。我方可以一直按兵不動,對方卻遲早必須有所行動。」
「理論上,對方應該希望在避免交戰的情況下進入空間跳躍,不是直接遠離地球,就是航向月球的背麵。到時候我們隻要出麵幹擾,擋住對方的去路即可。」
展開空間跳躍之前,『青騎士』必須先遠離地球,繞到月球背麵顯然是最短的途徑。若挑選其他地點進行空間跳躍,等於是延長了一般航行的時間。因此提督決定埋伏在『青騎士』的繞行軌道外側,等到『青騎士』有所行動之後,立刻擋住去路。
「提督,『青騎士』開始移動了!」
「立刻展開追蹤!……居然比預期中提早了許多,難道是打算趕在我方進占有利位置之前直接出發嗎?非常聰明,也相當果決。看來對方也有個優秀的艦長或是參謀。」
「『青騎士』開啟匿蹤力場!」
「大概是發現被我方船艦跟蹤,知道逃不掉了吧。照這個情況看來,應該會暫時躲入地球的背麵。好,全速前進!千萬別跟丟了!」
除了可藍的『朧月』,『青騎士』也搭載了擺脫敵人的匿蹤係統。不過『青騎士』的係統略遜於『朧月』,經過仔細比對之後,還是會留下可供追蹤的痕跡。更何況政變軍持有『青騎士』的相關資料,追蹤起來更是輕而易舉。
不過若是失去了『青騎士』的蹤跡,想要在廣大無根的宇宙再度發現微乎其微的痕跡,恐怕是難上加難。因此提督才會做出推測,認定『青騎士』打算以地球為掩護,暫時逃離政變軍的監控。提督的推測果然是正確的,『青騎士』的痕跡一路繞到地球的背麵,與提督想像中的軌道不謀而合。
「命令驅逐艦先行!不必發動攻擊,緊咬著對方即可!」
如同卡車、小汽車或是摩托車的加速性,宇宙船艦的加速性也跟噸位呈反比。『青騎士』是皇族專用的宇宙戰艦,容易成為敵人的首要目標,設計之餘自然以性能為優先。不過受製於船艦本身的噸位,加速性還是遠遜於驅逐艦,因此提督才會指派驅逐艦打頭陣,藉此降低跟丟目標的風險。
「『青騎士』進入地球背麵。」
「驅逐艦呢?」
「剛好趕上,持續觀測中。」
就提督所搭仔的航艦位置來看,『青騎士』的軌跡反應已經進入地球背麵,無法直接觀測。不過派遣兩艘驅逐艦打頭陣的決策在此派上用場,艦隊並未失去『青騎士』的行蹤。
「命令驅逐艦直接擋住『青騎士』的航行軌道,不許讓對方脫離地球。再重複一次,絕對不可以發動攻擊。」
「是,這就立刻——」
就在這個時候,準備將提督的命令傳達至驅逐艦的通訊士突然變了臉色。
「——提、提、提督!月球方向出現空間扭曲的反應!!就模式來判斷,應該是『青騎 士』!!」
通訊士的聲音近乎哀號,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報告的內容。
「這怎麽可能?若真如此,繞進地球背麵的『青騎士』又是什麽!?」
傳達戰場情況的立體影像依然標示出進入地球背麵的『青騎士』,這狀況顯然並非快速移動。因為『青騎士』的反應共有兩個。
「驅逐艦來電!根據近距離觀測的結果,我方視為『青騎士』的物體似乎是通訊用的小型載具!」
「中計了!難道『青騎士』連匿蹤性能也超乎想像嗎!!」
直到現在,提督才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將小型載具誤認為『青騎士』的艦隊,此時已經完全與隱匿行蹤的正牌『青騎士』背道而馳,再也沒機會阻止艾法莉亞等人脫離地球。『青騎士』好整以暇地移動至安全地帶之後,旋即留下搭載四十五名俘虜的救生船,朝著佛德賽展開空間跳躍。
逃脫計畫的關鍵之處,在於政變軍對於可藍以及『朧月』的存在一無所知。於是孝太郎等人利用『朧月』的觀測裝置,取得『青騎士』進入匿蹤狀態之後的詳細數值,讓小型載具產生同樣的行進軌跡,充當吸引敵人的誘餌。
小型載具與『青騎士』的外表相差很多,偽裝之際頗有難度,不過進入匿蹤狀態的『青騎士』無法以肉眼辨識,儀器反應也十分微弱,倒是沒有想像中那麽困難。
於是進入匿蹤狀態的『青騎士』,與透過可藍先進的匿蹤技術完全隱形的『朧月』會合,接著在『青騎士』進入『朧月』匿蹤技術的影響範圍之際發射誘敵用的小型載具。政變軍果然中計,在渾然未覺的狀況下與『青騎士』和『朧月』擦肩而過。
接下來的步驟就容易多了。等到雙方拉開一段距離之後,『青騎士』獨自利用空間跳躍的方式朝著佛德賽出發。『朧月』之所以並未一同前往,原因在於現階段的技術無法消除空間跳躍的反應,政變軍一定會有所察覺。直到遠征艦隊為了追趕『青騎士』而遠離地球之後,『朧月』才進入空間跳躍。
「……話說迴來,幸好奇依是自己人……」
獨自留在地球軌道的可藍注視著設於『朧月』艦橋的螢幕,不禁有感而發。螢幕顯示出政變軍的艦隊依序展開空間跳躍,試圖追趕『青騎士』的畫麵。
「這麽多老謀深算的成年人,居然都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提出這個逃脫計畫的人,當然是奇莉華。奇莉華充分利用可藍的技術,讓『青騎士』在不需跟遠征艦隊交戰的情況下順利脫離地球,而且直到最後都沒有讓政變軍察覺可藍的存在。堪稱是完美至極的華麗脫逃。
「……難怪我總是戰勝不了提亞蜜思林……真是……」
迴想起自己曾經試圖挑戰奇莉華所在的提亞陣營,可藍不禁微微苦笑。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麽有那種膽子,做出那種不要命的驚人之舉。
黃金與白銀 十一月十五日(一)
如果是搭乘一般的太空船,從地球到佛德賽大約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關鍵不在於距離,而是精準度的問題。
地球與佛德賽主星的距離大約是一千萬光年,利用扭曲空間的航行模式——亦即空間跳躍的方法,在相隔一千萬光年的兩地之間移動,即使導航電腦的誤差隻有百分之一,也相當於十萬光年的距離。人類所居住的銀河係直徑剛好是十萬光年,也就是說以地球為目標進行空間跳躍的時候,隻要出現百分之一的誤差,搞不好就會從銀河係的某處冒出來。萬一運氣不好,被吸入黑洞或是撞上恆星也是不無可能。雖然實際航行的誤差小於百分之一,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必須采取一些防範的措施。
因此在進行空間跳躍的時候,空無一物的寬闊空間就顯得十分重要。如果誤差值遠低於空間的大小,隻要以該處的空間為目標,風險自然大幅降低。因此太空船在宇宙中航行的時候,多半都是選擇銀河與銀河之間的間隙;在銀河之中移動時,則挑旋臂之間的間隙;旋臂之中的移動就鎖定星球較少的領域。太空船在這些空蕩蕩的領域之中,以跳島的要領分段移動。藉由縮短空間跳躍的移動距離,降低誤差值所造成的影響。實際執行的時候,第一次移動全程百分之九十的距離,第二次移動剩餘行程的百分之九十,依此要領持續遞減。移動距離愈短,誤差值也就愈小。
反覆進行同樣的空間跳躍,一般的太空船大約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抵達佛德賽。不過『青騎士』和『朧月』都是皇族級的宇宙戰艦,當然不需要這麽久的時間。由於導航電腦的計算誤差微乎其微,扭曲空間航行模式的驅動裝置也十分精準,孝太郎等人隻需要十幾天的時間,就可以迅速抵達佛德賽。
進入長距離空間跳躍之後,可說是處於和平至極的狀態。由於移動距離特別長,誤差也特別大的關係,即使敵人采取同樣的行進路線,也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青騎士』的附近。不過這也增加了自己人的會合難度。事實上孝太郎等人直到從地球表麵出發之後的第八天,才與可藍的『朧月』再度相會。
「……這幾天我不在身邊,該不會又過著邋邋遢遢的生活了吧?」
「出發前就已經依照先前的決議直接凍結,哪有那種閑工夫?」
就孝太郎等人的感覺而言,好像半天前才剛從地球出發。不過這是因為艦內的時間已經凍結的關係,就跟當初孝太郎和可藍從過去的世界迴到現代的時候一樣。對於日複一日一成不變的長距離太空旅行而言,凍結時間可說是相當常見的重要技術。
「裏見,擔心可藍就直說嘛,又何必拐彎抹角呢?」
「藍、藍華!?」
「真希,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的……呃,叫做『朧月』是吧?直到那艘戰艦出現之前,裏見一直在艦橋來迴踱步,片刻也靜不下來呢。」
「原來如此……呃……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貝德利歐。我很好,一點事情都沒有。」
「……我一點都不擔心,隻要你沒過著懶散的生活就好。」
「嗬嗬……嗯,我明白。」
「裏見就是死要麵子。」
「……藍華,我等等再找你算帳。」
「求之不得,我會撥開瀏海等你來懲罰我的。」
距離佛德賽還有兩天的路程,再進行幾次空間跳躍,就可以抵達目的地。不過接下來的中繼站——亦即空無一物的寬闊空間可說是愈來愈少,難保不會在途中遇上政變軍。為了商討往後的因應對策,三坪房間的全體少女正集結於『青騎士』的艦橋。
「好啦,經過了一番波折,大家總算是平安地重聚了……趁著這個機會,首先想針對可藍的處境進行討論。」
「我?」
提亞率先提出的議題正是可藍的立場。可藍沒想到自己竟然成為討論的主題,頓時睜大了雙眼。
「沒錯。姑且不論你個人的立場,修瓦加家族與瑪斯蒂爾家族向來是水火不容的世仇。繼續跟著我們一起行動,多少也會對你造成一些困擾吧。」
提亞擔心的不是可藍自身的安全,而是深怕她在家人與朋友之間進退兩難。可藍已經將提亞等人視為朋友,這點毋庸置疑,然而她也有自己的家人,很難要求他們主動協助卷入犯罪疑雲的瑪斯蒂爾家族。先前——嚴格說來應該是八天前——爆發地麵戰之際所麵臨的問題,往後勢必將再度上演。
「誠如過去所言,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拚著與家人決裂的風險,我也要捍衛佛德賽。」
可藍的答案還是一樣,決定跟孝太郎和提亞攜手戰至最後一刻。她也是高尚尊貴的佛德賽皇族,麵對試圖以武力改變這個世界的惡勢力,當然沒有屈服妥協的可能。
「可是啊,可藍,你的戰場或許不在這裏。」
「貝德利歐?」
「與其在這裏跟大家一起同生共死,你迴到修瓦加家族,或許對我們比較有利。」
之前的戰鬥就是最好的例子。敵人對可藍的存在渾然不覺,嚴然成為無形中的一大助力。如果可藍返迴家中,在暗地裏支援孝太郎等人,絕對比戰力上的直接支援更能發揮效果。
「你之所以做出這個提議,隻是想要讓我迴到家人的身邊吧?」
「這我不否認。不過如此一來,局勢確實對我方比較有利。而且就算我方不幸落敗,隻要你能夠登上皇位,多少也可以避免最糟糕的結果。」
雖然表麵上可能還是維持帝製統治,但軍部的目的在於樹立傀儡政權,進而終結帝製,實施由邦達利翁卿掌權的獨裁體製。如果孝太郎等人的行動失敗,可藍順勢登上皇位,至少可以暫時壓製邦達利翁卿的野心。因此讓可藍返迴修瓦加家族的決定可說是意義重大。
「不行,我不要!你的意思是要我獨自待在安全的地方,眼睜睜看著你跟提亞蜜思林出生入死嘛!?」
可藍像是要把椅子踹倒似的,氣衝衝地站了起來,悍然拒絕了孝太郎的提議。
「沒錯。我希望你在背地裏提供支援,同時為了最壞的情況預作準備。」
「這不是佛德賽的皇族應有的行為!!」
可藍強烈反對孝太郎的想法。麵對定時炸彈的時候,當務之急應該是設法拆除炸彈,而不是預先準備屍袋。與其為了最壞的情況預作準備,還不如事先擬定各項策略,避免最壞情況的發生。身為佛德賽的皇族,可藍認為這才是對國家以及人民負責的做法。
「一味枯等有多麽孤寂,隔岸觀火又是多麽煎熬,這種心情你根本就不瞭解啊!!」
除了皇族應負的責任之外,就個人情感而言,可藍也無法接受。可藍很少直接參與戰鬥,多半負責後方支援的工作,隻能在內心默默祈求孝太郎等人的平安歸來。因此在過去的世界之中,可藍完全能夠體會阿萊亞在目送孝太郎上戰場之際的心情與感受。一旦迴到修瓦加家族,與孝太郎等人分隔兩地後,除了被動的等待之外她就無計可施了。一想到那種感覺是多麽地難熬,可藍寧願就近待在大家的身邊,與大家一起同生共死。
「如果已經不需要我了,就直接明講啊!!居然用這種欺騙的手法一腳把我踢出去,實在太過分了吧!!如果……如果我還有那麽一點利用價值,就讓我繼續留下來!!」
可藍的眼眶浮現出豆大的淚珠,以堅決的語氣表明心意。這種激昂又苦澀的情感表現,已經不亞於愛情的表白。不,就更深層的意義而言,根本就已經是愛情的表白。可藍充分地表現出自己對佛德賽全體國民、以及對在場所有夥伴的親愛之情。
「看吧,雷歐斯大人,我說得沒錯吧?」
「……唉,沒辦法。」
見到可藍的反應之後,艾法莉亞露出得意的微笑,孝太郎則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可藍見狀,頓時摸不著頭緒。
「貝德利歐,這是什麽意思?」
大惑不解的可藍眨了眨眼,浮現於眼眶的淚珠頓時沿著雙頰滑落。由於孝太郎背對著可藍,因此由提亞代為解釋原委。
「趁著這幾天還沒跟你會合之前,我們針對你未來可能的動向做了一番討論。當時母親大人明確表示,你一定會顧及皇女以及友人的身分,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艾法莉亞殿下……」
可藍微微一驚,注視著眼前的艾法莉亞。隻見艾法莉亞朝著可藍點點頭,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
「可藍,想必是與孝太郎共度的那段漫長旅程,造就出你現在的心境吧?」
「嗯……或許吧。若非經曆過那段旅程,我依然是過去那個不成熟的皇女。」
「因此我們聯合起來,威脅還在兀自糾結的孝太郎。既然將可藍培育成優秀的皇女,就必須負起應有的責任,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啊……」
可藍的視線移至孝太郎的身上。孝太郎依然背對著可藍,不肯轉過身來。在提亞的解釋之下,可藍頓時明白了孝太郎的苦心。畢竟兩人共同渡過了漫長的時空之旅,早已培養出相知相惜的默契。
「所以貝德利歐隻是……?」
「沒錯。他早就猜到了你的迴答,才刻意又問了一次,畢竟得確認你的心意呀。」
「原來如此……」
可藍拭去淚水,凝視著孝太郎的背影。既然心裏有數,為什麽還要對我冷言冷語——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從後麵抱著孝太郎,向他提出抗議,卻遲遲未曾付諸行動。這固然是可藍的矜持,即使並未訴諸言語,可藍也相信孝太郎懂得她的心。
「將軍大人,不管事情的原委為何,是不是都應該跟可藍殿下說些什麽?」
可藍猜得沒錯,孝太郎早就對她的心意有所察覺。因此在露絲的提醒之下,孝太郎立刻下定了決心。不過他依然背對著可藍,並未轉過身來。
「……可藍。」
「是。」
「你就跟先前一樣,繼續擔任我的隨從吧……我需要你。」
「嗬嗬,隨從是你好嗎?到底要什麽時候才明白啊,你這個原始人……嗬嗬嗬。」
可藍以一起在兩千年前的世界旅行之際的言語,迴應孝太郎的言詞,代表了她依然願意擔任孝太郎的最佳拍檔,就跟兩千年前一樣。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可藍此時此刻的語氣充滿了溫暖的感情。
經過熱烈的討論之後,決定讓可藍假扮成孝太郎的隨從,藉以隱瞞真實的身分。佛德賽與地球之間沒有邦交,無從確認變裝之後的可藍是否真是來自地球的隨從,這種安排可說是十分自然,毫無破綻。而且皇女不可能屈就於騎士的隨從,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也在無形中替可藍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自從做出決議之後,假扮成隨從的可藍就坐在孝太郎右手邊的位置。孝太郎的隨從、搭檔、智囊、科學顧問——可藍的職稱雖然五花八門,卻認定孝太郎的右手邊才是自己的位置。由於孝太郎對這個安排還是感到有些尷尬,如果可藍坐在右手邊,自然看不到她的臉龐,無形中也算是一種解脫。於是三坪房間的少女們紛紛以看好戲的心態,打量著這對格格不入的主仆。
「既然可藍的去留已經定案,就進入下一個議題吧。」
不過少女們也明白現在正是非常時期,因此當奇莉華改變話題的時候,大家立刻暫時將孝太郎和可藍拋到腦後。眼前必須決定的事情多如亂麻,等到晚餐時間再來捉弄兩人也不遲。
「既然可藍決定與我們一起同行,代表『朧月』可以分擔部分的任務,有助於作戰計畫的擬定。」
「交給我吧,絕對不負大家的期待。」
可藍的同行與否,儼然是進入下一個議題之前必須確定的前提。除了可藍本身的技術之外,皇族級宇宙戰艦『朧月』的存在也是足以左右戰局的重要因素。
「提亞,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奇莉華將話鋒轉到提亞身上。其實她已經知道答案了,不過基於討論上的方便,還是有公布周知的必要。
「根據當初擬定的計畫,接下來應該在星係的外圍與我方同誌會合。畢竟政變軍在星係內側布滿了眼線,容易暴露行蹤。不過現在有了『朧月』,似乎可以采行更大膽的計畫……露絲。」
「是的,殿下。」
露絲操縱自己的手環,將陌生的星係圖投影在孝太郎等人所圍繞的會議桌上方。星係圖與平常在學校授課之際所常見的太陽係截然不同,雖然都是以恆星為中心,圍繞著恆星的行星卻隻有八顆。雖然過去隻有一個行星可以住人,如今卻是八顆行星都適合人居了。由一顆恆星與八顆行星所構成的這個星係,被稱為佛德賽星係,亦即提亞等人的故鄉——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
「最初的目的地是這裏,第六行星『阿萊亞』。」
說明的同時,露絲將從恆星方向數來的第六顆行星放大數倍。第六行星是一顆藍色的美麗星球,外圍有一道環狀物,類似太陽係的土星。
「『阿萊亞?』」
熟悉的名字傳入耳中,晴海下意識地看著露絲。對於晴海而言,阿萊亞的名字象徵了非常特殊的意義。
「是的。佛德賽星係雖然是我們的故鄉,但一開始適合生物居住的星球隻有第三行星佛德賽本星而已。其他的星球都是經過改造之後才適合人居,分別以曆史上的重要人物命名。」
第六行星原本是荒涼的不毛之地,不過環境條件比其他星球貼近佛德賽本星。由於改造的難度較低,自然成為首顆接受改造的行星。等到整體環境適合人居之後,便以曆史上最有名的皇帝阿萊亞命名。從上述的史實看來,『阿萊亞』行星無疑是佛德賽正式邁入宇宙時代的裏程碑。
「……原來如此……真是難以想像……」
地球文明的未來式,已經成為佛德賽過去的曆史。晴海固然感到大為訝異,相信阿萊亞應該也有同樣的感受。
「『阿萊亞』行星是瑪斯蒂爾家族的直轄領地,艾法莉亞陛下在此地的支持率向來居高不下,自然成為艾法莉亞陣營的據點。」
佛德賽的皇族一共有七個家係,各自以改造之後的行星為領地。行星的開發由各皇族負責,皇族與人民之間的關係自然十分密切。因此,當主流媒體開始炒作艾法莉亞涉嫌重大的議題之際,『阿萊亞』行星的人民對艾法莉亞的支持度依然不受影響。拜此所賜,艾法莉亞陣營才將秘密據點設在這顆星球,以利行動之便。
「我們打算前往秘密據點,與其他同誌會合。」
提亞和艾法莉亞試圖利用己方人士所搜集的資料,揭發邦達利翁卿的陰謀,前往己方陣營最大的據點顯然有其必要性。目前艾法莉亞陣營的正式據點多半都無法使用,另行設立的秘密據點當中,就屬『阿萊亞』行星的規模最大。由於與恆星相距較遠,方便來自地球的提亞等人就近前往。
「不過眼前有個大問題,那就是如何瞞著政變軍的耳目降落至行星表麵。」
「透過我的『朧月』,可以在政變軍毫無知悉的情況下,推進至『阿萊亞』附近的空域,不過接下來才是關鍵。雖然並非本星,但『阿萊亞』也是有人居住的行星,不乏皇國軍所設立的防空係統。想要躲過防空係統的偵測降落地表,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隴月』的科技再怎麽先進,也不可能達到百分之百的匿蹤效果,進入大氣層之際的高熱與強光更是醒目,根本無從隱瞞。除此之外,傳送們或是空間跳躍所產生的空間扭曲反映,也很難完全躲過防空係統的偵測。重力波在我們所居住的三次元宇宙不受拘束,因此利用重力波扭曲空間之際所造成的反應,更是沒有完全隱匿的可能。
直接進入大氣層一定會被發現,利用傳送門或是空間跳躍降落地麵,出發地與目的地都難逃防空係統的偵測。字麵上的降落看似容易,這個時代的降落卻是困難重重,沒有想像中簡單。
「動畫中的主角,都是躲在輪船或是火車之中越過國境。」
早苗從頭到尾都以十分罕見的認真神情聆聽其他人的討論,此時更是不吝提出自己的看法。雖然淺薄了些,偷渡倒也不失為可行的點子。當初提亞和露絲救出艾法莉亞之後,就是利用同樣的手法潛逃至佛德賽本星。
「以前或許還有點可能,如今應該都已經提升戒備了吧。畢竟我們被列為有案在身的重大罪犯,手邊又有威力驚人的宇宙戰艦。想要成功降落地麵,勢必得采用更巧妙的方法才行。」
然而現在的狀況不若以往。提亞等人和艾法莉亞陣營已經被官方塑造成擁有宇宙戰艦的恐怖份子,各地早已根據反恐守則提升戒備。即使三坪房間的少女可以利用本身的特殊能力突破困境,無法掌握的變數也實在是太多了。除非真的是情勢所逼,否則偷渡應該是最後的手段。
「由莉佳,如果動用最大的魔力進行傳送,大概可以移動多少距離?」
娜娜突然詢問由莉佳。提到特殊的方法,娜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魔法。身為前任的魔法少女,娜娜認為利用魔法的力量降落地麵應該可行。所有魔法之中,瞬間移動更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嘛……應該不能在移動的同時進行儀式……如果以充分的時間詠唱魔法……動用可觀的魔力……十公裏左右應該不成問題吧。」
「十公裏太短了,至少需要一百公裏。」
但遺憾的是,瞬間移動的魔法顯然不足以突破大氣層。由莉佳獨自一人的力量最多可以移動十公裏,就算加上娜娜、真希和晴海的協助,頂多也隻有數十公裏的範圍。就算真的可行,如何減速也是一大問題。若隻是直接傳送至地表,之後以突破大氣層的速度撞擊地麵,恐怕隻會造成如同由莉佳輪廓的人形血泊吧。而且魔法的傳送也是扭曲空間,即使機率不大,還是有被防空係統偵測的可能。
「……人類在沒有科學的輔助之下還能夠傳送十公裏遠的距離,你應該感到瞠目結舌才是,提亞蜜思林。」
「看來必須請叔叔出馬了。」
『聰,我倒是可以輕易降落地麵。之前已經嚐試過好幾次了。』
同樣都是魔法,火龍帝亞爾奈亞當然是最佳人選。隻要恢複火龍的模樣,就可以穿越大氣層。由於不需要扭曲空間,自然也沒有受到偵測的顧慮。
『隻是體重將會大幅增加,這點必須先做好心理準備。』
「沒辦法,也隻好認了。動手吧,叔叔!」
「獨自完成傳送的人類,足以突破大氣層的生物……再聽幾次也是令人無法想像。」
「可是殿下,就算在亞爾奈亞大人的背負之下降落地麵,被地麵士兵肉眼目擊或是雷達偵測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露絲的顧慮是正確的。亞爾奈亞的體長超過二十公尺,突破大氣層之際所產生的高熱與強光勢必十分醒目。就算躲過肉眼的目擊,也難逃雷達的掃描。
「嗯,這也是一大難題。」
「關於這個問題,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這個東西。」
奇莉華指著顯示佛德賽星係的立體影像。畫麵正鎖定著藍色的耀眼星球『阿萊亞』,以及圍繞著『阿萊亞』的星環。
『阿萊亞』行星具有獨特的光環,形同太陽係的土星。光環是由混雜著些許灰塵的冰塊所組成的,跟土星的光環十分類似。有時冰塊會從光環彈出,墜落至『阿萊亞』,奇莉華想出的方法就是偽裝成這些冰塊,神不知鬼不覺地降落地表。不過這個方法有個風險,那就是『阿萊亞』行星設有特殊的防禦係統,防止這些冰塊撞擊地麵。
大部分的冰塊在進入大氣層之後都會燃燒殆盡。由於冰塊是由水分子與灰塵所組成的,禁不住與大氣層摩擦之際所產生的高熱,很快就會化成水氣與塵埃。不過有些冰塊的體積特別龐大,往往會在燃燒殆盡之前撞擊地麵,造成莫大的傷害。因此『阿萊亞』的軌道上設有許多人工衛星,隻要發現體積超過標準的大型冰塊,就立刻以雷射炮加以摧毀,事先避免可能造成的傷害。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混在冰塊之中航向『阿萊亞』,也有可能遭到衛星的雷射攻擊,適當的因應措施顯然是必要的。
為了突破防空係統,可藍和奇莉華想出的辦法就是在小型太空船的船體塗上一層吸收雷射波的漆料。由於太空船的外型設計並未考慮到匿蹤性能,還是會在雷達幕上出現反應,卻可以收到視大為小的誤判效果。既然要夾雜在冰塊之中,自然沒有完全隱去行蹤的必要。接著隻要關閉動力,在『阿萊亞』的重力牽引之下隨著其他冰塊一起墜落,就可以突破軍部的防空網。進入大氣層之後,亞爾奈亞啟動魔力保護太空船不受高熱的侵襲,直到降落地表為止。由於星球的重力是太空船移動時的唯一動力,需要比平常花費更多的時間,卻不失為成功率最高的降落方式。
至於降落地表的太空船,則是選擇兩具土偶的重型戰鬥模組『大姬』。『大姬』是土偶的附屬裝備,土偶到得了的地方,『大姬』都能夠正常運作。雖然比不上宇宙或是水中專用機,在麵對無法預期的狀況時,『大姬』依然是適用性強大的武器之一。
身為降落作戰的主角,卡瑪拉和可瑪拉主動參與『大姬』的改造工作。其實所謂的改造,也不過就是在艦體外側加裝偽裝成冰塊的外殼,以及塗上吸收雷達波的漆料罷了。
『喂!右舷的漆料太薄了嗬!搞什麽嗬!』
「對不起、對不起!馬上重塗!」
『晴海果然了不起嗬,左肢的部分相常完美嗬。』
「哪裏,過獎了。」
『真希望將右舷也交給晴海來處理嗬!』
「人家正在塗了!這次一定會塗好的!」
改造工作如火如荼進行,提亞卻坐在一旁發呆。視線雖然落在改造中的『大姬』,卻早已飛到遙遠的未來。
——到頭來我還是隻會戰鬥……完全沒有成長……
當初前往地球的時候,提亞一心隻想以優勢武力壓倒原住民,取得三坪房間的支配權,結果計畫失敗。經過長時間的反省與檢討,有所成長的提亞開始認為當初的想法是錯誤的,然而如今她還是為了返迴佛德賽而著手於戰鬥的準備。即使是出於無奈,多少還是有這段時間毫無成長的感慨。
——而且這次非但連累了露絲,還把其他重要的夥伴全都拖了下水……或許我真的欠缺領導者的資質……
露絲是佛德賽人,又是提亞身邊的騎士,理應跟提亞一起並肩作戰,然而其他夥伴就不一樣了。他們之所以身在此地,全都是出自提亞的要求。即使各自擁有特殊能力,卻依然改變不了提亞將毫不相幹的朋友推上戰場的事實。即使其他少女並不認為這次的事件與自己無關,提亞的心情還是好不起來。
「嘿!」
咚!
就在提亞兀自煩惱之際,頭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呀!做、做什麽!」
這一拳真的挺痛的,提亞頓時眼角泛淚大聲抗議。抬頭一看,掄起拳頭的孝太郎正站在麵前。
「打你一拳而已,看不出來嗎?」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為什麽打人!」
「不為什麽。」
「沒有理由還敢打人?」
「好吧,因為你是提亞。」
事實上大家都能夠體會提亞的心情,因為這是其他人在麵對困難的時候都會產生的共同感受,畢竟沒有人想見到重要的朋友為了自己陷入危險。然而就算主動表示不必放在心上,提亞也是聽不進去,因此其他少女才會推派孝太郎為代表。三坪房間的成員當中,不需透過言語就可以跟提亞溝通的人,唯獨孝太郎而已。
「因為你是提亞,沒有理由也能開扁。」
「所以我也可以比照辦理的意思囉?」
咚!
