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
三坪房間的侵略者!? 作者:健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網譯版 轉自 伐木工協會
翻譯:゛詼瑺ヘ熱、naztar、草木皆眠、key君
校對:naztar
修圖:蘿卜
行星『阿萊亞』是位於佛德賽星係的第六行星。原本是一顆不存在任何生物的荒蕪行星,但在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迎來真正的宇宙時代的同時,它被改造成現今以人為主,滿是各樣生命的行星。
但由於『阿萊亞』是首顆經過改造與開發的行星,不周全之處亦隨處可見。在『阿萊亞』生態上,常駐動植物種類的稀少尤其凸顯了這點。作為唿吸基礎的植物,養育住民的農作物,賞心悅目的觀賞性景觀──維持上述的需求所需要的動植物都隻有最低限度而已。
總的來說,『阿萊亞』的自然環境類似我們概念中常有的田園風光。人手創造出的人工自然,說白點就是搞出來的全是山林。盡管行星間來往的人和貨物的交流讓原本沒有的動植物不斷增加,也無法掩蓋本身的樸素。想達成真正意義上的生態,恐怕還得花上千年的時間才行。可是大自然的漫步卻在此時被某些人稍稍絆住了──一顆青色流星劃過了天際。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隆!咚隆隆隆隆隆隆隆、吱咣咣咣咣咣咣咣!
流星帶著悲鳴接觸地麵的同時,依然在地麵劃過了數十公尺,破壞了地麵和周圍的草木才剎住了車。雖然破壞的範圍並不廣,但光憑自然本身,要完全修複恐怕得花上幾年吧。
這時,身為元兇的流星在停下之後,本身的青色光輝馬上消失,露出其真麵目──三位男女。
「痛痛痛痛……還、還以為要死了……」
「孝太郎,拜托別抱這麽緊。不然我就真的沒命了。」
「哦,抱歉。」
「無需道歉,此乃忠義之舉。」
流星正是孝太郎他們。在宇宙戰鬥的時候,他們被這顆行星的引力吸引,然後被迫突入了大氣層。盡管狀況危急,但三人還是同舟共濟想辦法平安墜落到了地麵。
「你沒事吧?」
「嗯,多虧你保護了我。你呢?」
「我也沒事,沒什麽大礙……不過鎧甲就難說了。」
「嗬嗬,隻要你平安就好。鎧甲的話有備用的無需擔心。」
「你、你萌好歹也關心瞎人家滴情框啦~~~~」
孝太郎和提亞談笑的同時迅速站了起來,順手把臉陷進地麵的由莉佳拔起來。幸運的是三人都沒受什麽重傷,最多也就是由莉佳擦破了鼻子這種完全不影響行動的輕傷。
「……嗚、嗚嗚……太可怕了……我還以為死定了……」
「已經沒事了,你冷靜點。」
「騙子。下次不管裏見說多少遍『沒問題』我也絕對不會信了!」
「好好,我知道了所以你給我轉過來。看你的臉都花了。」
「係……」
真要挑個問題,頂多就是由莉佳的精神摔出毛病了,不過在孝太郎擦拭她的臉時,她也慢慢恢複了平時的活力。
「……說起來……真想不到我等從那種地方墜落還能安然無恙……」
等著孝太郎幫由莉佳把臉擦乾淨時,提亞一手擋住陽光抬起頭望向天空。聽到提亞的感慨,由莉佳的視線朝她看去。
「難道說佛德賽裏還有很多像那種地獄的地方嗎?」
「我不是說過,那是大氣的上層嗎?隻要是有人住的星球,大多都是如此。」
「咦~~~~~!?不是吧!!那總是在那種地方遨遊的太空船不是會變得破破爛爛的嗎!?」
「就是為了避免變成這樣,太空船才會這麽堅固的哦。」
「真的嗎~?」
「嚴格來說,船體本身並沒有做得這麽堅固,不過有空間歪曲場的保護。另外飛行時還會控製慣性和重力,所以突破大氣層時的速度不會像剛才這麽快,也就不會產生這麽誇張的熱量了。」
「搞什麽啊~~!!這種方法也隻有你們佛德賽能做到吧!!!」
「提亞,別用這麽複雜的說法跟她解釋。」
「失禮了,嘻嘻。」
孝太郎他們連太空船都沒坐就從軌道上墜落下來,正常情況下早就像真正的流星一樣燃成灰燼了吧。但現實是隻受了點燒傷和擦傷就落到了地麵,隻能說三人不光是力量,運氣也是相當不錯。畢竟狀況已經危急到讓由莉佳以為隻有『阿萊亞』這顆行星是特別危險的地步。
「打起精神來,真正的危機才剛要登場。」
看到孝太郎把由莉佳的臉擦乾淨後,提亞馬上卸下笑容一臉嚴肅地提醒兩人,語氣也滲透出同樣的嚴肅。孝太郎和由莉佳的神情也自然充滿了緊張感。
「難道又發生了什麽嗎?」
「敵人會襲來的。恐怕皇國軍已然把握我等墜落至此,再如此磨蹭無需頃刻會立刻被包圍哦。」
「咦~~~~~~~~~!?」
「別大唿小叫,會被敵人聽到的。」
「對、對不起……」
「很好,你們倆緊跟著我,別走散了。」
盡管已經平安落到地麵,但危機仍未解除。在佛德賽皇國軍的追擊到來前,三人必須迅速撤離這裏。
佛德賽星係除了太陽和佛德賽星之外,還有七顆行星。而這七顆星球又分別由七個皇族家係管理,也就是所謂的直轄領地。總而言之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的皇室除了佛德賽星本身的領地,每個家係還各管轄一個星球。雖然追究起來,皇室在其他太陽係和銀河也擁有一定數量的從屬行星,但這點暫且不提。
而這顆行星『阿萊亞』顯然是至死不渝地支持艾法莉亞,不愧是屬於提亞本家瑪斯蒂爾家的直轄領地。也正因如此,提亞掌握了這顆星球的諸多情報。情報中當然也包括專門隱匿行蹤的場所。
「姑且先在此藏身吧。」
「不趕著和奇莉華她們會合嗎?」
「我們才剛到這裏,皇國軍就迅速集結而來了。輕舉妄動恐怕會遇到危險。」
雖然地麵上的佛德賽皇國軍還沒搞清楚是誰,不過他們應該已經觀測到提亞三人墜落到這一帶。當然,名義上是為了逮捕非法入境人員吧。因此,這一帶的警戒在一段時間內會十分嚴格。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皇國軍會把提亞她們可能的移動範圍也納入搜查對象,周邊的警戒也會隨之稍微鬆懈。在此之前輕舉妄動並非上策。
然而有一點讓提亞極為顧慮。
──如果皇國軍得到了某些人的報告,警戒恐怕就沒有鬆懈的可能性了……不過這再怎麽顧慮也無濟於事……
不久前他們救助的戰鬥機飛行員如果向皇國軍報告提亞她們的事,大量人員就會往這地區蜂擁而來。這時就會陷入非常危險的情況,但現在又進退兩難。但即使事態演變至此,提亞也絕不會後悔救了那些飛行員,所以到時就隨機應變吧。
「原來如此……」
「那麽提亞,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嗎?」
孝太郎巡視了一下周圍。提亞之所以會把兩人帶來這裏,是因為這裏是為了與周邊混淆而建的半地下式建築。從外觀來看,這建築有部分已經坍塌,還被重重藤蔓和苔蘚覆蓋,似乎沒人利用且經曆了漫長的歲月。光看外表是理解不了這建築的存在意義的。
「此建築是行星開荒之初所建,乃此處進行綠地化而造的前線基地。在這裏成功綠地化後便廢棄了。之後,有段時間被反體製勢力當作藏身之處,但當時開荒早已於他處進行了。」
「綠地化的基地,還有山賊的小屋嗎……還是說這裏是體現出這個星球曆史的地方?」
「然也,因此我等將此地作為情報收錄其中。」
關於這周邊地域的情報,指揮開拓這個星球的瑪斯蒂爾家無疑是最為豐富的,遠超後到的皇國軍。提亞從數個藏身處情報中篩選出軍部情報所不會有的場所並逃到那裏,可謂十分明智。
「那意思就是這裏暫時就安全了嗎!?我能睡一會嗎!?」
「無妨。」
「……唿啊~~~……得救了……」
由莉佳一下子坐進一塊代替椅子的大土座上。突入大氣層前就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她一臉極為疲倦的樣子縮成一團不動。看樣子一時半刻都不會站起來了。
「盡管休息吧,短時間內絕不會找到這裏的。」
這建築被周邊的森林環繞,彷佛和風景融為一體。半地下式的構造,斑駁纏繞藤蔓與苔蘚像迷彩般覆蓋,再加上軍方地圖也沒標示這裏。除非厄運連續上門,不然皇國軍都不可能馬上找到這裏。
孝太郎他們休息過後決定吃點東西,不過菜肴卻十分簡單。因為是孝太郎的鎧甲裏和『星辰之紫』的殘骸拿出來的緊急食糧,隻有高熱量的密封保存的食物和咖啡兩種而已。
「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
然而孝太郎他們對這別樣樸素的食物沒有任何怨言,安靜地吃著。畢竟如今狀況緊急,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了。而令孝太郎在意的反倒是別的事。
「話說啊,提亞……你的餐桌禮儀已經完全變成日本風格了呢。」
提亞習慣性擺出日本的餐桌禮儀反而讓孝太郎很在意,因為去過古代佛德賽,他很清楚其中的差異。盡管迴到了佛德賽,卻依然保持日本餐桌禮儀的提亞讓人感到很有趣。
「……或許如此。畢竟在那生活了許久呢。」
被指摘出這點的提亞也感到有趣似的露出了笑容,她自己對變化也有自覺。現在連肉眼都能確認到其中的變化,不由得湧出一股說的也是的確信感。
「要是遇到政治性的餐會,可別習慣性地擺出日本禮儀哦。」
「我很清楚,而且要擔心不如擔心下你自己吧。」
「我?為什麽?」
話題突然被甩向了自己,孝太郎驚訝地瞪圓了眼。提亞接著像樂團指揮般的揮舞起手指,注視著孝太郎。
「你總是保持著這樣的舉止,總有一天會被人發覺是青騎士的哦。」
想一直藏住這秘密的同時,卻也有一股點破他的衝動。這是提亞心中時常存在的兩種矛盾的心情。聽聞提亞的提醒,孝太郎再次笑了起來。
「會被你這麽說感覺真是有趣。」
「為何?」
「我變成這樣不都是你地獄特訓的成果嗎?」
「嗬嗬嗬,正如你所言。」
將騎士的禮儀和精神強行灌輸給孝太郎的不是別人,正是提亞。現在卻被她這麽勸誡,感覺十分奇妙。提亞心中的矛盾心情也是一樣,她自己也對此沒感到奇怪。
「我等彼此都別翻舊帳了吧。」
「嗯嗯,我會注意的。」
兩人相互笑笑後,話題就告一段落了,隨後她們倆的表情都慢慢嚴肅起來。他們兩人──是三人才對──之間不需要沒事就加深感情。
「那提亞,之後怎麽辦?必須和艾爾她們會合吧?」
現在最重要的是和走散的同伴們會合,不然根本無法守護佛德賽。大家都不由得認真起來了。
「原本想要和她們通訊的,但眼下通訊是自殺行為。」
「電波、重力波都不能用,且因阿萊克希斯緊盯著我們,所以魔法與靈力也不行。」
隻要通訊就必然會發出通訊波,因此通訊波的發射地點會有皇國軍蜂擁而來。
「通訊肯定不能用,傳送門亦然。」
「我們做出能安全移動的傳動門前,恐怕無人機已經滿天飛了吧。」
同樣的理由,類似提亞她們在『青騎士』和一〇六號房間移動的傳送門也不能用了。
要做出能讓人類安全移動的傳送門需要花上一小時,發現製造中發出的通訊波或空間扭曲的皇國軍會更早做出傳送門,投入大量的無人兵器。無人兵器可無視傳送失敗的危險性,於是開門的速度也可以更快。所以很有可能在使用傳送門前就被無人兵器包圍了。
由莉佳的瞬間移動魔法也同樣。扭曲空間的結果是改變不了了,因此敵人必定會發現。
「因此自己想辦法逃出去吧,夜晚出發。」
通訊和傳送門都不行,所以不能期待同伴們的救援。唯有靠自己的力量逃跑了,這是提亞的結論。
「不趕緊出發嗎?」
當然,想和同伴會合的心情還是很急切的。因此孝太郎認為等數個小時,在皇國軍的搜索範圍擴大之後才是最好移動的時機。但是提亞卻主張夜晚行動,孝太郎對此很疑惑。
「我亦想立即行動,然而人工衛星和無人機恐怕已來至上空。白天要避開其監視甚為困難。」
提亞的想法基本和孝太郎一樣,不過忽視應該在上空鋪展的監視網無疑是急功近利。恐怕人工衛星和無人機現在已經在上空監視,正解析畫麵想找到提亞她們吧。為此,在普通的光學得以監測的時間帶移動十分危險。
「所以要在攝影機照不到的夜晚行動嗎?」
「嗯……盡管如此風險亦不是完全沒有。」
「什麽意思?」
「也有可能被紅外線鏡頭發現。」
「要說熱量,森林裏的動物也有吧?」
「此地乃人工森林,大型動物極為稀少。對方亦有可能以熱量的大小為序逐一勘察。」
「那就是說,我們必須故意往森林的深處走嗎?」
「正是。」
到了夜晚,光學鏡頭發揮不了作用,但能用探測熱源的紅外線鏡頭或熱源感應器。盡管如此,若是這座森林與其他地方無異,有動物居住的話,立刻被發現的可能性也很低。但『阿萊亞』的森林卻有所不同,因為這裏的森林是人工產物,動物數量比自然森林的要少,而大型動物更是如此。因此被皇國軍發現的概率比自然的森林更高。
降低被皇國軍發現的機率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往樹木茂密的地域走。就算是紅外線鏡頭和熱源感應器,也是透不過障礙物看到對麵的。
「然而皇國軍也清楚這點,會在森林深處配置諸多人員和無人機吧。」
「……原來如此……相當麻煩呢……」
孝太郎雖然得以接受提亞詳細的解釋,卻也有所煩惱。與其照這樣無謀地移動,不如多加某個保險。
「由莉佳。」
這種狀況下,孝太郎第一個想到的保險就是由莉佳了。
「咦?」
突然被叫到,嘴裏叼著封存食品的由莉佳歪起腦袋。一心集中在填飽肚子的她完全沒聽到剛才的對話。
「你能用魔法隱藏我們的體溫嗎?」
「雖然不是做不到,不過要隱藏多久?」
盡管不清楚原因,對於隱藏體溫的魔法由莉佳還是有頭緒的。因為潛入任務經常會用到此類魔法,所以由莉佳也學到了這招。
「提亞,這裏至目的地大概多遠?」
「若是徒步……得花上三四天左右。」
不管是孝太郎的鎧甲,席格娜汀還是提亞的戰鬥禮裝都基本耗盡了能源。再加上提亞突入大氣層時將『星辰之紫』切離,就隻剩下最基本的禮服部分了。無法做出要消耗大量能量,或著需要多種裝備的行動。若非如此,由莉佳也不需要用臉剎車了吧。出於上述原因,他們也隻能徒步移動了。
孝太郎等人當前的首要目標,就是逃到艾法莉亞派勢力較強的地區。這裏距其境界線上某個鎮的直線距離大概一百公裏。這距離全速移動的話估計兩天左右就能到達,但考慮到要為緊急狀況溫存的體力,還是花上三、四天較為保險。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躲一整晚吧。由莉佳,做得到嗎?」
「隻有我自己還可能做得到,但三個人就有點難了……」
完全遮斷體溫的魔法屬於中級,不利於長時間使用。盡管由莉佳天生就有強大的魔力,但要隱藏三個人的體溫持續數個小時也絕不輕鬆。
「而且,還得附加防止被黑暗彩虹發現的隱藏魔力的魔法,我們三個人要維持兩個小時都很勉強……」
就算用魔法遮蔽體溫,黑暗彩虹也會感知到用在那魔法上的魔力。這樣的話就需要隱藏魔力的魔法,魔力的消耗無疑會倍增。也就是三個人需要三倍,隱藏魔力再翻一倍總共需要六倍的魔力。就結論而言,哪怕隻有由莉佳一個的情況下能持續半天花費的魔力,需要用其六倍能持續兩小時都極為勉強了。
「一天走兩個小時的話,要花十天的時間。如此肯定逃不掉。」
提亞屈指計算得出這樣的結論。浪費太多時間也不行,使得這問題更複雜了。
「對不起……我要是更出色的魔法少女就好了……」
由莉佳依然對話題不太瞭解,很失落似的垂下了肩膀。從孝太郎和提亞的神情來看,她能感覺到這是十分嚴肅的話題。
「麻煩了……盡管有所不安,也唯有不用魔法直接走了嗎。」
「呃……」
「真的……對不起……」
結果議題遇到了瓶頸,但這時孝太郎卻出乎意料地靈光閃現打破了僵局。
「對了!!等下,由莉佳!!」
「咦?」
「我們沒必要完全遮蔽體溫啊!隻要體溫看上去不像人類不就行了嗎!你做得到嗎!?」
「還有這招嗎!不愧是孝太郎!」
提亞這時覺察到孝太郎的意圖,展現出歡快的笑容。由莉佳維持不了兩個小時,不過是在遮斷所有熱量的情況下。現在情況又不像侵入某個基地時,避免觸發防入侵裝置那麽嚴格。就算不完全,隻要體溫能和森林裏的動物混淆不就夠了?這樣既能節省必要的魔力,也不容易被黑暗彩虹感知。
「這是什麽意思啊?」
由莉佳不知道話題的前半部分,顯得一頭霧水。於是孝太郎抓住她的雙肩簡單地解釋道。
「皇國軍夜間也會在上空探查我們的熱源。恐怕會利用能發現熱量的攝影機和感應器搜集整個森林的熱源情況,篩選出人類可能散發出的熱量對象,推測我們的位置。說到這你懂了嗎?」
「嗯!大概!」
「那問題來了……如果我們散發的熱量隻有一半會怎麽樣?」
「那樣的話……就不會被納入推測對象了?」
「沒錯!這樣皇國軍會以為我們不過是這附近的貓或狗了!」
「噢噢!」
啪!
由莉佳微微合起雙掌,她終於明白了孝太郎的意思和話題的前半部分。若完全掌握了話題的大概,由莉佳也能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我認為放出一半熱量也沒問題。以防萬一,時不時休息一下或許更好。」
隱藏熱量的魔法,效果越是趨於完美,消耗的魔力也越多。反之,如果容許熱量散出,消耗的魔力也會大大減少。允許散發一半,維持更長時間也不成問題了。若是身為精銳方舟魔法師的由莉佳,想必能維持上半天吧。
「很好,決定了!晚上就出發吧!」
「噢!」
「好的!」
於是孝太郎終於整理出了逃跑方案。盡管現在處於孤立無援的危險狀況,但與同伴們會合的把握已然在胸。三人的的表情和聲音都比剛墜落時開朗了許多。
同一時刻 十一月二十日(六)
對乘坐『長公主』的人們來說最大的失誤,就是將要降落之前被皇國軍發現了,因此本應隱秘的降落並不完全成功。結果在突破大氣層後減速完畢的時間點,就遭受到皇國軍的攻擊。
『緊急警報嗬~!發現四台接近中的戰鬥機嗬~!』
『是從附近基地緊急起飛的機體嗬~!恐怕周邊的基地也正在緊急行動,敵方支援馬上就會到嗬~!』
「各位,快抓緊身邊的東西!接下來我要粗暴駕駛了!」
奇莉華說完立刻將『長公主』推進器的動力全開,大幅傾倒操縱杆。直線飛行無疑是狙擊的好靶子,為了避免中彈──就必須進行飛行軌道複雜的迴避運動。
『開啟靈子力場戰鬥模式!展開主動空間歪曲場!迎擊係統啟動,運行電波妨礙裝置!真希也來幫幫忙嗬~!』
「知道了!『多重幻影』!」
她們搭配迴避運動,使出了各種防禦手段。靈力與科學的防護罩、阻礙導彈的誘導功能的電波、擊落導彈的機關炮,還有真係擅長的幻覺魔法創造出的『長公主』幻象。被多種力量保護的『長公主』的防禦異常堅固,就算以四台戰鬥機為對手也暫時不必擔心被擊落。
「早苗,炮擊拜托了!」
「了~解!銀河小早苗殲滅炮,能量填充率百分之一百二十!」
『怎麽跟之前的名字不一樣嗬~?』
「靈魂一樣就夠了!!發射~~~~~~~~~~!!」
咻咻咻咻!
早苗的氣勢一閃,『長公主』發射出四發光束。這是作為『長公主』動力的靈子力引擎湧出的靈力,與早苗的靈力混合所擊出的靈力光束,所以能憑藉早苗的意誌扭曲彈道。光束劃出一道巨大的圓弧之後,射向了從後方接近的皇國軍戰鬥機。
『這、這什麽鬼!?』
『怎麽可能!?』
戰鬥機的飛行員們看到飛來的光束,頓時慌了起來。基於某種物質反射過來的還能理解,自己能彎曲彈道的光束可是前所未聞。吃驚的他們本能地大幅迴旋機體躲避光束。
「別放鬆哦,畢竟還沒命中呢。」
早苗哼著小曲繼續誘導光束,讓四發光束開始緊追四台戰鬥機。其彈道說是光束更像是導彈,而且防禦導彈的手段還不管用。被緊追不舍的戰鬥機戰鬥機做出了拚死的行動。
「奇莉華,他們似乎急躁地攻擊過來了。」
「知道了,就這樣繼續吧。」
「是是~」
四台戰鬥機各自發射了兩枚導彈。但因為是邊被光束緊追邊發射的,有三發朝無關的方向飛去了。追迫『長公主』的導彈還剩五發,但事前得到早苗的警告的奇莉華並不驚慌。
「那麽,誘導的方式是哪種呢?」
奇莉華操作著操縱席的控製麵板,『長公主』開始閃耀──射出了散發出高熱的球體。同時降低推進器的動力,進行大幅迴旋。
「果然是光學誘導嗎?」
下一瞬間導彈無視了火焰,筆直地追向『長公主』。這讓奇莉華判斷導彈的誘導方式是用光學攝影。會無視火焰絕不是熱源誘導,而且電波妨礙依然在運作,靈力肯定會對早苗操作的光束有所反應。
「真希,你能製造類似爆發的東西嗎?」
「嗯,我也做過這種事。」
「那麻煩來場華麗的。」
「明白了,盡管交給我。」
「可藍大人──」
「你想說的我懂,交給我吧。」
「嗬嗬,拜托了。」
『長公主』被導彈追逐著飛翔了一會後,最終沒能逃掉而被導彈擊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命中後導彈爆炸,破壞了『長公主』的機體。而爆發引爆了動力爐,引發了超大規模的爆炸。誇張都就連遠處都能清楚看到。
「早苗,敵人的反應如何?」
「正如所料哦,似乎以為我們被擊毀了。」
「很好。」
當然『長公主』的爆炸不過是假象。使用可藍的發明將真正的『長公主』透明化後,讓守護著『長公主』的『長公主』幻象來了一場華麗的大爆炸。
「現在必須迅速離開這裏,不然立馬就會露餡。」
現在仍然不能安心。可藍製作的透明化裝置雖然是能讓自身消隱,但當初並未預想過如此大的作用對象。因此效果僅有一時,不一會機體就會顯現。就算機體沒有暴露,敵人發現沒有一點殘骸也會馬上開始追蹤。
「無須擔心,暫且先逃到那裏。」
不過奇莉華的作戰周到地考慮到了這問題,她露出自信的笑容指了指眼前展現的巨大湖泊。
『長公主』嚴格來說並不屬於太空船,而是土偶們追加裝備的集合體。本身是為了活用土偶們積累的戰鬥數據,所以設計成他們無論去何處都不成問題。宇宙和天空不用說,地下或水底也不在話下。當然與其強大的泛用性相對戰鬥能力有所抑製,所以要避免與同等大小的戰鬥兵器交戰。這次的敵人有四台戰鬥機,而且預想到會有增援前來,奇莉華唯有選擇逃離戰鬥。
「情況如何?」
『長公主』關閉推動後,之前一直在後部的居住區的艾法莉亞出現在駕駛室。現在提亞行蹤不明的的狀況下,她果然擔心的坐立不安。
「由莉佳她們呢?」
娜娜也出現在艾法莉亞身旁,她現在特別擔憂由莉佳。跟艾法莉亞一樣,即使朋友又是弟子的少女的去向讓她很是牽掛。
「總之現在我們甩掉了皇國軍逃進了水中,遺憾的是聯絡不上提亞大人她們。」
最初的計劃是他們偽裝成冰塊墜落到地麵後,會在附近的湖泊中隱藏一段時間。哪怕皇國軍發現不對而前來調查,沒有『長公主』相關數據的軍部也不會想到她們隱藏在水中而讓她們逃掉。
這次降落之前太空船雖然暴露,但敵人也不可能知道船體隱藏在水中。麵臨危機時奇莉華發揮柔軟的思考啟用原本的計劃,利用被擊破的幻象騙過皇國軍順利在湖底隱藏了起來。
「是嗎……要是平安就好了……」
艾法莉亞不知該露出安心還是喪氣的微妙表情,歎了口氣,她心裏還是有所牽掛。奇莉華她們麵對無法取得聯絡的三人也是同樣的心情。
「要是能想辦法確認他們三人是否平安就好了。」
娜娜看向上方低語道。映入眼簾的隻有天頂,但她的意識早已穿湖泊,飛向了遠方的皇國軍那。
「……現在使用通訊器,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皇國軍發現的。」
光想要通訊並不難,孝太郎他們墜落的地點也大致掌握了,隻要用指向性強的電波或重力波就能取得聯絡。問題是這麽做會被皇國軍發現。目前首要的課題是如何才能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取得聯絡。
「那個,我能說句話嗎?」
麵對難題全員都陷入了思考,駕駛艙一時被寂靜環繞時,晴海突然舉起手請求發言。所有人的視線自然都轉向了她。若是平時晴海想必會被微微嚇到,但現在情況緊急,她懷著強烈的感情繼續說道:
「席格娜汀那傳來了裏見同學的氣息,已經確認他們平安無事。」
晴海時常以微弱的魔力和席格娜汀相連,就算不做什麽她也能知道席格娜汀的狀態。席格娜汀盡管在突破大氣層時消耗了許多魔力,但現在仍然能進行著普通的防禦。這無疑就是孝太郎平安的證據。
「你確定嗎,晴海小姐!?」
「是的,陛下。既然裏見同學平安無事,另外兩位我想也是一樣吧。」
加上她沒有感知到迴複的魔力在運作,意味著另外兩人應該沒有什麽重傷──除非瀕死。
「這樣嗎……那能暫時放心了。」
聽到晴海的話,艾法莉亞的神情放鬆了下來,隨後駕駛艙的緊張氣氛也有所緩和。哪怕擁有強大的力量,她們的本質也不過是普通的少女。知道夥伴們似乎安然無恙讓氣氛輕鬆了很多。
「櫻庭學姊,你能用裏見同學的劍和他對話嗎?」
安心過後,她們開始動起腦筋。靜香認為,用席格娜汀的魔力和孝太郎取得聯絡不就行了?
「要說是否做得到的話也確實可以……但是我建議還是別對話了。」
晴海心急地搖了搖頭。可以的話,她自己也希望馬上取得聯絡。然而她也有不能這麽做的理由。
「這是為什麽呢?」
「靜香,現在若是增強席格娜汀的魔力,就等於把我們或孝太郎他們的位置告訴黑暗彩虹。考慮到那個男人依然參與其中的前提,這種可能性也不能忽視。」
奇莉華所說的男人正是阿萊克希斯。宇宙遭遇的戰鬥機裝備有靈子力感應器這點,無疑說明了阿萊克希斯參與其中。那麽,就無法否定和他一起消失的黑暗彩虹也一同參與的可能性了。
「藍華同學,你認為黑暗彩虹已經來到上麵了嗎?」
「來的或許不是幹部級別,可是其中肯定有擅長感應魔力的。」
晴海和席格娜汀聯係的魔力十分微弱,微弱到除非黑暗彩虹的人非常接近,不然不必擔心被發現。可是增強魔力進行雙方向的通訊再怎麽說都會被察覺,就跟電波或重力波的通訊會暴露是同一原理。
「要不我去看看情況?」
電波不行,重力波完蛋,魔力出局,剩下的就隻有靈力了。早苗認為自己靈魂出竅去搜尋那三人應該是最好的方法了。
「不,這就作為最後的手段吧。畢竟你的靈力太強了。」
然而奇莉華搖了搖頭。在敵人擁有靈子力感應器的前提下,如果像早苗這樣擁有強大靈力的人變成靈體四處飛,幾乎不可能不會察覺。
「那該怎麽辦啊奇莉華!?這麽說我們不就什麽都做不了嗎!!」
「眼下首先要在水中移動離開這裏。皇國軍在附近不斷四處搜尋的狀況下,我們根本束手無策。」
原本奇莉華將『長公主』的降落地點設定在這個湖,就是出於湖泊十分寬廣。隻要藏在水中移動就能安全地離開降落地點。盡管孝太郎他們令人無比擔心,可目前的關鍵還是要先逃離皇國軍。
佛德賽皇國軍在地球敗給了皇帝艾法莉亞一派。不僅是裝備和戰鬥力,連戰略上都敗得體無完膚。
皇國軍派遣至地球的範達利恩的設想目標不光是派兵抓捕艾法莉亞,製造皇國軍的士兵通過她的反擊被殺害這一事實包括在內。隻要宣揚此事想必能削減艾法莉亞的支持率,然而最後敵我雙方都卻沒有出現任何被害者。因此艾法莉亞派出乎意料地證明了自身的實力與崇高氣節,艾法莉亞的支持率反倒上升了。
當然範達利恩嚐試過對此進行情報操作。但事件的注目度之高,外加這次的口口相傳的情報擴散速度異常之快,下手早就為時已晚。另外在佛德賽的言論自由被法律所保障,對人與人之間共有的情報加以操作也是有極限的。
就結果而言,艾法莉亞在各方麵都取得完勝,範達利恩始終都被她玩弄於掌心。但這也導致自視甚高的範達利恩終於決心與阿萊克希斯合作,不難想像他的內心早已怒焰滔天,而且對阿萊克希斯這種毛頭小子低頭,對他來說除了屈辱什麽也不是。
一連串的展開都在將地球的有關情報泄露給他的阿萊克希斯的預想中,但當實際見麵時範達利恩會給出什麽反應卻不在掌握。這對前往迴應範達利恩招唿的會談──或者說商談──的阿萊克希斯來說才是最關心的事項。與此同時,也是導致阿萊克希斯緊張的原因。
「你終於來了,阿萊克希斯先生。」
然而在豪華的會客廳迎接他的範達利恩卻展現出了意想不到的笑容。身為親信的格蘭納多也伴隨在旁,麵帶穩重的笑容同樣在歡迎阿萊克西斯的登場。整個用於會談的會客廳裏就隻有範達利恩和格蘭納多兩人,從此能看出他們有多信任阿萊克希斯,還有會談錯綜複雜的內容。
「像我這樣的後輩能受到您親自歡迎真是不勝榮幸,範達利恩卿。」
阿萊克希斯挺立在門口低頭謝禮道。盡管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紊亂,可是內心早已緊張不已。現在範達利恩的一舉一動都將左右阿萊克希斯的未來,所以不管任何事情他都必須小心翼翼。
「我欠你一個人情,感謝你早早就將艾法莉亞派的實力傳達於我。」
「能得您此言,讓在下深感傳達的這份情報並非白費。」
阿萊克希斯一邊展露彷佛不諳世事的天真又年輕的社長的笑容,一邊慎重地斟酌範達利恩的神情和話語。
──這位名為範達利恩的男人……真是比預想的還要深不見底呢……
阿萊克希斯在這一刻給予範達利恩高度評價,可以說他正在畏懼麵前之人。假如範達利恩不是白癡,理應覺察到阿萊克希斯泄露情報給他的意圖。如果把握了情報依舊慘敗,就不得不和阿萊克希斯他們聯手──盡管發現阿萊克希斯這一意圖,範達利恩的態度卻依然遊刃有餘。也證明了範達利恩是名能掌控自身感情,冷靜地計算得失的男人。
──雖然正如我所期待,可是這男人恐怕不會輕易受我擺布吧……萬一露出破綻不知會有何種後果……
阿萊克希斯是為了自身的目的才會與範達利恩聯手,可是實際見麵之後發現,如果不謹慎交涉恐怕隻會被單方麵利用。為避免如此,阿萊克希斯再次振作起精神。
「在這傻站著可不利於談話哦,而且格蘭納多親自去準備茶水可是難得一見,還望來此就座。」
「好的……那麽恕我失禮了。」
阿萊克希斯遵從範達利恩的邀請,走向準備好的座椅。會客廳的厚重地毯十分柔軟,踏出一步都感覺腳步微微陷入其中。
──那麽,難題現在才剛剛開始……
可是現在的阿萊克希斯完全沒有閑心去感受地毯的柔軟。盡管範達利恩和格蘭納多的言行十分友好,但那不過是表麵而已。其實現在血口大開的猛獸就在眼前正等著自己露出破綻,所以阿萊克希斯唯有全神貫注,不放過兩匹猛獸一絲一毫的反應。
阿萊克希斯和範達利恩的高峰會談正在進行的時候,雙方的部下已經在進行實務層級的協議。哪怕高峰會談陷入僵局,很多事對雙方來說也是很有意義的。比如確立單純的情報網、應對緊急情況的方法,或者共有才能發揮最大利益的情報和物資。
此外,混雜在進行交涉的部下中,進行自身任務的人正是黑暗彩虹的魔法少女們。她們因為魔法而相當擅長變裝和搜集情報。利用魔法改變姿態輕鬆侵入原本難以進入的場所,偷盜範達利恩方的眾多情報,而且她們還熟悉偷聽、催眠術和讀心。暗地阻礙範達利恩方搜集情報的同時,還能單方麵地帶迴大量的情報。魔法這一未知的技術,真的帶來了數不盡的利益。
「那麽,範達利恩和格拉納德是什麽樣的人?」
率領黑暗彩虹負責收集情報的真耶,對剛結束會談的阿萊克希斯開心的笑著問到。她的臉上完全感覺不到任務本需賭上性命,散發出的氛圍給人感覺不過是去郊遊一趟而已。
「怎麽說呢,那兩人真是可怕。稍有懈怠彷佛就會被啃食殆盡。」
「能讓你如此評價,那對方真是相當不得了。」
阿萊克希斯的卻和真耶正相反。看到真耶表情的瞬間,隱藏至今的疲勞立刻傾瀉而出。不過是和兩個人進行商議,阿萊克希斯卻累得猶如穿越戰場。當然,隻有兩人在分為休息室的房裏獨處時散發的安心感也有很大的影響。
「總算按預定結下了對等的協力體製……可是想到萬一沒有你們,我不禁顫抖起來。由此看來我也很幸運呢。」
阿萊克希斯和範達利恩的會談和平結束了,今後雙方陣營決定緊密合作。他透過交涉得到了可以說平等的條件,生動地展現出身為實業家的一麵,可是阿萊克希斯並沒有樂觀。哪怕會談再和平、條件有多平等,恐怕都隻是表象而已。若不盡早製定策略,必定會陷入極端不利的狀況。在這意義上,黑暗彩虹的存在令人十分安心。就算是範達利恩,也不會有提防魔法的對策吧。實際上,阿萊克希斯現在也正被魔法守護著。所以盡管身處範達利恩方的建築裏,也無需擔憂被竊聽。
「這讚美未免有點誇張吧?」
「這是我的真實感受,如果你見到他們就會明白了吧。」
「真是弱勢呢,以前的你可是打算獨自和他們交鋒的不是嗎?」
「我如今打心底覺得沒這麽做太好了,真心的。」
阿萊克希斯一反常態地認真。再怎麽客套,他也不會以玩笑的心態抬舉她們。為了和範達利恩對等交鋒,他確實需要真耶和黑暗彩虹。所以,真耶從阿萊克希斯的態度間接感受到了範達利恩的可怕。也正因如此,她有件事必須告訴阿萊克希斯。
「聽到你的話之前我還是半信半疑……不過,現在我能確定是真的了呢。」
「發生了什麽?」
覺察真耶態度的變化,阿萊克希斯變迴銳利的表情。這份表情,才是真耶所選的搭檔應有的表情。她滿足地繼續說道:
「他們打算將行星『阿萊亞』的艾法莉亞一派的人連同周邊居民一同殲滅。」
「你說什麽!?」
阿萊克希斯吃驚地立刻站了起來。雖然覺得範達利恩他們是可怕的對手,但怎麽也料不到他們竟敢下如此毒手。
「從這電腦裏的數據以及範達利恩部下們的言談來看,隱含著那種可能性哦。另外,最關鍵是你對範達利恩他們的印象。恐怕這是真的了。」
真耶的表情十分嚴肅,她也本以為對方不會做出如此惡毒之事。但是,如果阿萊克希斯對範達利恩所描述的印象並不虛假,真耶的結論是他會毫不猶豫地這麽做。
「何等愚蠢……」
「他們完全不懂美學呢。行事也偏執過激,沒有平衡可言。」
阿萊克希斯和真耶對使用邪惡的手段毫不躊躇,但這不意味他們會沒有限製地濫用。阿萊克希斯的行為都是出於實現理想的社會這一信念,所以策略都以對居民的損害最少為出發點。真耶也希望作為佛沙裏亞人堂堂正正迴歸佛德賽,絕不期望製造出一片無人的荒野。
「結果他們是弛的同類嗎……」
「稍有不同,真要說的話算是徹底的實際利益主義者吧。不過不能袖手旁觀這點,我和你一樣。」
不管是理想的社會還是迴歸祖國,都離不開人民。因此兩人都接受不了範達利恩之流的想法。他們兩人的理念是──作惡,也要有惡人的矜持!!
父親與女兒 十一月二十日(六)
此時,從附近基地緊急起飛的皇國軍戰鬥機,在『長公主』降落地點周邊不斷集結。所幸她們利用爆炸掩人耳目,逃進了稍遠的湖中,『長公主』才沒被發現。敵人以為宇宙船已經爆炸,卻怎麽也料不到其實逃入了水中吧。即使發現爆炸不過是幻覺,搜索離現場稍遠的湖泊時想必已經過了很久,到時『長公主』早就逃之夭夭了。
「吶~奇莉華,之後我們該怎麽辦?」
變成人形雷達的早苗用靈波掃瞄敵人一段時間後,疲憊地坐到椅子裏放鬆起來。『長公主』平安甩開了皇國軍的追擊,周圍也感覺不到追兵的氣息,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稍稍放鬆了。
「盡管我很想去搜尋孝太郎他們,但現在的狀況並不允許。隻能按原計劃前往艾法莉亞派的據點。」
奇莉華緊張的表情也在安心感下稍有緩解。突破大氣層還是第一次經曆,緊張也是正常的。
「這樣好嗎?」
「沒問題,孝太郎他們也一樣沒法找到我們。這種情況,一定會前往最近的艾法莉亞派的據點吧。」
「這麽做確實就能取得聯係了呢。」
「正是。」
奇莉華的想法是,找到孝太郎他們最快的手段就是按計劃前往艾法莉亞派的據點。現在離孝太郎他們太遠,直接搜索或通訊都太危險。在皇國軍正展開警戒網的情況下,轉眼間就會被包圍了吧。既然彼此都不能失去通訊手段,最好的選擇就是在某個艾法莉亞派的據點會合。艾法莉亞派的據點相互間有秘密的通訊網,雙方都到達後就能確認彼此的平安了。
「這樣的話,就輪到我出場了。」
這時在操縱席的露絲加入了對話,她十分瞭解艾法莉亞派的據點。除了因為是祖國佛德賽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終於能見到露絲的爸爸了呢!」
「嗯,若是健康就再好不過了。」
她們前往的正是行星『阿萊亞』中,艾法莉亞派最大的據點。由於這個據點位於巴多姆西哈家的領地──與佛德賽本星的不同,是進入宇宙時代後追加獲得的飛地──所以隱秘地將其建設成了大型據點,那裏的指揮官就是露絲的父親巴多姆西哈卿。也就說前往那裏,露絲就能和家人相聚了。
「吶吶,露絲的爸爸是什麽樣的人啊?」
「怎麽說呢……我認為和我一樣,是嚴肅認真類型的人。」
「你這是祖傳的性格?」
「是的。不過或許因為上了年紀,思維也多了幾分柔軟。柔軟到不會被艾法莉亞陛下坑騙。」
巴多姆西哈卿繼承了連續傳承兩千年以上的傳統,是典型的巴多姆西哈的騎士──對皇室的高度忠誠,樸實剛健,文武雙全。在佛德賽除了青騎士這個例外,騎士中的騎士指的就是巴多姆西哈的騎士。而他在其中也是相當傑出得到高度評價的人物。
「……我討厭他。」
一同聽到對話的艾法莉亞鼓起了臉頰,那份可愛的表情讓人完全想不到她竟是一兒之母。
實際上巴多姆西哈卿之所以得到高度評價,正因為他擁有不會被艾法莉亞欺騙的優異知性和忍耐力。現時點能巧妙躲避以女狐聞名的艾法莉亞的嘴炮,還能小心翼翼地尋找弱點進行反擊的也就巴多姆西哈卿一個。有困難就找巴多姆西哈是眾人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總之,就是信賴到皇帝公言『討厭!』也絲毫不影響的人物嗎。」
「就是這樣哦。」
奇莉華逗趣地笑了笑,一旁的可藍也露出同樣的笑容。
「這一點都不可笑!真是的 ……」
正因為信賴巴多姆西哈卿,艾法莉亞才會公言「討厭!」。這份感情就類似於麵對親戚叔叔,年齡上也是如此。艾法莉亞和巴多姆西哈卿之間關係透過媒體廣為人知,成為兩人受大眾喜愛的原因之一。
『長公主』從降落地點逃進湖泊,在水中前進了數十公裏後飛迴地麵。一邊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被皇國軍發現,又前進了數十公裏,終於到達被數座高山與深穀環繞的艾法莉亞派據點。據點建於地下,入口利用溪穀相襯巧妙地隱蔽其中。如果沒有正確的情報,想要發現這裏會很困難吧。
據點內部的風格與『青騎士』十分相似,多處采用了圓滑的曲線設計,可是也有部分直接露出了鋼材。這是因為趕工建造以及其本身不會導致強度出問題才會不加修飾的,這一點凸顯了據點的風格與一般的皇國軍設施的差異。
「陛下!見到您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看到艾法莉亞走下『長公主』後,巴多姆西哈卿全速跑到了她身旁。那氣勢彷佛奔向母親的孩子,或是迎接離家出走的女兒一般。
「勞煩你費心了,巴多姆西哈。你的白發是不是又多了?」
「哈哈哈,畢竟我們發生了很多事呢。陛下倒是沒怎麽變──不過怎麽感覺您比以前更有精神了呢?」
「我們也經曆了很多事哦,詳細的之後再說。」
艾法莉亞如此有精神不僅出於將青騎士帶迴佛德賽,也有地球的生活出乎意料地有趣等種種因素。但是這些話都不能在這眾目睽睽的地方暢談,而且現在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對了,聽說提亞蜜莉絲殿下現在行蹤不明是真的嗎?」
「這也是我首先要談的問題。對了,在此之前……」
艾法莉亞突然用力抓起身旁某位少女的手,將她拉到自己前麵強行與巴多姆西哈卿麵對麵。
「咿呀呀!?陛、陛下!?」
艾法莉亞拉過來的少女正是露絲,巴多姆西哈卿和露絲這對分隔兩地的父女現在終於在眼前麵對麵了。
「先把該解決的事解決吧,相互分神聊聊題外話也是無可厚非對吧?」
深入話題前,艾法莉亞希望讓兩人好好聊聊。因為她注意到露絲盡管很在意父親,卻不肯主動向他搭話,而巴多姆西哈卿出於立場也不會和露絲談心。
「您的手段依然這麽強硬呢……但容我向您道謝。」
巴多姆西哈卿和露絲這對父女一起向她低頭致謝後,再次麵對著彼此。
「父親,我迴來了。」
「好久不見了呢,露絲。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隻是長高了一點點而已。」
露絲和巴多姆西哈卿之間的關係很好,因此就算有一段分離的空白期也毫無影響,依然露出平常的笑容相互問候。不如說暫且的分離反倒增進了雙方的感情。
「或許正因如此,你的神情似乎多了幾分成熟。慢慢往成熟的女性成長了呢……作為父親我很寂寞,同時也很高興啊。」
巴多姆西哈卿耀眼似的注視著心愛的女兒,在他的印象中如今的露絲與幾個月前多了幾分差異。露絲每天向成熟的女性一點點成長著。所以讓他感到女兒拋下了自己不斷長大,對此他懷著身為父親特有的複雜感情──即想為她的成長歡喜,又希望她能一直是那個幼小的女孩。
「成熟的女性嗎……或許我還遠遠不及呢。」
盡管帶著名為父親的有色眼鏡,但自身的成長被誇獎的露絲並不覺得難堪。可畢竟還是想對父親撒嬌的年齡,加上生性怕羞,露絲最後紅著臉搖了搖頭。
「戀愛果然會改變一個女孩呢。」
巴多姆西哈卿交叉雙臂點了幾下頭,一副十分理解的樣子。看到父親的樣子露絲慌了起來。
「父、父親!?」
露絲滿臉通紅,少見的露出慌張的樣子大聲叫了起來。之後因為在意周圍的視線,開始偷偷的窺視四周。
「看這樣子,有喜歡的男人應該是沒錯了。」
看到女兒的反應,巴多姆西哈卿開心地笑了。事實上在之前婚約騷動的時候,他就懷疑女兒是不是有了喜歡的男人。
「糟、糟了!?」
「是嗎是嗎,死認真的你終於……」
雖然身為女性,露絲卻也成長為了不負巴多姆西哈之名的繼承者。成為對皇室宣誓不變的忠誠,貫徹正義的騎士中的騎士。然而這些對一位女性來說或許是一種不幸。太過認真的露絲從未追求過自身的幸福,忠實盡到皇室之盾──巴多姆西哈的繼承者所應盡的義務。巴多姆西哈卿過去一直對此稍有心痛。盡管以不幸結束,可是與阿萊克希斯的相親也是為了體諒晚熟的她而準備的。
那樣的露絲竟然戀愛了。多年的心事終於解決,巴多姆西哈卿如今心情大好。哪怕平常是胸懷鋼鐵般忠誠心與堅實剛健的男人,這種時候都隻是一位笨蛋父親。
「是什麽樣的男人?不不,我隻是確認你喜歡的男人,沒打算妨礙你們的交往哦!出於純粹的好奇心而已。那麽,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有我這麽強嗎!?」
「話、話、話不是這麽說的,呃,那個……對了,請不要在這種場合突然說這種話!!」
相對的,露絲完全亂了陣腳。雖然露絲是表裏如一的性格,但麵子還是要顧的。要求在這種一堆人在聽的地方談論自己喜歡的男人簡直荒謬。
「嗯哼……你不否定嗎?」
「請你認真點!!」
「啊,抱歉。確實提亞蜜莉絲皇女殿下依然行蹤不明呢。」
不過在露絲嚴肅的反應下,稍稍冷靜下來的巴多姆西哈卿自律後恢複了平常的態度。他自身也很擔心皇女的行蹤。看到父親的樣子,露絲也總算變迴平常的她。
「……她和護衛的騎士在一起,目前我們清楚她仍然平安。」
「你確定嗎?」
「是的,我比誰都確定。」
露絲自信滿滿地做出保證。雖然不清楚她們身處的狀況,但孝太郎一定守護著提亞這點她有著絕對的自信。
「……原來如此……是那位護衛騎士嗎……」
接著巴多姆西哈不知為何很理解似的不斷點頭。
「什麽?」
「是說你喜歡的男人啊。看你驕傲的莫名其妙的,我突然就明白了。」
從露絲的神情,巴多姆西哈卿感到她對那位護衛抱有絕大的信賴。認真而頑固的露絲竟然安心將提亞交給他人,這真是非同小可。
「仔細一想,那可是自詡為皇室之盾的你所承認的男人啊。沒得到與你同等或更大信賴的男人你是不會安心將殿下交給他的,而同理你不會喜歡上他。嗯嗯,原來是這樣啊。」
「你、你給我適可而止!!」
「找到了好男人呢,露絲。嗯嗯,太好了太好了。」
「我真的要生氣了,父親!!」
和父親再會以來,露絲就一直在被牽著鼻子走。也多虧此曾相隔遙遠的父女間的距離轉眼間就縮短了,然而露絲過後才有所察覺──所以現在的她依然經曆著這段有點小尷尬的時光。
走下『長公主』的夥伴們帶著溫馨的眼神注視著露絲的災難時,有一位少女的視線並未在那。她就是曾經的邪惡魔法少女真希。
「……這裏就是佛德賽……我真正的故鄉……」
走下『長公主』踏上據點的地麵時,真希懷有的感情就與其他少女不同。真希誕生的佛沙裏亞魔法王國的目標,正是迴歸真正的故鄉──佛德賽。雖然自建國以來時間的流逝,那份感情也不及過去那麽執著,可是那願望仍舊漠然地刻在佛沙裏亞人的心底。而現在真希實現了,盡管從行星的角度來看離佛德賽本星依然很遙遠,但此地無疑就是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
「並非魂歸而是親身來到了這裏呢,深藍──不,真希。」
「娜娜……小姐……」
不過還有一個人,一個能理解真希的心情的人。就是和真希同樣出身於佛沙裏亞魔法王國的娜娜。
「我總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我能理解哦,嗬嗬……」
當佛沙裏亞魔法王國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會經常用到一句獨特的固定口號──死去並迴歸故鄉之地吧。過去真希將此言甩給孝太郎。那類似於『絕對要打敗你』的意思,但其中也蘊含了對真正故鄉的望鄉之念。帶有就算現實中無法迴歸,死去後或許就能迴歸故土的意義。
明明這句話她們從來都是這麽感受的,卻沒想到自己真的迴到了真正的故鄉,真正踏上了那僅僅是憧憬的夢之大地。彷佛被投入了夢境中似的,或者說夢境出現在了現實當中。那不可思議的感覺,讓人難以言喻。
「不知道真耶她們是不是有著同樣的感受。」
娜娜在『長公主』著陸的甲板上走了幾步,抬頭看向仍未關閉的主門外麵的天空。空中的佛德賽本星沐浴在陽光之下,散發出美麗的光輝。
「我想應該是的。畢竟真耶大人她們已經到達佛德賽本星了吧。」
真希也走到娜娜身邊,一同抬頭注視那佛德賽的本星。想到真耶就在那裏,一直師從於她的真希也大概能想像她現在的想法。
「而現在她會有種從未有過的強烈幹勁……是嗎?」
「是的。在此構建基盤擴大勢力,接著平定佛沙裏亞,重新堂堂正正的迴歸佛德賽。她應該在描繪著這種情景吧。」
真耶的自尊心非常之高,因此她絕不會考慮在阿萊克希斯的保護下迴到佛德賽。隻會與他保持對等的關係,等完全支配佛沙裏亞後,再作為佛德賽的同盟者堂堂正正的迴歸吧。而在迴歸的準備階段到訪佛德賽,腳踏故鄉的大地的現今,不難想像真耶那份意誌有多強烈。
「真不甘心啊。」
「是啊,至今我們因為本質的差異而敵對。所以我很清楚真耶大人她們現在的具體目標。」
娜娜一直避免將敵人這一詞明示出來,可真希卻自己說了出口。而這也是件至關重要的事,娜娜再次確認道。
「……你真的要和她敵對嗎?」
麵對娜娜試探般的話語,真希決然地點了點頭。
「是的。」
真希很久以前就下定了決心。
「努力的話,和真耶大人她們心意相合也是能做到的。或許我們一時間能攜手共進,但是──」
「──最後的最後,卻會分道揚鑣嗎?」
「沒錯,我們最重要之物與真耶大人她們不同。所以真正到最後的選擇時,始終都會各自分別。」
真希渴求的是人與人的覊絆,相對黑暗彩虹渴望最基本的自由與解放。而這解放就連人與人的覊絆都包括在內,無論如何都違背了真希的理念。很遺憾,協調與自由最終都會勢不兩立。就像與追求隨心而戰的暗紅之間的友情,真希始終未能放手。
「這會是一場艱辛的戰鬥哦。」
「我早有覺悟,而且……現在的我並不是一個人。還有由莉佳以及其他人和我一起。」
「原來如此,是這麽迴事啊。」
娜娜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什麽?」
「哎呀,不久前看到你戰鬥時,感覺和我戰鬥的時候相比強大太多了,我對此一直很不解呢。」
過去的真希常常抱有放棄般的感情,可如今真希卻成為了一位胸懷絕不放棄之強韌意誌的少女。魔法的力量與意誌的強大掛鉤,所以現在的真希遠比過去要強大。而為何能如此強大──娜娜從先前真希的話語中得以理解了。
「……因為有了必須守護之物嗎。」
「是的,我絕對要守護好。」
真希毅然了點了點頭。什麽是應當守護之物?為此又該怎麽做?現在的真希已經瞭然於心,其中沒有絲毫迷茫。就算敵人是真耶和暗紅,她也有了與之戰鬥的覺悟。娜娜感受到了真希的決心,心中暗自為無需擔憂的自己苦笑了。
「話說啊,真希。」
「什麽事?」
「等這場騷動全部結束後,你有意加入彩虹之心嗎?」
「我嗎!?」
「沒錯。」
過去的真希不過是藍色的單色之虹。可是獲得成長的現在,真希成為了色彩斑斕的真正彩虹。因此娜娜認為,真希有能力守護那美麗的彩虹了。
「你是在開玩笑吧?」
「沒有哦,現在的你一定能成為不比由莉佳遜色的──帥氣的虹色魔法師。」
「……這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佛德賽本星依然漂浮在兩人的視野中,而一弧彩虹美麗的彩虹,彷佛點綴般在周圍環繞。
關卡 十一月二十一日(日)
即使『長公主』已經到達艾法莉亞派的據點,孝太郎他們卻還在森林中。這很大程度都是出於因混亂墜落到森林中且不得不徒步移動的影響。
「那個,裏見。」
「怎麽?」
「那裏是不是有東西在動啊?」
「……你又來了。」
「可是你看~~!」
孝太郎,由莉佳和提亞三人能移動的時段隻有夜間,而夜晚的森林正是由莉佳害怕的地方。某些東西可能會從陰暗處襲來──一想到這點由莉佳就怕死了。
「你這家夥一懈怠下來就真成廢柴了。」
「就算這麽說,該害怕的還是會害怕嘛!」
「嚇~!」
提亞趁機在由莉佳背後大聲嚇她。
「咿呀啊啊───啊嗚嗯呃呃!」
由莉佳正要大聲悲鳴時,孝太郎慌忙堵住了她的嘴。
「提亞,你也看看狀況啊!要是有敵人怎麽辦!」
「我很清楚,早就用探測器仔細調查過周圍了。完全沒問題。」
「唔哦哦哦,唔哦,唔哦哦哦哦!」
「所以你才趁機嚇她嗎!」
「還以為多少給點刺激會冷靜下來呢。」
「這家夥反倒會更慌吧!」
「唔,唔嗚……唿誒……」
「……似乎鎮靜下來了。」
「啊~~由莉佳~~!快唿吸──!!」
對由莉佳來說是災難,但實際上一如既往在害怕的她反倒幫了孝太郎和提亞。他們現今處於孤立無援的困境中,悲觀的態度無可避免會隨之出現,可由莉佳的怯弱卻將其完全打消了。意外地起到了氣氛活躍作用的她,卻很不幸地沒被人覺察到。
「……你們兩個也太不體諒我了!人家可是真的很害怕耶!」
騷動暫且壓下後,由莉佳的怒火依然在噴發。不過憤怒的由莉佳忘卻了恐怖,以平常的步調走著,提亞的企圖就此得逞。
「所以我不是道歉了嗎,又不是故意的。」
「要是真這麽想,你就好好握緊我的手!」
「好好,你這家夥真讓人操心。」
然而由莉佳的怒火也漸漸呈現減弱的勢頭。不光是道歉,孝太郎握住由莉佳的手也得到了高分。因此由莉佳的注意力從方才的騷動慢慢轉到孝太郎的手的感觸上。
「……欸嘿嘿……」
握著孝太郎的手,由莉佳想起前些天臉頰那一吻的事。那時的感情頓時在胸中複蘇,怒火不斷被其淹沒,不過多久就會完全熄滅了吧。
「……你這人!」
踢!