提亞的拳頭命中孝太郎的腹部。別看提亞嬌小玲瓏,這一拳用上了全身的肌肉,力道可是十分沉重。孝太郎差點喘不過氣。
「嗚咕!」
「因為你是我跟露絲的孝太郎!怎樣,不服氣嗎?」
「你、你的腦袋倒是很清楚嘛,提亞!」
「別傻了,我可不是被你白打還不吭聲的傻瓜!」
結果孝太郎與提亞就這樣大打出手了起來。你來我往之際,自然產生了封鎖對方攻勢的必要,沒過多久就演變成關節技的激烈攻防。
「哪、哪來這麽大的力氣!」
「要是、被國民看到這副模樣,他們一定會、大失所望的!」
隻見提亞飛快繞到孝太郎身後,利用兩條纖細的手臂勒住孝太郎的頸子。孝太郎則是試圖以蠻力掙脫,說什麽都不讓提亞得逞。提亞的關節技固然高明,孝太郎卻是贏在力氣,戰況頓時陷入了膠著,雙方互不相讓。
——不過……孝太郎為什麽要這麽做……?
提亞是主動搶攻的一方,多少有思考的餘裕。毫不留情地對孝太郎展開一連串攻勢之際,提亞開始在腦中思索孝太郎的動機。
八成是基於安慰沒錯。對心情不好的朋友暴力相向固然有點匪夷所思,卻是孝太郎常有的行為模式。不過提亞總覺得這次的情況似乎沒那麽簡單。
——孝太郎剛剛說我的腦袋倒是很清楚,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孝太郎這次的行動似乎比平常隱含著更深遠的意義。從孝太郎的行為舉止當中,提亞隱約有所感覺。
——因為我是『提亞』,因為他是『孝太郎』。為了讓我明白,或者是為了讓我想起這件事,所以他故意打我一拳。也就是說……
距離兩人正式開打,已經過了好幾分鍾的時間。提亞終於領悟孝太郎想要表達的意思,找到了正確答案。
「……嗯?提亞,怎麽啦?」
提亞突然放鬆了手臂的力量。之前孝太郎一直試圖掙脫提亞的擒拿,對於提亞沒來由地改變力道一事感到十分意外。因此他也收斂起掙紮的力道,轉頭朝著提亞瞥了一眼。
「……沒什麽……」
提亞哭了。攻擊的力道放鬆之後,提亞的雙臂依然纏繞著孝太郎的後頸,彷佛從身後抱著孝太郎一般,隻是一味地掉淚。
「是哦……」
孝太郎將掌心搭在提亞的頭頂,輕輕拍了兩三下。兩人之間心意相通,不需要任何語言。
「……我隻是……想了起來……」
提亞再次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卻不是為了攻擊孝太郎,而是為了縮短兩人的距離。
「……就算被我百般欺負……你也絲毫不以為意……」
隻要提亞依然一如往昔,孝太郎就心甘情願當她的出氣包。同樣的道理,隻要孝太郎也一如既往,提亞也心甘情願受到他的欺負。兩人都將對方視為特別的存在——擁有同樣的癖好,可以互相撒嬌的對象。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提亞又有了更深一層的體認。
「……」
孝太郎再度默默地輕拍提亞的頭頂,依然不需要言語。
「……繼續跟我在一起,隻會讓你受到更多的傷害。即使你不介意,我卻不能不在乎……」
「……」
「接受你的好意,卻讓你受到傷害……這是我最不願見到的情況……」
「……」
孝太郎又一次輕拍提亞的頭頂,不過這次掌心卻停留在提亞頭頂上,並未離開。隻見孝太郎的手掌慢慢地左右移動,開始輕撫提亞的頭頂。
「……可是……撒嬌也無所謂嘛……因為你就算是被我欺負……也從來不放在心上……」
「……」
孝太郎默默地撫摸提亞的頭頂。或許是感受到孝太郎的心意,提亞環抱孝太郎的力道又加強了幾分。確定提亞已經找到正確答案之後,孝太郎這才一本正經地開口。
「你又何嚐不是如此?即使被卷入其他人的問題,也從不將自己受到的傷害放在心上。」
「……」
這次輪到提亞陷入沉默了。不過嚴格說來並非沉默,而是一時哽咽,無法言語。於是她隻能緊緊樓著孝太郎,藉以傳達自己的心意。
「相較於受傷與否,我更珍惜其他事情。相信大家也一樣,你也同樣關心大家啊。」
「……」
提亞終於忍不住貼在孝太郎的肩膀上哭了出來。由於聲音不大,並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除了將提亞的哭聲一肩打下的孝太郎之外。
「偏偏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即使我們都不在意,你的內心依然會變得如此煎熬。」
「……嗯……」
「心裏麵不好過的時候,就盡管找我出氣吧。到那個時候,一定會跟剛剛一樣想起來的。一路走來,你就是這樣麵對許許多多的挑戰。」
提亞繼續啜泣。即使找到了答案,依然無法消除內心的糾結。她也隻是個會迷惘的凡人,多少也是難免的。
「……我也可以、揍你一頓嗎……?」
「廢話,當然可以。」
「……嗯……」
兩人的對話到此結束。孝太郎持續輕撫提亞的頭頂,靜待她不再哭泣,卻遲遲等不到這一刻。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之後,提亞才逐漸停止了啜泣。
「……提亞。」
察覺提亞止住了哭泣之後,孝太郎這才再次開口。其實他有件事情必須拜托提亞。
「……怎麽啦,孝太郎……」
提亞的聲音柔和,語調平靜,隱含著一種膩人的甘甜。過去的提亞從未在他人麵前以這種特別的語氣說話,隻有在跟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撒嬌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反應。
「可以請你繼續先前未完的對決,卯起來勒住我的頸子嗎?在這種情況之下迴到大家的麵前,總覺得有點難為情。」
大家都知道孝太郎正在跟提亞獨處。事實上這一個小時以來,少女們憂心忡忡的視線總是若有似無地飄向兩人的身上。當然,大家都知道兩人正在談些什麽,因此孝太郎才會提出這種煞風景的要求,希望以爭吵與拌嘴替這件事劃上句點。這也是青春期的少年特有的煩惱。
「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經你這麽一提,我也有同感。」
「就當作你我之間的關係是異於常人的火爆與激烈吧。」
至於現在。
提亞應該還有後話,卻刻意不肯開口。這也是青春期少女特有的矜持。於是她以動作取代言語,雙唇貼上了孝太郎的臉頰。趁著孝太郎不注意之際的輕吻,對於提亞而言,這象徵了某種宣誓的儀式。
「開始吧,準備好了嗎?」
「等一下,剛剛是怎樣的姿勢?」
「你抓住我的右手。」
「對對對,差點忘了。」
於是兩人再度開打。戰況的激烈程度雖然跟平常無異,卻隻是表麵上而已。注視兩人的少女們早已有所察覺,卻都沒有點破的意思。大家都知道,這是讓今天的小插曲圓滿落幕的最佳方式。
在兩具土偶的奮鬥之下,孝太郎等人抵達『阿萊亞』行星的光環之際,『大姬』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準備。之後又成功地與艾法莉亞陣營的人士取得聯係,得知地麵與佛德賽本星的情況。
「……目前的情況正是如此。誠如殿下所言,最好是避免采取偷渡的方式。現在的警戒係統與過去大不相同,我們也正在尋找其中的破綻。」
「所以偷渡是鋌而走險的舉動,難免會走露行蹤是吧?」
「是的,因此我們比較傾向於偽裝成冰塊降落地麵的方案。」
「明白了。轉告地表的同誌,請大家做好迎接皇帝陛下的準備。」
「遵命。」
根據連絡員的說法,佛德賽目前的局勢還是對政變軍比較有利。政變軍所把持的主流媒體持續中傷艾法莉亞的形象,其他媒體雖然不乏正反兩麵的聲音,整體而言還是偏向艾法莉亞涉及不法的論調。在媒體的影響之下,社會輿論也逐漸改變了風向,如今是仰賴高度的人民支持率勉強維持五五波的聲勢。再這樣下去,社會輿論遲早會被主流媒體的論調所吞噬,必須盡快采取對策。
幸運的是,在這種大為不利的情況下,『阿萊亞』行星的人民對於艾法莉亞的支持度依然高居不下。瑪斯蒂爾家族曆代都受到人民的愛戴,固然是基於曆史的因素,其中『阿萊亞』行星的居民在開拓之際曾經與領主同甘共苦,對於瑪斯蒂爾家族的支持更是強烈。因此不管軍部掌握的媒體說了些什麽,唯獨『阿萊亞』行星不為輿論所影響,替艾法莉亞陣營的人士提供了絕佳的活動環境。
政變軍當然也對『阿萊亞』行星的立場十分清楚,說什麽都要阻止提亞等人進入『阿萊亞』行星。流亡在外的皇帝與皇女重返以白銀公主為名的行星,這可是市井小民最喜歡的話題。因此政變軍才會加強平日的警備措施,嚴格管製人員的出入。這也是艾法莉亞陣營的人士反對偷渡,建議透過偽裝成冰塊的方式悄悄登陸的原因。
「陛下、殿下,預祝兩位的旅程順利平安。」
「感謝。」
「在下先告辭了。」
連絡員的報告結束之後,旋即離開『青騎士』的艦橋。除了向提亞等人提供目前的情報之外,將提亞等人的情報提供給其他同誌也是他所肩負的任務,一刻也不得閑。
「……皇女殿下親自跟我道謝呢,嗬嗬嗬……」
「啊,來了來了!叔叔!」
「我把大家的信都集合起來了!」
「還有皇女殿下的第一手照片!」
「放心,一定會替你們送到。不過——」
「嗯,我們會拍更多的照片,到時候還得麻煩叔叔呢!」
「沒問題,一言為定。」
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項重要的工作,那就是替長期滯留於『青騎士』的部分同誌,將信件或是訊息轉達給留在佛德賽的家人與朋友。相較於主要任務,固然是微不足道的瑣事,卻是艾法莉亞陣營流亡在外的同誌與家鄉之間的唯一聯係,一樣是不能忽視的重要工作。
同一時刻,位於佛德賽本星軍事基地的邦達利翁卿正在聽取艦隊司令的報告。先前已經透過超空間通訊聽取簡單的報告,不過內容出現了許多無法理解的地方,因此當艦隊返迴佛德賽星係之際,艦隊司令再次報告任務成果。
「……裏見騎士團?沒聽過的名字。」
「若敵方指揮官的說詞可信,應該是獲得提亞蜜思林殿下承認的新進騎士團。」
「名字不重要,關於戰力的描述沒有誇大之處吧?」
「是的。四十五名特殊部隊的士兵,被區區九名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邦達利翁卿所抱持的第一個疑問,在於敵人的數量與戰力。得知九名少年少女打倒了訓練精良的特殊部隊四十五名士兵,任誰都會感到不可置信。而且敵人的裝備全都在掌握之中,或者根本就是過時的產物,其中又以穿著圍裙的少女徒手撂倒十幾名士兵的報告最為誇張。
「號稱最精銳的特殊部隊居然全軍覆沒……真是顏麵盡失。」
「邦達利翁大人,就別再責怪那些士兵了。這次的死傷人數為零,代表敵人的戰力確實遠在特殊部隊之上。」
「古拉那德……嗯,言之有理。或許名為地球的行星,存在著我們所不知道的特性吧。」
透過艦隊司令的口頭報告與資料畫麵,證明了當初的情報並無誇張之處,同時也顯示出敵人的戰力確實是超乎想像。邦達利翁卿一開始雖然抱持著懷疑的態度,最後也慢慢接受這個事實。刻意以空洞的理由忽視敵人的實力,這是平庸之輩才會出現的行為,倒不如正視敵人的強大,投入更多的戰力互相對抗。邦達利翁卿具備接受事實的雅量,不過這也是因為他手握重兵,占據了絕對優勢之故。
「位於地球軌道上的『青騎士』順利逃脫,這又該如何解釋?」
邦達利翁卿認為,雙方於宇宙空間交手反而才是一大問題。單兵的戰力再怎麽強大,也不會對船艦的對決造成影響。隻要能夠在船艦戰之中壓倒敵人,個別戰力的高低完全不是重點。
「由於我方持有『青騎士』處於匿蹤狀態之下的資料,便利用其中的數據進行追蹤。」
宇宙戰艦『青騎士』可以消去行蹤,躲避敵方雷達的搜索,具備高度的匿蹤性能。不過匿蹤率並非百分之百,多少還是會泄露出特定的電磁波與重力波。隻要掌握正確的數據,追蹤電磁波與重力波的軌跡,即使『青騎士』開啟了匿蹤功能,依然可以進行追蹤。
「可是……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青騎士』竟然在我方渾然不覺的情況下調換成誘餌。結果趁著我方追蹤誘餌的時候,『青騎士』就從相反方向逃脫,開始進行空間扭曲航行。」
自地球軌道脫離的時候,『青騎士』就開啟了匿蹤功能。由於艦隊持有處於匿蹤狀態之下的『青騎士』所有的數據,自然得以展開追蹤。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說不通了,艦隊持續追蹤的『青騎士』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調換成通訊用的小型載具,真正的『青騎士』趁機從反方 向順利逃脫。
遠征艦隊不知道『朧月』的存在,正是任務失敗的關鍵所在。結合『青騎士』與『朧月』特有的匿蹤技術,遠征艦隊根本無法追蹤『青騎士』的下落。所以這是非戰之罪,怪不得他們。隻是艦隊司令當然無從得知事情的真相,除了一味道歉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情況有點棘手。」
不出所料,邦達利翁卿的臉色果然一沉。目睹邦達利翁卿陰鬱至極的神情,提督心中暗忖——拔階降級的處分恐怕是免不了了。
「艾法莉亞陛下比想像中更加難纏……」
古拉那德長官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他可以從當時的戰況推測出對方的技術層次,頓時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意識。此時此刻的古拉那德長官,已經開始尋思將開發中的全新科技投入戰場的可能性。
「這倒是一個隱憂,不過還有更棘手的地方。」
「您是指……?」
「最棘手的是那個小夥子——dki的年輕總裁。」
「艾雷克斯?」
「我看走眼了。那個小子在提供情報之前,就已經料到最後的結果。這麽做隻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身價。」
「您的意思是,dki早已擬定了對策?」
「沒錯。所以才會做出萬全的部署,讓我方同時在地麵戰跟宇宙戰吞下敗仗。雖然可恨,如今也不得不依照那個小子所開出的條件,與dki攜手合作了。」
無視艾雷克斯的情報,艦隊恐怕隻會在宇宙戰中苦吞敗仗。然而采信艾雷克斯的情報,認定地麵作戰將對我方比較有利的結果,卻是在地麵跟宇宙雙雙敗北。如果艾雷克斯是在對敵人實力瞭解透徹的情況下提供該項情報,背後所隱含的意義恐怕是再明顯也不過了。
「『現在知道了吧?唯有跟我合作,才能戰勝那些家夥』——這就是那個小子的弦外音。」
打倒艾法莉亞一個人,應該沒有想像中困難。隻要貫徹為達目的不惜犧牲無數的決心,很快就能達成目標。可是全體國民看在眼裏,又會做何感想?一意孤行的結果,隻會在日後的統治基礎埋下不定時炸彈。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利用少數戰力盡快掀出艾法莉亞,迅速解決問題。為了執行計畫,艾雷克斯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要素。明知艦隊毫無勝算可言,卻依然提供了重要的情報,這就是艾雷克斯的可怕之處。
「不過……當初他若直接以口頭告知,恐怕也很難讓我方信服吧。」
「沒錯,古拉那德!這就是最氣人的地方!」
邦達利翁卿忿忿不平地重擊桌麵。宛如太鼓般的巨響與他本人的激昂怒吼,傳遍基地作戰指令室的每一個角落。麵對這種龐大的壓迫感,指令室中的所有人無不停下腳步,注視著邦達利翁卿。
「小子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是技高一籌,也確實需要你的力量!不過別以為你可以永遠踩在我的頭上!我可是馬茲貝爾迪歐拉邦達利翁!佛德賽命中注定的支配者!」
於是,邦達利翁卿決定與艾雷克斯攜手合作。對於自視甚高的邦達利翁卿而言,這無疑是讓他苦不堪言的痛苦決定。然而他深知,這隻不過是成大事之前必須支付的代價。為了登上世界萬物的頂點,不惜付出任何代價的一方霸主——這就是馬茲貝爾迪歐拉邦達利翁的麵貌。
連絡員離去之後好一陣子,孝太郎等人才出發前往『阿萊亞』行星。一方麵固然是為了避免與連絡員同時行動,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尋找可供利用的冰塊。為了隱藏『大姬』,必須在不會受到防空係統雷射炮擊的範圍內尋找好幾個大型冰塊。否則一旦冰塊受到炮擊,難保不會對『大姬』造成不必要的損傷。
找到適合的冰塊之後,孝太郎等人帶著冰塊一同前往『阿萊亞』。此時距離連絡員自『青騎士』出發已經過了大半天的時間,預定兩天後將抵達目的地。就算利用『朧月』逼近至危險地帶,時間上也跟偽裝成隕石直接墜落的方式相差無幾。由於『大姬』的動力已經調整至最低狀態,以便降低被敵人發現的機率,雖然必須花費許多額外的時間,倒也沒什麽要緊事必須處理。因此孝太郎等人隻好待在『大姬』的船艙之中,進入長期待命的狀態。
「有了榻榻米之後,心情就平靜下來了呢!」
「嗬嗬嗬,這就要感謝早苗聰明的腦袋了。」
「真了不起。」
「嗯哼!」
早苗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靜香則是輕撫她的頭頂以示獎勵。目前大家正位於『大姬』後半部的居住區域。『大姬』是小型戰鬥艇,原本沒有居住區域的規劃,不過後半部倒是有個搭載裝備的空間,可以視任務需要配備不同的武器模組。於是眾人拆除了部分的武裝,將騰出來的空間改造成居住區域。不過急就章的改裝畢竟簡陋了些,於是早苗擅自弄了幾塊榻榻米鋪在地上,營造出悠閑恬靜的氣氛。
「如果再多一座壁櫥,就跟一○六號房一模一樣了呢。」
「就用那個置物櫃將就一下吧。」
「可是站著睡覺很辛苦耶。」
居住區域的大小正好等同於一○六號房,澡堂、盥洗台、廁所以及廚房一應俱全。由於乘員大多都是女孩子,居家設施自然是少不了的。
「各位,茶泡好了。」
「還有茶食喔。」
在這種山雨欲來的情況下還能享受片刻的家居生活,真不曉得是幸或不幸。趁著露絲和奇莉華替大家倒茶的空檔,其他少女全都聚集在位於房間正中央的小茶幾。
「真希,把我的茶杯拿來好嗎?」
「沒問題,來,拿去吧。」
「謝謝。」
由於人數眾多,空間稍嫌狹小,不過少女們還是以平日培養的默契幫忙分配熱茶以及茶食。這次的旅程固然十分兇險,少女們還是需要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不管具有什麽特殊能力,無論來自什麽地方,大家都隻是普通的少女罷了,這種忙裏偷閑的時間反而能夠收到提振士氣的效果。
「咦,櫻庭學姊呢?」
孝太郎也跟其他少女一起享用熱茶和茶食,卻突然發現晴海並不在場。
『剛剛在走廊上有遇到嗬!』
『往駕駛艙的方向去了嗬。應該不是洗澡嗬。』
「是哦,我去叫學姊過來。」
熱茶都快冷了,茶食也快被吃光了。於是孝太郎將熱茶和茶食委托露絲和奇莉華保管,獨自前往駕駛艙。
從駕駛艙往外看去,黑暗中的星空格外鮮明。由於宇宙沒有空氣,星光不會閃爍,看起來就跟照片沒什麽兩樣。晴海一開始覺得眼前的星空有點虛假,卻又深刻地意識到那是真正的星空,頓時為兀自產生的矛盾感受露出一抹苦笑。
「一個人躲在這裏笑什麽,櫻庭學姊?」
「裏見……嗬嗬嗬,這裏的星星不會眨眼,感覺有點不真實……」
「看得太清楚,的確少了一點浪漫的氣息。」
孝太郎站在晴海身邊,一同眺望窗外的景色。晴海說得沒錯,總是維持固定亮度、不會閃爍的星星,確實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協調感。
「所謂曖昧的朦朧美,大概就是這麽迴事吧。」
「所以過了二十年之後,學姊一定會開始在意臉上的小細紋。」
「討厭,你也真是的……」
「到時候我會盡量不盯著學姊猛瞧。」
「沒關係,我可以利用魔法返老還童。」
「其他人可是會抗議的喔?還會爭先恐後呢。」
「那就讓每個人都變年輕吧,嗬嗬嗬。」
「啊哈哈哈!」
這裏是距離地球一千萬光年的彼端,地點是正在外太空航行的宇宙小艇。然而兩人卻依然談笑風生,宛如編織研究社的社團活動時間。過去編織研究社的成員一直都隻有晴海和孝太郎,不管到什麽地方,兩人在獨處的時候總是能夠自然醞釀出社團活動的氣氛。
「學姊果然是個浪漫主義者。」
「這點我不否認。不過跟男生比較起來,每個女生都是浪漫的生物。」
「唔……學姊是在跟我抱怨什麽嗎?」
「是有那麽一點啦,嗬嗬」
有時候睛海對於凡事講道理的孝太郎確實頗有意見,事實上懂得隨機應變,偶而也浪漫一下的男生反而比較吃香。不過話又說迴來了,這點孝太郎雖然學不來,倒也不失為他的魅力所在。因此兩相抵消之後,晴海也隻是偶而抱怨一下而已。
「不過說到浪漫,恐怕沒有人比得上提亞蜜思林。」
「她根本就是浪漫主義的忠實信徒……」
「浪漫……憧憬青騎士的結果,就是把你變成了真正的青騎士是吧?」
「這就說來話長了。」
「要不是被出生於地球的普通少女身分牽製住,我應該也會義無反顧地投身於浪漫之中吧。」
「哈哈哈,這的確很像學姊的作風。」
孝太郎開懷大笑。晴海一本正經的特質,在關鍵時刻壓倒了內心不切實際的期待,這確實很像她會做的事。
「嗬嗬……不過……現在卻有一種置身夢境的奇妙感覺。看來我也是個正常的女孩子。」
晴海朝著孝太郎微微一笑,再度凝視著窗外。跟同一個社團的學弟相談甚歡,再加上對方又是自己喜歡的人確實令晴海心跳加速。不過迴過頭來注視著駕駛艙外麵的景色,卻又依稀察覺另一種特殊的情感。
「置身夢境?這話怎麽說?」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星星,卻有一種懷念的感覺。」
窗外一望無際的宇宙,以及點點繁星——雖然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幅景象,晴海卻感到莫名熟悉,彷佛事隔多年之後再度抬起頭來眺望故鄉的星空似的。而且說也奇怪,總覺得過去曾經跟孝太郎做過類似的舉動。
「應該不可能吧……嗬嗬。」
「那一定是……」
「嗯,我想也是。畢竟這是我第一次眺望這片星空……」
晴海的體內擁有某個少女的記憶,這是晴海從那名少女的手中接過重要使命之際一並繼承的產物。這裏雖然跟佛德賽本星相距甚遠,兩地所能觀測的天體應該相差無幾。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就是那名少女記憶中的星空。
「其實我自己也很明白,那不是我的記憶,也不是我的實際感受。不過……迴憶中的心情就跟我現在的心情十分類似,所以才會有所感觸,才會萌生出莫名的懷念……」
兩人一起眺望窗外的星空,晴海的心中頓時浮現出一種感覺。在那遙遠的過去,兩人也曾經一同仰望佛德賽夜空中的繁星。
「於是我想起來了。想起當時聽見的一字一句,想起來不及表達的思念……」
說不出口的傾慕之情,無法挽留的苦戀……凝視著眼前的星空,這分情感逐漸複蘇,甚至壓過了單純的懷念。晴海的眼角泛起淚光,理應不會眨眼的星星,彷佛也開始閃爍。
「……記得當時您是這麽說的。」
浸淫在過去的感情之中,自內心深處油然而生的字句。晴海自然而然地將字句化作言語,沒有絲毫的抗拒。
「……『我來自天空的彼端:繁星的世界』……」
必須迴到故鄉,履行與他人之間的承諾。他是重情重義的真騎士,她自然無法挽留。就是這句話讓她不得不放棄了希望。在她的心目中,這無疑是畢生難忘的一句話。
「……我除了等待,還是等待。等待您哪天能重迴佛德賽……像這樣再次與我一起眺望同樣的星空……」
晴海的頭發在不知不覺中散發出銀色的光輝,瞳孔也變化成清激的水藍色。將雙眸濡濕的淚水自眼角滿溢而出,滑過白暫透亮的雙頰。
「難道是……」
孝太郎不禁啞然,腦中一片混亂。眼前的少女理應是晴海,事實上少女也一直是孝太郎印象中的櫻庭學姊,但同時也散發出另一個人的氛圍。
「……孝太郎大人……您終於迴來了……我一直期待孝太郎大人能像這樣重返佛德賽……」
柔順亮麗的銀色秀發,炯炯有神的水藍色瞳孔。落落大方的站姿,以及尊貴優雅的舉止。服裝雖然有所不同,卻活脫是孝太郎記憶中的那名少女。
「櫻庭學姊……抑或是……陛下……您是陛下吧?」
眼前的少女到底是晴海,還是另有其人?孝太郎完全無從分辨。容姿也好,行為舉止也罷,兩人之間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了。孝太郎隻能從頭發與瞳孔的顏色,勉強辨識兩人的差異。
「……我也不太清楚。現在的我到底是晴海,還是阿萊亞……或許兩者都是吧。畢竟我們共同擁有無法區別、也不必區別的唯一特質……」
阿萊亞的記憶沉睡在晴海的體內。由於沉睡的記憶被晴海於戲劇公演之際所扮演的『阿萊亞皇女』一角所覆蓋,平時不會跟晴海本人的記憶互相幹擾。晴海是晴海,阿萊亞是阿萊亞,兩者之間存在著明確的界線。
不過她們之間還是存在著唯一的例外。兩人雖然來自截然不同的家庭,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卻具備彷佛從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共通之處,那就是喜歡上同一個人的情感。當這種情感沸騰至最高點的時候,兩種記憶與人格將合而為一,無法做出區別。因此現在孝太郎眼前的少女既是晴海,也是阿萊亞。唯獨在麵對孝太郎的時候,兩人之間無須做出區別。
「嗬嗬……您終於迴來了,孝太郎大人……夏露露一定也很高興。」
「……陛、陛下,在下……我……!」
兩人之間有太多的話語必須傾訴,有太多再度相會之際才能表示的心意迴蕩於內心深處。然而當重逢的一刻真的降臨了,醞釀多時的千言萬語卻全都說不出口。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想要表達的話語實在太多了,兩人隻能呆呆地望著對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孝太郎——!晴海——!你們再不迴來,點心就要被吃光啦!』
「啊……」
事情發生在突然之間,也在突然之中結束。早苗的聲音自居住區域傳來的瞬間,晴海與阿萊亞的感情融合頓時出現了紊亂。頭發的光彩逐漸淡去,瞳孔也恢複原先的色澤。短短的幾秒鍾之內,眼前的少女又恢複成原本的晴海。
「……櫻庭學姊,現在是你沒錯吧?」
「嗯……」
晴海以歉疚的神情點點頭,旋即向孝太郎低頭致意。看來她真的對孝太郎感到過意不去。