「你突然間怎麽了?」
「沒什麽。」
「那你踢我幹嘛?」
「就說沒什麽了嘛!」
踢踢踢!
然後由莉佳抱有的怒火不知為何轉移到了提亞身上。直到孝太郎發現原因采取有效對策前,都不斷遭受著提亞的連環腿。
盡管孝太郎的鎧甲和提亞的戰鬥禮裝在突破大氣層時消耗了緊急推進劑和大半能量,不過其他部分仍保有機能。有不少部位因突破的損傷而發出警告,但沒有一個停止運作。幸虧如此,飛在空中時除了無法展開防護罩外,沒有其它任何影響。所以鎧甲和禮服的探測器將接近中的敵人及時告知了他們。
『警告,發現接近中的熱源,距離為兩百公尺。由熱量推測是野生狼群的可信度為百分之七十。』
雖然這顆星球的生態係都是人工產物,可是有一定危險性的生物也是存在的。如果肉食獸不存在草食動物會泛濫,容易導致自然失去平衡無法維持。而意圖性布置的食物鏈頂點──狼,正是為了避免這個問題。狼甚至知道接近村莊很危險,所以人與狼之間從未發生過衝突,然而那終究是彼此不侵犯對方地盤的前提下。現在孝太郎他們已經踏入狼的地盤,被攻擊也是無可奈何的。
「你、你看,我就說有什麽東西吧!」
「別死抱著我,都動不了了!」
「好怕怕呀~!」
抱!
「提亞,連你也來嗎!」
「開個玩笑。」
「狼可不吃這套哦。」
「是是,我很清楚。」
緊抱!
「由莉佳,你也給我放手。」
「……好的~~!」
剛得知狼的存在時,孝太郎他們還有點慌,但馬上就取迴了冷靜,開始商量對策。這都多虧穿越了無數場戰鬥所積累的經驗。
「侵犯領地的是我們……得想辦法手下留情呢。」
早苗銘刻在孝太郎身上的靈能力感覺到狼放出的殺氣,這是對侵犯地盤的孝太郎他們的憤怒。而孝太郎隻是偶然路過,不知道野生動物的法則才不小心侵犯了領地。所以他們想盡可能迴避戰鬥。
「要怎麽樣,它們才會原諒我們啊?」
由莉佳邊說道邊凝視著陰影的另一邊。雖然隔了有段距離讓她看不到,可狼群無疑就在那露出了牙齒。由莉佳不禁瑟瑟發抖。
「還是盡快拉開距離吧。」
「別跑太快,狼群會誤以為我等很弱襲過來的。」
「是這樣嗎?為什麽?」
「我若是狼,定會這樣做。」
「沒錯沒錯。」
「……你想說什麽但說無妨。」
「小的不敢。」
「那就是說,我們慢慢跑掉就行了對吧?」
「差不多如此,然而亦有例外。」
「比如說?」
「當它們饑腸轆轆之時。」
「咿──!!」
孝太郎他們慢慢改變前進路線,避免與狼群敵對。接著狼群也改變了路線,和孝太郎他們保持平行線走著。盡管不會立刻襲來的樣子,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彼此都在觀察嗎。」
「我們隱匿起來會有事嗎?」
「盡管很想這麽做……然而對方乃感官優異的野獸哦。」
「有辦法嗎,由莉佳?」
這種情況,果然還是得依賴由莉佳的魔法。要是用武器無論如何都會很顯眼。
「要用的話還是能甩開它們的,不過這樣會花費很多魔力。」
「然後來的就是黑暗彩虹了嗎……」
「如今的狀況真讓人頭疼。」
雖然很想馬上甩開跟蹤的狼群,但亂用魔法會將黑暗彩虹引誘過來,他們陷入兩難的狀況。
『嗷嗚嗚嗚嗚嗚嗚!嘎嗷嗷嗷嗷!!』
就在這時,陰影另一側的狼群突然莫名其妙地騷動起來。激烈得彷佛在爭吵似的。
「發生什麽事!?」
孝太郎剛開始以為是狼群來襲擊了,考慮到狀況這是理所當然的。可是狼群的聲音並沒有接近的跡象,一直保持著距離不斷騷動。這時鎧甲的人工智能將答案告知了他們:
『警告,敵機接近。推測是小型偵察無人機的可信度為百分之九十五。』
狼群開始騷動,是因為未知的機械體接近了它們。機械體──小型無人偵察機與孝太郎他們不同,毫不做作的靠近了狼群。因此狼群暫且拋開沒有接近跡象的孝太郎他們,將靠近的偵察機換作目標。
「是嗎,所以狼群才會──」
「孝太郎、由莉佳,趕快隱蔽起來!!」
「明白!」
「知、知道了!!」
孝太郎他們慌忙藏到倒地的樹木的下麵。緊接著,無人偵察機從森林中出現了。其形狀與露絲經常使用的無人戰鬥機十分相似。偵察機用探照燈映射著這一帶,往孝太郎他們的方向漸漸靠近。而且,其後方還能看到緊追的狼群。狼群依舊在不停騷動,所以孝太郎他們感覺到偵察機近在咫尺。
「……難道用魔法蒙騙這事暴露了嗎?」
盯著左右搖擺的探照光柱,由莉佳不安地低語道。害怕是自己的魔法不夠完善而引來了偵察機。因為由莉佳平時經常被不幸眷顧,習慣性的最先疑惑是不是自己又失敗了。
「……若是如此,一定會先來調查我們才對。這是單純的偶然,還是覺得這狀況有所古怪呢?」
熟悉戰鬥的提亞的直覺,告訴她這不可能出於由莉佳的失敗。要是由莉佳真的失敗了,偵察機就會直接衝向提亞她們。但是偵察機卻首先接觸了狼群,從中提亞想到了兩種可能性。
一是偵察機在四處巡查時,偶然遭遇了狼群。然後順便探查周圍發出了熱源。
二是因為狼群的動向有些怪異而前來調查。在行星『阿萊亞』的森林中,狼幾乎是生態係統的最頂端。那樣的狼群竟然麵對三匹小動物──用由莉佳的魔法將孝太郎一行人散發的熱量抑製在差不多如此規模──沒采取襲擊並保持距離追蹤著。對此現象感到不可思議前來調查這種可能性。
「……這就是說,對方並非是出於確信而前來調查的對吧?」
「……理應如此,畢竟敵人沒有將我們建立已經在使用魔法的前提上。」
偵察機是偶然遭遇狼群,還是姑且來調查動向奇特的狼群呢?不管哪方,都不是因為確信孝太郎他們就在這裏才來探查的。來這裏僅僅是為了消除那渺茫的可能性而已。
「……那麽我們就這樣繼續藏下去吧。」
「……由莉佳,我難得一見的和你意見一致呢。」
「……好了,你們倆都安靜。」
三人堵上嘴巴,屏住唿吸窺視著偵察機的樣子。偵察機依然搖晃著探照燈慢慢接近而來,其速度絕不算慢,但是隱匿的孝太郎他們完全不覺得。飛到他們附近花的數分鍾,卻讓人感覺像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似的。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時鍾指針的轉動速度是如此遲緩。
咻────吱────
感覺中經過了一小時後,偵察機來到了三人的附近。在這伸手可及的距離,連細微的機械運作音都傳入了耳中。無言的沉默中,提亞與由莉佳握緊了孝太郎的手。兩人認為偵察機的感應器正被她們誤導,但不是百分百確信。她們很清楚在這種地方被皇國軍發現會有何種後果,哪怕一絲危險都會產生巨大的不安感。為了打消這份不安而渴求著他人的溫暖。就算一起在身邊的不是孝太郎,她們也會這麽做吧。經曆無數戰場的孝太郎也很清楚這份心情,所以他緊緊握住了兩人的手。
嗶──嗶嗶!
不知是因為操作員是謹慎派,還是人工智能編組的程序十分死板。偵察機為調查倒下的樹木下麵的微小熱源,伸出附帶感應器的探查機械臂。
──不好!
孝太郎發現偵察機的意圖,額頭滲出了冷汗。提亞與由莉佳不禁更用力握住了孝太郎的手。要是機械臂還有除了熱源以外的感應器或攝像頭,無疑就會暴露。孝太郎做好覺悟,開始考慮該怎麽守護提亞了。
但就在這時。
「吱吱吱吱吱!!」
一隻小動物穿過孝太郎與由莉佳之間,跑到了偵察機前麵。那隻動物掠過機械臂的前端從偵察機的旁邊擦身而過,偵察機追尋動物的身影整個機體轉了半圈。然後追著完全沒能看到其樣子的動物移動了。
──你們倆跟著我!
抓住這一瞬間,孝太郎拉著提亞與由莉佳的手從倒下的樹木下麵衝了出去。警惕著偵察機的探照燈光柱,滑進已經被偵察機調查過的地區的一顆倒樹的陰影處。
嗶──嗶嗶!
幸虧偵察機沒注意到孝太郎他們這份行動,確認過逃跑的小動物的身影後,再次來到他們之前隱藏的倒樹前麵。調查倒樹下麵直到疑惑消除後,就這樣不知飛往何處消失了。狼群的咆哮聲彷佛追在偵察機後麵,漸漸消失在遠方。
「……哎呀呀,終於走了嗎……」
比起戰鬥中的緊張,孝太郎更不善於應付這種捉迷藏似的緊張。確認偵察機和狼群已經走遠後,他靠在倒樹上大大歎了口氣。
「唿~~~得好好感謝那隻小動物呢……」
「嚇死我了~~~」
「真是的~~嚇得我心髒都要停了。」
由莉佳單單出於害怕,提亞的理由跟孝太郎差不多,最後他們都深深歎了口氣。這短短十多分鍾的緊繃讓三人感到無比疲憊。
「提亞,雖然離天亮還有段時間,不過今天就此休息吧。」
「正有此意,勉強自己可不好。」
「終於能休息了……」
三人的疲勞到了極點。離清晨還有一個多小時,但疲勞而集中力低下的狀態強行前進實為下策。三人立刻決定找個隱蔽點就此休整。
孝太郎他們走出森林時,已經是墜落到『阿萊亞』後的第四天午夜了。直線距離百餘公裏的路程花費了三天半,考慮到需要避開敵人曲折前進的狀況,這可以說是相當迅速了。
走出森林後前方有一個小鎮,穿過小鎮就會進入巴多姆西哈家管理的土地,之後便輕鬆多了。『阿萊亞』星球的民眾本身就對艾法莉亞抱有好感,而在忠臣巴多姆西哈家的土地則更甚於此。居民們自身也抱有身為巴多姆西哈一員的氣概,所以本地的皇國軍大多屬於艾法莉亞派。
然而想通過這個小鎮並非易事。小鎮本身位於領地的邊界上,所以守衛小鎮的皇國軍處於範達利恩卿的支配下。如何通過這個小鎮就成了最後的門檻。
「繞過小鎮不就好了,有必要強行混過去嗎?」
「此處乃山穀狹間的小鎮,迂迴的路線必須要攀登山崖。然而山崖上準備有多種防禦手段以防森林裏的生物冒犯聚居地。」
「莫非是那種『嗶哩嗶哩』的東西嗎?」
「那不過是開胃菜,之後會越來越棘手。」
將森林與聚居地劃分的防禦,是考慮到森林的生物配置的。首先用輕微的防禦配置以示警告,然後慢慢加強。這樣感到生命危險的森林生物就會知難而退了。
「用魔法飛過去怎麽樣?」
「用魔法飛行入侵這種經典套路,一般來說都會首先考慮對策吧。」
「原來如此……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嗎?」
身為魔法師的由莉佳反對用魔法從空中侵入。魔法與戰術一樣都是日益進步的,魔法的入侵手段理所當然體係化的同時,也一定有相應的對策存在。其中,監視對空魔法是基本中的基本。
另外從空中進出小鎮的人跟地麵進出的相比壓倒性的少,可以全部嚴密檢查。緊急情況下,除了許可以外的飛行物體全部擊落也在所不惜。
「這麽說,不用魔法正麵突破不就能糊弄魔法了?」
基本上以魔法的隱秘行動,是隱秘魔法與感知魔法之間的力量對抗。進行隱秘的一方要隱藏身姿、消音、抹去魔力的痕跡。相對阻止的一方總要想辦法感知到其中之一。那麽,幹脆不用魔法就可以欺瞞魔法的感知效果了。
不過若是盡可能不用魔法,也有可能單純被小鎮入口大門處的皇國軍監視給盯上。像提亞這種名人更是危險,就算想變裝,目前也沒有專門的變裝道具。不用魔法這一選項也充滿了困難。
「那反過來,一瞬間以大魔法突破如何?」
魔法的監視需要常時發動,除非準備周全,不然效果有限。那麽,如果在極短的時間用魔法全力隱身,或許就能瞞過監視了。這方法雖然在佛沙裏亞行不通,不過在現今皇國軍依然沒普遍魔法的佛德賽,成功的可能性絕不算小。
「這樣的話……由莉佳,如果要用魔法幫我們變成貓狗並隱藏魔力,你能維持多久?」
為了突破小鎮,孝太郎選擇了後者──瞬間利用魔法。跟惹人注目的提亞一起,想不用魔法突破太困難了。而既然要使用魔法,與其變成別人,不如變成小動物更能避免麻煩。因為變成小動物連檢查都免了,但肯定比換張臉變裝成別人要消耗更多魔力,存在的風險也不少。
「是呢……三個變身目標要乘三,還需要擴大魔力隱蔽的領域……呃……十分鍾左右……?」
由莉佳屈指計算,結論是能維持十分鍾左右。將人類完全變為別的生物是種相當高度的魔法。維持三人份並消除痕跡要比一個人變身的情況多消耗幾倍的魔力。以由莉佳的實力維持十分鍾左右也是極限了。
「那你維持多久你有絕對的自信?」
「五分鍾絕對沒問題!」
「用幻覺魔法不是更好嗎?」
五分鍾這個數字讓提亞有所不安。現在隱藏的地點離小鎮還有相當的距離,提亞認為五分鍾的時間太緊湊了。而且不清楚小鎮大門後麵的狀況也是不安要素之一,於是提亞提議穩妥地用消耗較少的幻覺魔法。
「那樣的話,大門的監控裝置就成問題了。要完全騙過那玩意最後不都需要變身嗎?」
「同意。」
「唔呃,真棘手……」
幻覺也有幻覺的問題。盡管幻覺能欺騙人類,卻瞞不過機械儀器。想騙過機械又需要其他的魔法了,重量感應器、x射線穿透、熱源、聲音等等,能想到的監視裝置太多了。要將那些全部騙過,到頭來消耗的魔力很可能與變身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我們用幻覺魔法去到附近,之後再變身不就好了嗎~?」
出乎意料的是,解決了這個問題的人竟然是由莉佳。平時她就知道說蠢話,孝太郎和提亞不由得麵麵相覷。
「難得你今天開竅了啊。」
「嗯,確實這種方法就能最有效地利用變身的五分鍾了。」
監控裝置嚴陣以待的也不過是小鎮附近,那麽靠近小鎮前稍微用下幻覺這種粗糙的魔法也無所謂。到了小鎮附近後再變身的做法是魔法最有效的用法。
「欸嘿嘿嘿~我可是很擅長合理安排我那稀少的零用錢的~」
如何用有限的魔力突破大門,就類似於如何以少得可憐的零用錢撐過一個月。砍低午餐的售價存起來買漫畫等等,由莉佳有著在這種場麵派上用場的豐富經驗。
「……這種技術完全不值得自傲啊。」
「喂,孝太郎,她偶爾發揮作用時,你好歹也給幾句讚美吧。」
「……好厲害,好厲害。」
「裏見,之後你會請我吃飯的對吧~。」
「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家夥。」
「人家是魔法少女嘛~」
「所言正是。」
就這樣,孝太郎他們的入侵計劃定下來了。變身成動物正麵突破,不過侵入的時候變成什麽動物又是個問題,各種動物都有自身的利弊。
「……由莉佳做馬後腳就行了吧?」
「我不要!!」
「你不是很會這個嗎?」
「確實是會啦,但是有必要特地變成後半部分嗎!?這顯然很奇怪吧!!」
小型的動物不易讓人感到怪異,不過體型太小腿又短的話移動太浪費時間。相反的,大型動物腳程快,可是會被士兵們擋住吧。變成小鳥的話,既小且飛的也快,但這時候還特意鑽門而過未免太奇怪了。選擇既要不讓士兵們起疑,腳程又不算慢的動物很有必要。
──希望由莉佳變成馬難道是我的感傷嗎……
這時的孝太郎想起了過去相遇時,變身成馬的魔法少女。因此就算明白狀況,還是不禁挑唆她變成馬。爾後自己也清楚這話有多荒唐,便早早打消了這念頭。
「知道了知道了,不好意思啦。」
「裏見,你怎麽老是轉頭就對我說些壞心眼的話啊~~真是~~」
「現實點乃狗或貓之類的較為妥當。」
說到親近人類,通過小鎮大門也不奇怪的動物,無非就是作為寵物普通的來往小鎮的動物。佛德賽也存在貓和狗,由莉佳也方便取得印象。
「裏見是狗,小提亞是貓,然後我是──」
「小馬如何?」
「裏見!!你夠了!!」
「知道了啦,那乾脆就雞吧。」
「才不要!!我也做小貓好了!!」
最終決定了孝太郎是狗,提亞和由莉佳做貓。之後隻要若無其事地穿過出入小鎮的人群身邊通過門就行了,士兵們肯定會猶自誤會成走在人們身邊的寵物吧。
之前一直夜行軍的孝太郎他們決定這次白天進入小鎮,畢竟人流量少的時間帶會很顯眼。所幸周圍的人比森林多很多,被空中監視發現的可能性很低。
到了預定的時間後,三人先用幻覺偽裝成他人靠近小鎮。然後在一個角落變身成動物,再朝小鎮前進。期間很幸運沒發生什麽問題,周圍並沒有人特別關注孝太郎他們。
「汪,汪汪。」
「喵──」
「唿喵。」
領頭的是變成狗的孝太郎,一隻給人眼睛圓滾滾印象的柴犬。緊跟在後的是有著金色漂亮軟毛的波斯貓提亞。末尾的由莉佳變成的貓有著粉色的皮毛,感覺有點潮,就像從漫畫裏蹦出來的。
佛德賽的狗和貓嚴格來說與地球的是不同的生物,但其外觀與存在同樣是作為寵物被人們飼養。因此孝太郎他們靠近小鎮大門時也沒有人懷疑,最多有些喜歡動物的人稍稍看了幾眼。
「汪。」
「喵──」
可是孝太郎和提亞卻有點焦躁,畢竟兩人都是第一次變成動物,四腳行走意外的難所以不太順利。幸虧擅長運動的他們總算有點樣子,兩人邊走著邊擔憂周圍的人會不會懷疑自己的動作很可疑。
「喵喵喵~」
但是末尾的由莉佳卻展現出了華麗的舞步,她四腳行走的姿態實屬完美──輕快而靈活,幾乎跟真正的動物一樣。這肯定是受到由莉佳那嫻熟的馬後腳的演技的影響。馬和貓的步伐雖然不同,但讓由莉佳對四足行走有了明確的心得。由此他她才能展現出了華麗的步伐。
「喵喵~」
「嗷嗚。」
「喵──」
現在的狀況與平時截然相反。總是扯後腿的由莉佳現在完全無需擔憂,反倒孝太郎或提亞有扯後腿的可能性。這事讓由莉佳心情大好,開始走在前頭領路。盡管不是有意而為,結果還是起到了積極作用。看到心情大好的由莉佳與後麵邁著笨拙步伐的兩隻動物,讓人們不禁想到獨裁者與不情不願地跟在屁股後麵的部下們。多虧了這滑稽的場麵完全打消了不自然的印象,整體來看可以說是十分成功。
「喵!」
然而來到小鎮門前時緊張還是彌漫在三人之間。開放的大門由五位士兵守衛,左右各一位,中央一位,建在近旁的小建築裏還有兩位。大門左右的士兵謹守職責手持武器警戒著周圍,中央的士兵不斷確認進出大門的居民的身份證。建築物中的兩人休息的同時還注意著監控裝置有沒有發出警報。
能不能不被五個士兵看穿通過大門是目前最大的考驗。就算變身成動物,士兵們也不見得會讓他們通過。有可能單純的趕走他們,或是被性格卑劣的士兵擊殺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三人已經難以掩飾那份不安溢出的緊張。特別是膽小的由莉佳,剛還在先頭的她過於緊張不由得站住了。
「嗷嗚,汪汪!」
「喵!喵!」
盡管孝太郎在後麵使勁推她,由莉佳還是怯步不前。完全害怕的縮了起來。
「汪。」
「喵──」
無可奈何的孝太郎和提亞隻好丟下由莉佳猶自先走了。所剩的時間已然無幾,就算無情他們也沒有停下腳步的時間的餘暇了。
「喵~~~~喵喵!」
因為孝太郎他們走掉了,孤零零的由莉佳慌慌張張地追了上去。雖然士兵們很可怕,但被一個人留下更讓她畏懼。
「嗷嗚。」
「喵。」
看到追上來的由莉佳,孝太郎與提亞相互對看並叫了一聲。之所以丟下由莉佳,就是明白她肯定會寂寞難耐地追上來。這是完全把握她的性格孝太郎才能做出的對策。
「汪嗚。」
「喵──」
「──喵,喵。」
不過孝太郎和提亞很理解由莉佳的心情。在貓和狗的眼中,感覺人類是非常大的。麵對身長數十公尺的巨人,那份威壓感可不是一星半點。而且越近,這份感覺越會增強。因此來到跟前時,三人都會緊張的心跳不已──會不會被人踏扁這種想法閃過腦中。
「迴家了嗎,小狗們?」
但是這份緊張在守門士兵的一聲問候下頓時緩和了。
「沒見過的小夥伴們呢,而且還是少見的種類。」
「是不是從其它門跑出外麵,偶然繞到了這裏?」
所幸在場的士兵們對貓狗都很寬容。從對話來看,從這裏通過的貓狗估計很少吧。因此就算是陌生的貓狗,也不會感到不可思議。
「汪。」
「噢,真是懂禮貌的家夥。走吧走吧。」
「喵──」
「唿喵。」
孝太郎內心安撫著胸口鑽過了大門,而後安心後的歡喜源源不斷地湧上來。想到至今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心裏就不禁有點小高興。可是現在這麽做,之前努力就打水漂了。等士兵們離開視野前,有必要不停強硬地壓抑這份歡喜。
「你說是稀少的種類!?在哪!?」
但這時突然出現一個出乎意料的問題。
「你看,角落那邊的不就是嗎?」
「真的耶!貓和狗都是從未見過的種類啊!我去去就來!」
「喂,給我等等!現在在執勤啊!」
「一會兒而已,真的就一會兒!」
出乎意料的是,小屋裏的士兵之一竟然追上孝太郎他們。這位士兵很喜愛貓和狗,聽到門口的夥伴們的對話後他立馬飛奔而出。麵對至今從未見過的貓狗──孝太郎他們根據由莉佳的知識變身的地球品種──無比興奮,不禁追在了後頭。
「等等啊──!我給你們好吃的──!汪汪──!喵喵──!」
「汪!?」
「喵──!」
「喵……喵──!!」
最先逃走的是由莉佳,這判斷十分迅速。但是單純比腳速肯定是孝太郎和提亞快,轉眼間她就被趕超變成了末尾。而後孝太郎、提亞和由莉佳一個個奔進了最近的胡同。
「喵啊啊啊啊啊!喵喵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會傷害你們,隻是想親近一下而已!」
然而士兵依然追了上來,跑在最後麵的由莉佳被抓住了。為了逃跑她拚命掙紮,但是人類和貓的體格差別太大,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抱起來了。
「真是奇妙的顏色……呃,這是天生的毛色嗎?真夠華麗的……」
「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別生氣啊,我又沒欺負她。」
孝太郎發出低吼威嚇士兵,但是士兵並沒有放開由莉佳的意思。果然小型的柴犬發出威嚇也不會有多可怕。
「喵!!」
威嚇不通用導致生氣的提亞直接付諸了行動,一口咬上了抓住由莉佳的士兵的衣袖。
「哇啊!?」
「……唿喵!」
被提亞拉扯衣袖的士兵不由得放開了由莉佳。接著由莉佳沒能像貓一樣著陸,直接臉砸地板。
「你們真是珍惜同伴。」
「嗚喵喵喵喵喵喵!?」
由莉佳總算逃走,但這次輪到提亞被抓住了。因為牙齒陷進了士兵的衣袖上,她沒來得及逃走。
「喵喵喵喵!喵啊啊啊啊啊!!」
「你真夠精神的……而且可比剛才那隻種類更罕見呢,讓我好好看看。」
提亞的掙紮比由莉佳更激烈,但依然掙脫不了。果然貓和人類的體格差別太大了,根本上就感覺像以巨人為對手似的。
「汪!」
狀況糟到了極點,感到危機的孝太郎明知不利還是麵對著士兵。哪怕一秒也好,必須盡早奪迴提亞,然而──
砰!
「嗚哇,怎、怎麽迴事!?」
孝太郎正要撲向士兵的時候,突然孝太郎他們的身體被白煙埋沒了。當煙霧散去的時候,孝太郎他們變迴原本的姿態。被士兵抓住浪費的時間,導致施放在他們身上的變身魔法解開了。
煙霧散去的時候,士兵被自己抱著的貓變成了人類的少女嚇到了。不可能的事在眼前上演時,他驚愕在當場。
「小、小貓變成人了!?到、到底發生了什麽!?」
士兵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事。光是觸摸也理解不了,更不可能是立體影像。那麽自然是用了其他的科學技術,但就他所知就算何等的科學技術都不可能讓貓變成人。
「你、你們、怎麽搞的、究竟是什麽人──啊!?」
但他的混亂被新的驚訝掩埋了,這份驚訝更甚於貓變成少女給他的驚訝。
──提亞蜜莉絲皇女殿下!?這怎麽會!?
過於驚愕以致話他都不會說了。金色的頭發、工整的臉龐、能感到強韌意誌的瞳孔。士兵見過貓所變成的少女,正是他所住的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的第七皇女──提亞蜜莉絲格雷佛德賽本人。
──這是本人嗎!?還是我眼花了!?
在第六行星執勤的自己完全想不到自己會與提亞蜜莉絲皇女遭遇。跟貓變成人的驚愕相比,這份現實感更讓人驚訝。混亂平靜後,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了。
──等等,要是本人的話,她為什麽會在這裏!?難道是幾天前報告過的偷渡者嗎!?