「……對不起,裏見。我很想繼續維持阿萊亞陛下的人格,可是情緒卻出現了波動……」
晴海和阿萊亞隻有在天時地利人合的情況下才能順利融為一體。這是特例中的特例,不是晴海能夠控製的。孝太郎對於個中的奧妙當然是無從得知,不過他還是朝著主動致歉的晴海搖了搖頭。
「別這麽說。學姊是學姊,不必勉強變成阿萊亞陛下。相信阿萊亞陛下也不希望如此。」
阿萊亞的用意再明顯也不過了。雖然讓晴海繼承了她的使命,卻還是希望晴海擁有自己人生。即使不無可能,也不應該期待晴海成為阿萊亞。
「嗯……說得也是……一定是這樣沒錯。」
晴海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她的感覺也跟孝太郎相同。沉睡於晴海內心深處的阿萊亞,並不想要改變晴海的人生。對於阿萊亞而言,先前的短暫融合隻是單純的意外,絕非出自她的預期。然而晴海的心中還是萌生出一個難以磨滅的念頭,因為她目睹了孝太郎眼角浮現的淚光,因為她發現自己跟阿萊亞都深愛著孝太郎。
「可是……其實我一直有個念頭,如果我真的是阿萊亞陛下投胎轉世就好了,如果我真的能夠成為阿萊亞陛下該有多好……」
「櫻庭學姊……」
「若真如此,不管我是晴海還是阿萊亞陛下,都不會對往後的人生造成影響。」
晴海還是第一次衷心盼望能夠以自身的意誌成為阿萊亞。她希望讓阿萊亞見上孝太郎一麵,同時也希望孝太郎與阿萊亞再度相會。晴海是個善體人意的女孩子,無法接受兩人的重逢最後是以悲傷的離別告終,因此才會希望為兩人帶來阿萊亞所期盼的日常即景。
然而身為晴海的既成事實,卻成為最大的阻礙。對於晴海而言,這個理所當然的事實代表的,卻是令人無比焦慮的殘酷現實。
繁星的世界 十一月十九日(五)
離開『阿萊亞』行星外圍的光環帶之後的第二天,一行人逐漸接近『阿萊亞』的防空網。隻要通過這道防線,就可以順利進入大氣層。然而眼前卻有兩道關卡,分別是擊落大型冰塊的雷射炮陣地,以及軍部所設置的防空係統。
雷射炮陣地不難對付。由於陣地是利用雷達判別接近『阿萊亞』的物體大小,再利用雷射炮加以摧毀,隻要雷達幕上所顯示的體積低於擊落標準,就可以順利過關。關於這一點,孝太郎等人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而皇國軍的防空係統就很難說了。如今『大姬』幾乎完全關閉了動力,表麵又施以冰塊的偏裝,理論上應該不成問題。防空係統掃描的區域涵蓋了整個行星軌道,想要從這麽大的範圍之中揪出一艘偏裝成冰塊的小艇,就技術麵而言幾乎是不太可能。而且防空係統優先偵測的目標是宇宙戰艦或是艦隊,區區一架小型機體根本不構成威脅,大不了等到對方進入大氣層之後,再通知地麵部隊升空迎擊即可。因此防空係統的掃描目標並不包括偽裝之後的小型機體,事實上也無法做到如此精準的掃描。話雖如此,卻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附近還是有定期巡邏的警戒艇,而且防空係統也有在更新之後改變位置的可能。一旦從感應器的附近通過,還是有可能被係統鎖定為攻擊目標。在這種情況之下,眾人隻好帶著暫時可以安心卻又不能過於放鬆的心情,渡過這段難熬的時間。
「剩下不到三千公裏的距雕。」
可藍朝著手環瞄了一眼,向抱持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啜飲熱茶的孝太郎等人報告目前的狀況。於是孝太郎放下茶杯,抬起頭來。
「你這樣說我也一頭霧水啊?」
「真是……十分鍾之內進入大氣層。」
「這麽快?」
「離開『朧月』之後,小艇在『阿萊亞』的重力牽引之下持續加速的結果。接下來的移動速度還會更快呢。」
「難怪科幻電影很少提到實際上的距離,這下子總算是明白了。」
「是的。在宇宙空間移動的時候,時間比距離更容易掌握實際上的感覺。」
幸好這段難熬的時間就要結束了。得知此事之後,孝太郎這才展露歡顏。同樣鬆了口氣的可藍雖然也微微一笑,表情卻有些僵硬。孝太郎見狀,立刻表示關心。
「怎麽啦?」
「沒什麽,隻是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狀況有點不太放心。」
可藍微微苦笑,科學家的一麵讓她對計畫的後半部有所質疑。
「你指的是什麽?」
「進入大氣層的方法,跟一般的程序有所不同。」
「怎麽的不同?」
「理論上我們所采用的方法應該會被燒成灰燼。」
「什麽?」
普通的太空船一旦進入行星軌道,就會像登上浪頭的衝浪選手一樣,乘著大氣往下墜落。這時隻要降低墜落的速度與高度,就可以避免船體被摩擦大氣所造成的高熱融毀的結果。
然而偽裝成冰塊的『大姬』可不能這麽做。雖然經過事前的精密計算,進入大氣層之際已經盡可能符合一般程序的條件,然而角度和速度還是無法改變。在這種情況之下進入大氣層,孝太郎等人恐怕會成為劃破天際的閃亮流星,落得燃燒殆盡的下場。
「眼鏡女,難道這就是動畫中常出現的那個嗎?『不要逞強!否則會被摩擦大氣所產生的高熱燒成灰燼』!」
趴在孝太郎背上一起聽取說明的早苗大吃一驚,立刻探出上半身。
「就是這麽迴事。」
事實上艦體前方受到壓縮的大氣所產生的熱能,遠比摩擦大氣的熱能高出許多,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另行解釋也是毫無意義,因此可藍決定按下不表。
「那怎麽行?孝太郎,快逃吧!否則就隻能在全身著火的情況下唿喊最愛的女人、也就是我的名字了!」
早苗從背後抓著孝太郎的身體拚命搖晃。拜動畫之賜,早苗對穿越大氣層卻不幸失敗的下場十分清楚。
「冷、冷、冷靜一點,早、早苗!」
「這叫人家怎麽冷靜得下來?不要——人家要變成星星了啦~~~~!」
「放心吧,早苗。在『叔叔』的努力之下,我們不會變成星星的。」
「咦?真、真的嗎?」
『嗯。減速之際,我也會隔絕摩擦大氣所造成的高熱。堂堂火龍帝若被燒成灰燼,豈不是讓別人看笑話?』
如何解決進入大氣層之後可能麵對的問題,就是亞爾奈亞的任務。利用強力防護罩隔絕高熱的同時改變防護罩的形狀,達到減速的效果。不足的部分,就以魔法直接降低墜落速度。若非擁有強大魔力的火龍帝,恐怕也無法承擔這種重責大任。
「我實在不願見到自己的體重急速增加,可是我更不想死在這裏。」
「……怪獸叔叔,到時候靜香的體重大概會變成多少?」
『……由於並未實際變身,應該不到兩百公斤吧。』
「還好嘛,難怪靜香願意妥協。」
『嗯,再加上最近也不會跟認識的人碰麵。』
「到頭來還是得仰賴魔法……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吃味的原因嗎?」
「這種亂七八糟的方法叫人怎能接受啊……」
說難聽一點,就是以偷工減料的方式強行進入大氣層,遇到狀況的時候再以魔法來化解。身為科學的信徒,可藍說什麽也無法接受。
「就當作是暫時保留你的實力吧,可藍。」
「就是說啊。若沒有可藍的協助,我們也不可能輕輕鬆鬆來到這裏。」
「哎……還是奇依和晴海比較有良心。」
「其實你隻是死腦筋的偏執科學家罷了。」
「貝德利歐!」
大家的心情雖然各自不同,隨著目的地的逐漸接近,每個人都感到輕鬆了許多。孝太郎等人的宇宙之旅,即將劃下完美的句點。
『緊急警報嗬!偵測到主動雷達波!』
『敵人迅速接近中嗬!宇宙戰鬥機四架!』
政變軍當然不會讓孝太郎等人輕易降落『阿萊亞』。偶發事件也好,早有準備也罷,總之敵人正朝著『大姬』迅速逼近。
「什麽?可惡!」
聽到兩具土偶傳來的警報之後,提亞立刻跳了起來,率先衝向駕駛艙。孝太郎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進入大氣層之前遭遇敵機的攔截,這的確是相當棘手的情況。
就在孝太郎等人不明白敵機怎麽會挑在這種敏感時刻來襲之際,敵機——四架宇宙戰鬥機的飛行員也感到十分疑惑。因為他們完全沒料到自己居然發現了敵人的蹤跡。
『隊長,這種新式雷達是怎麽找到敵人的?』
『我也不知道。據說是dki最新開發的雷達……性能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單就分析能力而言,就已經比我們先前所使用的雷達高出好幾倍了。』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發出來的……?dki跨足軍火市場的時日尚淺,理論上應該不太可能……』
皇國軍的製式宇宙戰鬥機,原本搭載的是對應重力波與電磁波的複合式感應裝置。除了戰鬥之外,這種複合式感應裝置也常常被用來執行其他的任務,本身的性能當然不隻是追蹤眼前的敵人。不過嚴格說來,就隻是一具調查周邊狀況的裝備罷了。然而今天上午另行安裝的新型感應裝置,居然能夠捕捉到數十公裏之遠、關閉動力、藏身在眾多冰塊之中的敵人,代表了新型裝置具備劃時代的性能,足以顛覆既有的常識。
『還有,為什麽上層早就知道有一架身分不詳的機體正準備通過這片空域?』
『若非另一種嶄新的技術,就是我方間諜所提供的情報吧……』
另一個疑問,就是為什麽他們的飛行航路與敵人十分接近。新型複合式感應裝置的性能涉及機密,區區飛行員當然無從得知,不過按照常理來判斷,顯示器的顯示範圍頂多隻有直徑一百公裏以內的區域。就生活於地麵的人類而言,這已經是相當驚人的範圍了,可是在宇宙空間之中,直徑一百公裏的區域根本不算什麽。地球與月球之間相聚三十八萬公裏,從這裏應該就不難想像。『阿萊亞』與星環之間也差不多是這個距離,即使是高性能的複合式感應裝置,也難以在有效範圍之內捕捉到敵人的行蹤。除非事先掌握敵人的航線,否則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就算對敵人的動向瞭若指掌,依然沒有想像中容易。
『不管怎樣,這想必是軍部亟欲取得的最新技術。』
『說到軍部,聽說緝捕艾法莉亞陛下的遠征艦隊,到最後居然落得無功而返的結果。』
『大概是已經火燒屁股,不得不孤注一擲了吧。』
四架戰鬥機之所以捕捉到孝太郎等人的行蹤,原因在於dki——嚴格說來應該是艾雷克斯得到了靈子力技術以及魔法的力量。
複合式感應裝置采用最新的靈子力技術,能夠偵測敵人所釋放的靈力。尤其宇宙空間幾乎沒有其他生物,偵測範圍更是遠勝於地表。
至於航路的鎖定,則是藉助黑暗彩虹的預知魔法。篩選出機率較高的數條航路之後,在每一條航路都配置戰鬥機小隊,利用新型複合式的感應裝置張開天羅地網。結果孝太郎等人就這樣闖入了其中一張網子。
『dki不太可能無償提供這麽精良的設備,一定有什麽攸關最高機密的交換條件。』
『也對。軍部跟艾法莉亞陣營之間的衝突持續愈久,dki才能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而且他們也會擔心技術外泄的問題,理論上應該都是出售性能受到限製的機種才對。』
『隊長,這是否意味著雙方正在進行超乎想像的龐大交易?』
『嗯……看來似乎如此。軍部高層一定出了狀況。』
這件事也在飛行員的心中播下了疑惑的種子。『阿萊亞』行星的宇宙軍目前聽命於邦達利翁卿以及古拉那德長官,不過大部分的士兵與軍官都是當地人。表麵上雖然服從上級的命令,內心深處卻對軍部的作為抱持著質疑的態度。如今這種心態化作水分與養分,逐漸讓疑惑的種子成長萬壯。
戰鬥機小隊的不幸,在於並未發現自己的敵人竟然是艾法莉亞皇帝以及提亞蜜思林皇女。他們隻是單純接獲了攔截意欲突破大氣層之可疑船艦的命令,如今也依照命令的指示展開攻擊。雖然對高層的做法產生懷疑,卻還不到完全篤定的地步。簡而言之,目前足以讓他們停止攻擊的決定性因素並不存在。
『殿下!政變軍的戰鬥機幹擾我方的對外通訊!除了雷射通訊之外,船艦外部的所有通訊方式全都無法使用!』
逼近中的政變軍宇宙戰鬥機率先采取的策略,就是幹擾敵人的通訊。除了癱瘓誘導性武器的使用之外,也等於是切斷了對外求援的管道。佛德賽的誘導性武器兼具速度以及精準度,幹擾通訊絕對是必要的手段。
「可惡的邦達利翁……」
提亞位於『大姬』通往外側的雙重門——亦即所謂的密閉艙門之前。聽到露絲的戰情報告之後,頓時氣得臉色發青。
「怎麽迴事?」
「他打算犧牲無知的士兵,藉以降低我跟母親大人的支持度!所以才會一開始就采取幹擾通訊的措施!」
就一般的狀況而言,多半都是在確認敵人發射飛彈或是對外求援的通訊之後,才會進入幹擾通訊的程序,否則就等於是斷絕了敵方宣布投降的管道。唯一的例外在於我方部隊所接受的命令是即刻摧毀,因此提亞才會認定邦達利翁卿早就知道小艇所搭載的乘員是提亞等人,卻依然命令戰鬥機小隊發動攻擊。
既然對方采取幹擾通訊的程序,準備進入大氣層的提亞等人也不得不做好迎擊的準備。然而這麽一來,卻又產生了新的問題。戰鬥機一樣受到行星引力的牽引,一旦飛行員失去意識,或是發動機停止運作,戰鬥機將會墜入大氣層,飛行員也會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更糟糕的是飛行員多半都是當地人,因此邦達利翁卿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當場擊斃艾法莉亞以及提亞固然最好,就算無法如願,隻要犧牲幾個來自當地的士兵,也能拉低艾法莉亞的支持率。如果這四名飛行員真的不幸陣亡,邦達利翁卿一定會替他們舉行隆重的葬禮,突顯艾法莉亞的暴行。
「既然如此,現在該怎麽辦?」
「破壞戰鬥機的感應裝置。少了感應裝置,就等於是失去了戰力。」
進入幹擾通訊的程序之後,電磁波和重力波全都派不上用場,隻能透過光學攝影機以及熱源感應這些不受影響的設備捕捉對方的位置。這些設備多半都集中在位於機體上方的複合式感應裝置。一旦遭到破壞,就隻剩下備用的感應器,無法繼續戰鬥。
「讓他們的眼睛看不見的意思?」
「嗯,不過行動之際務必小心。萬一在破壞感應器之餘造成機體的嚴重損毀,事情可就麻煩了。」
「我盡力而為。」
「……對不起,孝太郎。」
提亞忍不住向孝太郎表示歉意。在高速飛行的宇宙戰鬥之中,隻能破壞感應裝置的要求實在是過於嚴苛,這也代表了孝太郎必須承擔更大的風險。一想到這裏,提亞頓時感到十分歉疚。
「盡管放心吧。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難不倒我的。」
孝太郎卻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見到孝太郎的笑容之後,提亞這才想起了孝太郎的身分。對於提亞而言或許是多餘的,卻是眼前的局麵不可或缺的要素。
「沒錯,你是青騎士……拜托了,我的騎士。」
「遵命,公主殿下。」
即使在現代的佛德賽,青騎士依然是騎士的典範,受到眾人的尊敬,麵對敵人之際從不濫殺無辜的堅持,絕對是最關鍵的原因。對於青騎士而言,這種程度的風險也不過就是家常便飯罷了。
目前正值進入大氣層的關鍵時刻,『大姬』和靜香無法采取其他行動,必須由可以在宇宙空間自由活動的其他人離開船艙,迎擊來犯的宇宙戰鬥機。成員一共四人,分別是使用宇宙裝備的孝太郎與提亞、靈魂出竅的『早苗』、以及被迫穿上改良型paf迎戰敵人的由莉佳。
『不要~~~!我不要在沒穿太空服的情況下跑到外麵~~~!』
『你已經在太空中了,認命吧。』
『身上還是穿著太空服,隻是肉眼看不到而已。眼鏡女不會害你的,相信她吧。』
『說得倒是很輕鬆~~~!』
『露絲,剩下多少時間?』
『大約三分鍾左右。請務必預留多餘的時間,以便及時返迴「大姬」!』
孝太郎四人來到艦外迎戰宇宙戰鬥機,藉以掩護『大姬』。目前『大姬』已經接觸大氣層,溫度開始上升,剩餘時間十分有限。孝太郎四人也置身於『阿萊亞』的重力牽引之中,隻要超出一定的範圍,恐怕就再也迴不來了。眼前的局勢雖然惡劣,現實卻不容許他們做出其他的選擇,也難怪由莉佳會忍不住哭了出來。
『由莉佳,真的不行嗎?當初是基於魔法可能會派上用場,才帶著你一起出擊,若真的沒辦法,就請藍華代替你的位置吧。』
『嗚嗚……』
根據先前的狀況來判斷,再加上兩具土偶的偵測結果,證明敵人采用了靈子力技術。這代表了艾雷克斯介入其中,使用魔法的可能性也大幅提升。這就是孝太郎強行帶著由莉佳一起出擊的原因,倒也不是特別跟由莉佳過不去。
『讓我來吧!這是我的工作!』
孝太郎一句話就讓通訊機另一端的由莉佳停止了哭泣。雖然看不到由莉佳的模樣,此時此刻的表情卻是不難想像。
『那就看你的了。』
『嗯!』
『很好……各位,開始戰鬥!』
由莉佳恢複平靜之後,提亞立刻下達攻擊命令,於是四人便分頭展開行動。敵機已經近在眼前,一刻也不能遲疑。
『早苗!』
『來了來了!必殺、早苗銀河頻道!』
率先采取行動的人正是早苗。透過靈能力的媒介,早苗串連了四人的心,不須通訊裝置也能互相聯係。宇宙空間異常廣大,而且受到通訊幹擾的影響,隻能在近距離的情況下才能通話。因此在個別進入戰鬥狀態之前,確保四人之間的通訊暢通可說是首要之務。
『接下來,敵人的位置在這裏!』
除了通訊之外,早苗還肩負著另一項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利用靈能力掌握敵我雙方的位置,提供給其他人參考。如此一來,孝太郎等人就可以在不需要雷達或是感應器的情況下與敵人交戰。
『 double cast lightning reflex keen sense!modifiermultiple target!』
宇宙中的戰鬥還會麵臨另一個重要的問題。由於遠距離交戰的情況居多,雙方的移動速度又特別快,需要優異的動態視力、反射神經以及明快正確的動作。再加上這次的目標是位於機體上方的感應裝置,三大特質更是缺一不可,這時由莉佳的輔助魔法立刻派上了用場。
『我這就出發!提亞,掩護我!』
『收到,盡管放手去做吧!出發!』
再早苗與由莉佳的支援之下,孝太郎和提亞直接衝向敵機。宇宙空間沒有空氣的阻力,兩人速度比平時提升許多,足以跟宇宙戰鬥機一較高下。
『隊長,敵機接近!雷達幕顯示四個反應,光學觀測卻隻有兩個……不,好像是三個?總之目標非常小!』
政變軍立刻察覺孝太郎等人的接近。他們擁有采用靈子力技術的雷達,即使在通訊幹擾的情況下,依然能夠辨識出敵人的位置。
『這裏也捕捉到同樣的反應!……難道是機動步兵?』
親眼目睹敵人的模樣,戰鬥機的飛行員無不大吃一驚。對於現代佛德賽而言,機械式的裝甲戰鬥服早已是過時的裝備,頂多隻會用在搜索人類難以跨足的區域,或者是在撤退的時候充當殿後部隊。除了上述的特定情況之外,體積相仿的機器人還是比較好用,因此四名飛行員萬萬也想不到對方竟然以機械式的裝甲戰鬥服挑戰戰鬥機小隊。
『他們是不是瘋啦?』
在這種情況下,四名飛行員開始懷疑敵人的心智是否正常。雖然四周一片昏暗,無法辨識敵人的長相,四名飛行員還是想要一賭對方的麵貌。
『隊長,敵人十分正常!對方的機動力與我方不相上下,其中一人的武裝不詳,不過另一人可是配備大口徑的反裝甲武器炮!』
『原來如此,乘著大炮從天而降……』
開始搜集孝太郎等人的情報之後,另一個事實再度讓四名飛行員感到震驚。敵人的體積雖然不大,卻擁有不亞於戰鬥機的機動性以及攻擊力。雖然防禦力弱了些,由於目標並不大,倒也不容易瞄準,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的。而且艾法莉亞陣營早已脫離正規軍,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任何東西都可以拿來當成武器。就這點而言,敵人的這身裝備倒也不足為奇。
『現在不是佩服的時候!把對方視為戰鬥機,千萬不能大意!』
『收到!』
即使對方使用過時的裝備,宇宙戰鬥機小隊也絲毫不敢輕敵,依照既定的程序發動攻擊。第一波攻勢正是長程飛彈。
『發射飛彈之後立刻散開,各自攻擊殘餘的機動步兵!敵人的太空船交給我來處理!』
隊長采取的是穩紮穩打的戰術。首先利用長程飛彈攻擊機動步兵——亦即孝太郎與提亞。若無法收到預期的戰果,三架僚機再以近接攻擊殲滅敵人,隊長則是趁隙攻擊敵人的小型太空船——亦即『大姬』。小型太空船正準備進入大氣層,無法采取應變措施,直接擊毀的難度並不高,以多數戰力對付孝太郎和提亞的判斷絕對是正確的。
——除了複合式感應裝置之外,這些飛彈也大有問題。在通訊幹擾的情況下,為什麽還可以進行誘導?而且為什麽會部署於戰鬥機小隊?
這時四架戰鬥機各自發射兩枚——也就是一共八枚靈波誘導式的飛彈。隊長雖然對於個中機密無從知悉,卻知道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飛彈,不禁開始對這次的任務產生了疑心。
『孝太郎!將主動式防護力場集中於前方,突破敵人的飛彈網!放心吧,我會負責擊落具有威脅性的飛彈!』
『收到,交給你了!』
麵對敵機所發射的飛彈,孝太郎和提亞采取正麵突破的戰術。孝太郎和提亞的目標太小,移動速度又快,倒也沒有被飛彈直接命中的顧慮,不過若透過近接信管加以引爆,還是有受到波及的風險。遇到這種會構成威脅的飛彈,提亞就立刻予以破壞。兩人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絕對不隻是憑著一股熱血低頭猛衝。
『由莉佳、早苗!一架戰機朝著你們那邊過去了!』
『我會努力的!』
『孝太郎,敵人的飛彈似乎是追蹤靈波!我試著幹擾看看!』
對付飛彈的策略不隻一種。敵方戰鬥機所發射的飛彈是以靈波進行誘導,一旦周圍的靈力處於不安定的狀態,誘導的精確度就會大幅降低。早苗擅長操縱靈力,剛好可以進行幹擾。
『銀河係最強的青春偶像東本願早苗為大家獻唱一首!』
想不到早苗采取的戰術,竟然是在宇宙空間唱歌,而且還是她最喜歡的動畫片頭曲。於是早苗便將靈魂投注於歌曲之中,開始了她的個人演唱。
『每一天~~總有許多大事小事~~笑容~~~晴時多雲的日子~~』
這就是令早苗愛不釋手的電視動畫『魔法少女真愛之心』的片頭曲。實在不怎麽高明的高聲乘著靈波,擴散於宇宙空間之中。
『難過的時候~~請唿喚我~~愛情!愛情!為你帶來魔法的力量~~』
歌聲雖然不怎麽樣,卻投注了早苗真切深刻的情感,頓時產生了與歌藝毫無關係的驚人魄力與說服力。飛彈群失去了孝太郎和提亞的行蹤,彷佛被歌聲所感動。由於早苗的靈力實在過於強大,敵人的靈波感應雷達似乎暫時失去了作用。
『幹得好,早苗!』
耳中聽著早苗的演唱,提亞扣下裝備武器的扳機。目前提亞身上的戰鬥禮服搭載了名為star purple的武器模組,配備高功率的雷射、各式各樣的能源武器以及大型推進器,適用於宇宙空間的戰鬥。
咚、咚咚!
『就是這樣!兩位,繼續維持現狀!』
提亞所釋放的雷射連續擊落三枚飛彈。孝太郎利用防護力場彈開飛彈的碎片,持續往前推進。早苗已經在演唱的同時將敵人的位置告訴孝太郎。在歌聲的影響之下,敵方戰鬥機的雷達失去了作用,隻有挨打的份。於是孝太郎一鼓作氣衝上前去,襲向正前方的戰鬥機。
『櫻庭學姊,拜托了!』
『好的!發光吧,席格那汀!』
『嗚喔喔喔喔喔!』
與戰機擦身而過之際,孝太郎高舉席格那汀奮力一揮。由於雙方的相對速度十分驚人,這一劍的威力比平常高出好幾倍。
鏘——!
挾帶著強大的魔力,席格那汀的劍刃綻放出銀色的光芒,輕易粉碎了敵人的防護力場。
『提亞!』
『交給我吧!』
咻!咻!
緊跟在後的提亞立刻連續發射光束炮,摧毀了設置於戰鬥機上方的複合式感應裝置。失去了交戰之際不可或缺的耳朵與眼睛,戰鬥機立刻改變行進方向脫離戰場。孝太郎和提亞也沒有窮追不舍的打算再度麵向新的敵人。
『二號機的雷達失去作用,機體受損,已經脫離戰場。』
『可惡,難道是敵方的幹擾?不過在這種距離之下,看你們還能跑到哪去!』
透過戰鬥機的人工智能得知一架僚機失去戰力之後,隊長立刻下定決心,對準『大姬』發射剩餘的兩枚飛彈。重新啟動的靈波雷達尚未就緒,不過雙方的距離已經在光學攝影機的誘導範圍之內。敵人的太空船正準備進入大氣層,無法采取其他行動,理應能夠直接摧毀。
『什麽?』
結果意想不到的怪事再度發生。飛彈即將命中目標的時候,偽裝成冰塊的敵人居然像一陣煙似地消失無蹤。結果飛彈在空無一物的宇宙空間引爆,將鄰近的大型冰塊炸成碎片。
『啊,他們被誘餌騙倒了呢。』
『你這點子還不錯嘛。』
『其實是奇莉華教我的。』
『是哦?虧人家還欽佩了那麽一下下。』
這當然是由莉佳的傑作。她利用幻影和熱源創造出『大姬』的分身,再以魔法將本尊的外觀變成冰塊的模樣。隊長發射的飛彈所擊中的目標,正是充當誘餌的分身。
『可惡,被騙了!不過我另有辦法!』
重新啟動的靈波雷達就緒之後,再度捕捉到『大姬』的位置。飛彈雖然用鑿,還有光束炮可用。於是隊長駕駛座機展開突擊,說什麽都一定要打倒『大姬』。
『來了!敵方的戰鬥機又來了!』
『不要慌,固守陣地!』
『是、是!』
『大姬』的位置已經被光學攝影機鎖定,早苗的歌聲起不了作用。於是早苗與由莉佳決定攜手合作,共同保護『大姬』。早苗利用靈能力將冰塊當成盾牌,由莉佳則是以魔法製造出能量護盾。
『可惡,到底有完沒完!』
隊長接連發射光束炮之後,自『大姬』的表麵掠過。然而光束炮受阻於冰塊與魔法,並未對『大姬』造成傷害。不過光束炮還是粉碎了冰塊,抵消了魔法,多少起了一些作用。士氣大振的隊長於是讓機體在空中繞了個彎,準備發動第二波的突擊。
『提亞!這裏交給我就好!你去支援她們兩個!』
『抱歉,就這麽辦!』
這時孝太郎和提亞才剛摧毀第二架戰鬥機的武裝以及感應裝置。剩下的戰鬥機隻有一架,一個人就可以搞定。再加上提亞的機動性較強,武器的射程又遠,顯然比孝太郎更適合執行救援的任務。於是孝太郎決定留在原地,讓提亞擔任救火隊的角色。
『相當明智的抉擇,可惜遲了一步!』
然而提亞還來不及趕到現場,隊長的機體已經完成轉向,再度發動攻擊。提亞的雷射炮雖然射程夠長,然而雙方的距離實在太遠了,隻能勉強達到牽製的效果。躲過雷射炮的襲擊之後,戰鬥機再度展開光束炮的連續射擊。
『呀啊啊啊啊!又來了!又來了!』
『這次跟上次可不一樣——!』
由莉佳立刻依照先前的要領啟動防禦魔法。早苗雖然也利用靈立操縱冰塊,不過這次的方法明顯不同。早苗感應到隊長的攻擊意念之後,相準了飛彈的行進方向,將冰塊丟了出去。
『這樣也行?』
在宇宙空間的戰鬥中不可能發生的反擊模式,頓時令隊長大吃一驚。經過迅速的判斷之後,隊長決定集中火力攻擊眼前的冰塊。一旦選擇閃避,難保不會讓提亞在展開下一波攻勢之前及時趕到,還不如直接擊碎冰塊,在提亞趕到之前再度攻擊『大姬』。然而,隊長的如意算盤卻打錯了。
咻、咻!