據他掌握的數個情報,證明了眼前的少女就是提亞蜜莉絲皇女本人。
數天前所屬不明的太空船降落到『阿萊亞』,而他們的一部分同夥很有可能掉到附近的森林深處。因此小鎮配置了很多皇國軍,可是大多都去搜索了。守衛著大門的他們接到命令,嚴格檢查每一個進出的人,而眼前的少女恐怕就是被指名逮捕的提亞蜜莉絲皇女。
因為所屬不明的宇宙船是艾法莉亞派的,出於某種原因提亞蜜莉絲皇女失散降落到森林中。為了逮捕她,動員了許多士兵。而提亞蜜莉絲皇女突破了包圍網,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雖然不知道她們是如何變成貓的,但也正是自己無法理解的技術才配得上守護皇室吧,同時也解釋了她們是怎麽突破包圍的。
腦中這麽思考到的士兵,確信了眼前的少女就是提亞蜜莉絲皇女本人。這才是解釋現今狀況的最好說法。
──糟了……
提亞蜜莉絲皇女的護衛騎士反射性地將手握在劍柄上,要是士兵就這樣拘束提亞蜜莉絲皇女,恐怕狀況就會相當嚴苛了。
「哎呀~竟然有這麽少見的貓……毛發細長的金色貓咪呢。」
然而士兵沒有這麽做。反倒用像麵對小貓般的語氣,慢慢將她放迴了地麵。
「……你究竟有何意圖……?」
驚訝的反而是皇女。這裏依然屬於敵方陣地,士兵們應該收到了逮捕皇女的命令才對。更何況士兵們也有應當守護的家人,基本上無法違反命令。可這位士兵還是放開了提亞蜜莉絲皇女。
「欺負了你真是十分抱歉,小貓咪們。我對喜愛貓狗的自己可是抱有驕傲的。」
然後士兵對這困惑的提亞蜜莉絲皇女單膝跪下,手放在胸前深深行了一禮。雖然話語是對貓狗說的,可那份舉止無疑是獻給皇女的。
「……十分感謝,你的忠誠我將永生不忘……」
士兵以對皇室堅定不移的忠誠並以此為傲的事,化為對貓的話語表述而出。覺察到這點的提亞蜜莉絲皇女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對他傳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意。
「別發呆了,趕快走吧。小鎮的北側聽說有貓的滯留地,往那邊走就行了。」
「嗯,多謝關照了!」
提亞蜜莉絲皇女拭去眼角滲出的淚珠,背對士兵走開了。一直關注著狀況走向的護衛們也一起走了過來。護衛騎士的手早已放開劍柄,對這麵帶笑容走來的提亞蜜莉絲皇女與她背後的士兵,送去似乎很懷念的眼神。
「……又一次得到了你的幫助呢,歐萊恩。謝謝你。」
轉身之前,騎士的這句話傳到了士兵耳中。緊接著他帶著皇女一行離開了。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士兵也在當場依然在目送他們。
「喂,你要玩到什麽時候?」
「呃?啊啊,抱歉,難得發現少見的貓咪,不知不覺就……」
皇女一行的身影消失後,怕他被上司責備來叫他的夥伴們幾乎同時出現。喜歡動物的士兵最後再一次望向皇女一行前行的方向,和夥伴們一起往大門折返了。
──那位騎士,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喜歡動物的士兵迴到大門前,一直在思考護衛騎士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卻百思不得其解。盡管不清楚,自己內心卻不可思議的有點歡喜。所以他對自己的決斷感到十分的滿足。
夥伴們 十一月二十四日(三)
據喜歡動物的士兵說,城市北邊好像有一處貓咪聚集的場所。孝太郎等人把這當成了「艾法莉亞派的秘密基地就在北方」的暗示。從立場上來說這位士兵隻能把這一切當做「見到了幾隻貓咪」,因此這一定已經是他為傳達消息最大限度的努力了。孝太郎等人於是便決定朝城市北部出發。
「沒想到這麽簡單呢~」
所幸,從城市大門到目的地並沒有遇到多大困難。比起之前經曆的驚險旅途,由莉佳甚至都感到有些不安了。
「是因為城市裏的士兵都顯得很清閑吧。用地球的情況來打比方,這裏就算是現代國家裏高度發達的那些了。」
「大概,這裏的士兵大部分已經到森林裏去了。」
文明開化曆史更長的國家中,往往很少能見到軍隊在城鎮中出現。這是因為戰爭形態已經發生了變化。冷兵器時代裏,軍隊占總人口比例達到數個百分點都不稀奇。但隨著時代發展,武器進化,士兵的人數也會急劇減少。即便在尊崇騎士精神與戰功的佛德賽,常備軍也不過總人口的0.2%。因此平時在城鎮裏遇到士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加上為了追捕提亞,絕大多數守軍都前往了森林。結果留在城市裏警備的人數就更少了。
「這個人家明白,可是怎麽樣和幫我們的人見麵呢?」
「你啊,根本就沒聽我們說了什麽吧?」
「欸嘿~欸嘿嘿嘿嘿~」
「安心吧,我知道聯絡員之間的接頭方式。」
艾法莉亞派現在被當做非法組織,因此其據點和支部的所在自然也是秘密。聯絡員之間接頭的時候更是非常謹慎。直接報上姓名會很危險,於是他們便決定了特殊的接頭方式。提亞等人事先已經瞭解過了接頭程序,要聯絡當地的支部並不是什麽難事。
「孝太郎,今天輪到哪種接頭暗號?」
「今天好像是事先約定好拿著的東西,再加上口頭暗號。」
從其他地方來的聯絡員會在決定好的時間和地點,拿著特定的東西站在特定場所。而當地的艾法莉亞派成員則會裝作偶然的樣子通過,並且說出接頭暗號。如果得到正確的迴答接頭就算成功──這便是今天的聯絡方式。
順帶一提,艾法莉亞派的接觸方式不止這一種,而且還會每天輪換。這樣即便一種接頭暗號被泄露也不至於影響全局。
『下午1點40分,在公園中間的時鍾柱下手持黃色花束等待』,這是今天約定好的接頭程序。
「……但願一切順利……」
現在是1點35分。孝太郎一個人站在時鍾柱下。他穿著當地人風格的衣服,手中拿著一束黃花。而提亞和由莉佳則藏在其他地方,等孝太郎順利和艾法莉亞派完成接觸後才出來。這樣能夠最大限度保證她們的安全。
「差不多到時間了吧。」
即便一切都按照程序進行,能夠安全和當地支部建立聯係的可能性也不是100%。情報有可能泄露,甚至發生更壞的情況──整個支部遭到毀滅。假如發生那樣的情況,等待孝太郎的就不是另一個聯絡員,而是全副武裝的皇國軍了。此刻孝太郎心中一麵想著「大概不會有事」,一麵卻又感覺到無法解除的不安。時針越靠近約定的時刻,他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強烈。就這樣,在複雜的心情之中,他終於等到時鍾指向40分。
嘭!嘭嘭!
有個足球模樣的球體滾落到孝太郎的腳邊──雖然不清楚是不是足球,但至少尺寸和大小和足球沒什麽兩樣。孝太郎條件反射地撿起那個球,緊接著,一個穿著易於活動的運動裝的少女也追到他身邊。
「是你的嗎?」
「謝謝你,大哥哥。『哎呀,你拿著花,是要去約會嗎?』」
令人驚訝的是,少女卻說出了接頭暗號。看起來,這位少女似乎正是當地支部派來的聯絡員。盡管少女充滿活力和朝氣的外表讓孝太郎很難把她和地下組織的工作人員聯係在一起,但仔細想想,也隻有這樣的運動裝才會在這個公園裏怎麽樣都不顯得突兀了吧。迴過神來後,孝太郎也說出了約定的迴答。
「『我是那樣的打算,但看起來好像是被放了鴿子啊。如果你能收下這束花就幫我大忙了。』」
「哈啊……真想在工作之外的時候,聽到這樣一句話呢。」
「我也想真的這樣說一次。」
「啊哈哈,歡迎,歡迎來到葛魯特拉克支部。」
確認接頭暗號無誤後,少女浮現出歡迎的笑容。不過孝太郎卻仍然沒有解除警戒。少女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夥伴,他還想要另一重保證。因為這關乎提亞的性命安全。
「我先問一下,我的夥伴們有沒有說什麽?」
「啊,你稍等一下哦。」
聽到孝太郎這樣問,少女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張小紙條。然後讀出上麵的話來。
「呃,那個……『阿特拉斯,高加索斯,海拉克勒斯。甲蟲戰隊變身』。這個是什麽啊?」
「是確認他們有沒有事的暗號。」
孝太郎聽完少女讀出的句子,才終於解除了戒備。這段句子是孝太郎和夥伴們事先決定好的。既用來確認彼此的安全,也能更有效地識別眼前的人物是否可靠。
雖然很遺憾。但並不是每個艾法莉亞派工作人員都可以完全信任。綁架案時有發生,甚至敵人還會直接將聯絡員替換成殺手。在這樣的狀況下,孝太郎等人要進行特別活動,自然需要一個可靠的方式來判斷前來支援的艾法莉亞派工作人員是否可靠。於是這個暗號便應運而生,這是奇莉華想出的第二重保險。
如果前來接應的支部工作人員知道這個孝太郎等人定下的暗號,那麽即便無法完全保證,至少安全性也有相當的保障。剛才眼前的少女說出的暗號內容,讓孝太郎確認了夥伴們的安全,也證明她本人確實和『長公主』的機組成員取得了聯係。換句話說無論是接頭暗號泄露,或是敵人替換了聯絡人員的風險都相當小,孝太郎終於放下了戒備。
平安與當地支部取得聯係的孝太郎,在同提亞和由莉佳會合後前往了艾法莉亞派的秘密基地。不過雖說是秘密基地,但由於地點就在城市裏,所以規模相當小。不過是一個小事務所的模樣,和秘密基地給人的印象相去甚大。其中的工作人員也不超過十個人。樸素的外表倒是非常符合『支部』這個分類。
「在如此簡陋的場所迎接各位實在萬分抱歉。我們真應該準備條件更好的設施。」
擔任支部負責人的老人,也對這裏的簡陋深有自覺──尤其是在這樣的地方招待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的皇女,更是讓他心中愧疚極了。
「無妨。無視了你們的情況擅自來訪的是我們。何況這些日子以來我們一直在森林裏。隻要能睡在屋頂下就已經很好了。」
提亞卻不怎麽在意,甚至恰恰相反還相當滿足。孝太郎從餘光中看到提亞的表情,突然明白了她在想什麽。
──這個表情……這家夥,肯定是想起了之前看過的那個電影吧……
先前孝太郎曾經和提亞一起看過一場戰爭電影。電影裏抵抗組織的據點正像是現在這裏的模樣。孝太郎憑直覺猜,提亞應該是想起了電影裏的場景。事實上提亞本人在環視過這個房間的模樣後,也對孝太郎使了一個眼色。隻是由於狀況和立場,她沒有明說出來罷了。
「您能這樣說就太好了。」
提亞的反應讓支部負責人放下了心裏的負擔,露出微笑來。就結果而言總算沒出什麽問題。
──要說有問題的話,反倒是……
比起提亞,更讓孝太郎擔心的其實是由莉佳。連續在巨大壓力下經過了好幾天的她,終於禁不住不停使用魔法的疲勞,一進房間就立刻昏倒了。現在她正睡在房間一角的沙發上。
──好好休息吧,由莉佳,你做得很好……
由莉佳溫和的性格本來就不適合這樣的爭端,孝太郎很容易想像這幾天以來她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壓力。盡管如此,她卻出色地完成了用魔法保護提亞的任務直到最後一刻。孝太郎有一萬個誇讚她的理由,卻沒有一個責備她的理由。他認為此刻由莉佳有堂堂正正睡一個好覺的理由。
「那麽,我們還是快些進入正題吧。」
「的確,現在一秒也不能浪費。」
在孝太郎擔心由莉佳的時候,提亞已經和支部負責人打完了招唿,並轉移到新的話題上。
「我們墜落到森林中,到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在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事?」
孝太郎等人離開長公主,落在行星『阿萊亞』的森林中已經過了快一周。在這期間一直與外界隔絕。因此在展開新的行動之前,他們需要知道這期間發生的事情。
「……從結論來說,戰爭已經開始了。」
支部負責人則用沉重的語氣迴答道。祖國發生了戰爭,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多少人還能保持輕鬆的語氣。提亞也是一樣。她甚至直接站起身來,手撐在桌上探出了身子。
「是真的嗎!?告訴我詳細的情況!!」
「是,實際上──」
支部負責人按照提亞的要求,以時間順序敘述起了自孝太郎一行人墜落在森林中,到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長公主在行星『阿萊亞』的降落,最初被當做了一次偷渡行為。範達利恩卿盡管從阿萊克西斯口中得知了艾法莉亞就在船上的消息,但出於想要活捉她們的目的而完全封鎖了消息,以備藉此占得優勢。
不過,在皇國軍讓長公主從眼皮底下逃掉後,事情的性質也發生了改變。範達利恩卿對媒體公開宣稱,艾法莉亞在逃脫了皇國軍的追捕後秘密歸國,並要求艾法莉亞派立即投降,交出她本人來。
由於艾法莉亞已經被汙蔑成巨額貪汙與多起謀殺的主使者,本來她的支持者也不得不服從這些要求。但統領艾法莉亞派的巴多姆西哈卿卻敢然拒絕了這些要求,並反過來指責範達利恩卿明知審判采用了捏造的證據,還提出了這些無恥要求。換而言之,他暗指犯罪者並不是艾法莉亞,而是軍部的指揮層。
這樣一來,輿論出現了極大的分歧。人們分成了4:4:2的三派:一方支持艾法莉亞,一方支持軍隊,餘下的一方則暫時保留意見。然而保留判斷者聲稱無論如何,結論都應交於司法係統裁定。這樣一來,局勢開始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軍方以此為理由,將艾法莉亞派認定為藏匿罪犯,妨礙司法的反政府恐怖組織,並宣布行使武力。盡管輿論並不讚成暴力,但時局卻使他們為維護司法公正的行為變成了一種消極支持。一切似乎都按照著範達利恩卿的計劃在進行。
提亞的表情隨著支部負責人的敘述而變得越來越憤怒。母親被強加上莫須有的罪名,剝奪了皇帝的地位,甚至連深愛的祖國佛德賽也落入惡人的掌控之中,任誰都會如此。當支部負責人結束說明時,提亞已經怒不可遏了。
「範達利恩你這混蛋!怎麽可能如你所願!」
無處宣泄心中怒火的提亞,將自己嬌小的拳頭砸在桌麵上。外表柔弱的她身體卻有著巨大的力量,這一擊讓桌子都像是被嚇了一跳般地幾乎反彈起來。
「請、請您冷靜下來,皇女殿下!」
「這樣怎麽可能冷靜得下來!」
震怒之中的她不顧一切地向四周宣泄著怒火。甚至就連年邁的支部負責人都無法勸她平靜下來。提亞的憤怒似乎真的如同火焰般,要擴散向周圍。
「殿下!現在還請您息怒!」
「我們究竟是懷著何種心情,長久以來一直守護著佛德賽!你們──」
「冷靜下來,提亞。」
嘭!
為了讓提亞恢複理智,孝太郎直接敲向她的腦門。
「好痛!?」
這樣激烈的衝擊暫時平息了提亞的憤怒。
「不要朝這裏的負責人發火!!你的敵人到底是誰?!」
「囉嗦囉嗦囉嗦,你明明什麽都不知道!!」
但一度被抑製的怒火突然又更加猛烈地反撲上來。其中的一半更是直接將矛頭指向孝太郎。提亞對著孝太郎的臉揮出了拳頭。
嘎啦!
孝太郎沒有躲避,而是直接正麵迎下了這一擊,一步也沒有後退。接著他直視著提亞開口說。
「……你是認真這麽說的嗎,提亞?」
這句話立刻在提亞心中激起巨大的波瀾,她也隨之恢複了一點理性。
「啊……」
提亞開始意識到了拳頭上留下的體溫,也迴憶起這些體溫屬於一個對佛德賽來說有著怎樣意義的人。他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甚至應當說在這次事件中,他才是真正的當事者。
「抱歉,孝太郎。我對自己的暴言向你道歉,還有衝你發火這件事也是。」
現在提亞終於完全恢複了理性。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多麽愚蠢的事,並為之感到羞愧。的確這個錯誤是不能像往常一樣,用撒嬌或者玩笑敷衍過去的。
「沒事,你的心情我很理解。而且……仔細想想,一切其實都應該歸罪於我,是我沒有在當時就結束所有問題。關於這些,你有向我發火的權力。」
孝太郎露出了自嘲的微笑。正是因為他沒有一了百了地為爭端畫上句號,才有了之後的佛沙裏亞魔法王國和大地之民。如果範達利恩卿現在正在肆意使用這些力量,那麽到頭來孝太郎也對此負有責任。在拋下了兩千年前的佛德賽,獨自返迴故鄉這點上也一樣。孝太郎認為,自己其實沒有資格批評提亞。
「笨蛋,我怎麽能這樣依賴你!我們瑪斯蒂爾家也不能一直要讓你來保護下去啊!」
「……如您所願,我的公主。」
「唔……真是的,這個騎士不管過了多久還是這麽死腦筋!」
作為一個少女,提亞希望孝太郎能以親密之人的身份來訓斥自己,可孝太郎卻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始終保持著身為皇國守護者的自覺。這讓提亞作為一個女孩子感到很遺憾,但作為皇女卻又對此無比欣慰。
「你也要好好地對負責人先生道歉啊。」
「我知道的!」
「嗯。」
確認提亞迴到了平時的狀態後,孝太郎便背過她朝由莉佳走去。既然提亞已經平靜下來,那麽現在他需要擔心的就隻有由莉佳了。提亞則帶著些許遺憾目送他離開後,深唿吸一口氣,然後轉向了支部的負責人。
「……我失態了,實在抱歉。犯下這樣的錯誤,說明我還是個沒有成熟的皇女。」
「不,皇女殿下也是人,人無完人。」
「您能這樣說就太好了。」
「何況對國民而言,皇女殿下為國家震怒的模樣才更讓人安心。」
所幸支部負責人並沒有為此生氣。他很理解提亞的怒火是為了國家和艾法莉亞,也是為了全體國民。雖然對提亞的震怒感到驚訝,但如同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恰恰讓支部負責人感受到了希望。
「不過殿下,那位騎士大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孝太郎嗎?他怎麽了?」
「這樣的騎士大人現在可不多見……恕我這樣說很失禮,不過能正麵指出皇女殿下不當之處的騎士,現在恐怕真的屈指可數了。因此我有些好奇。」
據支部的負責人所知,能在皇族犯下錯誤時,堂堂正正加以斥責的人並不多──甚至不到五人。巴多姆西哈卿以其耿直而聞名,溫蘭卡卿此時大概也會舍命進諫。支部負責人還知道其他幾個人,但無論哪個此時都站在了皇室的對立麵上。
這樣一來,這位嗬斥提亞的騎士──也就是孝太郎──就很可能是巴多姆西哈騎士團,或是溫蘭卡騎士團的一名騎士了,可他腰間兩把劍上的紋章卻並不與之相符。因此支部負責人才開始在意起他的身份來。
「是吧!?你也這樣想對吧?!」
這句話一下子讓提亞的眼睛亮了起來,她露出開心的笑容,彷佛被誇讚的人是自己一樣。
「那個家夥,絕對是騎士中的騎士!雖然對皇室來說是絕對的守護者,對騎士來說也是最標準的範本,不過因為這個,有時候他連我的話都不聽呢!真是個麻煩的家夥!!」
提亞開始興奮地解釋起孝太郎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這副模樣也像是在誇耀自己一般。
「您這樣一說我更好奇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這位騎士大人究竟是出自哪個名門呢?
不論是這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騎士,還是提亞談及他時的驕傲神情,這一切都讓支部負責人感到好奇至極。
「抱歉,現在還不能說。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對所有人宣布他的身份。」
孝太郎是留在地球上的佛德賽人後代,也是青騎士本人──如果這些消息發布出去,一定會震動整個佛德賽。在叛亂問題尚未解決的此刻這樣的行為並不適宜,甚至還有可能加深人們的懷疑。要公布孝太郎的身份,首先必須要打倒範達利恩卿,終結這場動亂。
「原來如此。那麽,我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支部負責人在意孝太郎的真實身份,但既然皇女表示此刻不便明說,他也就不再追問下去。因為支部負責人已經猜出了一半答案。
「哼哼,到時你一定會驚訝得眼珠都飛出來。」
「哦呀,那我這把老骨頭或許還有心髒驟停的可能了。」
「還是準備一個aed比較好,哼哼哼。」
「哈哈,我會的。」
從提亞和孝太郎的關係,以及孝太郎兩把劍上分屬於阿萊亞和提亞自己的紋章來看,支部負責人能想像他的出身大概非常特殊。而且,恐怕孝太郎就是提亞的意中人。換句話說,在提亞的結婚典禮上,孝太郎的真實身份自然會揭曉。總有一天這些謎底都會揭開,支部負責人心想道。
孝太郎等人和長公主機組取得聯絡,是在到達艾法莉亞派秘密基地一段時間之後的事情。電子郵件姑且不論,直接麵對麵進行通訊的情況,必須要在安全方麵做足保障。因此這次聯絡才被耽擱到現在。
「露絲,你還好嗎?」
『殿下!將軍大人!』
第一個出現在孝太郎和提亞眼前的是露絲。與提亞相處已久,再加上主君和臣下的關係,讓她萌生出了高於單純青梅竹馬的感情。見到提亞平安無事之後,她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淚珠。
「至於哭嗎……」
提亞對通訊裝置中露絲的全息投影露出笑容。精巧的全息投影上,淚珠正一滴一滴劃過她的臉。
『是的,完全至於!真是的,您實在是太亂來了!』
「抱歉讓你擔心了,露絲。」
提亞事先就知道了長公主平安抵達的消息,因此不會像露絲一樣因為激動而落淚。但實際見到自己的青梅竹馬後,她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因此才會坦率地為讓露絲擔心向她道歉。
『隻要您平安無事就是萬幸了,提亞殿下。』
或許是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全息投影上的露絲擦乾眼淚露出微笑來。不過,當她的手從臉前放下的一瞬間,露絲的視線瞄向了提亞身旁。
「……過來,到這邊來。」
「啊?」
提亞敏銳地察覺到了露絲微小的動作,她拽過站在一旁的孝太郎,把他拉到通訊機旁。這樣兩人的全息投影應該都會出現在露絲麵前。
「喂,你也說點什麽吧?」
「我也要說?」
提亞知道露絲也在意孝太郎的情況如何,於是便把他拉了過來。兩個人擠在一起卻讓孝太郎感到不知所措,畢竟原本他就是因為不打算在這種緊急關頭花費太多時間,才把通話的事情全都交給提亞的。現在的孝太郎隻能帶著滿臉的問號朝身旁的提亞看去。
「笨蛋!」
嘭!