『糟了!』
連續發射的光束炮確實粉碎了冰塊,然而光束炮與飛彈不同,不會產生劇烈的爆炸。結果巨大冰塊隻是化作好幾個比較小的冰塊,隊長的戰鬥機頓時以驚人之勢撞上無數的碎冰。
戰鬥機小隊的隊長失去意識的時間,大概持續了短短幾十秒鍾。刺耳的警報聲以及機體劇烈的震動,喚醒了撞上無數碎冰之後昏厥過去的隊長。
「這、這是怎麽迴事……?」
才剛從昏迷狀態蘇醒的他一時之間無法掌握眼前的狀況。警報聲震耳欲襲,機身搖晃劇烈,紅色的光芒自外側滲透而入。然而昏昏沉沉的腦袋無法理解這些現象所代表的意義,但平時反覆進行的訓練以及實戰的經驗,告訴他必須盡快解決警報發生的原因。
「……好像……」
隻見隊長用了用頭,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一點之後,依照訓練的要領檢視機身的狀況。空間扭曲力場啟動裝置受損,空間平衡向量噴嘴超過半數無法運作,機體上半部的溫度迅速攀升,必須立即修正進入大氣層的俯衝角度。光是主要儀表就出現了這麽多異常的報告,而且幾乎都是宇宙戰鬥機的飛行員一輩子也不想遇見的狀況。
「……想起來了,我正在執行攻擊神秘船艦的任務……」
按照訓練的要領一一檢視機體狀態的同時,隊長的意識也愈來愈清晰,逐漸掌握了目前的狀況。
發現疑似艾法莉亞陣營的船隻、執行攻擊任務的時候發生判斷上的失誤,一頭撞上了無數的碎冰,結果就落得如今的下場。機身完全失控,正以頭下腳上的姿勢墜落大氣層。震動以及紅光,就是摩擦大氣之後的產物。
「……看來似乎是在劫難逃了。」
隊長所搭乘的宇宙戰鬥機是用來執行各種任務的多功能機種,具備進入大氣層的能力。當然,前提是以正確的速度、角度以及姿勢進入大氣層。
如今的狀況卻欠缺了這三項條件。速度固然勉強過關,然而角度和姿勢卻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如今戰鬥機呈現機腹朝上的姿勢,以近乎直角的角度高速墜落。隊長當然也曾經試著采取應變措施,偏偏空間平衡的向量噴嘴超過半數無法運作,根本沒辦法改變機體的姿勢。空間扭曲力場的產生裝置固然可以降低機體上半部的溫度,重新啟動的時候卻出現錯誤訊號,嚐試多次之後,依然徒勞無功。撞上碎冰之際雖然沒有立刻爆炸,卻還是對機體造成相當嚴重的損害。
因此他覺悟到自己的死期已經不遠了。不管再怎麽努力,也找不到死裏逃生的方法,眼看著就要跟戰鬥機一起被燒成灰燼了。
「……法路娜、艾斯比斯……對不起,爸爸迴不去了……」
領悟到自己在劫難逃之後,隊長向家中的妻兒訣別。其實他心裏麵怕得要命,隻差沒哭喊著不想死而已,隻不過飛行員在駕駛艙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收錄在飛航記錄器之中,往後將呈現在妻兒的麵前。一想到這裏,隊長也隻能強行壓抑內心的恐懼,與家中的妻兒道別。驚慌失措的哭叫算不上是正式的道別,隊長也不希望妻兒見到自己的醜態。於是隊長勉強壓抑崩潰在即的心情,向地麵的妻兒留下最後的遺言。
「然而我是對皇家宣誓效忠的軍人,站在皇帝陛下的角度,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我不知道那艘小艇的乘員是什麽人,不過從護衛在戰鬥之際的優異表現來看,應該是頗有份量的人物。」
為了安慰自己,隊長試著說服自己,認為這才是最好的結局。飛彈也好,複合式感應裝置也罷,這次的任務本來就是疑雲遍布。敵人的戰力、裝備以及攻擊模式也令人摸不著頭緒,不難想像那艘身分不明的船艦所搭載的乘員,應該是艾法莉亞陣營的重要人物。如果那個重要人物存活了下來,將會對艾法莉亞皇帝產生莫大的助益。隊長是土生土長的『阿萊亞』人,即使被迫接受上頭的命令,內心還是對這次的任務有所存疑。就這層意義而言,這個結局或許還不算太糟糕,至少不會對勤政愛民的艾法莉亞以及瑪斯蒂爾家族造成傷害。一想到這裏,隊長總算是比較能夠坦然麵對死亡的命運了。
『不,你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通訊機的另一端突然傳來其他人的聲音,頓時讓隊長嚇了一大跳。畢竟在高速墜落大氣層的情況下,不可能與外界進行通訊。然而聲音卻是異常清晰,一開始隊長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我跟母親大人都不希望犧牲任何一個佛德賽的國民!』
「接觸迴線?而且這個聲音……難道是——」
『不準死!一定要活著迴到家人的身邊,讓自己的人生劃下完美的句點!』
「——皇女殿下?是提亞蜜思林皇女殿下嗎!」
就在隊長辨識出聲音的主人之際,戰鬥機的機體開始改變了方向。隔著駕駛艙的透明艙罩,某個人影依稀可見。聲音的主人正趴在戰鬥機上麵,試圖修正墜落的姿勢與角度。
『沒錯!放心吧,再稍微忍耐一下就好了!』
「萬萬不可,殿下!您也會因此而送命的!」
察覺提亞的意圖之後,隊長脫口而出的是對殿下——也就是提亞的關懷。他並未背棄畢生效忠於皇帝以及瑪斯蒂爾家族的誓言。
提亞身上的戰鬥禮服就算具備足夠的推進力,也沒有突破大氣層的能力。這一點一目瞭然,看就知道了。協助戰鬥機順利降落之前,提亞恐怕會先被燒成灰燼,這絕對不是隊長所樂見的局麵。
『我不會死!身為尊貴的瑪斯蒂爾家族的後裔,絕對不會讓這麽點小事奪走我的生命!』
「可是!」
『住口!就算你說得沒錯,我也不會對任何人見死不救!否則就失去了迴到這個國家的意義!』
「……殿下……您真的是……」
提亞不再理會隊長,繼續利用star purple的高功率推進器的力量,試圖改變戰鬥機的姿勢。這下子連提亞的戰鬥禮服都發出各式各樣的警告。推進器的燃料所剩無幾,摩擦大氣所產生的高熱即將瓦解防護力場。墜落速度太快,無法返迴『大姬』。但提亞依然抱持著堅定的信念,繼續推動戰鬥機的機身。無論如何都要捍衛國家與國民,這就是提亞身為佛德賽皇女的信念。
『用不著替我擔心,好好活下去吧!身為瑪斯蒂爾的臣民,你就得幸福地活下去才行啊!』
「殿下、殿下!」
嗶——!
在提亞的努力之下,戰鬥機駕駛艙的數種警報聲消失了大半,這代表姿勢和角度已經進入正常範圍。確認儀表之後,隊長連忙唿叫提亞。
「殿下!姿勢和角度已經恢複正常!請立刻脫離——」
然而隊長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就隔著透明艙罩親眼目睹提亞抵擋不住大氣的壓力,整個人被拋了出去的畫麵。隊長心中一沉,忍不住大叫了出來。
「殿下、殿下——!」
就算隊長叫破了喉嚨,提亞依然毫無迴應。然而提亞被拋出去之前的表情,卻深深烙印在隊長的心中。
「殿下——!」
她那笑容滿麵的神情,看起來似乎十分高興。即使暴露在高壓高熱的環境之中,也感受不到一絲的後悔,笑容看起來清朗而平靜。隊長在有生之年,恐怕永遠也忘不了提亞當時的話語以及臉上的笑容。最重要的,提亞絕對是令人肅然起敬的佛德賽皇族。
提亞雖然在戰鬥機的飛行員——其實她並不知道他就是隊長——麵前拍胸脯打包票,事實上她並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當時隻是迫於情勢,不得不這麽說罷了。
「……這下子可麻煩了,說不定真的是死路一條……」
提亞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卻不感到後悔。身為佛德賽一脈相承的皇族成員,說什麽都不能對佛德賽的國民見死不救。
「……運氣好的話,大概剩下二、三十秒的時間吧。」
為了改變戰鬥機的墜落角度,提亞幾乎耗盡了推進器的燃料。於是她乾脆脫下已經成為一塊廢鐵的star purple充當盾牌,藉以抵擋摩擦大氣所產生的高熱。然而star purple也耐不住高溫,開始從結構較鬆散的部分逐漸熔解。提亞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等到star purple完全瓦解之後,隻剩下同樣搖搖欲墜的防護力場能夠保護提亞。在高熱的侵襲之下,很快就會被燒成灰燼。
「成為流星離開人世……想不到我的最後一刻居然如此夢幻。」
撒手人寰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化作流星消逝於空中的方式滿足了提亞追求浪漫的心,也算是一種美麗的死法。而且視野良好,眼前的『阿萊亞』籠罩在美麗的藍色光芒之中。束手無策的提亞隻能遠跳眼前的美景,靜待最後一刻的降臨。
咚!
「好痛!」
這時提亞的後腦突然遭到強烈的重擊。原本以為防護力場終於失去了作用,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一個人在這邊裝什麽憂鬱?」
「孝太郎!」
提亞完全不知道孝太郎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身邊。原本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卻又立刻察覺並非如此,因為提亞的後腦現在依然是隱隱作痛。
「你又在這裏做什麽?想死嗎?」
「不要搶我的台詞。那你呢?你在這裏做什麽?」
「捍衛國民的生命,是皇族的義務!」
「哦,那就沒關係了。」
「嗯?」
「捍衛皇族的生命,是騎士的義務。」
話才剛說完,孝太郎立刻張開雙臂,緊緊抱著提亞。這時充當盾牌的star purple終於徹底瓦解,先前star purple所擋下的灼熱與高溫頓時迎麵襲來。然而兩人並未被燒成灰燼,高溫與灼熱被孝太郎的盔甲所產生的防護力場擋了下來。在gol的作用之下,孝太郎的盔甲產生兩種力場。一種是全方位的防護力場,就跟提亞之前的防護力場相同,另一種則是威力較大,卻隻能針對單一方向產生作用的向量力場。在這兩種力場的作用之下,兩人總算是幸免於難。
「有關係。」
提亞環抱孝太郎的同時,輕輕地噘起了雙唇。孝太郎先前的說法讓她感到大為不滿。
「怎麽說?」
「為什麽就不說是因為舍不得我的關係!」
「騎士愛護皇女,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惡,你是故意的!」
提亞稍微跟孝太郎保持一段距離,鼓起雙頰瞪著孝太郎。此時此刻的她隻是個鬧別扭的小女孩,不再是正氣凜然的皇女。孝太郎見狀,不禁笑了出來。
「稍微懲罰你一下罷了。」
「真是夠了!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麽時候,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這可是今生今世最後的訣別呢!」
gol的性能再怎麽強大,也不可能光靠防護力場突破大氣層。事實上孝太郎的盔甲已經發出警報,代表防護力場就要支撐不住了,因此提亞才會認為兩人的死期即將降臨。
「這才不是最後的訣別。」
「什麽?」
孝太郎的反應大出意料之外,提亞不禁睜大雙眼。
「我把由莉佳也一起帶過來了。」
環抱著一臉茫然的提亞,孝太郎指著正上方。提亞抬頭一看,立刻發現有個奇怪的東西朝著兩人飛了過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快被燒死了!就快被燒死了呀啊啊啊啊啊啊!』
仔細一看,居然是騎著掃把的由莉佳飛了過來。即使摩擦大氣所產生的高熱被自身的防禦魔法隔絕在外,由莉佳還是被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朝著孝太郎和提亞直飛了過來。雖然聽不到由莉佳的聲音,光是從表情來判斷,提亞還是猜得出來她到底說了些什麽。
「讓由莉佳進來。」
『遵命,將軍大人。』
盔甲的人工智能立刻在防護罩的正上方開啟一個小洞,由莉佳也在一瞬間取消防禦魔法,飛進防護罩之內。才剛喘口氣,由莉佳就立刻向孝太郎提出強烈的抗議。
「裏、裏見,這個跟地獄沒什麽兩樣的地方到底是哪裏啊!」
「物理課不是學過了嗎?這裏是大氣層的表層。」
「真的假的?我怎麽都不知道?死定了!這下子死定了啦!」
「隻要大家同心協力,就可以活著迴去。」
「原來如此,我懂了。」
提亞終於明白孝太郎的意圖。光靠孝太郎的盔甲確實無法突破大氣層,不過加上由莉佳的魔法支援,或許有成功的可能。而且提亞的戰鬥禮服也得以趁著兩人爭取時間的時候恢複能量,重新啟動防護力場。若再加上早苗的靈能力,自然是再完美也不過了,隻是『大姬』重啟動力的時候需要早苗的協助,分身乏術的她隻好缺席。不過光靠三人的力量,還是大有可能化險為夷平安生還。
「等一下,孝太郎。眼前還有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重要的問題?你是指什麽?難道戰鬥禮服出了狀況?」
「我還在鬧別扭。」
提亞再度鼓起雙頰。孝太郎見狀,也隻好豎白旗投降。隻見他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沒辦法,他就是拿這種時候的提亞沒輸。更何況現在的情勢危急,就算三人同心協力,也未必能夠逃出生天。
「……提亞,我是因為舍不得你,才特地前來拯救你的。」
「原來如此。那就沒辦法了,隻好接受你的好意囉。」
「真是……」
「嗬嗬嗬。」
心情大好的提亞眯起雙眼,緊緊摟住尷尬之餘不禁別過頭去的孝太郎。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如今三人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傾盡全力團結合作,一起活著迴去。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由莉佳的尖叫聲之中,三人拖著一條綻放藍光的長尾巴,宛如流星一般掠過『阿萊亞』的天空。
藍色的流星劃破天際的夜晚,住在『阿萊亞』行星的小男孩接到了一封信。寄件人是好一段時間沒見麵的朋友。
「唔……『我在太空船上,大家都很好』。」
男孩躺在床上,開始朗讀朋友的來信。寄件人和收件人都隻是孩子,因此內容乏善可陳。再加上小男孩讀信的語氣單調平板,更是加深了枯燥乏味的印象。不過這封信來自許久未見的朋友,小男孩還是感到十分高興。
「『我見到了青騎士,國家機密飛上了天』……青騎士?」
朗讀信件的途中,小男孩注意到一個字眼。隻要是佛德賽的少年少女,任誰都無法忽略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代表傳說中的英雄,經常出現於動畫或是繪本故事之中。
「『我把青騎士的影片放在信封裏麵,趕快拿出來看看吧』……影片是指這個吧?」
小男孩拿起信封往下一倒,小小的塑膠薄片頓時掉了出來。塑膠薄片是佛德賽常見的影音記錄媒介,裏麵收錄了許多以『發現青騎士』為題的畫麵。
「『播放給其他人看,大家一定很高興。完』……有點搞不太懂,應該是要我看看這些影片的意思吧?」
塑膠薄片中的影像令小男孩大吃一驚之後,旋即被上傳至遍及佛德賽全境的銀河規模情報網。這些影片將會產生什麽影響,他們毫無概念,也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無論拍攝影片或是上傳的小男孩,都隻是想要讓大家高興一下而已。
◇◆◇◆◇◆◇
可樂娜陸戰規定 new!2010/11/20
第二十四條
納入可樂娜陸戰條約規範的人士,原則上嚴禁在未搭乘太空船的情況下突破大氣層。考量到當時的局勢,在沒有其他替代方案的情況,得以在取得可樂娜陸戰條約所規範的人士過半數的同意之下付諸執行。
第二十四條補充
不須考量局勢!完全沒那個必要!打死我也沒有第二次了!
後記
好久不見,我是本書的作者健速,替大家帶來第二十一集。*如同書腰和彩頁的『黃金公主與青騎士』所示,這次的故事是以提亞為主軸。不過主軸雖然是提亞,並不代表本書是她的獨角戲。由於眾人的恩怨情仇逐漸合而為一,理論上大家都有表現的機會,因此故事的規模應該是有史以來最龐大的一次,我會努力撰寫,希望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編注:後記中所述的附錄內容皆為日本出版狀況。)
關於本書的內容,主要是以一行人從地球前往佛德賽星係的過程。由於背景從地麵移至宇宙,故事的風格與走向自然與先前大為不同。佛德賽位於相距地球一千萬光年的彼方,光是走上一趟,就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大冒險了。
本書的重點當然還是在提亞身上,我打算在眾人火力全開之前突顯出提亞的存在。舉凡搞笑、戰鬥以及政治角力的正經場麵,提亞全都會參上一腳,表現相當活躍。戰鬥禮服的武器模組也新增guardian yellow以及star purple兩種,希望提亞的鐵粉喜歡。
說到提亞,佛德賽人與地球人可以就實質意義的層麵互結連理的事實,終於在本集獲得了證明,也就是說地球人與佛德賽人之間的dna完全符合,可以繁衍後代的意思。誠如可藍和奇莉華在書中所言,理論上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各位對本係列的 第一集所抱持的『幽靈、魔法少女、地球人與外星人齊聚一堂,這種設定實在太址了』這個看法是正確的,這種事情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生。不過說也奇怪,大多數的讀者都並未針對這一點做出批評,或許是因為輕小說總是會出現許多奇奇怪怪的女性角色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影響了大家的判斷吧。萬一沒處理好的話,難保不會落得寫不下去的下場,也隻能歸功於自己的運氣不錯吧。說真的,一旦讀者針對這點大作文章,情況真的會非常非常地不妙(笑)。
另一個重點,當然就是瑪古斯方和古雷巴那斯的分身——邦達利翁卿和古拉那德長官了。女角們就不提了,既然連艾雷克斯都有德克斯多洛這個分身,邦達利翁卿和古拉那德的登場應該早在許多讀者的意料之中吧?兩人發動軍事政變,企圖將佛德賽納入掌中,兩千年前的曆史再度重演。孝太郎是否能夠在佛德賽的土地為兩千年前無法解決的問題真正做個了結,還請大 家拭目以待。
對了,由於這次男女主角出發前往佛德賽,在某些設定上必須做出明確的決定,那就是超長距離的宇宙旅行到底是如何進行的。可以確定的是,書中人物將利用空間扭曲的原理在兩地之間製造出一條捷徑,亦即所謂空間跳躍的方法,不過,也因此而碰上了非常重要的技術問題。
地球與佛德賽相距一千萬光年。所謂的一千萬,就是一後麵加上七個零。一光年相當於十兆公裏,十兆是一後麵加上十三個零,因此將一千萬光年換算成公裏,就是一後麵加上二十個零的意思。結果如下。
一千萬光年=100000000000000000000公裏
看起來雖然清楚,一旦在計算的時候出了點小差錯,可是會造成移動距離上的莫大誤差。假設將觀測設備以及空間跳躍驅動裝置的誤差值累計起來,可以在計算之際造成百分之○○一的差錯,這可代表了一千光年的距離。也就是說,明明是以地球所在的太陽係為目標,結果卻跑到另一個不相幹的太陽係。
在這個前提之下,光憑一次的空間跳躍就想要抵達目的地,顯然是不太實際的想法。重複多次的短距離空間跳躍,這種方法反而比較可行。以先前為例,假設第二次跳躍的距離為一千光年,就算以同樣的誤差率來計算,誤差距離也縮短為○一光年,相當於一兆公裏。第三次的誤差距離再縮短為一萬公裏之後,接下來的誤差距離就不會造成航行上的問題了。如果將距離的計算誤差率定為百分之○○一,三次的空間跳躍是最基本的需求。
然而分成三次的結論是建立在不將安全性列入考量的前提之上。由於空間跳躍時不知道會從哪裏出現,必須采取一些安全措施才行,否則出現在太陽內部、被吸入黑洞、或是撞上隕石群就糟了。考慮到上述的風險,利用跳島移動的要領分段移動於事先鎖定的安全地點,顯然是比較妥當的做法。簡而言之,就是得挑選大於誤差值而且又空蕩蕩的地方,才能確保移動之際的安全性。幸好無邊無際的宇宙不乏這種空無一物的場所,不過這麽一來,多少也會出現繞遠路的情況,因此實際上的跳躍次數絕對不隻三次。
除此之外,結束一次空間跳躍之後,必須經過多少時間才能進入第二次的空間跳躍,也是必須考慮的問題。空間跳躍的相關裝置想必都十分精密,冷卻、檢修、重新補充能量等等的程序都需要相當的時間。汽車固然是加油就可以連續使用,但我認為太空船的空間跳躍大概以一天一次,最多兩次為限吧。遇到緊急狀況的時候,當然就顧不了那麽多了。
綜合上述考量,提亞的『青騎士』從地球航向佛德賽的時間,似乎以十天的設定比較合理。以十天為比較基準來設定,一般的宇宙戰艦需要十五天,民用船艦大概是三十天。
以上就是設定之際的思考過程。就距離而言,第一次的空間跳躍已經移動了大半的航程,因此佛德賽人在宇宙移動之際是以時間來表現目前的快慢,而不是速度。更精確的表現手法,應該是以跳躍的次數來計算。『青騎士』必須經過十次空間跳躍才能抵達佛德賽,換算成時間就是十天。從這裏就不難看出宇宙旅行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麽輕鬆。
聽說這次的後記可以寫個過癮,不如就繼續閑聊吧。由於印刷方麵的技術問題,文庫版的總頁數必須是十六的倍數,然而這次故事本篇的原稿剛好結束在十六的倍數,結果必須以廣告和後記填補多出來的十幾頁(笑)。下次遇到類似的情況,可能會考慮刊登類似創作秘辛之類的小單元。
談談下一集的內容吧。一行人好不容易抵達佛德賽星係,孝太郎、提亞和由莉佳三人卻降落在第六行星『阿萊亞』,而且降落地點好死不死就是政變軍的勢力範圍。為了與其他同伴會合,三人朝著支持者最多的巴多姆西哈領地移動——以上就是下一集的大綱。
似曾相識,卻又不太一樣的內容嗎?沒錯,這就是往後的劇情走向。過去的佛德賽篇之所以結束得十分突然,就是為了留待此時再來發揮。敬請期待青騎士、公主大人以及馬的後腳的精彩冒險。
對了對了,差點忘了公布重要的消息。包括二十一集在內,書籍版另有附贈廣播劇cd的特裝版,電子版就沒有了。不過這次承蒙book☆walker的協助,決定將廣播劇cd的內容電子化,因此電子版也有特裝版了!二十一集附贈七五集前半部的內容,電子版cd 的發布是期間限定的,有興趣的讀者請盡快行動。
之所以采取期間限定的模式,主要是基於實驗性的原因。據說在book☆walker所發布的電子版中附加廣播劇cd的聲音檔案,是首度的挑戰,或許也是電子書市場的第一炮。由於需求量無法估計,經過大人世界的諸多考量之後,達成一開始很難提供隨時下載的結論。所以才以一個月為期限,先觀察市場的反應。
基於上述理由,這次的結果攸關廣播劇cd後續的部分是否能夠持續發布的問題。由於撰寫這篇後記的時間是在十一月底,無法向大家告知最後的結果,而且發布的期間也會視情況有所變化,未必就是整整一個月。等到本書正式上市的時候,hj和book☆walker的官網應該會發表正式的聲明,到時請大家自行確認。
這次承蒙book☆walker在各方麵的大力支援,除了廣播劇cd的發布之外,前 陣子也透過電子版嚐試了阿萊亞陛下周邊商品的販售。往後應該還會有類似的活動,有興趣的讀者請密切注意。
很好,總算寫滿了足足八頁(笑),這次的後記就到這裏告個段落。
最後致上謝詞。感謝協助二十一集順利出版的編輯部同仁,感謝在麵對無理要求之下依然順利交件的ポコ老師更感謝支持本書的所有讀者。
二十二集的後記再會。
二○一五年十一月 健速
『放心吧。出手之際已經有所斟酌,人還活著。不過……他或許已經斷了幾根骨頭吧。』
動手偷襲小隊長的人正是靜香。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孝太郎身上時,靜香偷偷接近特殊部隊發動奇襲。理論上來說,赤手空拳的少女獨自衝進特殊部隊無疑是自殺的行為,但靜香可不是普通的少女,這一點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在體內的火龍帝亞爾奈亞加持之下,靜香的戰鬥能力幾乎跟機動武器不相上下,士兵們的武器非但傷不了靜香,麵對靜香的攻擊更是毫無防禦能力。這就是為什麽小隊長被靜香打中一拳之後頓時昏死過去的原因。
「隊長被幹掉了!立刻反擊!」
「開槍!快點開槍!!」
「可惡的小ㄚ頭!!」
靜香的偷襲對士兵們所造成的震撼,顯然不及孝太郎強烈。佛德賽的科技先進,不乏個人用的小型武器,或是旁人難以察覺的攻擊用裝備,因此士兵們自然認定靜香是以類似的武器打倒小隊長,而不是拳頭。於是幸存的士兵紛紛拿起槍械瞄準偷襲得手的靜香,依照平日訓練的要領展開反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嗚哇!叔叔,防禦的部分交給你沒問題吧?」
『放心,保證讓你毫發無傷。』
靜香同時遭到十幾個人的槍擊,耳邊頓時轟然作響,彷佛置身雷雨雲之中。就算有火龍帝的保護,被子彈打中的感覺還是很不舒服。靜香雖然擁有強大的能力,畢竟也隻是個普通的少女而已。不過她並不孤單,身邊有其他的夥伴一同分擔壓力。
『大姊頭,已經就指定位置嗬——!』
『靜香,即將展開掩護射擊,你就放手去做吧!』
「感激不盡,奇莉華!」
靜香才剛向通訊器另一頭的聲音表達謝意,光束頓時從正上方陸續傾泄而下,命中靜香後方的敵人,剝奪了他們的意識。這就是奇莉華與可瑪拉的聯合攻擊。
簡而言之,就是位於半空中的可瑪拉利用靈子力防護罩反射奇莉華所釋放的靈子力光束,藉以攻擊地麵上的敵人。這種攻擊模式的好處在於奇莉華可以留在相對安全之處,負責反射光束的可瑪拉也隨時受到防護力場的保護,不會遭到敵人的反擊。而且反射點位於上空,也大幅降低了地形以及我方戰鬥人員所處位置的限製。對於特殊部隊的士兵而言,就像是頭上有個看不見的敵人,根本毫無抵抗能力。
「晴海,不能被奇莉華他們比下去!」
『嗯,我會努力的!』
早苗和晴海也加入了攻勢。特殊部隊所準備的危險機動武器當然不隻這三具,不過剩下的已經被孝太郎摧毀殆盡,因此早苗和晴海得以在戰場上殺進殺出,完全不受限製。早苗的無差別攻擊以及晴海的魔法攻擊扮演了生力軍的角色,特殊部隊的戰力頓時急逮減少。
「……這、這種戰力……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直到最後一刻依然挺立於戰場上的敵人,正是一開始就被靜香一拳打倒的小隊長身邊的副官,亦即特殊部隊的分隊長。他以顫抖不已的手舉起手槍瞄準孝太郎,忍不住道出內心的疑惑。他無論如何都想弄個明白。
三十名特殊部隊以及六具機動武器,竟然被五名少年和少女輕鬆殲滅。明明是親眼所見,他還是無法相信這種結果。若將此視為幻覺,或許還比較能夠接受。
「我們——」
孝太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就孝太郎的感覺來說,『提亞的朋友』應該是最正確的答案。不過此時此刻顯然有更適合的說法。
「——我們是提亞蜜思林皇女殿下名下的裏見騎士團。」
「裏見……騎士團……?」
「是的。至於在正式編製方麵是否能夠稱之為騎士團,就不得而知了。」
聽見這個迴答之後,分隊長旋即被孝太郎給打昏了。之後他跟其他的夥伴一同返迴艦隊,針對當時的情況做出詳細的報告。於是自稱裏見騎士團的神秘組織,便在佛德賽的官方文獻中添上了一筆。
這場敵我雙方都無人傷亡、幾乎無可挑剔的壓倒性勝利,就是裏見騎士團首見於官方文獻的正式紀錄。以『提亞蜜思林的青騎士團』名震四方的傳奇騎士團,也是在這個時間點,於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的曆史中首度登場。
包括北麵佯攻小隊十五名隊員,以及自東南方發動入侵的主力部隊三十名隊員在內,共有四十五名特殊部隊的隊員參與大地之民地麵據點的攻擊行動。如今這四十五名隊員全都被孝太郎等人擒獲,一個也沒跑掉。
北麵佯攻小隊的十五名士兵在經過短暫的交戰之後,旋即棄械投降,東南方的三十名攻擊主力雖然抵抗到最後一刻,還是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如今四十五名隊員全都成為俘虜,被囚禁在『青騎士』的某處。他們雖然並不是罪犯,帶在身邊多少還是有點風險,未來將視情況予以釋放。
「幸好沒發生什麽意外。」
由莉佳一直陪同艾法莉亞待在『青騎士』的艦橋。從陸續返迴的眾人口中得知大家都平安無事之後,由莉佳頓時露出欣慰的笑容。由莉佳在必要的時候也會跟大家並肩作戰,不過生性隨和的她實在不是逞兇鬥狠的料子,敵我雙方全都平安無事才是她所樂見的結果。
「你隻是躲在後麵觀戰,當然輕鬆囉。」
「可是、可是……如果我出現在戰場上,不就代表早苗你們快要不行了嗎?」
「幸好大家都平安無事,由莉佳!」
「就是說嘛,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由莉佳從頭到尾都隻是陪在艾法莉亞的身邊喝茶,倒也沒有人因此而有所抱怨。嘴巴上說的是一迴事,其實大家早就在心裏麵達成了共識。
「提亞,接下來有什麽計畫?」
「繼續待在原地,敵人難保不會發動第二波的攻擊。不如中斷物資的補給,盡快出發吧。」
不過現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雖然擊退了特殊部隊,佛德賽的艦隊卻依然健在。繼續悠悠哉哉地進行補給,恐怕會立刻遭到其他部隊的襲擊。於是提亞打算停止物資補給的搬運工作,立刻離開地球。
「你說要中斷,可是入庫的物資已經足夠了嗎?」
不過,如果物資的補給量未達標準,就算即刻出發也無濟於事。這就是孝太郎擔心的地方。
「足夠也好,不足也罷,那都不是重點。如果繼續留在原地補給物資,敵人遲早也會找上門來,到時候一樣得放棄物資的補給。」
「巴多姆西哈,補給工作的進度如何?」
「已達到預定進度的百分之八十左右。」
「這樣加上『朧月』的補給物資,應該已經足夠了。」
幸好『青騎士』現階段的補給量已經達到了八成,若與『朧月』的物資合並計算已經堪用。孝太郎的擔憂顯然是多餘的。
「既然如此,那就立刻出發吧。」
艾法莉亞也同意提亞的決定,不過她還有一件事尚未完成。返迴佛德賽之際,艾法莉亞希望邀請另一個人一起同行。
「由莉佳,請你帶娜娜過來一趟好嗎?」
「沒問題,我馬上迴來。」
在提亞的請托之下,由莉佳飛也似地衝進位於『青騎士』艦橋之上的某座傳送門。提亞口中的另一個人,其實就是由莉佳的啟蒙恩師娜娜。目前娜娜正在大地之民的據點接受人工四肢的定期保養。由於此行路途遙遠,之前又才剛經曆一場大戰,為了保險起見,必須接受嚴密的檢查與保養。不過眼看著就要出發了,總得通知她一聲才行。至於後續的保養工作,就隻好移至『青騎士』繼續執行。
於是孝太郎等人決定立刻前往佛德賽,此時此刻卻又碰上了一個新的問題。率先提出問題的人,正是晴海。
「可是……佛德賽的艦隊已經來到地球附近了,真的可以瞞過他們的耳目偷偷出發嗎?」
晴海擔心出發之際恐怕避免不了跟佛德賽艦隊交戰。出現在地球附近的艦隊數量並不多,還不到佛德賽全體軍艦的百分之一。要是刻意挑起戰火,後果可是沒完沒了,到時候再多的物資也是不敷使用。因此最保險的做法還是盡量避免跟敵艦交手,不過這關係到空間跳躍航行法則問題,並沒有想像中那麽容易。
從地球前往佛德賽需要經過多次的空間跳躍。所謂的空間跳躍,就是利用重力造成空間的扭曲,拉進目前所在位置與目的地之間的距離,再強行在兩者之間開出一條捷徑。因此執行空間跳躍的時候容易受到四周重力場的影響,對於周遭環境的影響也十分顯著。如果跳躍的距離有限,或許還可以降低影響的層次,一旦進行長距離的空間跳躍,問題恐怕就沒那麽單純了。基於上述理由,地球附近的空間跳躍往往被視為禁忌,並不單單隻是引人注目的問題而已。通常都是航行至遠離地球的地點,才會執行空間跳躍,然而敵方艦隊不可能毫無反應。一旦在航行途中被敵方艦隊發現,難保不會受到猛烈的攻擊。
「艦隊一共由六艘船艦所組成。隻要雷歐斯大人親自操作,並非沒有戰勝的可能。」
孝太郎等人已經確實掌握了敵方的兵力,結合『青騎士』與『朧月』的戰力,確實可以輕易取勝。『青騎士』和『朧月』原本都是在大型艦隊當中擔任旗艦的皇族級宇宙戰艦,戰鬥能力本來就遠勝於一般的軍艦。
「等一下,艾莉。這樣一來可藍的立場會變得很為難吧。要是有個萬一,她可是會被修瓦加家族拒於門外的。」
可藍出現於地球的事實並未見諸於官方的紀錄,她所隸屬的修瓦加家族又跟提亞的瑪斯蒂爾家族是世仇。而且修瓦加家族與軍部的關係向來良好,一旦可藍公開支持提亞和艾法莉亞,將會對她自己以及修瓦加家族造成負麵的影響。成為通緝犯事小,萬一被逐出家門,甚至是動搖了修瓦加家族的立場,可就得不償失了。孝太郎不能眼睜睜看著可藍被逼入險境,即使跟現任皇帝交惡,可藍依然是佛德賽的皇族。情況允許的話,孝太郎不希望讓可藍和修瓦加家族被卷入無謂的紛爭之中。
「現在不是顧慮這些的時候。與皇國軍——不,應該是政變軍之間的戰鬥迫在眉曉,可沒那閑工夫在意我的事情囉?」
可藍卻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眼神和表情都展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之情。事關皇族以及個人的尊嚴,可藍當然不打算隻讓自己平安脫險。此時此刻的可藍,無疑是佛德賽的皇女。
「如果贏得勝利的代價是讓你蒙受落單的委屈,你要我怎麽心安理得地走下去?」
「我不可能落單呀,你跟大家不都陪伴在我的身邊嗎?」
「是沒錯啦,不過……」
「還是說……你已經忘了當初的承諾?」
「承諾……說得也是……嗯……」
若真的無處可去,就住進一○六號房吧——孝太郎當然還記得過去跟可藍之間的承諾。當時兩人也是為了保護佛德賽的人民,與政變軍展開激戰,就跟現在的情況一模一樣,因此可藍沒有絲毫的猶豫。目睹可藍清激的瞳孔,孝太郎頓時為之語塞。
「可藍,就別再欺負孝太郎了吧。」
這時奇莉華向無言以對的孝太郎伸出援手。隻見她露出隻有在兩人麵前才會顯現的特殊笑容,輕啟雙唇繼續說下去。
「孝太郎隻是不希望看到你離開自己的家人,到時候他真的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奇依……」
可藍稍稍收斂起激昂的情緒,她很清楚奇莉華和孝太郎的成長環境。
「而且情況也還不到非戰不可的局麵。」
「奇莉華,你是認真的嗎!?我們到底該如何是好!?」
「可藍雖然身在此地,官方的紀錄卻毫無記載。這點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奇莉華的臉上再度漾起平常那抹惡女般的微笑,旋即開始向孝太郎等人說明脫離地球的作戰計畫。
地麵作戰居然遭到意想不到的挫敗,艦隊的領導高層頓時陷入空前的混亂。佯攻和奇襲的戰術被敵人識破也就罷了,特殊部隊居然連一個敵人也沒打倒。再加上敵人隻是一群少年少女,人數甚至不到十人,領導高層的混亂自是不難想像。
「給我冷靜一點!」
「可是……提督!」
「敵人的士兵確實有兩把刷子,卻不代表『青騎士』也一樣難纏!隻要逮住『青騎士』,照樣可以達成任務!」
負責艦隊指揮的提督大喝一聲,總算是收拾起渙散的軍心。正如提督所言,士兵的戰力再怎麽強大,也無法提升『青騎士』的戰力。根據佛德賽本國傳送過來的情報顯示,『青騎士』的性能確實比原始資料加強了不少,不過畢竟是冷冰冰的機械,強化的程度還是十分有限。
「抱歉,失態了……不知道提督有什麽打算?」
「目前先持續觀測『青騎士』的動態。」
提督強而有力的嗓音,在旗艦航艦的艦橋上迴響著,堅定的口吻更彰顯出絕不放棄的意誌。在提督的感染之下,士兵們的心中頓時燃起了希望,因為地麵戰的慘敗而大幅低落的士氣也逐漸恢複。
「什麽也不做嗎?如此一來,不就是將先發製人的機會拱手讓給『青騎士』?」
如果『青騎士』在我方進行觀測的期間發動攻擊——這就是航艦艦長的憂心之處。在艦隊的編製當中,就屬航艦的移動速度最慢,同時也是敵人優先攻擊的目標。身為航艦的艦長,自然染上了處處對敵人的攻擊行動有所顧慮的職業病。
「對方也跟我們一樣,不希望在地球軌道上麵惹是生非。」
大家都不想在沒有邦交的行星軌道開戰。戰鬥船艦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入侵其他行星的領空,等同於武力侵略的行為。一旦被貼上侵略者的標簽,將會失去行為正當性,勢必會大幅流失民心的支持,因此艾法莉亞陣營和政變軍方麵都不會輕易開戰。
不過事情也有例外,若在月球背麵這種難以觀測的地方,倒是可以進行短期決戰。不過這也需要雙方達成某種程度的共識之後才能付諸實行,因此航艦艦長所擔心的狀況基本上是不會發生的。
「而且我方占有時間方麵的優勢。」
「這倒是。我方可以一直按兵不動,對方卻遲早必須有所行動。」
「理論上,對方應該希望在避免交戰的情況下進入空間跳躍,不是直接遠離地球,就是航向月球的背麵。到時候我們隻要出麵幹擾,擋住對方的去路即可。」
展開空間跳躍之前,『青騎士』必須先遠離地球,繞到月球背麵顯然是最短的途徑。若挑選其他地點進行空間跳躍,等於是延長了一般航行的時間。因此提督決定埋伏在『青騎士』的繞行軌道外側,等到『青騎士』有所行動之後,立刻擋住去路。
「提督,『青騎士』開始移動了!」
「立刻展開追蹤!……居然比預期中提早了許多,難道是打算趕在我方進占有利位置之前直接出發嗎?非常聰明,也相當果決。看來對方也有個優秀的艦長或是參謀。」
「『青騎士』開啟匿蹤力場!」
「大概是發現被我方船艦跟蹤,知道逃不掉了吧。照這個情況看來,應該會暫時躲入地球的背麵。好,全速前進!千萬別跟丟了!」
除了可藍的『朧月』,『青騎士』也搭載了擺脫敵人的匿蹤係統。不過『青騎士』的係統略遜於『朧月』,經過仔細比對之後,還是會留下可供追蹤的痕跡。更何況政變軍持有『青騎士』的相關資料,追蹤起來更是輕而易舉。
不過若是失去了『青騎士』的蹤跡,想要在廣大無根的宇宙再度發現微乎其微的痕跡,恐怕是難上加難。因此提督才會做出推測,認定『青騎士』打算以地球為掩護,暫時逃離政變軍的監控。提督的推測果然是正確的,『青騎士』的痕跡一路繞到地球的背麵,與提督想像中的軌道不謀而合。
「命令驅逐艦先行!不必發動攻擊,緊咬著對方即可!」
如同卡車、小汽車或是摩托車的加速性,宇宙船艦的加速性也跟噸位呈反比。『青騎士』是皇族專用的宇宙戰艦,容易成為敵人的首要目標,設計之餘自然以性能為優先。不過受製於船艦本身的噸位,加速性還是遠遜於驅逐艦,因此提督才會指派驅逐艦打頭陣,藉此降低跟丟目標的風險。
「『青騎士』進入地球背麵。」
「驅逐艦呢?」
「剛好趕上,持續觀測中。」
就提督所搭仔的航艦位置來看,『青騎士』的軌跡反應已經進入地球背麵,無法直接觀測。不過派遣兩艘驅逐艦打頭陣的決策在此派上用場,艦隊並未失去『青騎士』的行蹤。
「命令驅逐艦直接擋住『青騎士』的航行軌道,不許讓對方脫離地球。再重複一次,絕對不可以發動攻擊。」
「是,這就立刻——」
就在這個時候,準備將提督的命令傳達至驅逐艦的通訊士突然變了臉色。
「——提、提、提督!月球方向出現空間扭曲的反應!!就模式來判斷,應該是『青騎 士』!!」
通訊士的聲音近乎哀號,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報告的內容。
「這怎麽可能?若真如此,繞進地球背麵的『青騎士』又是什麽!?」
傳達戰場情況的立體影像依然標示出進入地球背麵的『青騎士』,這狀況顯然並非快速移動。因為『青騎士』的反應共有兩個。
「驅逐艦來電!根據近距離觀測的結果,我方視為『青騎士』的物體似乎是通訊用的小型載具!」
「中計了!難道『青騎士』連匿蹤性能也超乎想像嗎!!」
直到現在,提督才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將小型載具誤認為『青騎士』的艦隊,此時已經完全與隱匿行蹤的正牌『青騎士』背道而馳,再也沒機會阻止艾法莉亞等人脫離地球。『青騎士』好整以暇地移動至安全地帶之後,旋即留下搭載四十五名俘虜的救生船,朝著佛德賽展開空間跳躍。
逃脫計畫的關鍵之處,在於政變軍對於可藍以及『朧月』的存在一無所知。於是孝太郎等人利用『朧月』的觀測裝置,取得『青騎士』進入匿蹤狀態之後的詳細數值,讓小型載具產生同樣的行進軌跡,充當吸引敵人的誘餌。
小型載具與『青騎士』的外表相差很多,偽裝之際頗有難度,不過進入匿蹤狀態的『青騎士』無法以肉眼辨識,儀器反應也十分微弱,倒是沒有想像中那麽困難。
於是進入匿蹤狀態的『青騎士』,與透過可藍先進的匿蹤技術完全隱形的『朧月』會合,接著在『青騎士』進入『朧月』匿蹤技術的影響範圍之際發射誘敵用的小型載具。政變軍果然中計,在渾然未覺的狀況下與『青騎士』和『朧月』擦肩而過。
接下來的步驟就容易多了。等到雙方拉開一段距離之後,『青騎士』獨自利用空間跳躍的方式朝著佛德賽出發。『朧月』之所以並未一同前往,原因在於現階段的技術無法消除空間跳躍的反應,政變軍一定會有所察覺。直到遠征艦隊為了追趕『青騎士』而遠離地球之後,『朧月』才進入空間跳躍。
「……話說迴來,幸好奇依是自己人……」
獨自留在地球軌道的可藍注視著設於『朧月』艦橋的螢幕,不禁有感而發。螢幕顯示出政變軍的艦隊依序展開空間跳躍,試圖追趕『青騎士』的畫麵。
「這麽多老謀深算的成年人,居然都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提出這個逃脫計畫的人,當然是奇莉華。奇莉華充分利用可藍的技術,讓『青騎士』在不需跟遠征艦隊交戰的情況下順利脫離地球,而且直到最後都沒有讓政變軍察覺可藍的存在。堪稱是完美至極的華麗脫逃。
「……難怪我總是戰勝不了提亞蜜思林……真是……」
迴想起自己曾經試圖挑戰奇莉華所在的提亞陣營,可藍不禁微微苦笑。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麽有那種膽子,做出那種不要命的驚人之舉。
黃金與白銀 十一月十五日(一)
如果是搭乘一般的太空船,從地球到佛德賽大約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關鍵不在於距離,而是精準度的問題。
地球與佛德賽主星的距離大約是一千萬光年,利用扭曲空間的航行模式——亦即空間跳躍的方法,在相隔一千萬光年的兩地之間移動,即使導航電腦的誤差隻有百分之一,也相當於十萬光年的距離。人類所居住的銀河係直徑剛好是十萬光年,也就是說以地球為目標進行空間跳躍的時候,隻要出現百分之一的誤差,搞不好就會從銀河係的某處冒出來。萬一運氣不好,被吸入黑洞或是撞上恆星也是不無可能。雖然實際航行的誤差小於百分之一,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必須采取一些防範的措施。
因此在進行空間跳躍的時候,空無一物的寬闊空間就顯得十分重要。如果誤差值遠低於空間的大小,隻要以該處的空間為目標,風險自然大幅降低。因此太空船在宇宙中航行的時候,多半都是選擇銀河與銀河之間的間隙;在銀河之中移動時,則挑旋臂之間的間隙;旋臂之中的移動就鎖定星球較少的領域。太空船在這些空蕩蕩的領域之中,以跳島的要領分段移動。藉由縮短空間跳躍的移動距離,降低誤差值所造成的影響。實際執行的時候,第一次移動全程百分之九十的距離,第二次移動剩餘行程的百分之九十,依此要領持續遞減。移動距離愈短,誤差值也就愈小。
反覆進行同樣的空間跳躍,一般的太空船大約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抵達佛德賽。不過『青騎士』和『朧月』都是皇族級的宇宙戰艦,當然不需要這麽久的時間。由於導航電腦的計算誤差微乎其微,扭曲空間航行模式的驅動裝置也十分精準,孝太郎等人隻需要十幾天的時間,就可以迅速抵達佛德賽。
進入長距離空間跳躍之後,可說是處於和平至極的狀態。由於移動距離特別長,誤差也特別大的關係,即使敵人采取同樣的行進路線,也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青騎士』的附近。不過這也增加了自己人的會合難度。事實上孝太郎等人直到從地球表麵出發之後的第八天,才與可藍的『朧月』再度相會。
「……這幾天我不在身邊,該不會又過著邋邋遢遢的生活了吧?」
「出發前就已經依照先前的決議直接凍結,哪有那種閑工夫?」
就孝太郎等人的感覺而言,好像半天前才剛從地球出發。不過這是因為艦內的時間已經凍結的關係,就跟當初孝太郎和可藍從過去的世界迴到現代的時候一樣。對於日複一日一成不變的長距離太空旅行而言,凍結時間可說是相當常見的重要技術。
「裏見,擔心可藍就直說嘛,又何必拐彎抹角呢?」
「藍、藍華!?」
「真希,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的……呃,叫做『朧月』是吧?直到那艘戰艦出現之前,裏見一直在艦橋來迴踱步,片刻也靜不下來呢。」
「原來如此……呃……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貝德利歐。我很好,一點事情都沒有。」
「……我一點都不擔心,隻要你沒過著懶散的生活就好。」
「嗬嗬……嗯,我明白。」
「裏見就是死要麵子。」
「……藍華,我等等再找你算帳。」
「求之不得,我會撥開瀏海等你來懲罰我的。」
距離佛德賽還有兩天的路程,再進行幾次空間跳躍,就可以抵達目的地。不過接下來的中繼站——亦即空無一物的寬闊空間可說是愈來愈少,難保不會在途中遇上政變軍。為了商討往後的因應對策,三坪房間的全體少女正集結於『青騎士』的艦橋。
「好啦,經過了一番波折,大家總算是平安地重聚了……趁著這個機會,首先想針對可藍的處境進行討論。」
「我?」
提亞率先提出的議題正是可藍的立場。可藍沒想到自己竟然成為討論的主題,頓時睜大了雙眼。
「沒錯。姑且不論你個人的立場,修瓦加家族與瑪斯蒂爾家族向來是水火不容的世仇。繼續跟著我們一起行動,多少也會對你造成一些困擾吧。」
提亞擔心的不是可藍自身的安全,而是深怕她在家人與朋友之間進退兩難。可藍已經將提亞等人視為朋友,這點毋庸置疑,然而她也有自己的家人,很難要求他們主動協助卷入犯罪疑雲的瑪斯蒂爾家族。先前——嚴格說來應該是八天前——爆發地麵戰之際所麵臨的問題,往後勢必將再度上演。
「誠如過去所言,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拚著與家人決裂的風險,我也要捍衛佛德賽。」
可藍的答案還是一樣,決定跟孝太郎和提亞攜手戰至最後一刻。她也是高尚尊貴的佛德賽皇族,麵對試圖以武力改變這個世界的惡勢力,當然沒有屈服妥協的可能。
「可是啊,可藍,你的戰場或許不在這裏。」
「貝德利歐?」
「與其在這裏跟大家一起同生共死,你迴到修瓦加家族,或許對我們比較有利。」
之前的戰鬥就是最好的例子。敵人對可藍的存在渾然不覺,嚴然成為無形中的一大助力。如果可藍返迴家中,在暗地裏支援孝太郎等人,絕對比戰力上的直接支援更能發揮效果。
「你之所以做出這個提議,隻是想要讓我迴到家人的身邊吧?」
「這我不否認。不過如此一來,局勢確實對我方比較有利。而且就算我方不幸落敗,隻要你能夠登上皇位,多少也可以避免最糟糕的結果。」
雖然表麵上可能還是維持帝製統治,但軍部的目的在於樹立傀儡政權,進而終結帝製,實施由邦達利翁卿掌權的獨裁體製。如果孝太郎等人的行動失敗,可藍順勢登上皇位,至少可以暫時壓製邦達利翁卿的野心。因此讓可藍返迴修瓦加家族的決定可說是意義重大。
「不行,我不要!你的意思是要我獨自待在安全的地方,眼睜睜看著你跟提亞蜜思林出生入死嘛!?」
可藍像是要把椅子踹倒似的,氣衝衝地站了起來,悍然拒絕了孝太郎的提議。
「沒錯。我希望你在背地裏提供支援,同時為了最壞的情況預作準備。」
「這不是佛德賽的皇族應有的行為!!」
可藍強烈反對孝太郎的想法。麵對定時炸彈的時候,當務之急應該是設法拆除炸彈,而不是預先準備屍袋。與其為了最壞的情況預作準備,還不如事先擬定各項策略,避免最壞情況的發生。身為佛德賽的皇族,可藍認為這才是對國家以及人民負責的做法。
「一味枯等有多麽孤寂,隔岸觀火又是多麽煎熬,這種心情你根本就不瞭解啊!!」
除了皇族應負的責任之外,就個人情感而言,可藍也無法接受。可藍很少直接參與戰鬥,多半負責後方支援的工作,隻能在內心默默祈求孝太郎等人的平安歸來。因此在過去的世界之中,可藍完全能夠體會阿萊亞在目送孝太郎上戰場之際的心情與感受。一旦迴到修瓦加家族,與孝太郎等人分隔兩地後,除了被動的等待之外她就無計可施了。一想到那種感覺是多麽地難熬,可藍寧願就近待在大家的身邊,與大家一起同生共死。
「如果已經不需要我了,就直接明講啊!!居然用這種欺騙的手法一腳把我踢出去,實在太過分了吧!!如果……如果我還有那麽一點利用價值,就讓我繼續留下來!!」
可藍的眼眶浮現出豆大的淚珠,以堅決的語氣表明心意。這種激昂又苦澀的情感表現,已經不亞於愛情的表白。不,就更深層的意義而言,根本就已經是愛情的表白。可藍充分地表現出自己對佛德賽全體國民、以及對在場所有夥伴的親愛之情。
「看吧,雷歐斯大人,我說得沒錯吧?」
「……唉,沒辦法。」
見到可藍的反應之後,艾法莉亞露出得意的微笑,孝太郎則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可藍見狀,頓時摸不著頭緒。
「貝德利歐,這是什麽意思?」
大惑不解的可藍眨了眨眼,浮現於眼眶的淚珠頓時沿著雙頰滑落。由於孝太郎背對著可藍,因此由提亞代為解釋原委。
「趁著這幾天還沒跟你會合之前,我們針對你未來可能的動向做了一番討論。當時母親大人明確表示,你一定會顧及皇女以及友人的身分,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艾法莉亞殿下……」
可藍微微一驚,注視著眼前的艾法莉亞。隻見艾法莉亞朝著可藍點點頭,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
「可藍,想必是與孝太郎共度的那段漫長旅程,造就出你現在的心境吧?」
「嗯……或許吧。若非經曆過那段旅程,我依然是過去那個不成熟的皇女。」
「因此我們聯合起來,威脅還在兀自糾結的孝太郎。既然將可藍培育成優秀的皇女,就必須負起應有的責任,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啊……」
可藍的視線移至孝太郎的身上。孝太郎依然背對著可藍,不肯轉過身來。在提亞的解釋之下,可藍頓時明白了孝太郎的苦心。畢竟兩人共同渡過了漫長的時空之旅,早已培養出相知相惜的默契。
「所以貝德利歐隻是……?」
「沒錯。他早就猜到了你的迴答,才刻意又問了一次,畢竟得確認你的心意呀。」
「原來如此……」
可藍拭去淚水,凝視著孝太郎的背影。既然心裏有數,為什麽還要對我冷言冷語——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從後麵抱著孝太郎,向他提出抗議,卻遲遲未曾付諸行動。這固然是可藍的矜持,即使並未訴諸言語,可藍也相信孝太郎懂得她的心。
「將軍大人,不管事情的原委為何,是不是都應該跟可藍殿下說些什麽?」
可藍猜得沒錯,孝太郎早就對她的心意有所察覺。因此在露絲的提醒之下,孝太郎立刻下定了決心。不過他依然背對著可藍,並未轉過身來。
「……可藍。」
「是。」
「你就跟先前一樣,繼續擔任我的隨從吧……我需要你。」
「嗬嗬,隨從是你好嗎?到底要什麽時候才明白啊,你這個原始人……嗬嗬嗬。」
可藍以一起在兩千年前的世界旅行之際的言語,迴應孝太郎的言詞,代表了她依然願意擔任孝太郎的最佳拍檔,就跟兩千年前一樣。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可藍此時此刻的語氣充滿了溫暖的感情。
經過熱烈的討論之後,決定讓可藍假扮成孝太郎的隨從,藉以隱瞞真實的身分。佛德賽與地球之間沒有邦交,無從確認變裝之後的可藍是否真是來自地球的隨從,這種安排可說是十分自然,毫無破綻。而且皇女不可能屈就於騎士的隨從,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也在無形中替可藍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自從做出決議之後,假扮成隨從的可藍就坐在孝太郎右手邊的位置。孝太郎的隨從、搭檔、智囊、科學顧問——可藍的職稱雖然五花八門,卻認定孝太郎的右手邊才是自己的位置。由於孝太郎對這個安排還是感到有些尷尬,如果可藍坐在右手邊,自然看不到她的臉龐,無形中也算是一種解脫。於是三坪房間的少女們紛紛以看好戲的心態,打量著這對格格不入的主仆。
「既然可藍的去留已經定案,就進入下一個議題吧。」
不過少女們也明白現在正是非常時期,因此當奇莉華改變話題的時候,大家立刻暫時將孝太郎和可藍拋到腦後。眼前必須決定的事情多如亂麻,等到晚餐時間再來捉弄兩人也不遲。
「既然可藍決定與我們一起同行,代表『朧月』可以分擔部分的任務,有助於作戰計畫的擬定。」
「交給我吧,絕對不負大家的期待。」
可藍的同行與否,儼然是進入下一個議題之前必須確定的前提。除了可藍本身的技術之外,皇族級宇宙戰艦『朧月』的存在也是足以左右戰局的重要因素。
「提亞,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奇莉華將話鋒轉到提亞身上。其實她已經知道答案了,不過基於討論上的方便,還是有公布周知的必要。
「根據當初擬定的計畫,接下來應該在星係的外圍與我方同誌會合。畢竟政變軍在星係內側布滿了眼線,容易暴露行蹤。不過現在有了『朧月』,似乎可以采行更大膽的計畫……露絲。」
「是的,殿下。」
露絲操縱自己的手環,將陌生的星係圖投影在孝太郎等人所圍繞的會議桌上方。星係圖與平常在學校授課之際所常見的太陽係截然不同,雖然都是以恆星為中心,圍繞著恆星的行星卻隻有八顆。雖然過去隻有一個行星可以住人,如今卻是八顆行星都適合人居了。由一顆恆星與八顆行星所構成的這個星係,被稱為佛德賽星係,亦即提亞等人的故鄉——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
「最初的目的地是這裏,第六行星『阿萊亞』。」
說明的同時,露絲將從恆星方向數來的第六顆行星放大數倍。第六行星是一顆藍色的美麗星球,外圍有一道環狀物,類似太陽係的土星。
「『阿萊亞?』」
熟悉的名字傳入耳中,晴海下意識地看著露絲。對於晴海而言,阿萊亞的名字象徵了非常特殊的意義。
「是的。佛德賽星係雖然是我們的故鄉,但一開始適合生物居住的星球隻有第三行星佛德賽本星而已。其他的星球都是經過改造之後才適合人居,分別以曆史上的重要人物命名。」
第六行星原本是荒涼的不毛之地,不過環境條件比其他星球貼近佛德賽本星。由於改造的難度較低,自然成為首顆接受改造的行星。等到整體環境適合人居之後,便以曆史上最有名的皇帝阿萊亞命名。從上述的史實看來,『阿萊亞』行星無疑是佛德賽正式邁入宇宙時代的裏程碑。
「……原來如此……真是難以想像……」
地球文明的未來式,已經成為佛德賽過去的曆史。晴海固然感到大為訝異,相信阿萊亞應該也有同樣的感受。
「『阿萊亞』行星是瑪斯蒂爾家族的直轄領地,艾法莉亞陛下在此地的支持率向來居高不下,自然成為艾法莉亞陣營的據點。」
佛德賽的皇族一共有七個家係,各自以改造之後的行星為領地。行星的開發由各皇族負責,皇族與人民之間的關係自然十分密切。因此,當主流媒體開始炒作艾法莉亞涉嫌重大的議題之際,『阿萊亞』行星的人民對艾法莉亞的支持度依然不受影響。拜此所賜,艾法莉亞陣營才將秘密據點設在這顆星球,以利行動之便。
「我們打算前往秘密據點,與其他同誌會合。」
提亞和艾法莉亞試圖利用己方人士所搜集的資料,揭發邦達利翁卿的陰謀,前往己方陣營最大的據點顯然有其必要性。目前艾法莉亞陣營的正式據點多半都無法使用,另行設立的秘密據點當中,就屬『阿萊亞』行星的規模最大。由於與恆星相距較遠,方便來自地球的提亞等人就近前往。
「不過眼前有個大問題,那就是如何瞞著政變軍的耳目降落至行星表麵。」
「透過我的『朧月』,可以在政變軍毫無知悉的情況下,推進至『阿萊亞』附近的空域,不過接下來才是關鍵。雖然並非本星,但『阿萊亞』也是有人居住的行星,不乏皇國軍所設立的防空係統。想要躲過防空係統的偵測降落地表,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隴月』的科技再怎麽先進,也不可能達到百分之百的匿蹤效果,進入大氣層之際的高熱與強光更是醒目,根本無從隱瞞。除此之外,傳送們或是空間跳躍所產生的空間扭曲反映,也很難完全躲過防空係統的偵測。重力波在我們所居住的三次元宇宙不受拘束,因此利用重力波扭曲空間之際所造成的反應,更是沒有完全隱匿的可能。
直接進入大氣層一定會被發現,利用傳送門或是空間跳躍降落地麵,出發地與目的地都難逃防空係統的偵測。字麵上的降落看似容易,這個時代的降落卻是困難重重,沒有想像中簡單。
「動畫中的主角,都是躲在輪船或是火車之中越過國境。」
早苗從頭到尾都以十分罕見的認真神情聆聽其他人的討論,此時更是不吝提出自己的看法。雖然淺薄了些,偷渡倒也不失為可行的點子。當初提亞和露絲救出艾法莉亞之後,就是利用同樣的手法潛逃至佛德賽本星。
「以前或許還有點可能,如今應該都已經提升戒備了吧。畢竟我們被列為有案在身的重大罪犯,手邊又有威力驚人的宇宙戰艦。想要成功降落地麵,勢必得采用更巧妙的方法才行。」
然而現在的狀況不若以往。提亞等人和艾法莉亞陣營已經被官方塑造成擁有宇宙戰艦的恐怖份子,各地早已根據反恐守則提升戒備。即使三坪房間的少女可以利用本身的特殊能力突破困境,無法掌握的變數也實在是太多了。除非真的是情勢所逼,否則偷渡應該是最後的手段。
「由莉佳,如果動用最大的魔力進行傳送,大概可以移動多少距離?」
娜娜突然詢問由莉佳。提到特殊的方法,娜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魔法。身為前任的魔法少女,娜娜認為利用魔法的力量降落地麵應該可行。所有魔法之中,瞬間移動更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嘛……應該不能在移動的同時進行儀式……如果以充分的時間詠唱魔法……動用可觀的魔力……十公裏左右應該不成問題吧。」
「十公裏太短了,至少需要一百公裏。」
但遺憾的是,瞬間移動的魔法顯然不足以突破大氣層。由莉佳獨自一人的力量最多可以移動十公裏,就算加上娜娜、真希和晴海的協助,頂多也隻有數十公裏的範圍。就算真的可行,如何減速也是一大問題。若隻是直接傳送至地表,之後以突破大氣層的速度撞擊地麵,恐怕隻會造成如同由莉佳輪廓的人形血泊吧。而且魔法的傳送也是扭曲空間,即使機率不大,還是有被防空係統偵測的可能。
「……人類在沒有科學的輔助之下還能夠傳送十公裏遠的距離,你應該感到瞠目結舌才是,提亞蜜思林。」
「看來必須請叔叔出馬了。」
『聰,我倒是可以輕易降落地麵。之前已經嚐試過好幾次了。』
同樣都是魔法,火龍帝亞爾奈亞當然是最佳人選。隻要恢複火龍的模樣,就可以穿越大氣層。由於不需要扭曲空間,自然也沒有受到偵測的顧慮。
『隻是體重將會大幅增加,這點必須先做好心理準備。』
「沒辦法,也隻好認了。動手吧,叔叔!」
「獨自完成傳送的人類,足以突破大氣層的生物……再聽幾次也是令人無法想像。」
「可是殿下,就算在亞爾奈亞大人的背負之下降落地麵,被地麵士兵肉眼目擊或是雷達偵測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露絲的顧慮是正確的。亞爾奈亞的體長超過二十公尺,突破大氣層之際所產生的高熱與強光勢必十分醒目。就算躲過肉眼的目擊,也難逃雷達的掃描。
「嗯,這也是一大難題。」
「關於這個問題,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這個東西。」
奇莉華指著顯示佛德賽星係的立體影像。畫麵正鎖定著藍色的耀眼星球『阿萊亞』,以及圍繞著『阿萊亞』的星環。
『阿萊亞』行星具有獨特的光環,形同太陽係的土星。光環是由混雜著些許灰塵的冰塊所組成的,跟土星的光環十分類似。有時冰塊會從光環彈出,墜落至『阿萊亞』,奇莉華想出的方法就是偽裝成這些冰塊,神不知鬼不覺地降落地表。不過這個方法有個風險,那就是『阿萊亞』行星設有特殊的防禦係統,防止這些冰塊撞擊地麵。
大部分的冰塊在進入大氣層之後都會燃燒殆盡。由於冰塊是由水分子與灰塵所組成的,禁不住與大氣層摩擦之際所產生的高熱,很快就會化成水氣與塵埃。不過有些冰塊的體積特別龐大,往往會在燃燒殆盡之前撞擊地麵,造成莫大的傷害。因此『阿萊亞』的軌道上設有許多人工衛星,隻要發現體積超過標準的大型冰塊,就立刻以雷射炮加以摧毀,事先避免可能造成的傷害。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混在冰塊之中航向『阿萊亞』,也有可能遭到衛星的雷射攻擊,適當的因應措施顯然是必要的。
為了突破防空係統,可藍和奇莉華想出的辦法就是在小型太空船的船體塗上一層吸收雷射波的漆料。由於太空船的外型設計並未考慮到匿蹤性能,還是會在雷達幕上出現反應,卻可以收到視大為小的誤判效果。既然要夾雜在冰塊之中,自然沒有完全隱去行蹤的必要。接著隻要關閉動力,在『阿萊亞』的重力牽引之下隨著其他冰塊一起墜落,就可以突破軍部的防空網。進入大氣層之後,亞爾奈亞啟動魔力保護太空船不受高熱的侵襲,直到降落地表為止。由於星球的重力是太空船移動時的唯一動力,需要比平常花費更多的時間,卻不失為成功率最高的降落方式。
至於降落地表的太空船,則是選擇兩具土偶的重型戰鬥模組『大姬』。『大姬』是土偶的附屬裝備,土偶到得了的地方,『大姬』都能夠正常運作。雖然比不上宇宙或是水中專用機,在麵對無法預期的狀況時,『大姬』依然是適用性強大的武器之一。
身為降落作戰的主角,卡瑪拉和可瑪拉主動參與『大姬』的改造工作。其實所謂的改造,也不過就是在艦體外側加裝偽裝成冰塊的外殼,以及塗上吸收雷達波的漆料罷了。
『喂!右舷的漆料太薄了嗬!搞什麽嗬!』
「對不起、對不起!馬上重塗!」
『晴海果然了不起嗬,左肢的部分相常完美嗬。』
「哪裏,過獎了。」
『真希望將右舷也交給晴海來處理嗬!』
「人家正在塗了!這次一定會塗好的!」
改造工作如火如荼進行,提亞卻坐在一旁發呆。視線雖然落在改造中的『大姬』,卻早已飛到遙遠的未來。
——到頭來我還是隻會戰鬥……完全沒有成長……
當初前往地球的時候,提亞一心隻想以優勢武力壓倒原住民,取得三坪房間的支配權,結果計畫失敗。經過長時間的反省與檢討,有所成長的提亞開始認為當初的想法是錯誤的,然而如今她還是為了返迴佛德賽而著手於戰鬥的準備。即使是出於無奈,多少還是有這段時間毫無成長的感慨。
——而且這次非但連累了露絲,還把其他重要的夥伴全都拖了下水……或許我真的欠缺領導者的資質……
露絲是佛德賽人,又是提亞身邊的騎士,理應跟提亞一起並肩作戰,然而其他夥伴就不一樣了。他們之所以身在此地,全都是出自提亞的要求。即使各自擁有特殊能力,卻依然改變不了提亞將毫不相幹的朋友推上戰場的事實。即使其他少女並不認為這次的事件與自己無關,提亞的心情還是好不起來。
「嘿!」
咚!