「啊!好痛!」
而提亞則毫不留情地用鐵拳製裁了一如既往不解風情的他。這一拳比起往常還要用力得多。
「又沒有讓你一直跟人家講話!隻不過是要你露一下麵,對露絲報個平安而已!」
「我知道了啦,你別那麽生氣好不好。」
現在孝太郎才終於意識到,這大概是女生特有的心理問題,於是決定老老實實地按提亞說的做。他代替提亞坐在通訊機前,對露絲的投影開口說道:
「……我也平安無事,露絲你們那邊還好嗎?」
『是的,將軍大人。大家的精神狀態都很高昂。』
「這麽說也挺讓人擔心的。」
『哎呀……啊哈哈……』
露絲的臉上浮現出明朗的笑容。即便已經獲知了孝太郎一行人平安無事的消息,可她還是等到實際見過麵後才能放下心。現在露絲心裏的這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來了。
「嗯,這樣就好。」
提亞就像抱著孝太郎一樣,從他的肩膀後麵探出腦袋──就像是早苗平時的模樣般──用一臉得意的表情說道。正巧這時早苗的聲音也從通訊機中傳來。
『孝太郎孝太郎,你看!我抓到了一隻奇怪的蜥蜴!』
『呀啊啊!』
突然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隻姿勢奇怪的小型爬蟲類動物,露絲被嚇了一跳。她條件反射地朝後仰身,於是早苗的模樣便進入了通訊機的攝影範圍裏。
『很厲害吧!?』
「真大,你從哪裏抓的?」
『外麵的樹林。還有好多奇怪的東西,不過這隻最奇怪,我就抓來了。』
「等會合之後我也要看看,你要好好養著啊。」
『我知道的!』
『嘎──』
早苗和蜥蜴精神地迴答了一聲後,她們的模樣便從通訊機中消失了。接下來出現的則是真希和娜娜。看起來長公主的乘員們打算每人都來通訊機前向另一邊報平安。
『裏見同學,由莉佳現在怎麽樣?』
「可能是因為一直都很緊張,而且連續使用魔法耗費了體力,她在旁邊睡著了。」
『能不能讓我看看由莉佳妹妹呢?』
出身於佛沙利亞的兩人首先擔心的是由莉佳。盡管聽說了她沒事,但『一直沒醒來』這部分卻還是讓她們無法放心。
「好的……嗯。」
孝太郎很明白她們對由莉佳的擔心,於是便想要將通訊裝置轉向沙發的方向。但他緊接著才意識到自己不會操作通訊機,隻好尷尬地停下來。
「怎麽在這裏卡住了?」
提亞察覺到了孝太郎的困擾,於是便從他背後伸出手來操作通訊裝置,將另一組攝像頭轉向由莉佳。
「……唔欸嘿嘿嘿嘿,不給你哦,這個烤番薯是人家的……」
沙發上的由莉佳半張著嘴,摸著晾出來的肚子,蓋在她身上的毛毯也被踢到了一邊,看起來是正沉浸在美夢中。雖然在通訊機上聽不到她在說什麽夢話,不過從由莉佳的這副模樣也不難想見其內容了。
『……啊……該怎麽說呢……』
『很有由莉佳妹妹的風格呢。』
由莉佳的模樣讓真希和娜娜露出了苦笑。聽到她一睡不醒之後,這兩人的心裏出現了各種各樣消極的預想,不過這些預想和眼前由莉佳的模樣實在差別太大了,以至於她們頓時不知該作何感想。不過不管怎麽說,由莉佳是真的僅僅因為疲勞才睡著的,除此之外她什麽問題也沒有,這一點兩人總算是能確信了。
『……總之,隻要由莉佳妹妹平安無事,我們就放心了。』
『大家也請保重身體。』
「謝啦,我們會小心的。」
「我會轉告由莉佳。」
真希和娜娜的投影帶著半分微笑半分苦笑的複雜表情消失了。孝太郎和提亞也很能明白她們的感受,並有了種說不出的愧疚感。
『裏見同學,提亞蜜莉斯小姐。』
緊接著,晴海出現在了全息投影中。
「櫻庭學姐,好久不見了。」
『我聽說你們在森林裏走了好幾天,沒事吧?』
「我和提亞也就隻有在體力這點上有自信了。」
「……孝太郎,體力以外的方麵我也很有自信啊。」
「抱歉抱歉,是我沒表達清楚。不是說你粗心或者不聰明啦。」
「那就好。」
『啊哈哈,真的是很有精神呢,我放心了。』
「櫻庭學姐你還好嗎?在這裏的生活肯定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吧?」
在孝太郎看來,或許離紛爭最遙遠的人就是晴海了。從性格上來說或許由莉佳更甚於她,但考慮到健康問題和戰鬥的經驗,晴海是最讓人擔心的。
『這樣的時候,阿萊亞陛下的記憶會幫我的。』
「原來如此,所以學姐看起來才那麽淡定啊。」
不過幸運的是,晴海保留著阿萊亞的記憶。阿萊亞克服重重難關的記憶對她起了非常大的幫助。
「你也學學晴海學姐,鎮定一點啊。」
「這話聽起來真讓人火大!」
『嘻嘻!』
孝太郎和提亞的拌嘴讓晴海笑了起來,不過緊接著她的投影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高興的可藍。
『……從一開始就把我丟下來了啊,維特萊恩。』
「你第一句話就說這個啊。」
『明明說過什麽「我需要你」──』
「這是不可抗力好不好?」
『大概,以後你也會一直用這個「不可抗力」來搪塞我吧。』
可藍一直自認為是孝太郎的左右手,因此對他拋下自己的行為非常不滿。此刻她的全息投影也正朝孝太郎送去怨恨的視線。不過這副模樣卻讓提亞苦笑起來。
「可藍啊,你還是坦率地說你擔心孝太郎比較好,這樣也對你有好處。」
『我才沒有──』
「你一直很擔心他吧?」
『一點都沒有!』
『騙人的。』
就在這時,奇莉華從一旁探出了臉。
『可藍殿下在這幾天裏,經常惴惴不安地在通訊所周圍走來走去。就像可藍殿下不見時的孝太郎那樣。』
她一露麵,就帶著促狹的笑容完全曝光了可藍的真實想法。
『小奇!?我、我、我可沒有那樣哦,真的!!』
可藍頓時紅著臉,抗議她的曝光。
『真的嗎?』
『你、你不也是,每天都呆呆地盯著那張卡看很久嗎!』
『啊哈……對,我「也」是。』
『唔咕……』
不過這對奇莉華沒有作用,她繼續愉快地對可藍窮追不舍。
「在這種情況下,孝太郎,你還是說點什麽吧。」
「這兩個人……」
不知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孝太郎很清楚可藍的想法。他隻好決定向可藍讓步。
「可藍,抱歉讓你擔心了。我們這邊一切都好。下次我會帶你一起走的,原諒我吧。」
『……約好了喔。』
可藍離開通訊機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依舊充滿怨念,不過心裏卻很滿足。因為被孝太郎猜中心裏所想,正是因為她擔心著孝太郎一行人。
笑著目送可藍離開後,奇莉華的視線也轉迴通訊機。
『對了,現在難道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奇莉華的促狹轉向了孝太郎。先前她曾對孝太郎告白說要一生與他相伴。對拋下自己離開的孝太郎,奇莉華也抱著相當的不滿。
「我要現在在這裏說出來比較好嗎?」
不過孝太郎知道,奇莉華是不會在緊要關頭亂開玩笑的。這句話其實隻是在說『你平安無事實在是太好了』,所以他才能不慌不忙地笑著迴答。
『不,還是等到兩個人的時候。』
「那就保留囉。」
『嗯。』
結果,果然和孝太郎的預測一樣,奇莉華沒有糾纏便離開了通訊機前。不過同時這也意味著之後她一定會好好對孝太郎撒嬌一番。想到這裏,他多少感到了一絲壓力。
『聽我說啊,提亞妹妹,裏見同學!』
就在這時,靜香來到通訊機前。不知為何她像是正在哭,用帶淚的眼睛看著久久未見的孝太郎和提亞。
「好久不見了,房東。」
「發生什麽事了?」
『我去幫忙搬東西,結果一下子踩穿了地板──!』
讓靜香哭起來的理由是她的體重。突入行星大氣圈時,阿爾奈亞消耗了大量的魔力,靜香的體重也因此超過了150公斤。本以為隻要不上體重計就不會露餡的她,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暴露了。幫忙搬運物資時,鋪在地上的木地板承受不住她身體再加物資的重量,讓她一腳踩穿。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之後,基地裏的所有人好像都以為我真的有那麽重啊~~~~』
和她一起搬行李的人都平安無事,隻有靜香一個人踩穿了地板。人們想要拉她起來時也感覺到了異常的重量。於是有關靜香體重的流言就這樣傳開了。實際比看上去重得多的女生──到最後體重的秘密還是暴露了,這是對靜香而言如同噩夢般的狀況。
『人家已經嫁不出去了~~~~!!』
「好啦好啦,房東你想開一點。實際有問題的並不是你的體重啊。」
『但是別人不會知道這個啊~~~!!我已經沒辦法活下去了!!』
「體重之類,不同的人也會有不同看法吧?」
『老朽也曾如此勸解……但靜香仍然一直如此。』
『大叔你的審美觀和人類不一樣啦!』
「啊哈,啊哈哈哈……」
孝太郎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盡可能地傻笑蒙混過去。這種時候,女性會變成非常危險的生物。一年半的時間裏,孝太郎也學習到了這一點。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我就要拜托裏見同學來娶我!!』
「不用擔心啦,迴到地球後應該會複原的。」
『真的嗎?』
「嗯。」
『如果不行的話就要拜托裏見同學了哦。』
「如果房東你願意的話。」
『嗯,約好了哦?』
「約好了。」
現在靜香終於冷靜下來了,孝太郎也鬆了口氣。靜香平日裏一直關心著大家,孝太郎也希望她能一直保持著開朗又精神的樣子。
『那,大家要快點來會合哦?我們在等著呢。』
「嗯,之後再見吧。」
「再見。」
靜香笑著離開了通訊機,而目送她離開後,提亞則立刻直直地盯向身邊的孝太郎。
「……」
「怎麽了?」
「不,沒什麽。」
如果迴到地球之後,靜香開始有意識地疏遠其他男性,他到底打算怎麽辦?
提亞意識到孝太郎無心之間許下的承諾,實際上有很重大的含義,不過她不打算現在告訴孝太郎。畢竟這個承諾也不會給任何人帶來損失。
『提亞,雷歐斯大人。』
最後出現在通訊機前的,是提亞的母親艾法莉亞。她不僅有再會的喜悅,還有必須與兩人商量的事情,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出場。
「母親大人!好久不見!」
「你也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艾爾。那我就直接開始了……你那邊還好吧?」
孝太郎簡短地打了個招唿便直接進入正題。先前與少女們問候時,他臉上的愉快氛圍也隨之消失。現在站在通訊機前的已經變成了那個傳說中的英雄青騎士。
──就是因為不希望他再露出這副表情,我才一直努力的……既然如此……!
艾法莉亞也認真了起來,按照孝太郎的要求講述起現狀和今後的打算。如今的確應該將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解決問題上。
『很遺憾,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我說狀況還好。雖然支持率沒有明顯下降,但以消極行動支持軍部的聲音開始增加了。』
這是孝太郎也知道的。支部負責人先前已經對他講過。艾法莉亞派和軍部的支持率幾乎相同,但態度遊移的那部分人希望由司法係統進行裁決,因此情況便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如果接受裁決,就會輸掉不公正的審判。不接受又會給軍部行使武力的藉口,對嗎?」
『現在各地已經爆發了小規模衝突。』
軍部已經捏造了足夠的偽證,因此艾法莉亞派一定會在法庭上輸掉審判。在營造出令艾法莉亞派無法接受審判的局麵後,它進一步開始公開使用武力。一切都照著範達利恩的計劃在進行中。
已經打響戰鬥的區域以軍部支配基礎較弱的殖民星球為主,佛德賽星係內也有幾處行星卷入戰火。而現在這顆行星『阿萊亞』已經完全成為了抵抗活動的中心。
「我記得,你說過隻要能迴到這裏,就有對策?」
『是的。無法接受審判的原因是軍部捏造的偽證。因此隻要能抓住軍部的尾巴,我們就可以找到突破口。』
「但對方肯定也會加倍警戒吧?」
『應該如此。軍部或許會發動大規模攻勢,以壓製我方行動。我們必須唿籲國民反對軍部,阻止他們。』
先前艾法莉亞被捕時,軍部內部曾為分配戰功發生過混亂。當時艾法莉亞派便收集到了有關軍部捏造偽證的片段情報。遺憾的是,在他們對這些片段信息加以分析,並即將逼近核心時,軍部便展開了武力鎮壓行動。
因此艾法莉亞本人才必須迴到佛德賽,親自唿籲國民支持自己,以此牽製軍部。如果能夠成功主張己方正當性,並明確表示對軍部的反對態度,或許就能得到更多的援助,並為揭露陰謀核心贏取時間。這些工作都是艾法莉亞在地球上無法做到的。
『也就是說,我需要直接走向國民中間發表演說對嗎?我們現在正在為此準備。』
「這場戰役可不容易啊。想想比起和馬古斯方的戰鬥,現在的處境可要難得多。畢竟那家夥隻是個頭腦簡單的壞蛋。」
孝太郎陷入深思。在兩千年前的戰鬥中,馬古斯方挑起了任何人都能看穿的叛亂,但今天的局麵卻並非如此。反叛的一切都在水麵下無聲進行,國民們毫無防備地被籠罩在了黑幕中。隻是單純打倒範達利恩並不意味著勝利。這場戰役的性質已經和兩千年前完全不同了。
『如果雷歐斯大人隻需要履行身為英雄的工作就好了。』
「可惜這次剛好反過來……提亞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絕對會保證她平安無事。」
『拜托您了。』
艾法莉亞唯一的弱點就是提亞。當她麵臨事關提亞生命的重大抉擇時是否還能冷靜,就連她自己也無法保證。因此孝太郎能否保護好提亞,將成為足以左右今後局勢的問題。
「然後,我們會合之後要怎麽辦?」
『很有可能要和倒向範達利恩卿的皇國軍士兵作戰。』
而範達利恩最可能采取的措施,就是在艾法莉亞對國民發表演說前進行壓製。即便無法阻止艾法莉亞的演說,各個騎士團在下決心頂著輿論倒向艾法莉亞前也需要時間。隻要在此之前消滅艾法莉亞派,依舊能達到結果。因此範達利恩一定會發動更大的攻勢。
「……我知道了,你也可以讓身邊的其他人來幫你。」
這句話背後是孝太郎的決心。這意味著他要讓自己最不願意使之卷入戰火的人們卷入戰火。盡管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換取更持久的和平,但他卻沒法用這個理由作為接口。畢竟孝太郎把這些少女的生命當做了贏取勝利的賭注。這也意味著紛爭平息之後,他要對少女們負起更完全的責任──孝太郎心想道。
就在這時──
「孝太郎。」
一直趴在孝太郎背上的提亞,突然用力抱緊了他。接著她在孝太郎的耳邊輕輕說道。
「這些責任,我和母親大人也會一起承擔的。你不能一個人擔起所有東西。」
這句聲音小到隻有孝太郎才能聽見的耳語,卻飽含著堅強的意誌和深深的溫柔。
無論勝負。
提亞已經下定決心。
「……嗯,你說的沒錯。」
孝太郎也是一樣。
他一定會與艾法莉亞和提亞,以及眾多的夥伴們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和艾法莉亞的對話很快便上升到實際操作的層麵。話題的中心人物也從孝太郎變成提亞和支部負責人。此時他們正在討論應當如何安全地讓提亞行動,孝太郎雖然在戰鬥和戰略方麵略有瞭解,但卻對現代佛德賽幾乎一無所知。除過被問到時迴答一兩句之外,他一直聽著談話,同時看著睡在沙發上的由莉佳。
「欸嘿嘿,嘿嘿……」
「……你啊,好歹也是皇女殿下麾下的騎士,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他用手帕擦淨由莉佳嘴角的口水。由莉佳看起來正在做著吃東西的夢,於是孝太郎依據經驗判斷,她醒來後一定會找吃的。所以孝太郎早早地便把方便食品和飲料放在了由莉佳的枕頭邊。能對由莉佳照顧到如此細致的程度,恐怕也隻有他一個人了。
「母親大人,我們得到了足夠的補給,難道自己動身前往會合不是更好嗎?帶上護衛隻會分散這裏的兵力而已。」
『提亞,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範達利恩一旦發現你們是單獨行動,事情就會變得非常危險。你們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如果因此被卷入戰鬥,不帶護衛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皇女殿下,請您乘坐我們準備的車吧。這樣應該是最妥當的選擇了。』
「……好吧,我知道了。」
之後,孝太郎一行人會坐在這個支部準備的載具上,與長公主機組會合。盡管孝太郎的鎧甲和提亞的戰舞禮服都已完成補給,理論上也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移動,但從大局來看還是依靠艾法莉亞派更為安全。就連交通也會產生這些複雜問題,這就是戰爭的困難之處。
「唔、唔嗯……裏、裏見哥……?」
「噢,你醒了?」
「咦?這裏是……?」
提亞等人的作戰會議快要結束時,從進門起便一直睡在沙發上的由莉佳終於醒了。完全不瞭解狀況的她,驚訝地打量著周圍。
「這是艾法莉亞派的一個秘密基地。你一到這裏就昏倒了,都不記得了嗎?」
「那個……嗯,好像記得有發生過。」
這句話才終於讓由莉佳昏昏沉沉的腦袋開始了運轉。好像到這裏來時的記憶還模糊地存留在她的腦海中。而當頭腦開始正常運轉後,由莉佳立刻想到了另一件擔心事。
「裏見哥,大家都還好嗎?!」
「安心吧,我們已經聯係過了,大家都沒事。」
「真的嗎?」
「你看,提亞現在不是還在跟艾爾講話嗎?」
「啊,太好了~~」
由莉佳也一直擔心著自己的夥伴們,聽到孝太郎的迴答後她還有些懷疑,直到看到提亞和艾法莉亞正在交談,她才終於相信了孝太郎的話,安心地露出了往常的笑容。
咕~
同時由莉佳的肚子好像也安下了心。
「欸嘿,嘿嘿嘿嘿……」
「你還真是,不管走到那裏都是你啊。給你,先把這些吃掉吧。」
「謝謝的說,欸嘿、嘿嘿嘿……」
即便是由莉佳,在這種時候也會感到害羞。她從孝太郎手中接過食物後便想要笑著蒙混過關,可終究還是沒能抵禦住食物的誘惑,很快便不顧自己的吃相了。
「我開動了!咬!」
咚!
「爺爺!」
由莉佳剛剛在佛德賽式三明治上咬下第一口,秘密基地的入口大門突然被推開,一位少女隨即飛奔而入。這正是帶領孝太郎等人來到這個秘密基地的少女。
「噗唔?!唔唔唔,唔嗯嗯嗯!!」
由莉佳被嚇了一跳,還沒咽下去的三明治也噎在喉嚨裏。
「給你,快喝吧。」
但孝太郎已經習慣了,他早有由莉佳一定會噎住的預感,不慌不忙地將手裏的瓶子遞給她。
「唔唔唔……噗哈~~~人家差點以為會死掉的說~~~」
由莉佳終於緩了過來,並且很快就接著一邊啃三明治,一邊關注起這個女孩子來。而孝太郎也是同樣。
「出大事了,爺爺!」
「你冷靜點。陛下和殿下在看著我們呢。」
「但、但是,真的是大事啊!」
「無妨,你說吧。」
原本這位少女一進房間首先需要向提亞和艾法莉亞打招唿。況且作為支部負責人的孫女,禮儀更是必不可少。能讓這個少女連打招唿都顧不得,提亞猜測她一定是瞭解到了什麽重大情況,於是便直接催她告訴大家。
「皇國軍──不對,叛軍好像正在用拖車運送兵器!看起來是為了對付我們準備的新武器,不過好像還沒有組裝!其他支部已經聯絡了我們,希望趁現在發動攻擊!」
少女得到的情報內容,和範達利恩派的新兵器有關。保密狀態下開發出的機動兵器被分解裝載到數個集裝箱中,同時秘密運往艾法莉亞派據點發動突襲。還好消息被事前獲知,否則這一定會是一場嚴重的災難。
「提亞!」
「有可能!如果搶不到先手,或許事情就糟糕了!」
聽到新兵器這個詞,孝太郎和提亞首先想到的就是阿萊克西斯。
──如果是之前的那種戰爭領主,或者是改良過的機動騎士集群……毫無準備的艾法莉亞派就要被徹底瓦解了!
阿萊克西斯生產的機動兵器曾好幾次讓孝太郎等人陷入險境。單純的機動兵器就已經足夠危險了,而現在他們還有可能在這些武器上應用魔法或靈子力技術。這會造成多麽可怕的後果,任何人都能想像到。
「母親大人,dki開發了新兵器!請立刻發動攻擊!否則會很危險!」
『dki……我明白了,應該采取打擊行動。』
「我也會和孝太郎參加!」
『等一下,提亞。你還是應該按照原先的計劃,到這邊來。』
「可是!」
『如果兵器還沒有組裝完成,那麽你們沒有必要參與。或許這也可能是誘捕你們的陷阱。』
「但是,對方──」
「請您冷靜,提亞蜜莉斯皇女殿下。皇帝陛下的話是對的。」
「孝太郎……」
孝太郎突然用極其尊敬的口吻對她開口。這讓提亞稍稍冷靜了一點。既然是青騎士的判斷,那麽作為皇女就必須傾聽。孝太郎走到提亞麵前,對她陳述起自己的理由。
「這個時機實在是太令人難於相信了。或許正是因為沒有在森林裏抓到我們,敵人才在周圍放出了這個情報。」
孝太郎和艾法莉亞擔心這或許是個陷阱。範達利恩方即便不知道提亞就在這裏,也一定發現了這裏的支部有她相當重要的夥伴。如果能綁架其中一人,就能作為對陣艾法莉亞派的有力籌碼。從這點來考慮,這條情報很有可能是專門投放在這片區域的誘餌。孝太郎等人既然擁有極強的實力,很有可能會在聽到假消息後立刻展開行動。
「如果隻是要攻擊運輸用的拖車,那麽遠程攻擊也可以奏效。假設遭到防禦,那就說明這的確是個陷阱,應當立刻發出撤退指令。」
攻擊行動不一定需要派出部隊。畢竟目標隻是偽裝成民用車輛的運輸拖車,重炮、導彈或無人機也足夠完成任務。而假設這輛拖車周圍有嚴密防禦,那麽離開這處陷阱就好。在孝太郎的考慮中,提亞無論怎樣都沒有親自出擊的理由。事實上她的露麵反而有更大風險。
「……我知道了,孝太郎。你說的的確對。我們應該優先和母親大人會合。」
提亞總算抑製住了打算親自上陣的想法,決定優先趕往艾法莉亞身邊。而孝太郎則露出微笑,將手放在提亞肩上,對她小聲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想讓士兵和國民們暴露在危險裏吧?」
「……嗯。」
「……那就更應該快點到艾爾她們那裏去。否則範達利恩還會想出其他辦法的。」
拘泥於眼前的問題反而會使損失擴大。如果不想讓國民受到傷害,能否早早脫離這片區域就成了關鍵。
「抱歉,我居然還是隻能看到眼前的情況。」
孝太郎的話讓提亞不再糾結,她露出了笑容。隻是這笑容裏一半是羞愧,另一半則是自嘲。看到提亞的表情,孝太郎再次走到她麵前,擺出了青騎士的表情。
「是血脈的原因吧。瑪斯蒂爾家的人們,從古便有這樣的傾向。」
阿萊亞、夏露露、艾法莉亞、提亞。就孝太郎所知,這其中的每個人都會為保護國民而費盡心血。有時也會因為無法拯救眼前的人民而落淚。
「但正因如此,我等騎士才會以效忠瑪斯蒂爾家為榮。我認為,國民們也抱著同樣的想法。」
正因為皇族掛心於每一位國民,國民才會將生命托付給皇族。在兩千年的世界裏,有眾多人民因此揭竿而起,不論是騎士或平民,在這一點上都是相同的。現在也勢必如此──孝太郎如此心想。
「謝謝你,孝太郎。」
「您的感謝終究會歸於人民。」
「你說的對。」
提亞露出了如綻放花朵般美麗的笑容。這笑容讓房間裏的每個人都折服於她的魅力,發自心底想要為她效忠。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人?究竟是積累了怎樣的經驗,才能鍛煉一位如此優秀的騎士?
同時,這位全身心守護著皇女的藍甲騎士,也讓房間裏的每個人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吳越同舟 十一月二十四日(三)
裝載著新型兵器的拖車,似乎是要經由孝太郎一行人所在的地區,前往某個大型都市。那裏是艾法莉亞派的一個軍事基地所在地,奇襲的目標很可能就是它。
「為什麽不直接轟炸基地?」
「因為那裏離城市街區太近了。不管是轟炸打擊還是戰艦的對地炮擊,不事先通告都會造成大量平民傷亡。」
「而如果有通告,又會讓基地方麵采取對策。但不宣而戰也一定會引發輿論的全麵反對。」
「沒錯。更進一步說,讓平民出現傷亡就會被認定為對居民區發動了攻擊。這是違反銀河條約交戰規定的。」
「所以他們就不能再說正義站在自己那邊了嗎?」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當他們完全控製媒體和通訊渠道後,還是會悍然發動對地攻擊。但以現況來說這並不現實。」
「原來如此,所以才要用新開發的強力機動兵器進行奇襲啊。」
孝太郎等人和攻擊拖車的部隊在一起。對拖車的攻擊實際是由附近地區的兵力集結發起的,孝太郎一行人和這部分部隊的會合路線幾乎相同,於是便一同移動。
「也就是說,你以前幹的事情實際上相當冒險囉?」
「相當冒險?」
「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不是還打算用『青騎士』的大炮直接把可樂娜莊炸飛嗎?」
「而且,還用雷射炮射過真希呢~」
「噓!噓!別再說了!那都是一時衝動犯的錯啊!」
孝太郎等人此刻正坐在一台運輸用卡車──不,實際上和地球上的卡車並不一樣。這台載具沒有車輪,直接浮在空中移動,因此不會發出噪音,因此車內的對話才沒有受到幹擾。
「你還是好好謝謝當時架住你的露絲吧。」
「我一直在感謝啊!我們能不能不要再提這些黑曆史了!」
「啊哈哈……對了,還要多久才能到大家那裏?」
「嗯?呃,路程本身大概比我們在森林裏走過的長一倍,不過坐在車上大概花不了兩個小時。」
他們要移動二百多公裏的距離,這是森林裏那段路程的一倍有餘。不過以卡車全速前進的速度,或許一個小時之內就能到達。隻是為了不引人注目,這輛車也隻能以民用車的速度前進,因此時間就延長到了兩個小時左右。
「多了一倍的路,但是隻用兩個小時……總覺得有種挫敗感的說。」
「對啊。如果有這個時代的交通工具,阿萊亞陛下的旅程也是一眨眼的事了。」
「但是這樣子,旅程本來的概念就不一樣了啊。」
行星『阿萊亞』還在不斷開發中,人口並不多。因此城市和城市之間保留著無人的荒野與廣大森林,孝太郎等人乘坐的卡車在其間的一條狹長公路上移動著。比起森林裏,這條路要快得多,也平穩得多,由莉佳自然有了一種挫敗感。
一小時後,三人乘坐的卡車暫時停在了路旁。
麵前的道路分為了兩條。孝太郎和夥伴們在這裏和艾法莉亞派的士兵們分別,而他們的卡車則朝另一個方向駛去。
「各位,一定要平安迴來啊……」
提亞走出車外,目送士兵們的卡車離開。她很想和那些士兵一起趕赴戰場。但這是不可能的。僅憑在局部戰鬥中引人注目是不可能贏得整場勝利的,這就是戰爭。
「……我問你,孝太郎。阿萊亞陛下在這種情況下,也會猶豫煩惱嗎?」
那位傳說中的皇帝,會如何麵對這個令人無奈又著急的問題呢。提亞身旁的人物知道這個答案。
「你自己和我一樣清楚吧?」
「但我想從你口中聽到答案。因為實際和阿萊亞陛下見聞過那一切的人是你。」
「……隻要有戰爭,就會有士兵死去,民眾受難。如果馬古斯方能成為一個好統治者,那麽自己所要達成的『正義』或許隻是偽善。阿萊亞陛下曾想過這些,甚至決定放棄使用武力。」
孝太郎還記得很清楚,兩千年前的佛德賽,那個收獲祭之夜。為了國民,阿萊亞曾幾乎要放棄討伐馬古斯方的念頭,盡管對她而言馬古斯方是殺死父母,篡奪國政的仇敵。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在考慮為了國民,自己還應不應該和馬古斯方對抗。
「即便如此,阿萊亞陛下最終還是堅定了戰鬥的決心。因為她明白即便放任馬古斯方,國民也不會得到幸福。」
深愛和平的阿萊亞決心戰鬥,背後的含義並不簡單。因為即便要給國民帶來一時的苦難,她也必須要討伐馬古斯方──期待馬古斯方施行善政是不現實的。
「因此才有了今天的佛德賽。悠長的曆史和傳統,全都歸功於那時陛下的決心。」
「唔……你說的對。」
提亞的心裏實際上已經有了答案,但重新從孝太郎口中聽到的這些卻讓她有了更深的理解。範達利恩將國家和軍隊全都變成自己的私有物到了如此地步,他的目的自然不可能是成為一個好的統治者。那麽,與之一戰也就是不可避免的局麵。
「……和我一同奮戰吧,士兵們……祝你們勝利……」
即便如此,提亞心中的糾結還是沒有完全消去。不過如果連這樣的糾結也消失掉,那麽她也將走上暴政的開始。提亞大概會一直懷抱著如此的糾結戰鬥下去吧。她相信隻有如此,才能迎來正確的未來。
孝太郎等人暫時停下來的另一個原因,是為讓偵察兵先行。他們離開夥伴移動到這裏,警戒是必不可少的。當一行人再度出發,已經是和攻擊拖車的士兵們分別幾分鍾之後的事情了。
雖說是讓偵察兵先行,但由於這片區域在巴多姆西哈家的管理之下,因此遭受突然攻擊的可能性並不高。而且敵方也幾乎不可能得知提亞本人就在這裏。說到底這隻是保險措施,所以之後的路程仍然和前半段一樣安靜。
不過,靜寂很快就被駕駛卡車的艾法莉亞派士兵打破了。
『皇女殿下,先行的偵察兵捕捉到了高速飛行接近的物體!就在前方十一點半方向!』
士兵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幾乎發抖。皇女就坐在自己的車上,對他而言有任何目標接近都是遠比以往嚴重的事態。
「是什麽!?敵襲嗎!?」
『尚不明確!或許是巨大的飛鳥,或許是具備隱形機能的小型無人機,總之並非普通的兵器!』
前方的偵察兵送來了警告信息。搭載在小型偵察車上的感測器捕捉到了從上空接近的飛行物,但這個目標的體積太小,無法詳細分析。隻能從僅有的數據推測出,這個目標的體量不過兩公尺。
「孝太郎!」
「……從這個感覺來看,對方大概是人類!我能感覺到目標的意誌力!」
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孝太郎已經察覺到這個接近飛行物的真實麵目──是人類。孝太郎有早苗賦予的靈能力,他藉此捕捉到了飛行物體的靈波。
「是敵人嗎!?」
「不是很明確。雖然能感覺到警戒和焦慮……但沒有明確的敵意。或許是對方的斥候。」
不過他還不能判定這名接近者是敵是友。如果他身負某種攻擊任務,靈波也應該能反映出相應的感情,但孝太郎卻感受不到。而比起認為對方是無目的地飛行,以偵查為目的顯然是個更合理的推斷。
「……不,是敵人。」
但是孝太郎的推論立刻被否定了。由莉佳一改剛才懶散的模樣,以非常認真的表情斷定道。
「是黑暗彩虹,黑暗彩虹的某人正朝我們接近!」
由莉佳察覺到了接近者的魔力。孝太郎已經判明了對方是一名人類,而事實上,這是黑暗彩虹的某個魔法少女──是由莉佳必須與之對抗的敵人。此刻無論是由莉佳的表情、眼中的神采,或是她的聲音,都已經完全變成了那個愛與勇氣的魔法少女。
「請停下卡車!」
「由莉佳,你打算怎麽樣!?」
「迎擊!從現在的狀況來看,這個位置已經暴露了!」
由莉佳認為,對方大概已經把握了她們所在的位置。雖然不確定這是單純情報收集的結果,抑或是使用了預知魔法,但不管怎樣對方一定是確定了這個位置,才會如同炫耀般直接用魔法飛過來。為了確保麵對範達利恩時處於優勢地位,黑暗彩虹一直盡可能地隱藏著魔法的力量,因此很難想像他們會無目的地在廣大區域內用魔法來飛行偵查。
「我知道了,現在停車!」
『遵命,公主殿下!』
「我出發了!」
卡車剛一停下來,由莉佳立刻飛奔出車廂。動作俐落地讓人難以把平時的她和現在聯係起來。
「由莉佳你等一下!你打算一個人去嗎!」
孝太郎立刻跟在她身後跑出去。
──真是的,每次隻要由莉佳和魔法扯上邊就要變成這樣!
盡管作為魔法少女,此刻的由莉佳才是她真正的模樣,但這絕不是一個女孩子的模樣。所以為了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掉這個將由莉佳推入戰線的問題,孝太郎拔出了腰間的兩把劍。
「st fire-ballmodifierhigh concentration【聚合火焰】。」
孝太郎剛拔出劍時,由莉佳已經開始了魔法的詠唱。這次她使用了產生爆炸火球的魔法。由莉佳將火球壓縮到了極限,使其具備毀滅性的破壞力。如此高溫的火球甚至已經沒有直接命中敵人的必要,隻要朝高速接近的敵人施放就能起到效果。
「情況如何!?」
片刻之後提亞也來到了車外──因為她還需要時間來啟用戰舞禮服。這次,提亞的戰舞禮服采用了和強襲之紅幾乎相同的武器裝備。
「馬上就能看到了。敵人很快就要從前麵的轉角處出現。」
孝太郎雙手持劍,提亞則將大型火炮的炮口瞄準前方,由莉佳的魔法詠唱已經結束,隻待發射。在敵人出現之前,他們已經進入了迎擊狀態。
「來了!」
孝太郎話音未落,前方兩百公尺處的森林上空便有某個東西唿嘯而出。如同由莉佳的預料,那正是黑暗彩虹的魔法少女。
「彩虹!總算被我找到你了!!」
「crimson!?」
迎麵而來的是dark crimson。暗紅的獨特服裝,以及如同燃燒火焰般的赤發,宣告著這是黑暗彩虹幹部中,擁有最強攻擊力的紅蓮魔法使。
「是那家夥!所以她才從正麵來!」
「最麻煩的麻煩啊!」
crimson最擅長的就是攻擊魔法,如果失去先攻的優勢,必定會遭受極大的損害。所以孝太郎等人決定搶先攻擊,必須要在crimson開始詠唱咒文前就打倒她。
「等等,我沒有敵意!我有事要告訴你們!!」
但此時crimson的言行卻讓所有人愣住了。曾經宣稱戰鬥就是自己的一切的她,現在居然表示自己不打算戰鬥,還丟掉了手中的魔杖。兩手空空,毫無防備的她,現在已經不能詠唱咒文了。
「由莉佳,怎麽迴事?」
「她好像沒有使用魔法的打算……」
「那家夥,現在沒有敵意。雖然不知道她心裏的真實想法,但沒有戰鬥的打算這點好像是真的。」
孝太郎在確信crimson不會發動襲擊後將劍收迴了鞘中。而後提亞也按照孝太郎的判斷解除了武器。由莉佳雖然仍舊將魔杖對準crimson,但在她表明沒有攻擊意圖並開始減速後,也放下了自己的魔杖。
「彩虹,你的疑心不小啊!」
「我隻是想像不出來你不戰鬥的理由。」
「說的也對啦!」
crimson笑了笑,降落在孝太郎等人麵前。她仍舊兩手空空,沒有攻擊的意圖。而她的魔杖則還滾落在數十公尺遠的身後。
「因為我要說的事情真的很緊急!」
crimson立刻進入了正題,她的時間並不多。平時總是一副悠然自得模樣的她,此刻顯得非常焦急。
「你們的夥伴,馬上就要陷入陷阱了!!快點把他們叫迴來!!」
「什麽!?」
孝太郎驚訝地睜圓眼睛。這些話一點都不像是出自敵人的口中,尤其是crimson這種視戰鬥為全部的敵人。
「究竟是怎麽迴事!?」
由莉佳的聲音很嚴肅,和孝太郎一樣,她也對crimson的話充滿懷疑。
「皇國軍運送的不是機動兵器,而是病毒武器!範達利恩那幫人想用這個來借你們夥伴的手進行破壞!」
這就是crimson來到這裏的理由。她為了阻止範達利恩的計劃,四處尋找才找到了孝太郎等人。
「你們被假情報騙了!艾法莉亞派將會自己散播那些病毒,破壞基地,進而虐殺周邊的住民!」
範達利恩的策略非常巧妙。行星『阿萊亞』在開拓之初曾有多個反政府勢力建立據點。時至今日,偶爾還會有在這些廢棄據點中發現遺留武器的報導傳出。範達利恩計劃的第一步,便是製造『在這些廢墟中發現了病毒武器』的事實。當然實際情況絕非如此,這些病毒武器是範達利恩本人準備的。緊接著他下達了『將病毒武器運往具備條件的設施中,以便銷毀』的命令。由於病毒武器被盜會產生極大的危險,其運輸路徑和時間也不會公開,一切都被當做機密行動對待。利用這一點,範達利恩成功將『機動兵器』的運送情報散播到了多個渠道中。此外先前實際輸入『阿萊亞』的機動兵器也給這一假消息增添了可信度。盡管這一次裝在車裏的是病毒武器,但由於之前的運輸品全部是機動兵器,所有人都被這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陰謀蒙在了鼓裏。
機動兵器的突襲會產生嚴重後果,而趁其分解運輸時加以打擊則非常容易,又稱得上巨大的勝利,艾法莉亞派吞下了這個誘餌。接下來,他們便會攻擊運載病毒武器的車輛,親手將病毒散播到這顆行星上。不僅是艾法莉亞派控製下的軍事基地,連同附近的居民區會有怎樣的結局也很容易想見。
「當然,範達利恩那家夥還會利用這個事實在輿論上耍陰謀!他會安排一個出外取材的攝製組『偶然』目擊現場!!這樣艾法莉亞派的支持率一定會因此跌到最低的!!」
策略的最終目的,是讓媒體對此事加以報導,從而製造輿論對艾法莉亞派的徹底批判。由於是艾法莉亞派攻擊了原本準備銷毀的病毒武器,並使之擴散。這會使它在公眾心中的形象徹底跌落為恐怖分子。隻要這樣的批判氛圍形成,再加上的確產生的眾多犧牲,不論艾法莉亞派如何反駁都會是徒勞的。『這不是恐怖襲擊,誰不會犯一點小錯呢?』──倘若一個皇帝口出此言,有誰會願意支持她?
範達利恩的勢力也預想了艾法莉亞迴國後可能的行動。但不論她有何舉動,隻要使用這一計劃便能極大地打擊其支持率,而即便艾法莉亞派沒有上鉤也會遭受巨大損失,範達利恩不可能在實施這一陰謀上有絲毫猶豫。
「……雖然你說的可能是真的,但我們不會貿然接受。」
由莉佳能感覺到crimson的話的確合理。可雖然無法否定這樣的可能性,但她也同樣不能馬上相信。畢竟crimson是與自己的價值觀完全相反的敵人。
「這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親自來了啊!」
crimson很明白這點。假設自己站在相同的立場上,勢必也會產生不小懷疑。因此她繼續努力試圖勸服由莉佳。
「你仔細想想啊!!如果連能打的敵人都沒有了,我不就要頭疼了嗎!」
crimson之所以會來,是因為這一消息從她口中說出才最有說服力。對crimson而言戰鬥就是她的全部。反過來說,最不希望用陰謀和病毒來擊敗對手的人也是她。
──是真的……這家夥沒有撒謊……
孝太郎的靈能力不及早苗,但至少也能讀懂他人的感情。此刻crimson的靈波證明了她沒有騙人,由於她丟掉了魔杖,所以不可能用魔法來偽裝這一點。排除種種其他可能後,孝太郎開始相信crimson的話了。
「……我相信你。但是,阿萊克西斯為什麽要阻止這個計劃?」
不過盡管如此,孝太郎還是不敢完全確信。因為他無法理解阿萊克西斯的打算。即便crimson沒有騙人,嚴格來說提供這一消息的實際上是阿萊克西斯。作為範達利恩的盟友,很難想像他會在這樣的關頭幫自己的對手一把。
「不管是那家夥還是我們,都從沒想過要當什麽好人!但這也不是說我們就什麽手段都用得出來!」
就像crimson不願意失去戰鬥的對手一樣,對阿萊克西斯來說,巨大的犧牲也不是一件好事。
阿萊克西斯要打倒艾法莉亞,是因為他認為艾法莉亞無法實現自己理想的社會。他抱有自己對社會的信念,事實上從之前接近範達利恩時開始,他便已熱衷於社會貢獻性活動。依附範達利恩隻是他的手段,而非目的。阿萊克西斯的最終目的,是要取代範達利恩,為佛德賽帶來變革。
在這樣的理念之下,他當然不願意看到平民出現無謂的犧牲。阿萊克西斯的理想社會也需要人民。作為商人同樣如此──主動令自己的客人減少是愚蠢的行為。
雖然認為改變世界需要必要的犧牲,而且阿萊克西斯也不會對這些必要犧牲產生猶豫,但這次的策略卻並非如此。盡管這一計劃的確有巨大效果,卻過於短視,而且代價巨大。阿萊克西斯不喜歡無限製地使用力量。盡管在善與惡之間他選擇了惡,但在混沌與秩序間,他寧可選擇秩序。
「……這麽說起來,那家夥確實對某些規矩很執著啊……」
聽完crimson的話,孝太郎也迴想起了阿萊克西斯的某些事。與孝太郎等人戰鬥時他同樣有意識地試圖抑製犧牲。甚至在戰鬥的最緊要關頭,他還一絲不苟地履行了贈予孝太郎戰服的約定。從這些片段中都可以看出盡管阿萊克西斯絕非善類,但他卻也嚴格遵循著自己眼中的規則。考慮到這些,現在再迴過頭來看阿萊克西斯此次的行動,孝太郎也不再感覺那麽怪異了。
「而且,如果現在就讓範達利恩那家夥握住取勝的關鍵,我們也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啊。阿萊克西斯還沒有在範達利恩的身邊站穩腳跟,我們作為他的協助者,想要迴到這個國家也不可能了。」
阿萊克西斯希望藉由協助範達利恩來增強自己的話語權。但如果在這個時間點就決定下戰局,他的協助對範達利恩也就不再是必須的了。同時,佛沙利亞魔法王國作為新佛德賽的盟友榮歸故裏也將變成空談。綜合種種因素,現在阿萊克西斯和黑暗彩虹正麵對著事關容身之地的緊要時刻。他們選擇協助孝太郎等人是必然的。
「你怎麽想,孝太郎?」
「……相信她吧。」
「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就算再怎麽壞,從以前來看這幫家夥還是守一點規矩的。我覺得這點上相信他們也沒問題。」
孝太郎最終決定相信crimson。從他們以往的行動來看,crimson帶來的資訊不太可能是騙局。而倘若無視她的話,一旦後果真的發生則代價又過於高昂──信之無妨,不信則有患。這就是孝太郎的結論。
「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選擇相信她。」
「雖然我還是不能接受,但我相信裏見哥。」
提亞和由莉佳對孝太郎的決定表示支持。盡管從感情上難以接受,但在道理上crimson的話的確沒有錯。
「謝天謝地!!要是沒有你們幫忙,就真的沒什麽辦法能讓艾法莉亞派停下來了!」
孝太郎的迴答總算讓crimson鬆了一口氣。她來到這裏的最後一個理由,是即便將真實情報傳播出去或許也無法警醒艾法莉亞派,隻有直接把消息告訴某些具有一定地位的人,由他們來出麵傳達命令。事實上對黑暗彩虹而言,願意相信他們的話,又有足夠的地位來傳達消息,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也隻有孝太郎等人了。
艾法莉亞派為了阻止皇國軍的奇襲攻擊,計劃搶先行動發動打擊。而出於防止對手發現的考慮,他們封鎖了通訊。因此即便發出訊息也有可能不會被先行部隊接收到。不僅如此,既然要由提亞來出麵說服,那麽一般的通訊手段也會相當危險,因為稍有不慎,提亞的所在就會暴露。
因此孝太郎一行人決定追趕艾法莉亞的攻擊部隊。但緊迫的時間不允許他們繼續使用先前的卡車,作為替代,孝太郎一行人決定直接憑藉自身的裝備飛過去。這樣既節約時間,又能用魔法來隱藏身形,以防備可能的攻擊。
「如果,到時發生了什麽情況讓我們趕不上預定時間……到時就隻能賭一把了,我打算在整個範圍內發送中止攻擊的信號。」
「假如真要那樣,我會保護你的,別擔心。」
「這是我的台詞才對。你隻要小心別扭到腳就行。」
「是是,遵命,我的公主。」
提亞和孝太郎依舊像往常一樣開著玩笑,但他們的表情卻完全不像談話內容一樣輕鬆。與其說是開玩笑,倒不如說是他們在用這種方式令自己鎮定。
「那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單純的主從啊。」
crimson對麵前兩人的模樣感到不解。她瞭解過佛德賽的身份製度,卻完全無法從這兩人的交談中感覺到絲毫那樣的氛圍。無法抑製訝異的crimson最終不顧敵人的身份,試著向由莉佳詢問道。
「……最開始他們關係很差。後來經過很多事情才變得親密,之後裏見哥就成為了家臣。」
由莉佳也清楚地意識到crimson現在的身份是敵人,她慎重地挑選著措辭,向crimson說明了孝太郎和提亞的關係。
「好像他們最開始的那種緊張感覺,現在還留著啊。」
「我也這樣認為。」
「……真希也是一樣嗎?」
「啊……」
由莉佳這才明白crimson向自己問話的用意。
──crimson她,還對真希……
crimson是出於對真希的擔心,才向由莉佳詢問提亞和孝太郎的關係。真希究竟已經從曾經黑暗彩虹的枷鎖中獲得解脫,抑或仍舊囚禁在這個枷鎖中。即便已經成為了敵人,crimson仍舊在意著真希。
「……不,並不是。我們中沒有人批判真希的經曆。因為,最初我們每個人之間都是敵人。」
「這樣啊……」
crimson笑了笑。那副笑容看起來無比開心,甚至讓由莉佳在短暫瞬間忘記了麵前的少女其實是自己的敵人。
「但是,真希她自己一定還在糾結吧。」
「是的。真希有時候,會因為沒有人來追究自己的過錯而苦惱。」
「明明沒有這樣的必要。」
「因為真希很認真。」
「如果那家夥強行讓真希成為自己的人,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但這樣是不會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
「……不管怎麽說,真希能融入你們這些人中,我還是為此高興吧。」
「crimson,你……」
翻譯:゛詼瑺ヘ熱、naztar、草木皆眠、key君
校對:naztar
修圖:蘿卜
行星『阿萊亞』是位於佛德賽星係的第六行星。原本是一顆不存在任何生物的荒蕪行星,但在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迎來真正的宇宙時代的同時,它被改造成現今以人為主,滿是各樣生命的行星。
但由於『阿萊亞』是首顆經過改造與開發的行星,不周全之處亦隨處可見。在『阿萊亞』生態上,常駐動植物種類的稀少尤其凸顯了這點。作為唿吸基礎的植物,養育住民的農作物,賞心悅目的觀賞性景觀──維持上述的需求所需要的動植物都隻有最低限度而已。
總的來說,『阿萊亞』的自然環境類似我們概念中常有的田園風光。人手創造出的人工自然,說白點就是搞出來的全是山林。盡管行星間來往的人和貨物的交流讓原本沒有的動植物不斷增加,也無法掩蓋本身的樸素。想達成真正意義上的生態,恐怕還得花上千年的時間才行。可是大自然的漫步卻在此時被某些人稍稍絆住了──一顆青色流星劃過了天際。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隆!咚隆隆隆隆隆隆隆、吱咣咣咣咣咣咣咣!
流星帶著悲鳴接觸地麵的同時,依然在地麵劃過了數十公尺,破壞了地麵和周圍的草木才剎住了車。雖然破壞的範圍並不廣,但光憑自然本身,要完全修複恐怕得花上幾年吧。
這時,身為元兇的流星在停下之後,本身的青色光輝馬上消失,露出其真麵目──三位男女。
「痛痛痛痛……還、還以為要死了……」
「孝太郎,拜托別抱這麽緊。不然我就真的沒命了。」
「哦,抱歉。」
「無需道歉,此乃忠義之舉。」
流星正是孝太郎他們。在宇宙戰鬥的時候,他們被這顆行星的引力吸引,然後被迫突入了大氣層。盡管狀況危急,但三人還是同舟共濟想辦法平安墜落到了地麵。
「你沒事吧?」
「嗯,多虧你保護了我。你呢?」
「我也沒事,沒什麽大礙……不過鎧甲就難說了。」
「嗬嗬,隻要你平安就好。鎧甲的話有備用的無需擔心。」
「你、你萌好歹也關心瞎人家滴情框啦~~~~」
孝太郎和提亞談笑的同時迅速站了起來,順手把臉陷進地麵的由莉佳拔起來。幸運的是三人都沒受什麽重傷,最多也就是由莉佳擦破了鼻子這種完全不影響行動的輕傷。
「……嗚、嗚嗚……太可怕了……我還以為死定了……」
「已經沒事了,你冷靜點。」
「騙子。下次不管裏見說多少遍『沒問題』我也絕對不會信了!」
「好好,我知道了所以你給我轉過來。看你的臉都花了。」
「係……」
真要挑個問題,頂多就是由莉佳的精神摔出毛病了,不過在孝太郎擦拭她的臉時,她也慢慢恢複了平時的活力。
「……說起來……真想不到我等從那種地方墜落還能安然無恙……」
等著孝太郎幫由莉佳把臉擦乾淨時,提亞一手擋住陽光抬起頭望向天空。聽到提亞的感慨,由莉佳的視線朝她看去。
「難道說佛德賽裏還有很多像那種地獄的地方嗎?」
「我不是說過,那是大氣的上層嗎?隻要是有人住的星球,大多都是如此。」
「咦~~~~~!?不是吧!!那總是在那種地方遨遊的太空船不是會變得破破爛爛的嗎!?」
「就是為了避免變成這樣,太空船才會這麽堅固的哦。」
「真的嗎~?」
「嚴格來說,船體本身並沒有做得這麽堅固,不過有空間歪曲場的保護。另外飛行時還會控製慣性和重力,所以突破大氣層時的速度不會像剛才這麽快,也就不會產生這麽誇張的熱量了。」
「搞什麽啊~~!!這種方法也隻有你們佛德賽能做到吧!!!」
「提亞,別用這麽複雜的說法跟她解釋。」
「失禮了,嘻嘻。」
孝太郎他們連太空船都沒坐就從軌道上墜落下來,正常情況下早就像真正的流星一樣燃成灰燼了吧。但現實是隻受了點燒傷和擦傷就落到了地麵,隻能說三人不光是力量,運氣也是相當不錯。畢竟狀況已經危急到讓由莉佳以為隻有『阿萊亞』這顆行星是特別危險的地步。
「打起精神來,真正的危機才剛要登場。」
看到孝太郎把由莉佳的臉擦乾淨後,提亞馬上卸下笑容一臉嚴肅地提醒兩人,語氣也滲透出同樣的嚴肅。孝太郎和由莉佳的神情也自然充滿了緊張感。
「難道又發生了什麽嗎?」
「敵人會襲來的。恐怕皇國軍已然把握我等墜落至此,再如此磨蹭無需頃刻會立刻被包圍哦。」
「咦~~~~~~~~~!?」
「別大唿小叫,會被敵人聽到的。」
「對、對不起……」
「很好,你們倆緊跟著我,別走散了。」
盡管已經平安落到地麵,但危機仍未解除。在佛德賽皇國軍的追擊到來前,三人必須迅速撤離這裏。
佛德賽星係除了太陽和佛德賽星之外,還有七顆行星。而這七顆星球又分別由七個皇族家係管理,也就是所謂的直轄領地。總而言之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的皇室除了佛德賽星本身的領地,每個家係還各管轄一個星球。雖然追究起來,皇室在其他太陽係和銀河也擁有一定數量的從屬行星,但這點暫且不提。
而這顆行星『阿萊亞』顯然是至死不渝地支持艾法莉亞,不愧是屬於提亞本家瑪斯蒂爾家的直轄領地。也正因如此,提亞掌握了這顆星球的諸多情報。情報中當然也包括專門隱匿行蹤的場所。
「姑且先在此藏身吧。」
「不趕著和奇莉華她們會合嗎?」
「我們才剛到這裏,皇國軍就迅速集結而來了。輕舉妄動恐怕會遇到危險。」
雖然地麵上的佛德賽皇國軍還沒搞清楚是誰,不過他們應該已經觀測到提亞三人墜落到這一帶。當然,名義上是為了逮捕非法入境人員吧。因此,這一帶的警戒在一段時間內會十分嚴格。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皇國軍會把提亞她們可能的移動範圍也納入搜查對象,周邊的警戒也會隨之稍微鬆懈。在此之前輕舉妄動並非上策。
然而有一點讓提亞極為顧慮。
──如果皇國軍得到了某些人的報告,警戒恐怕就沒有鬆懈的可能性了……不過這再怎麽顧慮也無濟於事……
不久前他們救助的戰鬥機飛行員如果向皇國軍報告提亞她們的事,大量人員就會往這地區蜂擁而來。這時就會陷入非常危險的情況,但現在又進退兩難。但即使事態演變至此,提亞也絕不會後悔救了那些飛行員,所以到時就隨機應變吧。
「原來如此……」
「那麽提亞,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嗎?」
孝太郎巡視了一下周圍。提亞之所以會把兩人帶來這裏,是因為這裏是為了與周邊混淆而建的半地下式建築。從外觀來看,這建築有部分已經坍塌,還被重重藤蔓和苔蘚覆蓋,似乎沒人利用且經曆了漫長的歲月。光看外表是理解不了這建築的存在意義的。
「此建築是行星開荒之初所建,乃此處進行綠地化而造的前線基地。在這裏成功綠地化後便廢棄了。之後,有段時間被反體製勢力當作藏身之處,但當時開荒早已於他處進行了。」
「綠地化的基地,還有山賊的小屋嗎……還是說這裏是體現出這個星球曆史的地方?」
「然也,因此我等將此地作為情報收錄其中。」
關於這周邊地域的情報,指揮開拓這個星球的瑪斯蒂爾家無疑是最為豐富的,遠超後到的皇國軍。提亞從數個藏身處情報中篩選出軍部情報所不會有的場所並逃到那裏,可謂十分明智。
「那意思就是這裏暫時就安全了嗎!?我能睡一會嗎!?」
「無妨。」
「……唿啊~~~……得救了……」
由莉佳一下子坐進一塊代替椅子的大土座上。突入大氣層前就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她一臉極為疲倦的樣子縮成一團不動。看樣子一時半刻都不會站起來了。
「盡管休息吧,短時間內絕不會找到這裏的。」
這建築被周邊的森林環繞,彷佛和風景融為一體。半地下式的構造,斑駁纏繞藤蔓與苔蘚像迷彩般覆蓋,再加上軍方地圖也沒標示這裏。除非厄運連續上門,不然皇國軍都不可能馬上找到這裏。
孝太郎他們休息過後決定吃點東西,不過菜肴卻十分簡單。因為是孝太郎的鎧甲裏和『星辰之紫』的殘骸拿出來的緊急食糧,隻有高熱量的密封保存的食物和咖啡兩種而已。
「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
然而孝太郎他們對這別樣樸素的食物沒有任何怨言,安靜地吃著。畢竟如今狀況緊急,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了。而令孝太郎在意的反倒是別的事。
「話說啊,提亞……你的餐桌禮儀已經完全變成日本風格了呢。」
提亞習慣性擺出日本的餐桌禮儀反而讓孝太郎很在意,因為去過古代佛德賽,他很清楚其中的差異。盡管迴到了佛德賽,卻依然保持日本餐桌禮儀的提亞讓人感到很有趣。
「……或許如此。畢竟在那生活了許久呢。」
被指摘出這點的提亞也感到有趣似的露出了笑容,她自己對變化也有自覺。現在連肉眼都能確認到其中的變化,不由得湧出一股說的也是的確信感。
「要是遇到政治性的餐會,可別習慣性地擺出日本禮儀哦。」
「我很清楚,而且要擔心不如擔心下你自己吧。」
「我?為什麽?」
話題突然被甩向了自己,孝太郎驚訝地瞪圓了眼。提亞接著像樂團指揮般的揮舞起手指,注視著孝太郎。
「你總是保持著這樣的舉止,總有一天會被人發覺是青騎士的哦。」
想一直藏住這秘密的同時,卻也有一股點破他的衝動。這是提亞心中時常存在的兩種矛盾的心情。聽聞提亞的提醒,孝太郎再次笑了起來。
「會被你這麽說感覺真是有趣。」
「為何?」
「我變成這樣不都是你地獄特訓的成果嗎?」
「嗬嗬嗬,正如你所言。」
將騎士的禮儀和精神強行灌輸給孝太郎的不是別人,正是提亞。現在卻被她這麽勸誡,感覺十分奇妙。提亞心中的矛盾心情也是一樣,她自己也對此沒感到奇怪。
「我等彼此都別翻舊帳了吧。」
「嗯嗯,我會注意的。」
兩人相互笑笑後,話題就告一段落了,隨後她們倆的表情都慢慢嚴肅起來。他們兩人──是三人才對──之間不需要沒事就加深感情。
「那提亞,之後怎麽辦?必須和艾爾她們會合吧?」
現在最重要的是和走散的同伴們會合,不然根本無法守護佛德賽。大家都不由得認真起來了。
「原本想要和她們通訊的,但眼下通訊是自殺行為。」
「電波、重力波都不能用,且因阿萊克希斯緊盯著我們,所以魔法與靈力也不行。」
隻要通訊就必然會發出通訊波,因此通訊波的發射地點會有皇國軍蜂擁而來。
「通訊肯定不能用,傳送門亦然。」
「我們做出能安全移動的傳動門前,恐怕無人機已經滿天飛了吧。」
同樣的理由,類似提亞她們在『青騎士』和一〇六號房間移動的傳送門也不能用了。
要做出能讓人類安全移動的傳送門需要花上一小時,發現製造中發出的通訊波或空間扭曲的皇國軍會更早做出傳送門,投入大量的無人兵器。無人兵器可無視傳送失敗的危險性,於是開門的速度也可以更快。所以很有可能在使用傳送門前就被無人兵器包圍了。
由莉佳的瞬間移動魔法也同樣。扭曲空間的結果是改變不了了,因此敵人必定會發現。
「因此自己想辦法逃出去吧,夜晚出發。」
通訊和傳送門都不行,所以不能期待同伴們的救援。唯有靠自己的力量逃跑了,這是提亞的結論。
「不趕緊出發嗎?」
當然,想和同伴會合的心情還是很急切的。因此孝太郎認為等數個小時,在皇國軍的搜索範圍擴大之後才是最好移動的時機。但是提亞卻主張夜晚行動,孝太郎對此很疑惑。
「我亦想立即行動,然而人工衛星和無人機恐怕已來至上空。白天要避開其監視甚為困難。」
提亞的想法基本和孝太郎一樣,不過忽視應該在上空鋪展的監視網無疑是急功近利。恐怕人工衛星和無人機現在已經在上空監視,正解析畫麵想找到提亞她們吧。為此,在普通的光學得以監測的時間帶移動十分危險。
「所以要在攝影機照不到的夜晚行動嗎?」
「嗯……盡管如此風險亦不是完全沒有。」
「什麽意思?」
「也有可能被紅外線鏡頭發現。」
「要說熱量,森林裏的動物也有吧?」
「此地乃人工森林,大型動物極為稀少。對方亦有可能以熱量的大小為序逐一勘察。」
「那就是說,我們必須故意往森林的深處走嗎?」
「正是。」
到了夜晚,光學鏡頭發揮不了作用,但能用探測熱源的紅外線鏡頭或熱源感應器。盡管如此,若是這座森林與其他地方無異,有動物居住的話,立刻被發現的可能性也很低。但『阿萊亞』的森林卻有所不同,因為這裏的森林是人工產物,動物數量比自然森林的要少,而大型動物更是如此。因此被皇國軍發現的概率比自然的森林更高。
降低被皇國軍發現的機率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往樹木茂密的地域走。就算是紅外線鏡頭和熱源感應器,也是透不過障礙物看到對麵的。
「然而皇國軍也清楚這點,會在森林深處配置諸多人員和無人機吧。」
「……原來如此……相當麻煩呢……」
孝太郎雖然得以接受提亞詳細的解釋,卻也有所煩惱。與其照這樣無謀地移動,不如多加某個保險。
「由莉佳。」
這種狀況下,孝太郎第一個想到的保險就是由莉佳了。
「咦?」
突然被叫到,嘴裏叼著封存食品的由莉佳歪起腦袋。一心集中在填飽肚子的她完全沒聽到剛才的對話。
「你能用魔法隱藏我們的體溫嗎?」
「雖然不是做不到,不過要隱藏多久?」
盡管不清楚原因,對於隱藏體溫的魔法由莉佳還是有頭緒的。因為潛入任務經常會用到此類魔法,所以由莉佳也學到了這招。
「提亞,這裏至目的地大概多遠?」
「若是徒步……得花上三四天左右。」
不管是孝太郎的鎧甲,席格娜汀還是提亞的戰鬥禮裝都基本耗盡了能源。再加上提亞突入大氣層時將『星辰之紫』切離,就隻剩下最基本的禮服部分了。無法做出要消耗大量能量,或著需要多種裝備的行動。若非如此,由莉佳也不需要用臉剎車了吧。出於上述原因,他們也隻能徒步移動了。
孝太郎等人當前的首要目標,就是逃到艾法莉亞派勢力較強的地區。這裏距其境界線上某個鎮的直線距離大概一百公裏。這距離全速移動的話估計兩天左右就能到達,但考慮到要為緊急狀況溫存的體力,還是花上三、四天較為保險。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躲一整晚吧。由莉佳,做得到嗎?」
「隻有我自己還可能做得到,但三個人就有點難了……」
完全遮斷體溫的魔法屬於中級,不利於長時間使用。盡管由莉佳天生就有強大的魔力,但要隱藏三個人的體溫持續數個小時也絕不輕鬆。
「而且,還得附加防止被黑暗彩虹發現的隱藏魔力的魔法,我們三個人要維持兩個小時都很勉強……」
就算用魔法遮蔽體溫,黑暗彩虹也會感知到用在那魔法上的魔力。這樣的話就需要隱藏魔力的魔法,魔力的消耗無疑會倍增。也就是三個人需要三倍,隱藏魔力再翻一倍總共需要六倍的魔力。就結論而言,哪怕隻有由莉佳一個的情況下能持續半天花費的魔力,需要用其六倍能持續兩小時都極為勉強了。
「一天走兩個小時的話,要花十天的時間。如此肯定逃不掉。」
提亞屈指計算得出這樣的結論。浪費太多時間也不行,使得這問題更複雜了。
「對不起……我要是更出色的魔法少女就好了……」
由莉佳依然對話題不太瞭解,很失落似的垂下了肩膀。從孝太郎和提亞的神情來看,她能感覺到這是十分嚴肅的話題。
「麻煩了……盡管有所不安,也唯有不用魔法直接走了嗎。」
「呃……」
「真的……對不起……」
結果議題遇到了瓶頸,但這時孝太郎卻出乎意料地靈光閃現打破了僵局。
「對了!!等下,由莉佳!!」
「咦?」
「我們沒必要完全遮蔽體溫啊!隻要體溫看上去不像人類不就行了嗎!你做得到嗎!?」
「還有這招嗎!不愧是孝太郎!」
提亞這時覺察到孝太郎的意圖,展現出歡快的笑容。由莉佳維持不了兩個小時,不過是在遮斷所有熱量的情況下。現在情況又不像侵入某個基地時,避免觸發防入侵裝置那麽嚴格。就算不完全,隻要體溫能和森林裏的動物混淆不就夠了?這樣既能節省必要的魔力,也不容易被黑暗彩虹感知。
「這是什麽意思啊?」
由莉佳不知道話題的前半部分,顯得一頭霧水。於是孝太郎抓住她的雙肩簡單地解釋道。
「皇國軍夜間也會在上空探查我們的熱源。恐怕會利用能發現熱量的攝影機和感應器搜集整個森林的熱源情況,篩選出人類可能散發出的熱量對象,推測我們的位置。說到這你懂了嗎?」
「嗯!大概!」
「那問題來了……如果我們散發的熱量隻有一半會怎麽樣?」
「那樣的話……就不會被納入推測對象了?」
「沒錯!這樣皇國軍會以為我們不過是這附近的貓或狗了!」
「噢噢!」
啪!