就在提亞兀自煩惱之際,頭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呀!做、做什麽!」
這一拳真的挺痛的,提亞頓時眼角泛淚大聲抗議。抬頭一看,掄起拳頭的孝太郎正站在麵前。
「打你一拳而已,看不出來嗎?」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為什麽打人!」
「不為什麽。」
「沒有理由還敢打人?」
「好吧,因為你是提亞。」
事實上大家都能夠體會提亞的心情,因為這是其他人在麵對困難的時候都會產生的共同感受,畢竟沒有人想見到重要的朋友為了自己陷入危險。然而就算主動表示不必放在心上,提亞也是聽不進去,因此其他少女才會推派孝太郎為代表。三坪房間的成員當中,不需透過言語就可以跟提亞溝通的人,唯獨孝太郎而已。
「因為你是提亞,沒有理由也能開扁。」
「所以我也可以比照辦理的意思囉?」
咚!
提亞的拳頭命中孝太郎的腹部。別看提亞嬌小玲瓏,這一拳用上了全身的肌肉,力道可是十分沉重。孝太郎差點喘不過氣。
「嗚咕!」
「因為你是我跟露絲的孝太郎!怎樣,不服氣嗎?」
「你、你的腦袋倒是很清楚嘛,提亞!」
「別傻了,我可不是被你白打還不吭聲的傻瓜!」
結果孝太郎與提亞就這樣大打出手了起來。你來我往之際,自然產生了封鎖對方攻勢的必要,沒過多久就演變成關節技的激烈攻防。
「哪、哪來這麽大的力氣!」
「要是、被國民看到這副模樣,他們一定會、大失所望的!」
隻見提亞飛快繞到孝太郎身後,利用兩條纖細的手臂勒住孝太郎的頸子。孝太郎則是試圖以蠻力掙脫,說什麽都不讓提亞得逞。提亞的關節技固然高明,孝太郎卻是贏在力氣,戰況頓時陷入了膠著,雙方互不相讓。
——不過……孝太郎為什麽要這麽做……?
提亞是主動搶攻的一方,多少有思考的餘裕。毫不留情地對孝太郎展開一連串攻勢之際,提亞開始在腦中思索孝太郎的動機。
八成是基於安慰沒錯。對心情不好的朋友暴力相向固然有點匪夷所思,卻是孝太郎常有的行為模式。不過提亞總覺得這次的情況似乎沒那麽簡單。
——孝太郎剛剛說我的腦袋倒是很清楚,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孝太郎這次的行動似乎比平常隱含著更深遠的意義。從孝太郎的行為舉止當中,提亞隱約有所感覺。
——因為我是『提亞』,因為他是『孝太郎』。為了讓我明白,或者是為了讓我想起這件事,所以他故意打我一拳。也就是說……
距離兩人正式開打,已經過了好幾分鍾的時間。提亞終於領悟孝太郎想要表達的意思,找到了正確答案。
「……嗯?提亞,怎麽啦?」
提亞突然放鬆了手臂的力量。之前孝太郎一直試圖掙脫提亞的擒拿,對於提亞沒來由地改變力道一事感到十分意外。因此他也收斂起掙紮的力道,轉頭朝著提亞瞥了一眼。
「……沒什麽……」
提亞哭了。攻擊的力道放鬆之後,提亞的雙臂依然纏繞著孝太郎的後頸,彷佛從身後抱著孝太郎一般,隻是一味地掉淚。
「是哦……」
孝太郎將掌心搭在提亞的頭頂,輕輕拍了兩三下。兩人之間心意相通,不需要任何語言。
「……我隻是……想了起來……」
提亞再次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卻不是為了攻擊孝太郎,而是為了縮短兩人的距離。
「……就算被我百般欺負……你也絲毫不以為意……」
隻要提亞依然一如往昔,孝太郎就心甘情願當她的出氣包。同樣的道理,隻要孝太郎也一如既往,提亞也心甘情願受到他的欺負。兩人都將對方視為特別的存在——擁有同樣的癖好,可以互相撒嬌的對象。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提亞又有了更深一層的體認。
「……」
孝太郎再度默默地輕拍提亞的頭頂,依然不需要言語。
「……繼續跟我在一起,隻會讓你受到更多的傷害。即使你不介意,我卻不能不在乎……」
「……」
「接受你的好意,卻讓你受到傷害……這是我最不願見到的情況……」
「……」
孝太郎又一次輕拍提亞的頭頂,不過這次掌心卻停留在提亞頭頂上,並未離開。隻見孝太郎的手掌慢慢地左右移動,開始輕撫提亞的頭頂。
「……可是……撒嬌也無所謂嘛……因為你就算是被我欺負……也從來不放在心上……」
「……」
孝太郎默默地撫摸提亞的頭頂。或許是感受到孝太郎的心意,提亞環抱孝太郎的力道又加強了幾分。確定提亞已經找到正確答案之後,孝太郎這才一本正經地開口。
「你又何嚐不是如此?即使被卷入其他人的問題,也從不將自己受到的傷害放在心上。」
「……」
這次輪到提亞陷入沉默了。不過嚴格說來並非沉默,而是一時哽咽,無法言語。於是她隻能緊緊樓著孝太郎,藉以傳達自己的心意。
「相較於受傷與否,我更珍惜其他事情。相信大家也一樣,你也同樣關心大家啊。」
「……」
提亞終於忍不住貼在孝太郎的肩膀上哭了出來。由於聲音不大,並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除了將提亞的哭聲一肩打下的孝太郎之外。
「偏偏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即使我們都不在意,你的內心依然會變得如此煎熬。」
「……嗯……」
「心裏麵不好過的時候,就盡管找我出氣吧。到那個時候,一定會跟剛剛一樣想起來的。一路走來,你就是這樣麵對許許多多的挑戰。」
提亞繼續啜泣。即使找到了答案,依然無法消除內心的糾結。她也隻是個會迷惘的凡人,多少也是難免的。
「……我也可以、揍你一頓嗎……?」
「廢話,當然可以。」
「……嗯……」
兩人的對話到此結束。孝太郎持續輕撫提亞的頭頂,靜待她不再哭泣,卻遲遲等不到這一刻。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之後,提亞才逐漸停止了啜泣。
「……提亞。」
察覺提亞止住了哭泣之後,孝太郎這才再次開口。其實他有件事情必須拜托提亞。
「……怎麽啦,孝太郎……」
提亞的聲音柔和,語調平靜,隱含著一種膩人的甘甜。過去的提亞從未在他人麵前以這種特別的語氣說話,隻有在跟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撒嬌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反應。
「可以請你繼續先前未完的對決,卯起來勒住我的頸子嗎?在這種情況之下迴到大家的麵前,總覺得有點難為情。」
大家都知道孝太郎正在跟提亞獨處。事實上這一個小時以來,少女們憂心忡忡的視線總是若有似無地飄向兩人的身上。當然,大家都知道兩人正在談些什麽,因此孝太郎才會提出這種煞風景的要求,希望以爭吵與拌嘴替這件事劃上句點。這也是青春期的少年特有的煩惱。
「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經你這麽一提,我也有同感。」
「就當作你我之間的關係是異於常人的火爆與激烈吧。」
至於現在。
提亞應該還有後話,卻刻意不肯開口。這也是青春期少女特有的矜持。於是她以動作取代言語,雙唇貼上了孝太郎的臉頰。趁著孝太郎不注意之際的輕吻,對於提亞而言,這象徵了某種宣誓的儀式。
「開始吧,準備好了嗎?」
「等一下,剛剛是怎樣的姿勢?」
「你抓住我的右手。」
「對對對,差點忘了。」
於是兩人再度開打。戰況的激烈程度雖然跟平常無異,卻隻是表麵上而已。注視兩人的少女們早已有所察覺,卻都沒有點破的意思。大家都知道,這是讓今天的小插曲圓滿落幕的最佳方式。
在兩具土偶的奮鬥之下,孝太郎等人抵達『阿萊亞』行星的光環之際,『大姬』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準備。之後又成功地與艾法莉亞陣營的人士取得聯係,得知地麵與佛德賽本星的情況。
「……目前的情況正是如此。誠如殿下所言,最好是避免采取偷渡的方式。現在的警戒係統與過去大不相同,我們也正在尋找其中的破綻。」
「所以偷渡是鋌而走險的舉動,難免會走露行蹤是吧?」
「是的,因此我們比較傾向於偽裝成冰塊降落地麵的方案。」
「明白了。轉告地表的同誌,請大家做好迎接皇帝陛下的準備。」
「遵命。」
根據連絡員的說法,佛德賽目前的局勢還是對政變軍比較有利。政變軍所把持的主流媒體持續中傷艾法莉亞的形象,其他媒體雖然不乏正反兩麵的聲音,整體而言還是偏向艾法莉亞涉及不法的論調。在媒體的影響之下,社會輿論也逐漸改變了風向,如今是仰賴高度的人民支持率勉強維持五五波的聲勢。再這樣下去,社會輿論遲早會被主流媒體的論調所吞噬,必須盡快采取對策。
幸運的是,在這種大為不利的情況下,『阿萊亞』行星的人民對於艾法莉亞的支持度依然高居不下。瑪斯蒂爾家族曆代都受到人民的愛戴,固然是基於曆史的因素,其中『阿萊亞』行星的居民在開拓之際曾經與領主同甘共苦,對於瑪斯蒂爾家族的支持更是強烈。因此不管軍部掌握的媒體說了些什麽,唯獨『阿萊亞』行星不為輿論所影響,替艾法莉亞陣營的人士提供了絕佳的活動環境。
政變軍當然也對『阿萊亞』行星的立場十分清楚,說什麽都要阻止提亞等人進入『阿萊亞』行星。流亡在外的皇帝與皇女重返以白銀公主為名的行星,這可是市井小民最喜歡的話題。因此政變軍才會加強平日的警備措施,嚴格管製人員的出入。這也是艾法莉亞陣營的人士反對偷渡,建議透過偽裝成冰塊的方式悄悄登陸的原因。
「陛下、殿下,預祝兩位的旅程順利平安。」
「感謝。」
「在下先告辭了。」
連絡員的報告結束之後,旋即離開『青騎士』的艦橋。除了向提亞等人提供目前的情報之外,將提亞等人的情報提供給其他同誌也是他所肩負的任務,一刻也不得閑。
「……皇女殿下親自跟我道謝呢,嗬嗬嗬……」
「啊,來了來了!叔叔!」
「我把大家的信都集合起來了!」
「還有皇女殿下的第一手照片!」
「放心,一定會替你們送到。不過——」
「嗯,我們會拍更多的照片,到時候還得麻煩叔叔呢!」
「沒問題,一言為定。」
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項重要的工作,那就是替長期滯留於『青騎士』的部分同誌,將信件或是訊息轉達給留在佛德賽的家人與朋友。相較於主要任務,固然是微不足道的瑣事,卻是艾法莉亞陣營流亡在外的同誌與家鄉之間的唯一聯係,一樣是不能忽視的重要工作。
同一時刻,位於佛德賽本星軍事基地的邦達利翁卿正在聽取艦隊司令的報告。先前已經透過超空間通訊聽取簡單的報告,不過內容出現了許多無法理解的地方,因此當艦隊返迴佛德賽星係之際,艦隊司令再次報告任務成果。
「……裏見騎士團?沒聽過的名字。」
「若敵方指揮官的說詞可信,應該是獲得提亞蜜思林殿下承認的新進騎士團。」
「名字不重要,關於戰力的描述沒有誇大之處吧?」
「是的。四十五名特殊部隊的士兵,被區區九名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邦達利翁卿所抱持的第一個疑問,在於敵人的數量與戰力。得知九名少年少女打倒了訓練精良的特殊部隊四十五名士兵,任誰都會感到不可置信。而且敵人的裝備全都在掌握之中,或者根本就是過時的產物,其中又以穿著圍裙的少女徒手撂倒十幾名士兵的報告最為誇張。
「號稱最精銳的特殊部隊居然全軍覆沒……真是顏麵盡失。」
「邦達利翁大人,就別再責怪那些士兵了。這次的死傷人數為零,代表敵人的戰力確實遠在特殊部隊之上。」
「古拉那德……嗯,言之有理。或許名為地球的行星,存在著我們所不知道的特性吧。」
透過艦隊司令的口頭報告與資料畫麵,證明了當初的情報並無誇張之處,同時也顯示出敵人的戰力確實是超乎想像。邦達利翁卿一開始雖然抱持著懷疑的態度,最後也慢慢接受這個事實。刻意以空洞的理由忽視敵人的實力,這是平庸之輩才會出現的行為,倒不如正視敵人的強大,投入更多的戰力互相對抗。邦達利翁卿具備接受事實的雅量,不過這也是因為他手握重兵,占據了絕對優勢之故。
「位於地球軌道上的『青騎士』順利逃脫,這又該如何解釋?」
邦達利翁卿認為,雙方於宇宙空間交手反而才是一大問題。單兵的戰力再怎麽強大,也不會對船艦的對決造成影響。隻要能夠在船艦戰之中壓倒敵人,個別戰力的高低完全不是重點。
「由於我方持有『青騎士』處於匿蹤狀態之下的資料,便利用其中的數據進行追蹤。」
宇宙戰艦『青騎士』可以消去行蹤,躲避敵方雷達的搜索,具備高度的匿蹤性能。不過匿蹤率並非百分之百,多少還是會泄露出特定的電磁波與重力波。隻要掌握正確的數據,追蹤電磁波與重力波的軌跡,即使『青騎士』開啟了匿蹤功能,依然可以進行追蹤。
「可是……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青騎士』竟然在我方渾然不覺的情況下調換成誘餌。結果趁著我方追蹤誘餌的時候,『青騎士』就從相反方向逃脫,開始進行空間扭曲航行。」
自地球軌道脫離的時候,『青騎士』就開啟了匿蹤功能。由於艦隊持有處於匿蹤狀態之下的『青騎士』所有的數據,自然得以展開追蹤。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說不通了,艦隊持續追蹤的『青騎士』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調換成通訊用的小型載具,真正的『青騎士』趁機從反方 向順利逃脫。
遠征艦隊不知道『朧月』的存在,正是任務失敗的關鍵所在。結合『青騎士』與『朧月』特有的匿蹤技術,遠征艦隊根本無法追蹤『青騎士』的下落。所以這是非戰之罪,怪不得他們。隻是艦隊司令當然無從得知事情的真相,除了一味道歉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情況有點棘手。」
不出所料,邦達利翁卿的臉色果然一沉。目睹邦達利翁卿陰鬱至極的神情,提督心中暗忖——拔階降級的處分恐怕是免不了了。
「艾法莉亞陛下比想像中更加難纏……」
古拉那德長官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他可以從當時的戰況推測出對方的技術層次,頓時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意識。此時此刻的古拉那德長官,已經開始尋思將開發中的全新科技投入戰場的可能性。
「這倒是一個隱憂,不過還有更棘手的地方。」
「您是指……?」
「最棘手的是那個小夥子——dki的年輕總裁。」
「艾雷克斯?」
「我看走眼了。那個小子在提供情報之前,就已經料到最後的結果。這麽做隻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身價。」
「您的意思是,dki早已擬定了對策?」
「沒錯。所以才會做出萬全的部署,讓我方同時在地麵戰跟宇宙戰吞下敗仗。雖然可恨,如今也不得不依照那個小子所開出的條件,與dki攜手合作了。」
無視艾雷克斯的情報,艦隊恐怕隻會在宇宙戰中苦吞敗仗。然而采信艾雷克斯的情報,認定地麵作戰將對我方比較有利的結果,卻是在地麵跟宇宙雙雙敗北。如果艾雷克斯是在對敵人實力瞭解透徹的情況下提供該項情報,背後所隱含的意義恐怕是再明顯也不過了。
「『現在知道了吧?唯有跟我合作,才能戰勝那些家夥』——這就是那個小子的弦外音。」
打倒艾法莉亞一個人,應該沒有想像中困難。隻要貫徹為達目的不惜犧牲無數的決心,很快就能達成目標。可是全體國民看在眼裏,又會做何感想?一意孤行的結果,隻會在日後的統治基礎埋下不定時炸彈。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利用少數戰力盡快掀出艾法莉亞,迅速解決問題。為了執行計畫,艾雷克斯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要素。明知艦隊毫無勝算可言,卻依然提供了重要的情報,這就是艾雷克斯的可怕之處。
「不過……當初他若直接以口頭告知,恐怕也很難讓我方信服吧。」
「沒錯,古拉那德!這就是最氣人的地方!」
邦達利翁卿忿忿不平地重擊桌麵。宛如太鼓般的巨響與他本人的激昂怒吼,傳遍基地作戰指令室的每一個角落。麵對這種龐大的壓迫感,指令室中的所有人無不停下腳步,注視著邦達利翁卿。
「小子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是技高一籌,也確實需要你的力量!不過別以為你可以永遠踩在我的頭上!我可是馬茲貝爾迪歐拉邦達利翁!佛德賽命中注定的支配者!」
於是,邦達利翁卿決定與艾雷克斯攜手合作。對於自視甚高的邦達利翁卿而言,這無疑是讓他苦不堪言的痛苦決定。然而他深知,這隻不過是成大事之前必須支付的代價。為了登上世界萬物的頂點,不惜付出任何代價的一方霸主——這就是馬茲貝爾迪歐拉邦達利翁的麵貌。
連絡員離去之後好一陣子,孝太郎等人才出發前往『阿萊亞』行星。一方麵固然是為了避免與連絡員同時行動,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尋找可供利用的冰塊。為了隱藏『大姬』,必須在不會受到防空係統雷射炮擊的範圍內尋找好幾個大型冰塊。否則一旦冰塊受到炮擊,難保不會對『大姬』造成不必要的損傷。
找到適合的冰塊之後,孝太郎等人帶著冰塊一同前往『阿萊亞』。此時距離連絡員自『青騎士』出發已經過了大半天的時間,預定兩天後將抵達目的地。就算利用『朧月』逼近至危險地帶,時間上也跟偽裝成隕石直接墜落的方式相差無幾。由於『大姬』的動力已經調整至最低狀態,以便降低被敵人發現的機率,雖然必須花費許多額外的時間,倒也沒什麽要緊事必須處理。因此孝太郎等人隻好待在『大姬』的船艙之中,進入長期待命的狀態。
「有了榻榻米之後,心情就平靜下來了呢!」
「嗬嗬嗬,這就要感謝早苗聰明的腦袋了。」
「真了不起。」
「嗯哼!」
早苗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靜香則是輕撫她的頭頂以示獎勵。目前大家正位於『大姬』後半部的居住區域。『大姬』是小型戰鬥艇,原本沒有居住區域的規劃,不過後半部倒是有個搭載裝備的空間,可以視任務需要配備不同的武器模組。於是眾人拆除了部分的武裝,將騰出來的空間改造成居住區域。不過急就章的改裝畢竟簡陋了些,於是早苗擅自弄了幾塊榻榻米鋪在地上,營造出悠閑恬靜的氣氛。
「如果再多一座壁櫥,就跟一○六號房一模一樣了呢。」
「就用那個置物櫃將就一下吧。」
「可是站著睡覺很辛苦耶。」
居住區域的大小正好等同於一○六號房,澡堂、盥洗台、廁所以及廚房一應俱全。由於乘員大多都是女孩子,居家設施自然是少不了的。
「各位,茶泡好了。」
「還有茶食喔。」
在這種山雨欲來的情況下還能享受片刻的家居生活,真不曉得是幸或不幸。趁著露絲和奇莉華替大家倒茶的空檔,其他少女全都聚集在位於房間正中央的小茶幾。
「真希,把我的茶杯拿來好嗎?」
「沒問題,來,拿去吧。」
「謝謝。」
由於人數眾多,空間稍嫌狹小,不過少女們還是以平日培養的默契幫忙分配熱茶以及茶食。這次的旅程固然十分兇險,少女們還是需要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不管具有什麽特殊能力,無論來自什麽地方,大家都隻是普通的少女罷了,這種忙裏偷閑的時間反而能夠收到提振士氣的效果。
「咦,櫻庭學姊呢?」
孝太郎也跟其他少女一起享用熱茶和茶食,卻突然發現晴海並不在場。
『剛剛在走廊上有遇到嗬!』
『往駕駛艙的方向去了嗬。應該不是洗澡嗬。』
「是哦,我去叫學姊過來。」
熱茶都快冷了,茶食也快被吃光了。於是孝太郎將熱茶和茶食委托露絲和奇莉華保管,獨自前往駕駛艙。
從駕駛艙往外看去,黑暗中的星空格外鮮明。由於宇宙沒有空氣,星光不會閃爍,看起來就跟照片沒什麽兩樣。晴海一開始覺得眼前的星空有點虛假,卻又深刻地意識到那是真正的星空,頓時為兀自產生的矛盾感受露出一抹苦笑。
「一個人躲在這裏笑什麽,櫻庭學姊?」
「裏見……嗬嗬嗬,這裏的星星不會眨眼,感覺有點不真實……」
「看得太清楚,的確少了一點浪漫的氣息。」
孝太郎站在晴海身邊,一同眺望窗外的景色。晴海說得沒錯,總是維持固定亮度、不會閃爍的星星,確實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協調感。
「所謂曖昧的朦朧美,大概就是這麽迴事吧。」
「所以過了二十年之後,學姊一定會開始在意臉上的小細紋。」
「討厭,你也真是的……」
「到時候我會盡量不盯著學姊猛瞧。」
「沒關係,我可以利用魔法返老還童。」
「其他人可是會抗議的喔?還會爭先恐後呢。」
「那就讓每個人都變年輕吧,嗬嗬嗬。」
「啊哈哈哈!」
這裏是距離地球一千萬光年的彼端,地點是正在外太空航行的宇宙小艇。然而兩人卻依然談笑風生,宛如編織研究社的社團活動時間。過去編織研究社的成員一直都隻有晴海和孝太郎,不管到什麽地方,兩人在獨處的時候總是能夠自然醞釀出社團活動的氣氛。
「學姊果然是個浪漫主義者。」
「這點我不否認。不過跟男生比較起來,每個女生都是浪漫的生物。」
「唔……學姊是在跟我抱怨什麽嗎?」
「是有那麽一點啦,嗬嗬」
有時候睛海對於凡事講道理的孝太郎確實頗有意見,事實上懂得隨機應變,偶而也浪漫一下的男生反而比較吃香。不過話又說迴來了,這點孝太郎雖然學不來,倒也不失為他的魅力所在。因此兩相抵消之後,晴海也隻是偶而抱怨一下而已。
「不過說到浪漫,恐怕沒有人比得上提亞蜜思林。」
「她根本就是浪漫主義的忠實信徒……」
「浪漫……憧憬青騎士的結果,就是把你變成了真正的青騎士是吧?」
「這就說來話長了。」
「要不是被出生於地球的普通少女身分牽製住,我應該也會義無反顧地投身於浪漫之中吧。」
「哈哈哈,這的確很像學姊的作風。」
孝太郎開懷大笑。晴海一本正經的特質,在關鍵時刻壓倒了內心不切實際的期待,這確實很像她會做的事。
「嗬嗬……不過……現在卻有一種置身夢境的奇妙感覺。看來我也是個正常的女孩子。」
晴海朝著孝太郎微微一笑,再度凝視著窗外。跟同一個社團的學弟相談甚歡,再加上對方又是自己喜歡的人確實令晴海心跳加速。不過迴過頭來注視著駕駛艙外麵的景色,卻又依稀察覺另一種特殊的情感。
「置身夢境?這話怎麽說?」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星星,卻有一種懷念的感覺。」
窗外一望無際的宇宙,以及點點繁星——雖然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幅景象,晴海卻感到莫名熟悉,彷佛事隔多年之後再度抬起頭來眺望故鄉的星空似的。而且說也奇怪,總覺得過去曾經跟孝太郎做過類似的舉動。
「應該不可能吧……嗬嗬。」
「那一定是……」
「嗯,我想也是。畢竟這是我第一次眺望這片星空……」
晴海的體內擁有某個少女的記憶,這是晴海從那名少女的手中接過重要使命之際一並繼承的產物。這裏雖然跟佛德賽本星相距甚遠,兩地所能觀測的天體應該相差無幾。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就是那名少女記憶中的星空。
「其實我自己也很明白,那不是我的記憶,也不是我的實際感受。不過……迴憶中的心情就跟我現在的心情十分類似,所以才會有所感觸,才會萌生出莫名的懷念……」
兩人一起眺望窗外的星空,晴海的心中頓時浮現出一種感覺。在那遙遠的過去,兩人也曾經一同仰望佛德賽夜空中的繁星。
「於是我想起來了。想起當時聽見的一字一句,想起來不及表達的思念……」
說不出口的傾慕之情,無法挽留的苦戀……凝視著眼前的星空,這分情感逐漸複蘇,甚至壓過了單純的懷念。晴海的眼角泛起淚光,理應不會眨眼的星星,彷佛也開始閃爍。
「……記得當時您是這麽說的。」
浸淫在過去的感情之中,自內心深處油然而生的字句。晴海自然而然地將字句化作言語,沒有絲毫的抗拒。
「……『我來自天空的彼端:繁星的世界』……」
必須迴到故鄉,履行與他人之間的承諾。他是重情重義的真騎士,她自然無法挽留。就是這句話讓她不得不放棄了希望。在她的心目中,這無疑是畢生難忘的一句話。
「……我除了等待,還是等待。等待您哪天能重迴佛德賽……像這樣再次與我一起眺望同樣的星空……」
晴海的頭發在不知不覺中散發出銀色的光輝,瞳孔也變化成清激的水藍色。將雙眸濡濕的淚水自眼角滿溢而出,滑過白暫透亮的雙頰。
「難道是……」
孝太郎不禁啞然,腦中一片混亂。眼前的少女理應是晴海,事實上少女也一直是孝太郎印象中的櫻庭學姊,但同時也散發出另一個人的氛圍。
「……孝太郎大人……您終於迴來了……我一直期待孝太郎大人能像這樣重返佛德賽……」
柔順亮麗的銀色秀發,炯炯有神的水藍色瞳孔。落落大方的站姿,以及尊貴優雅的舉止。服裝雖然有所不同,卻活脫是孝太郎記憶中的那名少女。