由莉佳微微合起雙掌,她終於明白了孝太郎的意思和話題的前半部分。若完全掌握了話題的大概,由莉佳也能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我認為放出一半熱量也沒問題。以防萬一,時不時休息一下或許更好。」
隱藏熱量的魔法,效果越是趨於完美,消耗的魔力也越多。反之,如果容許熱量散出,消耗的魔力也會大大減少。允許散發一半,維持更長時間也不成問題了。若是身為精銳方舟魔法師的由莉佳,想必能維持上半天吧。
「很好,決定了!晚上就出發吧!」
「噢!」
「好的!」
於是孝太郎終於整理出了逃跑方案。盡管現在處於孤立無援的危險狀況,但與同伴們會合的把握已然在胸。三人的的表情和聲音都比剛墜落時開朗了許多。
同一時刻 十一月二十日(六)
對乘坐『長公主』的人們來說最大的失誤,就是將要降落之前被皇國軍發現了,因此本應隱秘的降落並不完全成功。結果在突破大氣層後減速完畢的時間點,就遭受到皇國軍的攻擊。
『緊急警報嗬~!發現四台接近中的戰鬥機嗬~!』
『是從附近基地緊急起飛的機體嗬~!恐怕周邊的基地也正在緊急行動,敵方支援馬上就會到嗬~!』
「各位,快抓緊身邊的東西!接下來我要粗暴駕駛了!」
奇莉華說完立刻將『長公主』推進器的動力全開,大幅傾倒操縱杆。直線飛行無疑是狙擊的好靶子,為了避免中彈──就必須進行飛行軌道複雜的迴避運動。
『開啟靈子力場戰鬥模式!展開主動空間歪曲場!迎擊係統啟動,運行電波妨礙裝置!真希也來幫幫忙嗬~!』
「知道了!『多重幻影』!」
她們搭配迴避運動,使出了各種防禦手段。靈力與科學的防護罩、阻礙導彈的誘導功能的電波、擊落導彈的機關炮,還有真係擅長的幻覺魔法創造出的『長公主』幻象。被多種力量保護的『長公主』的防禦異常堅固,就算以四台戰鬥機為對手也暫時不必擔心被擊落。
「早苗,炮擊拜托了!」
「了~解!銀河小早苗殲滅炮,能量填充率百分之一百二十!」
『怎麽跟之前的名字不一樣嗬~?』
「靈魂一樣就夠了!!發射~~~~~~~~~~!!」
咻咻咻咻!
早苗的氣勢一閃,『長公主』發射出四發光束。這是作為『長公主』動力的靈子力引擎湧出的靈力,與早苗的靈力混合所擊出的靈力光束,所以能憑藉早苗的意誌扭曲彈道。光束劃出一道巨大的圓弧之後,射向了從後方接近的皇國軍戰鬥機。
『這、這什麽鬼!?』
『怎麽可能!?』
戰鬥機的飛行員們看到飛來的光束,頓時慌了起來。基於某種物質反射過來的還能理解,自己能彎曲彈道的光束可是前所未聞。吃驚的他們本能地大幅迴旋機體躲避光束。
「別放鬆哦,畢竟還沒命中呢。」
早苗哼著小曲繼續誘導光束,讓四發光束開始緊追四台戰鬥機。其彈道說是光束更像是導彈,而且防禦導彈的手段還不管用。被緊追不舍的戰鬥機戰鬥機做出了拚死的行動。
「奇莉華,他們似乎急躁地攻擊過來了。」
「知道了,就這樣繼續吧。」
「是是~」
四台戰鬥機各自發射了兩枚導彈。但因為是邊被光束緊追邊發射的,有三發朝無關的方向飛去了。追迫『長公主』的導彈還剩五發,但事前得到早苗的警告的奇莉華並不驚慌。
「那麽,誘導的方式是哪種呢?」
奇莉華操作著操縱席的控製麵板,『長公主』開始閃耀──射出了散發出高熱的球體。同時降低推進器的動力,進行大幅迴旋。
「果然是光學誘導嗎?」
下一瞬間導彈無視了火焰,筆直地追向『長公主』。這讓奇莉華判斷導彈的誘導方式是用光學攝影。會無視火焰絕不是熱源誘導,而且電波妨礙依然在運作,靈力肯定會對早苗操作的光束有所反應。
「真希,你能製造類似爆發的東西嗎?」
「嗯,我也做過這種事。」
「那麻煩來場華麗的。」
「明白了,盡管交給我。」
「可藍大人──」
「你想說的我懂,交給我吧。」
「嗬嗬,拜托了。」
『長公主』被導彈追逐著飛翔了一會後,最終沒能逃掉而被導彈擊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命中後導彈爆炸,破壞了『長公主』的機體。而爆發引爆了動力爐,引發了超大規模的爆炸。誇張都就連遠處都能清楚看到。
「早苗,敵人的反應如何?」
「正如所料哦,似乎以為我們被擊毀了。」
「很好。」
當然『長公主』的爆炸不過是假象。使用可藍的發明將真正的『長公主』透明化後,讓守護著『長公主』的『長公主』幻象來了一場華麗的大爆炸。
「現在必須迅速離開這裏,不然立馬就會露餡。」
現在仍然不能安心。可藍製作的透明化裝置雖然是能讓自身消隱,但當初並未預想過如此大的作用對象。因此效果僅有一時,不一會機體就會顯現。就算機體沒有暴露,敵人發現沒有一點殘骸也會馬上開始追蹤。
「無須擔心,暫且先逃到那裏。」
不過奇莉華的作戰周到地考慮到了這問題,她露出自信的笑容指了指眼前展現的巨大湖泊。
『長公主』嚴格來說並不屬於太空船,而是土偶們追加裝備的集合體。本身是為了活用土偶們積累的戰鬥數據,所以設計成他們無論去何處都不成問題。宇宙和天空不用說,地下或水底也不在話下。當然與其強大的泛用性相對戰鬥能力有所抑製,所以要避免與同等大小的戰鬥兵器交戰。這次的敵人有四台戰鬥機,而且預想到會有增援前來,奇莉華唯有選擇逃離戰鬥。
「情況如何?」
『長公主』關閉推動後,之前一直在後部的居住區的艾法莉亞出現在駕駛室。現在提亞行蹤不明的的狀況下,她果然擔心的坐立不安。
「由莉佳她們呢?」
娜娜也出現在艾法莉亞身旁,她現在特別擔憂由莉佳。跟艾法莉亞一樣,即使朋友又是弟子的少女的去向讓她很是牽掛。
「總之現在我們甩掉了皇國軍逃進了水中,遺憾的是聯絡不上提亞大人她們。」
最初的計劃是他們偽裝成冰塊墜落到地麵後,會在附近的湖泊中隱藏一段時間。哪怕皇國軍發現不對而前來調查,沒有『長公主』相關數據的軍部也不會想到她們隱藏在水中而讓她們逃掉。
這次降落之前太空船雖然暴露,但敵人也不可能知道船體隱藏在水中。麵臨危機時奇莉華發揮柔軟的思考啟用原本的計劃,利用被擊破的幻象騙過皇國軍順利在湖底隱藏了起來。
「是嗎……要是平安就好了……」
艾法莉亞不知該露出安心還是喪氣的微妙表情,歎了口氣,她心裏還是有所牽掛。奇莉華她們麵對無法取得聯絡的三人也是同樣的心情。
「要是能想辦法確認他們三人是否平安就好了。」
娜娜看向上方低語道。映入眼簾的隻有天頂,但她的意識早已穿湖泊,飛向了遠方的皇國軍那。
「……現在使用通訊器,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皇國軍發現的。」
光想要通訊並不難,孝太郎他們墜落的地點也大致掌握了,隻要用指向性強的電波或重力波就能取得聯絡。問題是這麽做會被皇國軍發現。目前首要的課題是如何才能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取得聯絡。
「那個,我能說句話嗎?」
麵對難題全員都陷入了思考,駕駛艙一時被寂靜環繞時,晴海突然舉起手請求發言。所有人的視線自然都轉向了她。若是平時晴海想必會被微微嚇到,但現在情況緊急,她懷著強烈的感情繼續說道:
「席格娜汀那傳來了裏見同學的氣息,已經確認他們平安無事。」
晴海時常以微弱的魔力和席格娜汀相連,就算不做什麽她也能知道席格娜汀的狀態。席格娜汀盡管在突破大氣層時消耗了許多魔力,但現在仍然能進行著普通的防禦。這無疑就是孝太郎平安的證據。
「你確定嗎,晴海小姐!?」
「是的,陛下。既然裏見同學平安無事,另外兩位我想也是一樣吧。」
加上她沒有感知到迴複的魔力在運作,意味著另外兩人應該沒有什麽重傷──除非瀕死。
「這樣嗎……那能暫時放心了。」
聽到晴海的話,艾法莉亞的神情放鬆了下來,隨後駕駛艙的緊張氣氛也有所緩和。哪怕擁有強大的力量,她們的本質也不過是普通的少女。知道夥伴們似乎安然無恙讓氣氛輕鬆了很多。
「櫻庭學姊,你能用裏見同學的劍和他對話嗎?」
安心過後,她們開始動起腦筋。靜香認為,用席格娜汀的魔力和孝太郎取得聯絡不就行了?
「要說是否做得到的話也確實可以……但是我建議還是別對話了。」
晴海心急地搖了搖頭。可以的話,她自己也希望馬上取得聯絡。然而她也有不能這麽做的理由。
「這是為什麽呢?」
「靜香,現在若是增強席格娜汀的魔力,就等於把我們或孝太郎他們的位置告訴黑暗彩虹。考慮到那個男人依然參與其中的前提,這種可能性也不能忽視。」
奇莉華所說的男人正是阿萊克希斯。宇宙遭遇的戰鬥機裝備有靈子力感應器這點,無疑說明了阿萊克希斯參與其中。那麽,就無法否定和他一起消失的黑暗彩虹也一同參與的可能性了。
「藍華同學,你認為黑暗彩虹已經來到上麵了嗎?」
「來的或許不是幹部級別,可是其中肯定有擅長感應魔力的。」
晴海和席格娜汀聯係的魔力十分微弱,微弱到除非黑暗彩虹的人非常接近,不然不必擔心被發現。可是增強魔力進行雙方向的通訊再怎麽說都會被察覺,就跟電波或重力波的通訊會暴露是同一原理。
「要不我去看看情況?」
電波不行,重力波完蛋,魔力出局,剩下的就隻有靈力了。早苗認為自己靈魂出竅去搜尋那三人應該是最好的方法了。
「不,這就作為最後的手段吧。畢竟你的靈力太強了。」
然而奇莉華搖了搖頭。在敵人擁有靈子力感應器的前提下,如果像早苗這樣擁有強大靈力的人變成靈體四處飛,幾乎不可能不會察覺。
「那該怎麽辦啊奇莉華!?這麽說我們不就什麽都做不了嗎!!」
「眼下首先要在水中移動離開這裏。皇國軍在附近不斷四處搜尋的狀況下,我們根本束手無策。」
原本奇莉華將『長公主』的降落地點設定在這個湖,就是出於湖泊十分寬廣。隻要藏在水中移動就能安全地離開降落地點。盡管孝太郎他們令人無比擔心,可目前的關鍵還是要先逃離皇國軍。
佛德賽皇國軍在地球敗給了皇帝艾法莉亞一派。不僅是裝備和戰鬥力,連戰略上都敗得體無完膚。
皇國軍派遣至地球的範達利恩的設想目標不光是派兵抓捕艾法莉亞,製造皇國軍的士兵通過她的反擊被殺害這一事實包括在內。隻要宣揚此事想必能削減艾法莉亞的支持率,然而最後敵我雙方都卻沒有出現任何被害者。因此艾法莉亞派出乎意料地證明了自身的實力與崇高氣節,艾法莉亞的支持率反倒上升了。
當然範達利恩嚐試過對此進行情報操作。但事件的注目度之高,外加這次的口口相傳的情報擴散速度異常之快,下手早就為時已晚。另外在佛德賽的言論自由被法律所保障,對人與人之間共有的情報加以操作也是有極限的。
就結果而言,艾法莉亞在各方麵都取得完勝,範達利恩始終都被她玩弄於掌心。但這也導致自視甚高的範達利恩終於決心與阿萊克希斯合作,不難想像他的內心早已怒焰滔天,而且對阿萊克希斯這種毛頭小子低頭,對他來說除了屈辱什麽也不是。
一連串的展開都在將地球的有關情報泄露給他的阿萊克希斯的預想中,但當實際見麵時範達利恩會給出什麽反應卻不在掌握。這對前往迴應範達利恩招唿的會談──或者說商談──的阿萊克希斯來說才是最關心的事項。與此同時,也是導致阿萊克希斯緊張的原因。
「你終於來了,阿萊克希斯先生。」
然而在豪華的會客廳迎接他的範達利恩卻展現出了意想不到的笑容。身為親信的格蘭納多也伴隨在旁,麵帶穩重的笑容同樣在歡迎阿萊克西斯的登場。整個用於會談的會客廳裏就隻有範達利恩和格蘭納多兩人,從此能看出他們有多信任阿萊克希斯,還有會談錯綜複雜的內容。
「像我這樣的後輩能受到您親自歡迎真是不勝榮幸,範達利恩卿。」
阿萊克希斯挺立在門口低頭謝禮道。盡管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紊亂,可是內心早已緊張不已。現在範達利恩的一舉一動都將左右阿萊克希斯的未來,所以不管任何事情他都必須小心翼翼。
「我欠你一個人情,感謝你早早就將艾法莉亞派的實力傳達於我。」
「能得您此言,讓在下深感傳達的這份情報並非白費。」
阿萊克希斯一邊展露彷佛不諳世事的天真又年輕的社長的笑容,一邊慎重地斟酌範達利恩的神情和話語。
──這位名為範達利恩的男人……真是比預想的還要深不見底呢……
阿萊克希斯在這一刻給予範達利恩高度評價,可以說他正在畏懼麵前之人。假如範達利恩不是白癡,理應覺察到阿萊克希斯泄露情報給他的意圖。如果把握了情報依舊慘敗,就不得不和阿萊克希斯他們聯手──盡管發現阿萊克希斯這一意圖,範達利恩的態度卻依然遊刃有餘。也證明了範達利恩是名能掌控自身感情,冷靜地計算得失的男人。
──雖然正如我所期待,可是這男人恐怕不會輕易受我擺布吧……萬一露出破綻不知會有何種後果……
阿萊克希斯是為了自身的目的才會與範達利恩聯手,可是實際見麵之後發現,如果不謹慎交涉恐怕隻會被單方麵利用。為避免如此,阿萊克希斯再次振作起精神。
「在這傻站著可不利於談話哦,而且格蘭納多親自去準備茶水可是難得一見,還望來此就座。」
「好的……那麽恕我失禮了。」
阿萊克希斯遵從範達利恩的邀請,走向準備好的座椅。會客廳的厚重地毯十分柔軟,踏出一步都感覺腳步微微陷入其中。
──那麽,難題現在才剛剛開始……
可是現在的阿萊克希斯完全沒有閑心去感受地毯的柔軟。盡管範達利恩和格蘭納多的言行十分友好,但那不過是表麵而已。其實現在血口大開的猛獸就在眼前正等著自己露出破綻,所以阿萊克希斯唯有全神貫注,不放過兩匹猛獸一絲一毫的反應。
阿萊克希斯和範達利恩的高峰會談正在進行的時候,雙方的部下已經在進行實務層級的協議。哪怕高峰會談陷入僵局,很多事對雙方來說也是很有意義的。比如確立單純的情報網、應對緊急情況的方法,或者共有才能發揮最大利益的情報和物資。
此外,混雜在進行交涉的部下中,進行自身任務的人正是黑暗彩虹的魔法少女們。她們因為魔法而相當擅長變裝和搜集情報。利用魔法改變姿態輕鬆侵入原本難以進入的場所,偷盜範達利恩方的眾多情報,而且她們還熟悉偷聽、催眠術和讀心。暗地阻礙範達利恩方搜集情報的同時,還能單方麵地帶迴大量的情報。魔法這一未知的技術,真的帶來了數不盡的利益。
「那麽,範達利恩和格拉納德是什麽樣的人?」
率領黑暗彩虹負責收集情報的真耶,對剛結束會談的阿萊克希斯開心的笑著問到。她的臉上完全感覺不到任務本需賭上性命,散發出的氛圍給人感覺不過是去郊遊一趟而已。
「怎麽說呢,那兩人真是可怕。稍有懈怠彷佛就會被啃食殆盡。」
「能讓你如此評價,那對方真是相當不得了。」
阿萊克希斯的卻和真耶正相反。看到真耶表情的瞬間,隱藏至今的疲勞立刻傾瀉而出。不過是和兩個人進行商議,阿萊克希斯卻累得猶如穿越戰場。當然,隻有兩人在分為休息室的房裏獨處時散發的安心感也有很大的影響。
「總算按預定結下了對等的協力體製……可是想到萬一沒有你們,我不禁顫抖起來。由此看來我也很幸運呢。」
阿萊克希斯和範達利恩的會談和平結束了,今後雙方陣營決定緊密合作。他透過交涉得到了可以說平等的條件,生動地展現出身為實業家的一麵,可是阿萊克希斯並沒有樂觀。哪怕會談再和平、條件有多平等,恐怕都隻是表象而已。若不盡早製定策略,必定會陷入極端不利的狀況。在這意義上,黑暗彩虹的存在令人十分安心。就算是範達利恩,也不會有提防魔法的對策吧。實際上,阿萊克希斯現在也正被魔法守護著。所以盡管身處範達利恩方的建築裏,也無需擔憂被竊聽。
「這讚美未免有點誇張吧?」
「這是我的真實感受,如果你見到他們就會明白了吧。」
「真是弱勢呢,以前的你可是打算獨自和他們交鋒的不是嗎?」
「我如今打心底覺得沒這麽做太好了,真心的。」
阿萊克希斯一反常態地認真。再怎麽客套,他也不會以玩笑的心態抬舉她們。為了和範達利恩對等交鋒,他確實需要真耶和黑暗彩虹。所以,真耶從阿萊克希斯的態度間接感受到了範達利恩的可怕。也正因如此,她有件事必須告訴阿萊克希斯。
「聽到你的話之前我還是半信半疑……不過,現在我能確定是真的了呢。」
「發生了什麽?」
覺察真耶態度的變化,阿萊克希斯變迴銳利的表情。這份表情,才是真耶所選的搭檔應有的表情。她滿足地繼續說道:
「他們打算將行星『阿萊亞』的艾法莉亞一派的人連同周邊居民一同殲滅。」
「你說什麽!?」
阿萊克希斯吃驚地立刻站了起來。雖然覺得範達利恩他們是可怕的對手,但怎麽也料不到他們竟敢下如此毒手。
「從這電腦裏的數據以及範達利恩部下們的言談來看,隱含著那種可能性哦。另外,最關鍵是你對範達利恩他們的印象。恐怕這是真的了。」
真耶的表情十分嚴肅,她也本以為對方不會做出如此惡毒之事。但是,如果阿萊克希斯對範達利恩所描述的印象並不虛假,真耶的結論是他會毫不猶豫地這麽做。
「何等愚蠢……」
「他們完全不懂美學呢。行事也偏執過激,沒有平衡可言。」
阿萊克希斯和真耶對使用邪惡的手段毫不躊躇,但這不意味他們會沒有限製地濫用。阿萊克希斯的行為都是出於實現理想的社會這一信念,所以策略都以對居民的損害最少為出發點。真耶也希望作為佛沙裏亞人堂堂正正迴歸佛德賽,絕不期望製造出一片無人的荒野。
「結果他們是弛的同類嗎……」
「稍有不同,真要說的話算是徹底的實際利益主義者吧。不過不能袖手旁觀這點,我和你一樣。」
不管是理想的社會還是迴歸祖國,都離不開人民。因此兩人都接受不了範達利恩之流的想法。他們兩人的理念是──作惡,也要有惡人的矜持!!