「櫻庭學姊……抑或是……陛下……您是陛下吧?」
眼前的少女到底是晴海,還是另有其人?孝太郎完全無從分辨。容姿也好,行為舉止也罷,兩人之間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了。孝太郎隻能從頭發與瞳孔的顏色,勉強辨識兩人的差異。
「……我也不太清楚。現在的我到底是晴海,還是阿萊亞……或許兩者都是吧。畢竟我們共同擁有無法區別、也不必區別的唯一特質……」
阿萊亞的記憶沉睡在晴海的體內。由於沉睡的記憶被晴海於戲劇公演之際所扮演的『阿萊亞皇女』一角所覆蓋,平時不會跟晴海本人的記憶互相幹擾。晴海是晴海,阿萊亞是阿萊亞,兩者之間存在著明確的界線。
不過她們之間還是存在著唯一的例外。兩人雖然來自截然不同的家庭,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卻具備彷佛從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共通之處,那就是喜歡上同一個人的情感。當這種情感沸騰至最高點的時候,兩種記憶與人格將合而為一,無法做出區別。因此現在孝太郎眼前的少女既是晴海,也是阿萊亞。唯獨在麵對孝太郎的時候,兩人之間無須做出區別。
「嗬嗬……您終於迴來了,孝太郎大人……夏露露一定也很高興。」
「……陛、陛下,在下……我……!」
兩人之間有太多的話語必須傾訴,有太多再度相會之際才能表示的心意迴蕩於內心深處。然而當重逢的一刻真的降臨了,醞釀多時的千言萬語卻全都說不出口。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想要表達的話語實在太多了,兩人隻能呆呆地望著對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孝太郎——!晴海——!你們再不迴來,點心就要被吃光啦!』
「啊……」
事情發生在突然之間,也在突然之中結束。早苗的聲音自居住區域傳來的瞬間,晴海與阿萊亞的感情融合頓時出現了紊亂。頭發的光彩逐漸淡去,瞳孔也恢複原先的色澤。短短的幾秒鍾之內,眼前的少女又恢複成原本的晴海。
「……櫻庭學姊,現在是你沒錯吧?」
「嗯……」
晴海以歉疚的神情點點頭,旋即向孝太郎低頭致意。看來她真的對孝太郎感到過意不去。
「……對不起,裏見。我很想繼續維持阿萊亞陛下的人格,可是情緒卻出現了波動……」
晴海和阿萊亞隻有在天時地利人合的情況下才能順利融為一體。這是特例中的特例,不是晴海能夠控製的。孝太郎對於個中的奧妙當然是無從得知,不過他還是朝著主動致歉的晴海搖了搖頭。
「別這麽說。學姊是學姊,不必勉強變成阿萊亞陛下。相信阿萊亞陛下也不希望如此。」
阿萊亞的用意再明顯也不過了。雖然讓晴海繼承了她的使命,卻還是希望晴海擁有自己人生。即使不無可能,也不應該期待晴海成為阿萊亞。
「嗯……說得也是……一定是這樣沒錯。」
晴海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她的感覺也跟孝太郎相同。沉睡於晴海內心深處的阿萊亞,並不想要改變晴海的人生。對於阿萊亞而言,先前的短暫融合隻是單純的意外,絕非出自她的預期。然而晴海的心中還是萌生出一個難以磨滅的念頭,因為她目睹了孝太郎眼角浮現的淚光,因為她發現自己跟阿萊亞都深愛著孝太郎。
「可是……其實我一直有個念頭,如果我真的是阿萊亞陛下投胎轉世就好了,如果我真的能夠成為阿萊亞陛下該有多好……」
「櫻庭學姊……」
「若真如此,不管我是晴海還是阿萊亞陛下,都不會對往後的人生造成影響。」
晴海還是第一次衷心盼望能夠以自身的意誌成為阿萊亞。她希望讓阿萊亞見上孝太郎一麵,同時也希望孝太郎與阿萊亞再度相會。晴海是個善體人意的女孩子,無法接受兩人的重逢最後是以悲傷的離別告終,因此才會希望為兩人帶來阿萊亞所期盼的日常即景。
然而身為晴海的既成事實,卻成為最大的阻礙。對於晴海而言,這個理所當然的事實代表的,卻是令人無比焦慮的殘酷現實。
繁星的世界 十一月十九日(五)
離開『阿萊亞』行星外圍的光環帶之後的第二天,一行人逐漸接近『阿萊亞』的防空網。隻要通過這道防線,就可以順利進入大氣層。然而眼前卻有兩道關卡,分別是擊落大型冰塊的雷射炮陣地,以及軍部所設置的防空係統。
雷射炮陣地不難對付。由於陣地是利用雷達判別接近『阿萊亞』的物體大小,再利用雷射炮加以摧毀,隻要雷達幕上所顯示的體積低於擊落標準,就可以順利過關。關於這一點,孝太郎等人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而皇國軍的防空係統就很難說了。如今『大姬』幾乎完全關閉了動力,表麵又施以冰塊的偏裝,理論上應該不成問題。防空係統掃描的區域涵蓋了整個行星軌道,想要從這麽大的範圍之中揪出一艘偏裝成冰塊的小艇,就技術麵而言幾乎是不太可能。而且防空係統優先偵測的目標是宇宙戰艦或是艦隊,區區一架小型機體根本不構成威脅,大不了等到對方進入大氣層之後,再通知地麵部隊升空迎擊即可。因此防空係統的掃描目標並不包括偽裝之後的小型機體,事實上也無法做到如此精準的掃描。話雖如此,卻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附近還是有定期巡邏的警戒艇,而且防空係統也有在更新之後改變位置的可能。一旦從感應器的附近通過,還是有可能被係統鎖定為攻擊目標。在這種情況之下,眾人隻好帶著暫時可以安心卻又不能過於放鬆的心情,渡過這段難熬的時間。
「剩下不到三千公裏的距雕。」
可藍朝著手環瞄了一眼,向抱持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啜飲熱茶的孝太郎等人報告目前的狀況。於是孝太郎放下茶杯,抬起頭來。
「你這樣說我也一頭霧水啊?」
「真是……十分鍾之內進入大氣層。」
「這麽快?」
「離開『朧月』之後,小艇在『阿萊亞』的重力牽引之下持續加速的結果。接下來的移動速度還會更快呢。」
「難怪科幻電影很少提到實際上的距離,這下子總算是明白了。」
「是的。在宇宙空間移動的時候,時間比距離更容易掌握實際上的感覺。」
幸好這段難熬的時間就要結束了。得知此事之後,孝太郎這才展露歡顏。同樣鬆了口氣的可藍雖然也微微一笑,表情卻有些僵硬。孝太郎見狀,立刻表示關心。
「怎麽啦?」
「沒什麽,隻是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狀況有點不太放心。」
可藍微微苦笑,科學家的一麵讓她對計畫的後半部有所質疑。
「你指的是什麽?」
「進入大氣層的方法,跟一般的程序有所不同。」
「怎麽的不同?」
「理論上我們所采用的方法應該會被燒成灰燼。」
「什麽?」
普通的太空船一旦進入行星軌道,就會像登上浪頭的衝浪選手一樣,乘著大氣往下墜落。這時隻要降低墜落的速度與高度,就可以避免船體被摩擦大氣所造成的高熱融毀的結果。
然而偽裝成冰塊的『大姬』可不能這麽做。雖然經過事前的精密計算,進入大氣層之際已經盡可能符合一般程序的條件,然而角度和速度還是無法改變。在這種情況之下進入大氣層,孝太郎等人恐怕會成為劃破天際的閃亮流星,落得燃燒殆盡的下場。
「眼鏡女,難道這就是動畫中常出現的那個嗎?『不要逞強!否則會被摩擦大氣所產生的高熱燒成灰燼』!」
趴在孝太郎背上一起聽取說明的早苗大吃一驚,立刻探出上半身。
「就是這麽迴事。」
事實上艦體前方受到壓縮的大氣所產生的熱能,遠比摩擦大氣的熱能高出許多,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另行解釋也是毫無意義,因此可藍決定按下不表。
「那怎麽行?孝太郎,快逃吧!否則就隻能在全身著火的情況下唿喊最愛的女人、也就是我的名字了!」
早苗從背後抓著孝太郎的身體拚命搖晃。拜動畫之賜,早苗對穿越大氣層卻不幸失敗的下場十分清楚。
「冷、冷、冷靜一點,早、早苗!」
「這叫人家怎麽冷靜得下來?不要——人家要變成星星了啦~~~~!」
「放心吧,早苗。在『叔叔』的努力之下,我們不會變成星星的。」
「咦?真、真的嗎?」
『嗯。減速之際,我也會隔絕摩擦大氣所造成的高熱。堂堂火龍帝若被燒成灰燼,豈不是讓別人看笑話?』
如何解決進入大氣層之後可能麵對的問題,就是亞爾奈亞的任務。利用強力防護罩隔絕高熱的同時改變防護罩的形狀,達到減速的效果。不足的部分,就以魔法直接降低墜落速度。若非擁有強大魔力的火龍帝,恐怕也無法承擔這種重責大任。
「我實在不願見到自己的體重急速增加,可是我更不想死在這裏。」
「……怪獸叔叔,到時候靜香的體重大概會變成多少?」
『……由於並未實際變身,應該不到兩百公斤吧。』
「還好嘛,難怪靜香願意妥協。」
『嗯,再加上最近也不會跟認識的人碰麵。』
「到頭來還是得仰賴魔法……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吃味的原因嗎?」
「這種亂七八糟的方法叫人怎能接受啊……」
說難聽一點,就是以偷工減料的方式強行進入大氣層,遇到狀況的時候再以魔法來化解。身為科學的信徒,可藍說什麽也無法接受。
「就當作是暫時保留你的實力吧,可藍。」
「就是說啊。若沒有可藍的協助,我們也不可能輕輕鬆鬆來到這裏。」
「哎……還是奇依和晴海比較有良心。」
「其實你隻是死腦筋的偏執科學家罷了。」
「貝德利歐!」
大家的心情雖然各自不同,隨著目的地的逐漸接近,每個人都感到輕鬆了許多。孝太郎等人的宇宙之旅,即將劃下完美的句點。
『緊急警報嗬!偵測到主動雷達波!』
『敵人迅速接近中嗬!宇宙戰鬥機四架!』
政變軍當然不會讓孝太郎等人輕易降落『阿萊亞』。偶發事件也好,早有準備也罷,總之敵人正朝著『大姬』迅速逼近。
「什麽?可惡!」
聽到兩具土偶傳來的警報之後,提亞立刻跳了起來,率先衝向駕駛艙。孝太郎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進入大氣層之前遭遇敵機的攔截,這的確是相當棘手的情況。
就在孝太郎等人不明白敵機怎麽會挑在這種敏感時刻來襲之際,敵機——四架宇宙戰鬥機的飛行員也感到十分疑惑。因為他們完全沒料到自己居然發現了敵人的蹤跡。
『隊長,這種新式雷達是怎麽找到敵人的?』
『我也不知道。據說是dki最新開發的雷達……性能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單就分析能力而言,就已經比我們先前所使用的雷達高出好幾倍了。』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發出來的……?dki跨足軍火市場的時日尚淺,理論上應該不太可能……』
皇國軍的製式宇宙戰鬥機,原本搭載的是對應重力波與電磁波的複合式感應裝置。除了戰鬥之外,這種複合式感應裝置也常常被用來執行其他的任務,本身的性能當然不隻是追蹤眼前的敵人。不過嚴格說來,就隻是一具調查周邊狀況的裝備罷了。然而今天上午另行安裝的新型感應裝置,居然能夠捕捉到數十公裏之遠、關閉動力、藏身在眾多冰塊之中的敵人,代表了新型裝置具備劃時代的性能,足以顛覆既有的常識。
『還有,為什麽上層早就知道有一架身分不詳的機體正準備通過這片空域?』
『若非另一種嶄新的技術,就是我方間諜所提供的情報吧……』
另一個疑問,就是為什麽他們的飛行航路與敵人十分接近。新型複合式感應裝置的性能涉及機密,區區飛行員當然無從得知,不過按照常理來判斷,顯示器的顯示範圍頂多隻有直徑一百公裏以內的區域。就生活於地麵的人類而言,這已經是相當驚人的範圍了,可是在宇宙空間之中,直徑一百公裏的區域根本不算什麽。地球與月球之間相聚三十八萬公裏,從這裏應該就不難想像。『阿萊亞』與星環之間也差不多是這個距離,即使是高性能的複合式感應裝置,也難以在有效範圍之內捕捉到敵人的行蹤。除非事先掌握敵人的航線,否則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就算對敵人的動向瞭若指掌,依然沒有想像中容易。
『不管怎樣,這想必是軍部亟欲取得的最新技術。』
『說到軍部,聽說緝捕艾法莉亞陛下的遠征艦隊,到最後居然落得無功而返的結果。』
『大概是已經火燒屁股,不得不孤注一擲了吧。』
四架戰鬥機之所以捕捉到孝太郎等人的行蹤,原因在於dki——嚴格說來應該是艾雷克斯得到了靈子力技術以及魔法的力量。
複合式感應裝置采用最新的靈子力技術,能夠偵測敵人所釋放的靈力。尤其宇宙空間幾乎沒有其他生物,偵測範圍更是遠勝於地表。
至於航路的鎖定,則是藉助黑暗彩虹的預知魔法。篩選出機率較高的數條航路之後,在每一條航路都配置戰鬥機小隊,利用新型複合式的感應裝置張開天羅地網。結果孝太郎等人就這樣闖入了其中一張網子。
『dki不太可能無償提供這麽精良的設備,一定有什麽攸關最高機密的交換條件。』
『也對。軍部跟艾法莉亞陣營之間的衝突持續愈久,dki才能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而且他們也會擔心技術外泄的問題,理論上應該都是出售性能受到限製的機種才對。』
『隊長,這是否意味著雙方正在進行超乎想像的龐大交易?』
『嗯……看來似乎如此。軍部高層一定出了狀況。』
這件事也在飛行員的心中播下了疑惑的種子。『阿萊亞』行星的宇宙軍目前聽命於邦達利翁卿以及古拉那德長官,不過大部分的士兵與軍官都是當地人。表麵上雖然服從上級的命令,內心深處卻對軍部的作為抱持著質疑的態度。如今這種心態化作水分與養分,逐漸讓疑惑的種子成長萬壯。
戰鬥機小隊的不幸,在於並未發現自己的敵人竟然是艾法莉亞皇帝以及提亞蜜思林皇女。他們隻是單純接獲了攔截意欲突破大氣層之可疑船艦的命令,如今也依照命令的指示展開攻擊。雖然對高層的做法產生懷疑,卻還不到完全篤定的地步。簡而言之,目前足以讓他們停止攻擊的決定性因素並不存在。
『殿下!政變軍的戰鬥機幹擾我方的對外通訊!除了雷射通訊之外,船艦外部的所有通訊方式全都無法使用!』
逼近中的政變軍宇宙戰鬥機率先采取的策略,就是幹擾敵人的通訊。除了癱瘓誘導性武器的使用之外,也等於是切斷了對外求援的管道。佛德賽的誘導性武器兼具速度以及精準度,幹擾通訊絕對是必要的手段。
「可惡的邦達利翁……」
提亞位於『大姬』通往外側的雙重門——亦即所謂的密閉艙門之前。聽到露絲的戰情報告之後,頓時氣得臉色發青。
「怎麽迴事?」
「他打算犧牲無知的士兵,藉以降低我跟母親大人的支持度!所以才會一開始就采取幹擾通訊的措施!」
就一般的狀況而言,多半都是在確認敵人發射飛彈或是對外求援的通訊之後,才會進入幹擾通訊的程序,否則就等於是斷絕了敵方宣布投降的管道。唯一的例外在於我方部隊所接受的命令是即刻摧毀,因此提亞才會認定邦達利翁卿早就知道小艇所搭載的乘員是提亞等人,卻依然命令戰鬥機小隊發動攻擊。
既然對方采取幹擾通訊的程序,準備進入大氣層的提亞等人也不得不做好迎擊的準備。然而這麽一來,卻又產生了新的問題。戰鬥機一樣受到行星引力的牽引,一旦飛行員失去意識,或是發動機停止運作,戰鬥機將會墜入大氣層,飛行員也會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更糟糕的是飛行員多半都是當地人,因此邦達利翁卿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當場擊斃艾法莉亞以及提亞固然最好,就算無法如願,隻要犧牲幾個來自當地的士兵,也能拉低艾法莉亞的支持率。如果這四名飛行員真的不幸陣亡,邦達利翁卿一定會替他們舉行隆重的葬禮,突顯艾法莉亞的暴行。
「既然如此,現在該怎麽辦?」
「破壞戰鬥機的感應裝置。少了感應裝置,就等於是失去了戰力。」
進入幹擾通訊的程序之後,電磁波和重力波全都派不上用場,隻能透過光學攝影機以及熱源感應這些不受影響的設備捕捉對方的位置。這些設備多半都集中在位於機體上方的複合式感應裝置。一旦遭到破壞,就隻剩下備用的感應器,無法繼續戰鬥。
「讓他們的眼睛看不見的意思?」
「嗯,不過行動之際務必小心。萬一在破壞感應器之餘造成機體的嚴重損毀,事情可就麻煩了。」
「我盡力而為。」
「……對不起,孝太郎。」
提亞忍不住向孝太郎表示歉意。在高速飛行的宇宙戰鬥之中,隻能破壞感應裝置的要求實在是過於嚴苛,這也代表了孝太郎必須承擔更大的風險。一想到這裏,提亞頓時感到十分歉疚。
「盡管放心吧。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難不倒我的。」
孝太郎卻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見到孝太郎的笑容之後,提亞這才想起了孝太郎的身分。對於提亞而言或許是多餘的,卻是眼前的局麵不可或缺的要素。
「沒錯,你是青騎士……拜托了,我的騎士。」
「遵命,公主殿下。」
即使在現代的佛德賽,青騎士依然是騎士的典範,受到眾人的尊敬,麵對敵人之際從不濫殺無辜的堅持,絕對是最關鍵的原因。對於青騎士而言,這種程度的風險也不過就是家常便飯罷了。
目前正值進入大氣層的關鍵時刻,『大姬』和靜香無法采取其他行動,必須由可以在宇宙空間自由活動的其他人離開船艙,迎擊來犯的宇宙戰鬥機。成員一共四人,分別是使用宇宙裝備的孝太郎與提亞、靈魂出竅的『早苗』、以及被迫穿上改良型paf迎戰敵人的由莉佳。
『不要~~~!我不要在沒穿太空服的情況下跑到外麵~~~!』
『你已經在太空中了,認命吧。』
『身上還是穿著太空服,隻是肉眼看不到而已。眼鏡女不會害你的,相信她吧。』
『說得倒是很輕鬆~~~!』
『露絲,剩下多少時間?』
『大約三分鍾左右。請務必預留多餘的時間,以便及時返迴「大姬」!』
孝太郎四人來到艦外迎戰宇宙戰鬥機,藉以掩護『大姬』。目前『大姬』已經接觸大氣層,溫度開始上升,剩餘時間十分有限。孝太郎四人也置身於『阿萊亞』的重力牽引之中,隻要超出一定的範圍,恐怕就再也迴不來了。眼前的局勢雖然惡劣,現實卻不容許他們做出其他的選擇,也難怪由莉佳會忍不住哭了出來。
『由莉佳,真的不行嗎?當初是基於魔法可能會派上用場,才帶著你一起出擊,若真的沒辦法,就請藍華代替你的位置吧。』
『嗚嗚……』
根據先前的狀況來判斷,再加上兩具土偶的偵測結果,證明敵人采用了靈子力技術。這代表了艾雷克斯介入其中,使用魔法的可能性也大幅提升。這就是孝太郎強行帶著由莉佳一起出擊的原因,倒也不是特別跟由莉佳過不去。
『讓我來吧!這是我的工作!』
孝太郎一句話就讓通訊機另一端的由莉佳停止了哭泣。雖然看不到由莉佳的模樣,此時此刻的表情卻是不難想像。
『那就看你的了。』
『嗯!』
『很好……各位,開始戰鬥!』
由莉佳恢複平靜之後,提亞立刻下達攻擊命令,於是四人便分頭展開行動。敵機已經近在眼前,一刻也不能遲疑。
『早苗!』
『來了來了!必殺、早苗銀河頻道!』
率先采取行動的人正是早苗。透過靈能力的媒介,早苗串連了四人的心,不須通訊裝置也能互相聯係。宇宙空間異常廣大,而且受到通訊幹擾的影響,隻能在近距離的情況下才能通話。因此在個別進入戰鬥狀態之前,確保四人之間的通訊暢通可說是首要之務。
『接下來,敵人的位置在這裏!』
除了通訊之外,早苗還肩負著另一項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利用靈能力掌握敵我雙方的位置,提供給其他人參考。如此一來,孝太郎等人就可以在不需要雷達或是感應器的情況下與敵人交戰。
『 double cast lightning reflex keen sense!modifiermultiple target!』
宇宙中的戰鬥還會麵臨另一個重要的問題。由於遠距離交戰的情況居多,雙方的移動速度又特別快,需要優異的動態視力、反射神經以及明快正確的動作。再加上這次的目標是位於機體上方的感應裝置,三大特質更是缺一不可,這時由莉佳的輔助魔法立刻派上了用場。
『我這就出發!提亞,掩護我!』
『收到,盡管放手去做吧!出發!』
再早苗與由莉佳的支援之下,孝太郎和提亞直接衝向敵機。宇宙空間沒有空氣的阻力,兩人速度比平時提升許多,足以跟宇宙戰鬥機一較高下。
『隊長,敵機接近!雷達幕顯示四個反應,光學觀測卻隻有兩個……不,好像是三個?總之目標非常小!』
政變軍立刻察覺孝太郎等人的接近。他們擁有采用靈子力技術的雷達,即使在通訊幹擾的情況下,依然能夠辨識出敵人的位置。
『這裏也捕捉到同樣的反應!……難道是機動步兵?』
親眼目睹敵人的模樣,戰鬥機的飛行員無不大吃一驚。對於現代佛德賽而言,機械式的裝甲戰鬥服早已是過時的裝備,頂多隻會用在搜索人類難以跨足的區域,或者是在撤退的時候充當殿後部隊。除了上述的特定情況之外,體積相仿的機器人還是比較好用,因此四名飛行員萬萬也想不到對方竟然以機械式的裝甲戰鬥服挑戰戰鬥機小隊。
『他們是不是瘋啦?』
在這種情況下,四名飛行員開始懷疑敵人的心智是否正常。雖然四周一片昏暗,無法辨識敵人的長相,四名飛行員還是想要一賭對方的麵貌。
『隊長,敵人十分正常!對方的機動力與我方不相上下,其中一人的武裝不詳,不過另一人可是配備大口徑的反裝甲武器炮!』
『原來如此,乘著大炮從天而降……』
開始搜集孝太郎等人的情報之後,另一個事實再度讓四名飛行員感到震驚。敵人的體積雖然不大,卻擁有不亞於戰鬥機的機動性以及攻擊力。雖然防禦力弱了些,由於目標並不大,倒也不容易瞄準,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的。而且艾法莉亞陣營早已脫離正規軍,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任何東西都可以拿來當成武器。就這點而言,敵人的這身裝備倒也不足為奇。
『現在不是佩服的時候!把對方視為戰鬥機,千萬不能大意!』
『收到!』
即使對方使用過時的裝備,宇宙戰鬥機小隊也絲毫不敢輕敵,依照既定的程序發動攻擊。第一波攻勢正是長程飛彈。
『發射飛彈之後立刻散開,各自攻擊殘餘的機動步兵!敵人的太空船交給我來處理!』
隊長采取的是穩紮穩打的戰術。首先利用長程飛彈攻擊機動步兵——亦即孝太郎與提亞。若無法收到預期的戰果,三架僚機再以近接攻擊殲滅敵人,隊長則是趁隙攻擊敵人的小型太空船——亦即『大姬』。小型太空船正準備進入大氣層,無法采取應變措施,直接擊毀的難度並不高,以多數戰力對付孝太郎和提亞的判斷絕對是正確的。
——除了複合式感應裝置之外,這些飛彈也大有問題。在通訊幹擾的情況下,為什麽還可以進行誘導?而且為什麽會部署於戰鬥機小隊?
這時四架戰鬥機各自發射兩枚——也就是一共八枚靈波誘導式的飛彈。隊長雖然對於個中機密無從知悉,卻知道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飛彈,不禁開始對這次的任務產生了疑心。
『孝太郎!將主動式防護力場集中於前方,突破敵人的飛彈網!放心吧,我會負責擊落具有威脅性的飛彈!』
『收到,交給你了!』
麵對敵機所發射的飛彈,孝太郎和提亞采取正麵突破的戰術。孝太郎和提亞的目標太小,移動速度又快,倒也沒有被飛彈直接命中的顧慮,不過若透過近接信管加以引爆,還是有受到波及的風險。遇到這種會構成威脅的飛彈,提亞就立刻予以破壞。兩人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絕對不隻是憑著一股熱血低頭猛衝。
『由莉佳、早苗!一架戰機朝著你們那邊過去了!』
『我會努力的!』
『孝太郎,敵人的飛彈似乎是追蹤靈波!我試著幹擾看看!』
對付飛彈的策略不隻一種。敵方戰鬥機所發射的飛彈是以靈波進行誘導,一旦周圍的靈力處於不安定的狀態,誘導的精確度就會大幅降低。早苗擅長操縱靈力,剛好可以進行幹擾。
『銀河係最強的青春偶像東本願早苗為大家獻唱一首!』
想不到早苗采取的戰術,竟然是在宇宙空間唱歌,而且還是她最喜歡的動畫片頭曲。於是早苗便將靈魂投注於歌曲之中,開始了她的個人演唱。
『每一天~~總有許多大事小事~~笑容~~~晴時多雲的日子~~』
這就是令早苗愛不釋手的電視動畫『魔法少女真愛之心』的片頭曲。實在不怎麽高明的高聲乘著靈波,擴散於宇宙空間之中。
『難過的時候~~請唿喚我~~愛情!愛情!為你帶來魔法的力量~~』
歌聲雖然不怎麽樣,卻投注了早苗真切深刻的情感,頓時產生了與歌藝毫無關係的驚人魄力與說服力。飛彈群失去了孝太郎和提亞的行蹤,彷佛被歌聲所感動。由於早苗的靈力實在過於強大,敵人的靈波感應雷達似乎暫時失去了作用。
『幹得好,早苗!』
耳中聽著早苗的演唱,提亞扣下裝備武器的扳機。目前提亞身上的戰鬥禮服搭載了名為star purple的武器模組,配備高功率的雷射、各式各樣的能源武器以及大型推進器,適用於宇宙空間的戰鬥。
咚、咚咚!
『就是這樣!兩位,繼續維持現狀!』
提亞所釋放的雷射連續擊落三枚飛彈。孝太郎利用防護力場彈開飛彈的碎片,持續往前推進。早苗已經在演唱的同時將敵人的位置告訴孝太郎。在歌聲的影響之下,敵方戰鬥機的雷達失去了作用,隻有挨打的份。於是孝太郎一鼓作氣衝上前去,襲向正前方的戰鬥機。
『櫻庭學姊,拜托了!』
『好的!發光吧,席格那汀!』
『嗚喔喔喔喔喔!』
與戰機擦身而過之際,孝太郎高舉席格那汀奮力一揮。由於雙方的相對速度十分驚人,這一劍的威力比平常高出好幾倍。
鏘——!
挾帶著強大的魔力,席格那汀的劍刃綻放出銀色的光芒,輕易粉碎了敵人的防護力場。
『提亞!』
『交給我吧!』
咻!咻!
緊跟在後的提亞立刻連續發射光束炮,摧毀了設置於戰鬥機上方的複合式感應裝置。失去了交戰之際不可或缺的耳朵與眼睛,戰鬥機立刻改變行進方向脫離戰場。孝太郎和提亞也沒有窮追不舍的打算再度麵向新的敵人。
『二號機的雷達失去作用,機體受損,已經脫離戰場。』
『可惡,難道是敵方的幹擾?不過在這種距離之下,看你們還能跑到哪去!』
透過戰鬥機的人工智能得知一架僚機失去戰力之後,隊長立刻下定決心,對準『大姬』發射剩餘的兩枚飛彈。重新啟動的靈波雷達尚未就緒,不過雙方的距離已經在光學攝影機的誘導範圍之內。敵人的太空船正準備進入大氣層,無法采取其他行動,理應能夠直接摧毀。
『什麽?』
結果意想不到的怪事再度發生。飛彈即將命中目標的時候,偽裝成冰塊的敵人居然像一陣煙似地消失無蹤。結果飛彈在空無一物的宇宙空間引爆,將鄰近的大型冰塊炸成碎片。
『啊,他們被誘餌騙倒了呢。』
『你這點子還不錯嘛。』
『其實是奇莉華教我的。』
『是哦?虧人家還欽佩了那麽一下下。』
這當然是由莉佳的傑作。她利用幻影和熱源創造出『大姬』的分身,再以魔法將本尊的外觀變成冰塊的模樣。隊長發射的飛彈所擊中的目標,正是充當誘餌的分身。
『可惡,被騙了!不過我另有辦法!』
重新啟動的靈波雷達就緒之後,再度捕捉到『大姬』的位置。飛彈雖然用鑿,還有光束炮可用。於是隊長駕駛座機展開突擊,說什麽都一定要打倒『大姬』。
『來了!敵方的戰鬥機又來了!』
『不要慌,固守陣地!』
『是、是!』
『大姬』的位置已經被光學攝影機鎖定,早苗的歌聲起不了作用。於是早苗與由莉佳決定攜手合作,共同保護『大姬』。早苗利用靈能力將冰塊當成盾牌,由莉佳則是以魔法製造出能量護盾。
『可惡,到底有完沒完!』
隊長接連發射光束炮之後,自『大姬』的表麵掠過。然而光束炮受阻於冰塊與魔法,並未對『大姬』造成傷害。不過光束炮還是粉碎了冰塊,抵消了魔法,多少起了一些作用。士氣大振的隊長於是讓機體在空中繞了個彎,準備發動第二波的突擊。
『提亞!這裏交給我就好!你去支援她們兩個!』
『抱歉,就這麽辦!』
這時孝太郎和提亞才剛摧毀第二架戰鬥機的武裝以及感應裝置。剩下的戰鬥機隻有一架,一個人就可以搞定。再加上提亞的機動性較強,武器的射程又遠,顯然比孝太郎更適合執行救援的任務。於是孝太郎決定留在原地,讓提亞擔任救火隊的角色。
『相當明智的抉擇,可惜遲了一步!』
然而提亞還來不及趕到現場,隊長的機體已經完成轉向,再度發動攻擊。提亞的雷射炮雖然射程夠長,然而雙方的距離實在太遠了,隻能勉強達到牽製的效果。躲過雷射炮的襲擊之後,戰鬥機再度展開光束炮的連續射擊。
『呀啊啊啊啊!又來了!又來了!』
『這次跟上次可不一樣——!』
由莉佳立刻依照先前的要領啟動防禦魔法。早苗雖然也利用靈立操縱冰塊,不過這次的方法明顯不同。早苗感應到隊長的攻擊意念之後,相準了飛彈的行進方向,將冰塊丟了出去。
『這樣也行?』
在宇宙空間的戰鬥中不可能發生的反擊模式,頓時令隊長大吃一驚。經過迅速的判斷之後,隊長決定集中火力攻擊眼前的冰塊。一旦選擇閃避,難保不會讓提亞在展開下一波攻勢之前及時趕到,還不如直接擊碎冰塊,在提亞趕到之前再度攻擊『大姬』。然而,隊長的如意算盤卻打錯了。
咻、咻!
『糟了!』
連續發射的光束炮確實粉碎了冰塊,然而光束炮與飛彈不同,不會產生劇烈的爆炸。結果巨大冰塊隻是化作好幾個比較小的冰塊,隊長的戰鬥機頓時以驚人之勢撞上無數的碎冰。
戰鬥機小隊的隊長失去意識的時間,大概持續了短短幾十秒鍾。刺耳的警報聲以及機體劇烈的震動,喚醒了撞上無數碎冰之後昏厥過去的隊長。
「這、這是怎麽迴事……?」
才剛從昏迷狀態蘇醒的他一時之間無法掌握眼前的狀況。警報聲震耳欲襲,機身搖晃劇烈,紅色的光芒自外側滲透而入。然而昏昏沉沉的腦袋無法理解這些現象所代表的意義,但平時反覆進行的訓練以及實戰的經驗,告訴他必須盡快解決警報發生的原因。
「……好像……」
隻見隊長用了用頭,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一點之後,依照訓練的要領檢視機身的狀況。空間扭曲力場啟動裝置受損,空間平衡向量噴嘴超過半數無法運作,機體上半部的溫度迅速攀升,必須立即修正進入大氣層的俯衝角度。光是主要儀表就出現了這麽多異常的報告,而且幾乎都是宇宙戰鬥機的飛行員一輩子也不想遇見的狀況。
「……想起來了,我正在執行攻擊神秘船艦的任務……」
按照訓練的要領一一檢視機體狀態的同時,隊長的意識也愈來愈清晰,逐漸掌握了目前的狀況。
發現疑似艾法莉亞陣營的船隻、執行攻擊任務的時候發生判斷上的失誤,一頭撞上了無數的碎冰,結果就落得如今的下場。機身完全失控,正以頭下腳上的姿勢墜落大氣層。震動以及紅光,就是摩擦大氣之後的產物。
「……看來似乎是在劫難逃了。」
隊長所搭乘的宇宙戰鬥機是用來執行各種任務的多功能機種,具備進入大氣層的能力。當然,前提是以正確的速度、角度以及姿勢進入大氣層。
如今的狀況卻欠缺了這三項條件。速度固然勉強過關,然而角度和姿勢卻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如今戰鬥機呈現機腹朝上的姿勢,以近乎直角的角度高速墜落。隊長當然也曾經試著采取應變措施,偏偏空間平衡的向量噴嘴超過半數無法運作,根本沒辦法改變機體的姿勢。空間扭曲力場的產生裝置固然可以降低機體上半部的溫度,重新啟動的時候卻出現錯誤訊號,嚐試多次之後,依然徒勞無功。撞上碎冰之際雖然沒有立刻爆炸,卻還是對機體造成相當嚴重的損害。
因此他覺悟到自己的死期已經不遠了。不管再怎麽努力,也找不到死裏逃生的方法,眼看著就要跟戰鬥機一起被燒成灰燼了。
「……法路娜、艾斯比斯……對不起,爸爸迴不去了……」
領悟到自己在劫難逃之後,隊長向家中的妻兒訣別。其實他心裏麵怕得要命,隻差沒哭喊著不想死而已,隻不過飛行員在駕駛艙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收錄在飛航記錄器之中,往後將呈現在妻兒的麵前。一想到這裏,隊長也隻能強行壓抑內心的恐懼,與家中的妻兒道別。驚慌失措的哭叫算不上是正式的道別,隊長也不希望妻兒見到自己的醜態。於是隊長勉強壓抑崩潰在即的心情,向地麵的妻兒留下最後的遺言。
「然而我是對皇家宣誓效忠的軍人,站在皇帝陛下的角度,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我不知道那艘小艇的乘員是什麽人,不過從護衛在戰鬥之際的優異表現來看,應該是頗有份量的人物。」
為了安慰自己,隊長試著說服自己,認為這才是最好的結局。飛彈也好,複合式感應裝置也罷,這次的任務本來就是疑雲遍布。敵人的戰力、裝備以及攻擊模式也令人摸不著頭緒,不難想像那艘身分不明的船艦所搭載的乘員,應該是艾法莉亞陣營的重要人物。如果那個重要人物存活了下來,將會對艾法莉亞皇帝產生莫大的助益。隊長是土生土長的『阿萊亞』人,即使被迫接受上頭的命令,內心還是對這次的任務有所存疑。就這層意義而言,這個結局或許還不算太糟糕,至少不會對勤政愛民的艾法莉亞以及瑪斯蒂爾家族造成傷害。一想到這裏,隊長總算是比較能夠坦然麵對死亡的命運了。
『不,你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通訊機的另一端突然傳來其他人的聲音,頓時讓隊長嚇了一大跳。畢竟在高速墜落大氣層的情況下,不可能與外界進行通訊。然而聲音卻是異常清晰,一開始隊長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我跟母親大人都不希望犧牲任何一個佛德賽的國民!』
「接觸迴線?而且這個聲音……難道是——」
『不準死!一定要活著迴到家人的身邊,讓自己的人生劃下完美的句點!』
「——皇女殿下?是提亞蜜思林皇女殿下嗎!」
就在隊長辨識出聲音的主人之際,戰鬥機的機體開始改變了方向。隔著駕駛艙的透明艙罩,某個人影依稀可見。聲音的主人正趴在戰鬥機上麵,試圖修正墜落的姿勢與角度。
『沒錯!放心吧,再稍微忍耐一下就好了!』
「萬萬不可,殿下!您也會因此而送命的!」
察覺提亞的意圖之後,隊長脫口而出的是對殿下——也就是提亞的關懷。他並未背棄畢生效忠於皇帝以及瑪斯蒂爾家族的誓言。
提亞身上的戰鬥禮服就算具備足夠的推進力,也沒有突破大氣層的能力。這一點一目瞭然,看就知道了。協助戰鬥機順利降落之前,提亞恐怕會先被燒成灰燼,這絕對不是隊長所樂見的局麵。
『我不會死!身為尊貴的瑪斯蒂爾家族的後裔,絕對不會讓這麽點小事奪走我的生命!』
「可是!」
『住口!就算你說得沒錯,我也不會對任何人見死不救!否則就失去了迴到這個國家的意義!』
「……殿下……您真的是……」
提亞不再理會隊長,繼續利用star purple的高功率推進器的力量,試圖改變戰鬥機的姿勢。這下子連提亞的戰鬥禮服都發出各式各樣的警告。推進器的燃料所剩無幾,摩擦大氣所產生的高熱即將瓦解防護力場。墜落速度太快,無法返迴『大姬』。但提亞依然抱持著堅定的信念,繼續推動戰鬥機的機身。無論如何都要捍衛國家與國民,這就是提亞身為佛德賽皇女的信念。
『用不著替我擔心,好好活下去吧!身為瑪斯蒂爾的臣民,你就得幸福地活下去才行啊!』
「殿下、殿下!」
嗶——!
在提亞的努力之下,戰鬥機駕駛艙的數種警報聲消失了大半,這代表姿勢和角度已經進入正常範圍。確認儀表之後,隊長連忙唿叫提亞。
「殿下!姿勢和角度已經恢複正常!請立刻脫離——」
然而隊長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就隔著透明艙罩親眼目睹提亞抵擋不住大氣的壓力,整個人被拋了出去的畫麵。隊長心中一沉,忍不住大叫了出來。
「殿下、殿下——!」
就算隊長叫破了喉嚨,提亞依然毫無迴應。然而提亞被拋出去之前的表情,卻深深烙印在隊長的心中。
「殿下——!」
她那笑容滿麵的神情,看起來似乎十分高興。即使暴露在高壓高熱的環境之中,也感受不到一絲的後悔,笑容看起來清朗而平靜。隊長在有生之年,恐怕永遠也忘不了提亞當時的話語以及臉上的笑容。最重要的,提亞絕對是令人肅然起敬的佛德賽皇族。
提亞雖然在戰鬥機的飛行員——其實她並不知道他就是隊長——麵前拍胸脯打包票,事實上她並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當時隻是迫於情勢,不得不這麽說罷了。
「……這下子可麻煩了,說不定真的是死路一條……」
提亞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卻不感到後悔。身為佛德賽一脈相承的皇族成員,說什麽都不能對佛德賽的國民見死不救。
「……運氣好的話,大概剩下二、三十秒的時間吧。」
為了改變戰鬥機的墜落角度,提亞幾乎耗盡了推進器的燃料。於是她乾脆脫下已經成為一塊廢鐵的star purple充當盾牌,藉以抵擋摩擦大氣所產生的高熱。然而star purple也耐不住高溫,開始從結構較鬆散的部分逐漸熔解。提亞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等到star purple完全瓦解之後,隻剩下同樣搖搖欲墜的防護力場能夠保護提亞。在高熱的侵襲之下,很快就會被燒成灰燼。
「成為流星離開人世……想不到我的最後一刻居然如此夢幻。」
撒手人寰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化作流星消逝於空中的方式滿足了提亞追求浪漫的心,也算是一種美麗的死法。而且視野良好,眼前的『阿萊亞』籠罩在美麗的藍色光芒之中。束手無策的提亞隻能遠跳眼前的美景,靜待最後一刻的降臨。
咚!
「好痛!」
這時提亞的後腦突然遭到強烈的重擊。原本以為防護力場終於失去了作用,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一個人在這邊裝什麽憂鬱?」
「孝太郎!」
提亞完全不知道孝太郎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身邊。原本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卻又立刻察覺並非如此,因為提亞的後腦現在依然是隱隱作痛。
「你又在這裏做什麽?想死嗎?」
「不要搶我的台詞。那你呢?你在這裏做什麽?」
「捍衛國民的生命,是皇族的義務!」
「哦,那就沒關係了。」
「嗯?」
「捍衛皇族的生命,是騎士的義務。」
話才剛說完,孝太郎立刻張開雙臂,緊緊抱著提亞。這時充當盾牌的star purple終於徹底瓦解,先前star purple所擋下的灼熱與高溫頓時迎麵襲來。然而兩人並未被燒成灰燼,高溫與灼熱被孝太郎的盔甲所產生的防護力場擋了下來。在gol的作用之下,孝太郎的盔甲產生兩種力場。一種是全方位的防護力場,就跟提亞之前的防護力場相同,另一種則是威力較大,卻隻能針對單一方向產生作用的向量力場。在這兩種力場的作用之下,兩人總算是幸免於難。
「有關係。」
提亞環抱孝太郎的同時,輕輕地噘起了雙唇。孝太郎先前的說法讓她感到大為不滿。
「怎麽說?」
「為什麽就不說是因為舍不得我的關係!」
「騎士愛護皇女,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惡,你是故意的!」
提亞稍微跟孝太郎保持一段距離,鼓起雙頰瞪著孝太郎。此時此刻的她隻是個鬧別扭的小女孩,不再是正氣凜然的皇女。孝太郎見狀,不禁笑了出來。
「稍微懲罰你一下罷了。」
「真是夠了!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麽時候,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這可是今生今世最後的訣別呢!」
gol的性能再怎麽強大,也不可能光靠防護力場突破大氣層。事實上孝太郎的盔甲已經發出警報,代表防護力場就要支撐不住了,因此提亞才會認為兩人的死期即將降臨。
「這才不是最後的訣別。」
「什麽?」
孝太郎的反應大出意料之外,提亞不禁睜大雙眼。
「我把由莉佳也一起帶過來了。」
環抱著一臉茫然的提亞,孝太郎指著正上方。提亞抬頭一看,立刻發現有個奇怪的東西朝著兩人飛了過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快被燒死了!就快被燒死了呀啊啊啊啊啊啊!』
仔細一看,居然是騎著掃把的由莉佳飛了過來。即使摩擦大氣所產生的高熱被自身的防禦魔法隔絕在外,由莉佳還是被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朝著孝太郎和提亞直飛了過來。雖然聽不到由莉佳的聲音,光是從表情來判斷,提亞還是猜得出來她到底說了些什麽。
「讓由莉佳進來。」
『遵命,將軍大人。』
盔甲的人工智能立刻在防護罩的正上方開啟一個小洞,由莉佳也在一瞬間取消防禦魔法,飛進防護罩之內。才剛喘口氣,由莉佳就立刻向孝太郎提出強烈的抗議。
「裏、裏見,這個跟地獄沒什麽兩樣的地方到底是哪裏啊!」
「物理課不是學過了嗎?這裏是大氣層的表層。」
「真的假的?我怎麽都不知道?死定了!這下子死定了啦!」
「隻要大家同心協力,就可以活著迴去。」
「原來如此,我懂了。」
提亞終於明白孝太郎的意圖。光靠孝太郎的盔甲確實無法突破大氣層,不過加上由莉佳的魔法支援,或許有成功的可能。而且提亞的戰鬥禮服也得以趁著兩人爭取時間的時候恢複能量,重新啟動防護力場。若再加上早苗的靈能力,自然是再完美也不過了,隻是『大姬』重啟動力的時候需要早苗的協助,分身乏術的她隻好缺席。不過光靠三人的力量,還是大有可能化險為夷平安生還。
「等一下,孝太郎。眼前還有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重要的問題?你是指什麽?難道戰鬥禮服出了狀況?」
「我還在鬧別扭。」
提亞再度鼓起雙頰。孝太郎見狀,也隻好豎白旗投降。隻見他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沒辦法,他就是拿這種時候的提亞沒輸。更何況現在的情勢危急,就算三人同心協力,也未必能夠逃出生天。
「……提亞,我是因為舍不得你,才特地前來拯救你的。」
「原來如此。那就沒辦法了,隻好接受你的好意囉。」
「真是……」
「嗬嗬嗬。」
心情大好的提亞眯起雙眼,緊緊摟住尷尬之餘不禁別過頭去的孝太郎。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如今三人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傾盡全力團結合作,一起活著迴去。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由莉佳的尖叫聲之中,三人拖著一條綻放藍光的長尾巴,宛如流星一般掠過『阿萊亞』的天空。
藍色的流星劃破天際的夜晚,住在『阿萊亞』行星的小男孩接到了一封信。寄件人是好一段時間沒見麵的朋友。
「唔……『我在太空船上,大家都很好』。」
男孩躺在床上,開始朗讀朋友的來信。寄件人和收件人都隻是孩子,因此內容乏善可陳。再加上小男孩讀信的語氣單調平板,更是加深了枯燥乏味的印象。不過這封信來自許久未見的朋友,小男孩還是感到十分高興。
「『我見到了青騎士,國家機密飛上了天』……青騎士?」
朗讀信件的途中,小男孩注意到一個字眼。隻要是佛德賽的少年少女,任誰都無法忽略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代表傳說中的英雄,經常出現於動畫或是繪本故事之中。
「『我把青騎士的影片放在信封裏麵,趕快拿出來看看吧』……影片是指這個吧?」
小男孩拿起信封往下一倒,小小的塑膠薄片頓時掉了出來。塑膠薄片是佛德賽常見的影音記錄媒介,裏麵收錄了許多以『發現青騎士』為題的畫麵。
「『播放給其他人看,大家一定很高興。完』……有點搞不太懂,應該是要我看看這些影片的意思吧?」
塑膠薄片中的影像令小男孩大吃一驚之後,旋即被上傳至遍及佛德賽全境的銀河規模情報網。這些影片將會產生什麽影響,他們毫無概念,也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無論拍攝影片或是上傳的小男孩,都隻是想要讓大家高興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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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娜陸戰規定 new!2010/11/20
第二十四條
納入可樂娜陸戰條約規範的人士,原則上嚴禁在未搭乘太空船的情況下突破大氣層。考量到當時的局勢,在沒有其他替代方案的情況,得以在取得可樂娜陸戰條約所規範的人士過半數的同意之下付諸執行。
第二十四條補充
不須考量局勢!完全沒那個必要!打死我也沒有第二次了!
後記
好久不見,我是本書的作者健速,替大家帶來第二十一集。*如同書腰和彩頁的『黃金公主與青騎士』所示,這次的故事是以提亞為主軸。不過主軸雖然是提亞,並不代表本書是她的獨角戲。由於眾人的恩怨情仇逐漸合而為一,理論上大家都有表現的機會,因此故事的規模應該是有史以來最龐大的一次,我會努力撰寫,希望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編注:後記中所述的附錄內容皆為日本出版狀況。)
關於本書的內容,主要是以一行人從地球前往佛德賽星係的過程。由於背景從地麵移至宇宙,故事的風格與走向自然與先前大為不同。佛德賽位於相距地球一千萬光年的彼方,光是走上一趟,就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大冒險了。
本書的重點當然還是在提亞身上,我打算在眾人火力全開之前突顯出提亞的存在。舉凡搞笑、戰鬥以及政治角力的正經場麵,提亞全都會參上一腳,表現相當活躍。戰鬥禮服的武器模組也新增guardian yellow以及star purple兩種,希望提亞的鐵粉喜歡。
說到提亞,佛德賽人與地球人可以就實質意義的層麵互結連理的事實,終於在本集獲得了證明,也就是說地球人與佛德賽人之間的dna完全符合,可以繁衍後代的意思。誠如可藍和奇莉華在書中所言,理論上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各位對本係列的 第一集所抱持的『幽靈、魔法少女、地球人與外星人齊聚一堂,這種設定實在太址了』這個看法是正確的,這種事情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生。不過說也奇怪,大多數的讀者都並未針對這一點做出批評,或許是因為輕小說總是會出現許多奇奇怪怪的女性角色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影響了大家的判斷吧。萬一沒處理好的話,難保不會落得寫不下去的下場,也隻能歸功於自己的運氣不錯吧。說真的,一旦讀者針對這點大作文章,情況真的會非常非常地不妙(笑)。
另一個重點,當然就是瑪古斯方和古雷巴那斯的分身——邦達利翁卿和古拉那德長官了。女角們就不提了,既然連艾雷克斯都有德克斯多洛這個分身,邦達利翁卿和古拉那德的登場應該早在許多讀者的意料之中吧?兩人發動軍事政變,企圖將佛德賽納入掌中,兩千年前的曆史再度重演。孝太郎是否能夠在佛德賽的土地為兩千年前無法解決的問題真正做個了結,還請大 家拭目以待。
對了,由於這次男女主角出發前往佛德賽,在某些設定上必須做出明確的決定,那就是超長距離的宇宙旅行到底是如何進行的。可以確定的是,書中人物將利用空間扭曲的原理在兩地之間製造出一條捷徑,亦即所謂空間跳躍的方法,不過,也因此而碰上了非常重要的技術問題。
地球與佛德賽相距一千萬光年。所謂的一千萬,就是一後麵加上七個零。一光年相當於十兆公裏,十兆是一後麵加上十三個零,因此將一千萬光年換算成公裏,就是一後麵加上二十個零的意思。結果如下。
一千萬光年=100000000000000000000公裏
看起來雖然清楚,一旦在計算的時候出了點小差錯,可是會造成移動距離上的莫大誤差。假設將觀測設備以及空間跳躍驅動裝置的誤差值累計起來,可以在計算之際造成百分之○○一的差錯,這可代表了一千光年的距離。也就是說,明明是以地球所在的太陽係為目標,結果卻跑到另一個不相幹的太陽係。
在這個前提之下,光憑一次的空間跳躍就想要抵達目的地,顯然是不太實際的想法。重複多次的短距離空間跳躍,這種方法反而比較可行。以先前為例,假設第二次跳躍的距離為一千光年,就算以同樣的誤差率來計算,誤差距離也縮短為○一光年,相當於一兆公裏。第三次的誤差距離再縮短為一萬公裏之後,接下來的誤差距離就不會造成航行上的問題了。如果將距離的計算誤差率定為百分之○○一,三次的空間跳躍是最基本的需求。
然而分成三次的結論是建立在不將安全性列入考量的前提之上。由於空間跳躍時不知道會從哪裏出現,必須采取一些安全措施才行,否則出現在太陽內部、被吸入黑洞、或是撞上隕石群就糟了。考慮到上述的風險,利用跳島移動的要領分段移動於事先鎖定的安全地點,顯然是比較妥當的做法。簡而言之,就是得挑選大於誤差值而且又空蕩蕩的地方,才能確保移動之際的安全性。幸好無邊無際的宇宙不乏這種空無一物的場所,不過這麽一來,多少也會出現繞遠路的情況,因此實際上的跳躍次數絕對不隻三次。
除此之外,結束一次空間跳躍之後,必須經過多少時間才能進入第二次的空間跳躍,也是必須考慮的問題。空間跳躍的相關裝置想必都十分精密,冷卻、檢修、重新補充能量等等的程序都需要相當的時間。汽車固然是加油就可以連續使用,但我認為太空船的空間跳躍大概以一天一次,最多兩次為限吧。遇到緊急狀況的時候,當然就顧不了那麽多了。
綜合上述考量,提亞的『青騎士』從地球航向佛德賽的時間,似乎以十天的設定比較合理。以十天為比較基準來設定,一般的宇宙戰艦需要十五天,民用船艦大概是三十天。
以上就是設定之際的思考過程。就距離而言,第一次的空間跳躍已經移動了大半的航程,因此佛德賽人在宇宙移動之際是以時間來表現目前的快慢,而不是速度。更精確的表現手法,應該是以跳躍的次數來計算。『青騎士』必須經過十次空間跳躍才能抵達佛德賽,換算成時間就是十天。從這裏就不難看出宇宙旅行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麽輕鬆。
聽說這次的後記可以寫個過癮,不如就繼續閑聊吧。由於印刷方麵的技術問題,文庫版的總頁數必須是十六的倍數,然而這次故事本篇的原稿剛好結束在十六的倍數,結果必須以廣告和後記填補多出來的十幾頁(笑)。下次遇到類似的情況,可能會考慮刊登類似創作秘辛之類的小單元。
談談下一集的內容吧。一行人好不容易抵達佛德賽星係,孝太郎、提亞和由莉佳三人卻降落在第六行星『阿萊亞』,而且降落地點好死不死就是政變軍的勢力範圍。為了與其他同伴會合,三人朝著支持者最多的巴多姆西哈領地移動——以上就是下一集的大綱。
似曾相識,卻又不太一樣的內容嗎?沒錯,這就是往後的劇情走向。過去的佛德賽篇之所以結束得十分突然,就是為了留待此時再來發揮。敬請期待青騎士、公主大人以及馬的後腳的精彩冒險。
對了對了,差點忘了公布重要的消息。包括二十一集在內,書籍版另有附贈廣播劇cd的特裝版,電子版就沒有了。不過這次承蒙book☆walker的協助,決定將廣播劇cd的內容電子化,因此電子版也有特裝版了!二十一集附贈七五集前半部的內容,電子版cd 的發布是期間限定的,有興趣的讀者請盡快行動。
之所以采取期間限定的模式,主要是基於實驗性的原因。據說在book☆walker所發布的電子版中附加廣播劇cd的聲音檔案,是首度的挑戰,或許也是電子書市場的第一炮。由於需求量無法估計,經過大人世界的諸多考量之後,達成一開始很難提供隨時下載的結論。所以才以一個月為期限,先觀察市場的反應。
基於上述理由,這次的結果攸關廣播劇cd後續的部分是否能夠持續發布的問題。由於撰寫這篇後記的時間是在十一月底,無法向大家告知最後的結果,而且發布的期間也會視情況有所變化,未必就是整整一個月。等到本書正式上市的時候,hj和book☆walker的官網應該會發表正式的聲明,到時請大家自行確認。
這次承蒙book☆walker在各方麵的大力支援,除了廣播劇cd的發布之外,前 陣子也透過電子版嚐試了阿萊亞陛下周邊商品的販售。往後應該還會有類似的活動,有興趣的讀者請密切注意。
很好,總算寫滿了足足八頁(笑),這次的後記就到這裏告個段落。
最後致上謝詞。感謝協助二十一集順利出版的編輯部同仁,感謝在麵對無理要求之下依然順利交件的ポコ老師更感謝支持本書的所有讀者。
二十二集的後記再會。
二○一五年十一月 健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