父親與女兒 十一月二十日(六)
此時,從附近基地緊急起飛的皇國軍戰鬥機,在『長公主』降落地點周邊不斷集結。所幸她們利用爆炸掩人耳目,逃進了稍遠的湖中,『長公主』才沒被發現。敵人以為宇宙船已經爆炸,卻怎麽也料不到其實逃入了水中吧。即使發現爆炸不過是幻覺,搜索離現場稍遠的湖泊時想必已經過了很久,到時『長公主』早就逃之夭夭了。
「吶~奇莉華,之後我們該怎麽辦?」
變成人形雷達的早苗用靈波掃瞄敵人一段時間後,疲憊地坐到椅子裏放鬆起來。『長公主』平安甩開了皇國軍的追擊,周圍也感覺不到追兵的氣息,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稍稍放鬆了。
「盡管我很想去搜尋孝太郎他們,但現在的狀況並不允許。隻能按原計劃前往艾法莉亞派的據點。」
奇莉華緊張的表情也在安心感下稍有緩解。突破大氣層還是第一次經曆,緊張也是正常的。
「這樣好嗎?」
「沒問題,孝太郎他們也一樣沒法找到我們。這種情況,一定會前往最近的艾法莉亞派的據點吧。」
「這麽做確實就能取得聯係了呢。」
「正是。」
奇莉華的想法是,找到孝太郎他們最快的手段就是按計劃前往艾法莉亞派的據點。現在離孝太郎他們太遠,直接搜索或通訊都太危險。在皇國軍正展開警戒網的情況下,轉眼間就會被包圍了吧。既然彼此都不能失去通訊手段,最好的選擇就是在某個艾法莉亞派的據點會合。艾法莉亞派的據點相互間有秘密的通訊網,雙方都到達後就能確認彼此的平安了。
「這樣的話,就輪到我出場了。」
這時在操縱席的露絲加入了對話,她十分瞭解艾法莉亞派的據點。除了因為是祖國佛德賽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終於能見到露絲的爸爸了呢!」
「嗯,若是健康就再好不過了。」
她們前往的正是行星『阿萊亞』中,艾法莉亞派最大的據點。由於這個據點位於巴多姆西哈家的領地──與佛德賽本星的不同,是進入宇宙時代後追加獲得的飛地──所以隱秘地將其建設成了大型據點,那裏的指揮官就是露絲的父親巴多姆西哈卿。也就說前往那裏,露絲就能和家人相聚了。
「吶吶,露絲的爸爸是什麽樣的人啊?」
「怎麽說呢……我認為和我一樣,是嚴肅認真類型的人。」
「你這是祖傳的性格?」
「是的。不過或許因為上了年紀,思維也多了幾分柔軟。柔軟到不會被艾法莉亞陛下坑騙。」
巴多姆西哈卿繼承了連續傳承兩千年以上的傳統,是典型的巴多姆西哈的騎士──對皇室的高度忠誠,樸實剛健,文武雙全。在佛德賽除了青騎士這個例外,騎士中的騎士指的就是巴多姆西哈的騎士。而他在其中也是相當傑出得到高度評價的人物。
「……我討厭他。」
一同聽到對話的艾法莉亞鼓起了臉頰,那份可愛的表情讓人完全想不到她竟是一兒之母。
實際上巴多姆西哈卿之所以得到高度評價,正因為他擁有不會被艾法莉亞欺騙的優異知性和忍耐力。現時點能巧妙躲避以女狐聞名的艾法莉亞的嘴炮,還能小心翼翼地尋找弱點進行反擊的也就巴多姆西哈卿一個。有困難就找巴多姆西哈是眾人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總之,就是信賴到皇帝公言『討厭!』也絲毫不影響的人物嗎。」
「就是這樣哦。」
奇莉華逗趣地笑了笑,一旁的可藍也露出同樣的笑容。
「這一點都不可笑!真是的 ……」
正因為信賴巴多姆西哈卿,艾法莉亞才會公言「討厭!」。這份感情就類似於麵對親戚叔叔,年齡上也是如此。艾法莉亞和巴多姆西哈卿之間關係透過媒體廣為人知,成為兩人受大眾喜愛的原因之一。
『長公主』從降落地點逃進湖泊,在水中前進了數十公裏後飛迴地麵。一邊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被皇國軍發現,又前進了數十公裏,終於到達被數座高山與深穀環繞的艾法莉亞派據點。據點建於地下,入口利用溪穀相襯巧妙地隱蔽其中。如果沒有正確的情報,想要發現這裏會很困難吧。
據點內部的風格與『青騎士』十分相似,多處采用了圓滑的曲線設計,可是也有部分直接露出了鋼材。這是因為趕工建造以及其本身不會導致強度出問題才會不加修飾的,這一點凸顯了據點的風格與一般的皇國軍設施的差異。
「陛下!見到您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看到艾法莉亞走下『長公主』後,巴多姆西哈卿全速跑到了她身旁。那氣勢彷佛奔向母親的孩子,或是迎接離家出走的女兒一般。
「勞煩你費心了,巴多姆西哈。你的白發是不是又多了?」
「哈哈哈,畢竟我們發生了很多事呢。陛下倒是沒怎麽變──不過怎麽感覺您比以前更有精神了呢?」
「我們也經曆了很多事哦,詳細的之後再說。」
艾法莉亞如此有精神不僅出於將青騎士帶迴佛德賽,也有地球的生活出乎意料地有趣等種種因素。但是這些話都不能在這眾目睽睽的地方暢談,而且現在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對了,聽說提亞蜜莉絲殿下現在行蹤不明是真的嗎?」
「這也是我首先要談的問題。對了,在此之前……」
艾法莉亞突然用力抓起身旁某位少女的手,將她拉到自己前麵強行與巴多姆西哈卿麵對麵。
「咿呀呀!?陛、陛下!?」
艾法莉亞拉過來的少女正是露絲,巴多姆西哈卿和露絲這對分隔兩地的父女現在終於在眼前麵對麵了。
「先把該解決的事解決吧,相互分神聊聊題外話也是無可厚非對吧?」
深入話題前,艾法莉亞希望讓兩人好好聊聊。因為她注意到露絲盡管很在意父親,卻不肯主動向他搭話,而巴多姆西哈卿出於立場也不會和露絲談心。
「您的手段依然這麽強硬呢……但容我向您道謝。」
巴多姆西哈卿和露絲這對父女一起向她低頭致謝後,再次麵對著彼此。
「父親,我迴來了。」
「好久不見了呢,露絲。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隻是長高了一點點而已。」
露絲和巴多姆西哈卿之間的關係很好,因此就算有一段分離的空白期也毫無影響,依然露出平常的笑容相互問候。不如說暫且的分離反倒增進了雙方的感情。
「或許正因如此,你的神情似乎多了幾分成熟。慢慢往成熟的女性成長了呢……作為父親我很寂寞,同時也很高興啊。」
巴多姆西哈卿耀眼似的注視著心愛的女兒,在他的印象中如今的露絲與幾個月前多了幾分差異。露絲每天向成熟的女性一點點成長著。所以讓他感到女兒拋下了自己不斷長大,對此他懷著身為父親特有的複雜感情──即想為她的成長歡喜,又希望她能一直是那個幼小的女孩。
「成熟的女性嗎……或許我還遠遠不及呢。」
盡管帶著名為父親的有色眼鏡,但自身的成長被誇獎的露絲並不覺得難堪。可畢竟還是想對父親撒嬌的年齡,加上生性怕羞,露絲最後紅著臉搖了搖頭。
「戀愛果然會改變一個女孩呢。」
巴多姆西哈卿交叉雙臂點了幾下頭,一副十分理解的樣子。看到父親的樣子露絲慌了起來。
「父、父親!?」
露絲滿臉通紅,少見的露出慌張的樣子大聲叫了起來。之後因為在意周圍的視線,開始偷偷的窺視四周。
「看這樣子,有喜歡的男人應該是沒錯了。」
看到女兒的反應,巴多姆西哈卿開心地笑了。事實上在之前婚約騷動的時候,他就懷疑女兒是不是有了喜歡的男人。
「糟、糟了!?」
「是嗎是嗎,死認真的你終於……」
雖然身為女性,露絲卻也成長為了不負巴多姆西哈之名的繼承者。成為對皇室宣誓不變的忠誠,貫徹正義的騎士中的騎士。然而這些對一位女性來說或許是一種不幸。太過認真的露絲從未追求過自身的幸福,忠實盡到皇室之盾──巴多姆西哈的繼承者所應盡的義務。巴多姆西哈卿過去一直對此稍有心痛。盡管以不幸結束,可是與阿萊克希斯的相親也是為了體諒晚熟的她而準備的。
那樣的露絲竟然戀愛了。多年的心事終於解決,巴多姆西哈卿如今心情大好。哪怕平常是胸懷鋼鐵般忠誠心與堅實剛健的男人,這種時候都隻是一位笨蛋父親。
「是什麽樣的男人?不不,我隻是確認你喜歡的男人,沒打算妨礙你們的交往哦!出於純粹的好奇心而已。那麽,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有我這麽強嗎!?」
「話、話、話不是這麽說的,呃,那個……對了,請不要在這種場合突然說這種話!!」
相對的,露絲完全亂了陣腳。雖然露絲是表裏如一的性格,但麵子還是要顧的。要求在這種一堆人在聽的地方談論自己喜歡的男人簡直荒謬。
「嗯哼……你不否定嗎?」
「請你認真點!!」
「啊,抱歉。確實提亞蜜莉絲皇女殿下依然行蹤不明呢。」
不過在露絲嚴肅的反應下,稍稍冷靜下來的巴多姆西哈卿自律後恢複了平常的態度。他自身也很擔心皇女的行蹤。看到父親的樣子,露絲也總算變迴平常的她。
「……她和護衛的騎士在一起,目前我們清楚她仍然平安。」
「你確定嗎?」
「是的,我比誰都確定。」
露絲自信滿滿地做出保證。雖然不清楚她們身處的狀況,但孝太郎一定守護著提亞這點她有著絕對的自信。
「……原來如此……是那位護衛騎士嗎……」
接著巴多姆西哈不知為何很理解似的不斷點頭。
「什麽?」
「是說你喜歡的男人啊。看你驕傲的莫名其妙的,我突然就明白了。」
從露絲的神情,巴多姆西哈卿感到她對那位護衛抱有絕大的信賴。認真而頑固的露絲竟然安心將提亞交給他人,這真是非同小可。
「仔細一想,那可是自詡為皇室之盾的你所承認的男人啊。沒得到與你同等或更大信賴的男人你是不會安心將殿下交給他的,而同理你不會喜歡上他。嗯嗯,原來是這樣啊。」
「你、你給我適可而止!!」
「找到了好男人呢,露絲。嗯嗯,太好了太好了。」
「我真的要生氣了,父親!!」
和父親再會以來,露絲就一直在被牽著鼻子走。也多虧此曾相隔遙遠的父女間的距離轉眼間就縮短了,然而露絲過後才有所察覺──所以現在的她依然經曆著這段有點小尷尬的時光。
走下『長公主』的夥伴們帶著溫馨的眼神注視著露絲的災難時,有一位少女的視線並未在那。她就是曾經的邪惡魔法少女真希。
「……這裏就是佛德賽……我真正的故鄉……」
走下『長公主』踏上據點的地麵時,真希懷有的感情就與其他少女不同。真希誕生的佛沙裏亞魔法王國的目標,正是迴歸真正的故鄉──佛德賽。雖然自建國以來時間的流逝,那份感情也不及過去那麽執著,可是那願望仍舊漠然地刻在佛沙裏亞人的心底。而現在真希實現了,盡管從行星的角度來看離佛德賽本星依然很遙遠,但此地無疑就是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
「並非魂歸而是親身來到了這裏呢,深藍──不,真希。」
「娜娜……小姐……」
不過還有一個人,一個能理解真希的心情的人。就是和真希同樣出身於佛沙裏亞魔法王國的娜娜。
「我總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我能理解哦,嗬嗬……」
當佛沙裏亞魔法王國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會經常用到一句獨特的固定口號──死去並迴歸故鄉之地吧。過去真希將此言甩給孝太郎。那類似於『絕對要打敗你』的意思,但其中也蘊含了對真正故鄉的望鄉之念。帶有就算現實中無法迴歸,死去後或許就能迴歸故土的意義。
明明這句話她們從來都是這麽感受的,卻沒想到自己真的迴到了真正的故鄉,真正踏上了那僅僅是憧憬的夢之大地。彷佛被投入了夢境中似的,或者說夢境出現在了現實當中。那不可思議的感覺,讓人難以言喻。
「不知道真耶她們是不是有著同樣的感受。」
娜娜在『長公主』著陸的甲板上走了幾步,抬頭看向仍未關閉的主門外麵的天空。空中的佛德賽本星沐浴在陽光之下,散發出美麗的光輝。
「我想應該是的。畢竟真耶大人她們已經到達佛德賽本星了吧。」
真希也走到娜娜身邊,一同抬頭注視那佛德賽的本星。想到真耶就在那裏,一直師從於她的真希也大概能想像她現在的想法。
「而現在她會有種從未有過的強烈幹勁……是嗎?」
「是的。在此構建基盤擴大勢力,接著平定佛沙裏亞,重新堂堂正正的迴歸佛德賽。她應該在描繪著這種情景吧。」
真耶的自尊心非常之高,因此她絕不會考慮在阿萊克希斯的保護下迴到佛德賽。隻會與他保持對等的關係,等完全支配佛沙裏亞後,再作為佛德賽的同盟者堂堂正正的迴歸吧。而在迴歸的準備階段到訪佛德賽,腳踏故鄉的大地的現今,不難想像真耶那份意誌有多強烈。
「真不甘心啊。」
「是啊,至今我們因為本質的差異而敵對。所以我很清楚真耶大人她們現在的具體目標。」
娜娜一直避免將敵人這一詞明示出來,可真希卻自己說了出口。而這也是件至關重要的事,娜娜再次確認道。
「……你真的要和她敵對嗎?」
麵對娜娜試探般的話語,真希決然地點了點頭。
「是的。」
真希很久以前就下定了決心。
「努力的話,和真耶大人她們心意相合也是能做到的。或許我們一時間能攜手共進,但是──」
「──最後的最後,卻會分道揚鑣嗎?」
「沒錯,我們最重要之物與真耶大人她們不同。所以真正到最後的選擇時,始終都會各自分別。」
真希渴求的是人與人的覊絆,相對黑暗彩虹渴望最基本的自由與解放。而這解放就連人與人的覊絆都包括在內,無論如何都違背了真希的理念。很遺憾,協調與自由最終都會勢不兩立。就像與追求隨心而戰的暗紅之間的友情,真希始終未能放手。
「這會是一場艱辛的戰鬥哦。」
「我早有覺悟,而且……現在的我並不是一個人。還有由莉佳以及其他人和我一起。」
「原來如此,是這麽迴事啊。」
娜娜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什麽?」
「哎呀,不久前看到你戰鬥時,感覺和我戰鬥的時候相比強大太多了,我對此一直很不解呢。」
過去的真希常常抱有放棄般的感情,可如今真希卻成為了一位胸懷絕不放棄之強韌意誌的少女。魔法的力量與意誌的強大掛鉤,所以現在的真希遠比過去要強大。而為何能如此強大──娜娜從先前真希的話語中得以理解了。
「……因為有了必須守護之物嗎。」
「是的,我絕對要守護好。」
真希毅然了點了點頭。什麽是應當守護之物?為此又該怎麽做?現在的真希已經瞭然於心,其中沒有絲毫迷茫。就算敵人是真耶和暗紅,她也有了與之戰鬥的覺悟。娜娜感受到了真希的決心,心中暗自為無需擔憂的自己苦笑了。
「話說啊,真希。」
「什麽事?」
「等這場騷動全部結束後,你有意加入彩虹之心嗎?」
「我嗎!?」
「沒錯。」
過去的真希不過是藍色的單色之虹。可是獲得成長的現在,真希成為了色彩斑斕的真正彩虹。因此娜娜認為,真希有能力守護那美麗的彩虹了。
「你是在開玩笑吧?」
「沒有哦,現在的你一定能成為不比由莉佳遜色的──帥氣的虹色魔法師。」
「……這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佛德賽本星依然漂浮在兩人的視野中,而一弧彩虹美麗的彩虹,彷佛點綴般在周圍環繞。
關卡 十一月二十一日(日)
即使『長公主』已經到達艾法莉亞派的據點,孝太郎他們卻還在森林中。這很大程度都是出於因混亂墜落到森林中且不得不徒步移動的影響。
「那個,裏見。」
「怎麽?」
「那裏是不是有東西在動啊?」
「……你又來了。」
「可是你看~~!」
孝太郎,由莉佳和提亞三人能移動的時段隻有夜間,而夜晚的森林正是由莉佳害怕的地方。某些東西可能會從陰暗處襲來──一想到這點由莉佳就怕死了。
「你這家夥一懈怠下來就真成廢柴了。」
「就算這麽說,該害怕的還是會害怕嘛!」
「嚇~!」
提亞趁機在由莉佳背後大聲嚇她。
「咿呀啊啊───啊嗚嗯呃呃!」
由莉佳正要大聲悲鳴時,孝太郎慌忙堵住了她的嘴。
「提亞,你也看看狀況啊!要是有敵人怎麽辦!」
「我很清楚,早就用探測器仔細調查過周圍了。完全沒問題。」
「唔哦哦哦,唔哦,唔哦哦哦哦!」
「所以你才趁機嚇她嗎!」
「還以為多少給點刺激會冷靜下來呢。」
「這家夥反倒會更慌吧!」
「唔,唔嗚……唿誒……」
「……似乎鎮靜下來了。」
「啊~~由莉佳~~!快唿吸──!!」
對由莉佳來說是災難,但實際上一如既往在害怕的她反倒幫了孝太郎和提亞。他們現今處於孤立無援的困境中,悲觀的態度無可避免會隨之出現,可由莉佳的怯弱卻將其完全打消了。意外地起到了氣氛活躍作用的她,卻很不幸地沒被人覺察到。
「……你們兩個也太不體諒我了!人家可是真的很害怕耶!」
騷動暫且壓下後,由莉佳的怒火依然在噴發。不過憤怒的由莉佳忘卻了恐怖,以平常的步調走著,提亞的企圖就此得逞。
「所以我不是道歉了嗎,又不是故意的。」
「要是真這麽想,你就好好握緊我的手!」
「好好,你這家夥真讓人操心。」
然而由莉佳的怒火也漸漸呈現減弱的勢頭。不光是道歉,孝太郎握住由莉佳的手也得到了高分。因此由莉佳的注意力從方才的騷動慢慢轉到孝太郎的手的感觸上。
「……欸嘿嘿……」
握著孝太郎的手,由莉佳想起前些天臉頰那一吻的事。那時的感情頓時在胸中複蘇,怒火不斷被其淹沒,不過多久就會完全熄滅了吧。
「……你這人!」
踢!
「你突然間怎麽了?」
「沒什麽。」
「那你踢我幹嘛?」
「就說沒什麽了嘛!」
踢踢踢!
然後由莉佳抱有的怒火不知為何轉移到了提亞身上。直到孝太郎發現原因采取有效對策前,都不斷遭受著提亞的連環腿。
盡管孝太郎的鎧甲和提亞的戰鬥禮裝在突破大氣層時消耗了緊急推進劑和大半能量,不過其他部分仍保有機能。有不少部位因突破的損傷而發出警告,但沒有一個停止運作。幸虧如此,飛在空中時除了無法展開防護罩外,沒有其它任何影響。所以鎧甲和禮服的探測器將接近中的敵人及時告知了他們。
『警告,發現接近中的熱源,距離為兩百公尺。由熱量推測是野生狼群的可信度為百分之七十。』
雖然這顆星球的生態係都是人工產物,可是有一定危險性的生物也是存在的。如果肉食獸不存在草食動物會泛濫,容易導致自然失去平衡無法維持。而意圖性布置的食物鏈頂點──狼,正是為了避免這個問題。狼甚至知道接近村莊很危險,所以人與狼之間從未發生過衝突,然而那終究是彼此不侵犯對方地盤的前提下。現在孝太郎他們已經踏入狼的地盤,被攻擊也是無可奈何的。
「你、你看,我就說有什麽東西吧!」
「別死抱著我,都動不了了!」
「好怕怕呀~!」
抱!
「提亞,連你也來嗎!」
「開個玩笑。」
「狼可不吃這套哦。」
「是是,我很清楚。」
緊抱!
「由莉佳,你也給我放手。」
「……好的~~!」
剛得知狼的存在時,孝太郎他們還有點慌,但馬上就取迴了冷靜,開始商量對策。這都多虧穿越了無數場戰鬥所積累的經驗。
「侵犯領地的是我們……得想辦法手下留情呢。」
早苗銘刻在孝太郎身上的靈能力感覺到狼放出的殺氣,這是對侵犯地盤的孝太郎他們的憤怒。而孝太郎隻是偶然路過,不知道野生動物的法則才不小心侵犯了領地。所以他們想盡可能迴避戰鬥。
「要怎麽樣,它們才會原諒我們啊?」
由莉佳邊說道邊凝視著陰影的另一邊。雖然隔了有段距離讓她看不到,可狼群無疑就在那露出了牙齒。由莉佳不禁瑟瑟發抖。
「還是盡快拉開距離吧。」
「別跑太快,狼群會誤以為我等很弱襲過來的。」
「是這樣嗎?為什麽?」
「我若是狼,定會這樣做。」
「沒錯沒錯。」
「……你想說什麽但說無妨。」
「小的不敢。」
「那就是說,我們慢慢跑掉就行了對吧?」
「差不多如此,然而亦有例外。」
「比如說?」
「當它們饑腸轆轆之時。」
「咿──!!」
孝太郎他們慢慢改變前進路線,避免與狼群敵對。接著狼群也改變了路線,和孝太郎他們保持平行線走著。盡管不會立刻襲來的樣子,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彼此都在觀察嗎。」
「我們隱匿起來會有事嗎?」
「盡管很想這麽做……然而對方乃感官優異的野獸哦。」
「有辦法嗎,由莉佳?」
這種情況,果然還是得依賴由莉佳的魔法。要是用武器無論如何都會很顯眼。
「要用的話還是能甩開它們的,不過這樣會花費很多魔力。」
「然後來的就是黑暗彩虹了嗎……」
「如今的狀況真讓人頭疼。」
雖然很想馬上甩開跟蹤的狼群,但亂用魔法會將黑暗彩虹引誘過來,他們陷入兩難的狀況。
『嗷嗚嗚嗚嗚嗚嗚!嘎嗷嗷嗷嗷!!』
就在這時,陰影另一側的狼群突然莫名其妙地騷動起來。激烈得彷佛在爭吵似的。
「發生什麽事!?」
孝太郎剛開始以為是狼群來襲擊了,考慮到狀況這是理所當然的。可是狼群的聲音並沒有接近的跡象,一直保持著距離不斷騷動。這時鎧甲的人工智能將答案告知了他們:
『警告,敵機接近。推測是小型偵察無人機的可信度為百分之九十五。』
狼群開始騷動,是因為未知的機械體接近了它們。機械體──小型無人偵察機與孝太郎他們不同,毫不做作的靠近了狼群。因此狼群暫且拋開沒有接近跡象的孝太郎他們,將靠近的偵察機換作目標。
「是嗎,所以狼群才會──」
「孝太郎、由莉佳,趕快隱蔽起來!!」
「明白!」
「知、知道了!!」
孝太郎他們慌忙藏到倒地的樹木的下麵。緊接著,無人偵察機從森林中出現了。其形狀與露絲經常使用的無人戰鬥機十分相似。偵察機用探照燈映射著這一帶,往孝太郎他們的方向漸漸靠近。而且,其後方還能看到緊追的狼群。狼群依舊在不停騷動,所以孝太郎他們感覺到偵察機近在咫尺。
「……難道用魔法蒙騙這事暴露了嗎?」
盯著左右搖擺的探照光柱,由莉佳不安地低語道。害怕是自己的魔法不夠完善而引來了偵察機。因為由莉佳平時經常被不幸眷顧,習慣性的最先疑惑是不是自己又失敗了。
「……若是如此,一定會先來調查我們才對。這是單純的偶然,還是覺得這狀況有所古怪呢?」
熟悉戰鬥的提亞的直覺,告訴她這不可能出於由莉佳的失敗。要是由莉佳真的失敗了,偵察機就會直接衝向提亞她們。但是偵察機卻首先接觸了狼群,從中提亞想到了兩種可能性。
一是偵察機在四處巡查時,偶然遭遇了狼群。然後順便探查周圍發出了熱源。
二是因為狼群的動向有些怪異而前來調查。在行星『阿萊亞』的森林中,狼幾乎是生態係統的最頂端。那樣的狼群竟然麵對三匹小動物──用由莉佳的魔法將孝太郎一行人散發的熱量抑製在差不多如此規模──沒采取襲擊並保持距離追蹤著。對此現象感到不可思議前來調查這種可能性。
「……這就是說,對方並非是出於確信而前來調查的對吧?」
「……理應如此,畢竟敵人沒有將我們建立已經在使用魔法的前提上。」
偵察機是偶然遭遇狼群,還是姑且來調查動向奇特的狼群呢?不管哪方,都不是因為確信孝太郎他們就在這裏才來探查的。來這裏僅僅是為了消除那渺茫的可能性而已。
「……那麽我們就這樣繼續藏下去吧。」
「……由莉佳,我難得一見的和你意見一致呢。」
「……好了,你們倆都安靜。」
三人堵上嘴巴,屏住唿吸窺視著偵察機的樣子。偵察機依然搖晃著探照燈慢慢接近而來,其速度絕不算慢,但是隱匿的孝太郎他們完全不覺得。飛到他們附近花的數分鍾,卻讓人感覺像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似的。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時鍾指針的轉動速度是如此遲緩。
咻────吱────
感覺中經過了一小時後,偵察機來到了三人的附近。在這伸手可及的距離,連細微的機械運作音都傳入了耳中。無言的沉默中,提亞與由莉佳握緊了孝太郎的手。兩人認為偵察機的感應器正被她們誤導,但不是百分百確信。她們很清楚在這種地方被皇國軍發現會有何種後果,哪怕一絲危險都會產生巨大的不安感。為了打消這份不安而渴求著他人的溫暖。就算一起在身邊的不是孝太郎,她們也會這麽做吧。經曆無數戰場的孝太郎也很清楚這份心情,所以他緊緊握住了兩人的手。
嗶──嗶嗶!
不知是因為操作員是謹慎派,還是人工智能編組的程序十分死板。偵察機為調查倒下的樹木下麵的微小熱源,伸出附帶感應器的探查機械臂。
──不好!
孝太郎發現偵察機的意圖,額頭滲出了冷汗。提亞與由莉佳不禁更用力握住了孝太郎的手。要是機械臂還有除了熱源以外的感應器或攝像頭,無疑就會暴露。孝太郎做好覺悟,開始考慮該怎麽守護提亞了。
但就在這時。
「吱吱吱吱吱!!」
一隻小動物穿過孝太郎與由莉佳之間,跑到了偵察機前麵。那隻動物掠過機械臂的前端從偵察機的旁邊擦身而過,偵察機追尋動物的身影整個機體轉了半圈。然後追著完全沒能看到其樣子的動物移動了。
──你們倆跟著我!
抓住這一瞬間,孝太郎拉著提亞與由莉佳的手從倒下的樹木下麵衝了出去。警惕著偵察機的探照燈光柱,滑進已經被偵察機調查過的地區的一顆倒樹的陰影處。
嗶──嗶嗶!
幸虧偵察機沒注意到孝太郎他們這份行動,確認過逃跑的小動物的身影後,再次來到他們之前隱藏的倒樹前麵。調查倒樹下麵直到疑惑消除後,就這樣不知飛往何處消失了。狼群的咆哮聲彷佛追在偵察機後麵,漸漸消失在遠方。
「……哎呀呀,終於走了嗎……」
比起戰鬥中的緊張,孝太郎更不善於應付這種捉迷藏似的緊張。確認偵察機和狼群已經走遠後,他靠在倒樹上大大歎了口氣。
「唿~~~得好好感謝那隻小動物呢……」
「嚇死我了~~~」
「真是的~~嚇得我心髒都要停了。」
由莉佳單單出於害怕,提亞的理由跟孝太郎差不多,最後他們都深深歎了口氣。這短短十多分鍾的緊繃讓三人感到無比疲憊。
「提亞,雖然離天亮還有段時間,不過今天就此休息吧。」
「正有此意,勉強自己可不好。」
「終於能休息了……」
三人的疲勞到了極點。離清晨還有一個多小時,但疲勞而集中力低下的狀態強行前進實為下策。三人立刻決定找個隱蔽點就此休整。
孝太郎他們走出森林時,已經是墜落到『阿萊亞』後的第四天午夜了。直線距離百餘公裏的路程花費了三天半,考慮到需要避開敵人曲折前進的狀況,這可以說是相當迅速了。
走出森林後前方有一個小鎮,穿過小鎮就會進入巴多姆西哈家管理的土地,之後便輕鬆多了。『阿萊亞』星球的民眾本身就對艾法莉亞抱有好感,而在忠臣巴多姆西哈家的土地則更甚於此。居民們自身也抱有身為巴多姆西哈一員的氣概,所以本地的皇國軍大多屬於艾法莉亞派。
然而想通過這個小鎮並非易事。小鎮本身位於領地的邊界上,所以守衛小鎮的皇國軍處於範達利恩卿的支配下。如何通過這個小鎮就成了最後的門檻。
「繞過小鎮不就好了,有必要強行混過去嗎?」
「此處乃山穀狹間的小鎮,迂迴的路線必須要攀登山崖。然而山崖上準備有多種防禦手段以防森林裏的生物冒犯聚居地。」
「莫非是那種『嗶哩嗶哩』的東西嗎?」
「那不過是開胃菜,之後會越來越棘手。」
將森林與聚居地劃分的防禦,是考慮到森林的生物配置的。首先用輕微的防禦配置以示警告,然後慢慢加強。這樣感到生命危險的森林生物就會知難而退了。
「用魔法飛過去怎麽樣?」
「用魔法飛行入侵這種經典套路,一般來說都會首先考慮對策吧。」
「原來如此……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嗎?」
身為魔法師的由莉佳反對用魔法從空中侵入。魔法與戰術一樣都是日益進步的,魔法的入侵手段理所當然體係化的同時,也一定有相應的對策存在。其中,監視對空魔法是基本中的基本。
另外從空中進出小鎮的人跟地麵進出的相比壓倒性的少,可以全部嚴密檢查。緊急情況下,除了許可以外的飛行物體全部擊落也在所不惜。
「這麽說,不用魔法正麵突破不就能糊弄魔法了?」
基本上以魔法的隱秘行動,是隱秘魔法與感知魔法之間的力量對抗。進行隱秘的一方要隱藏身姿、消音、抹去魔力的痕跡。相對阻止的一方總要想辦法感知到其中之一。那麽,幹脆不用魔法就可以欺瞞魔法的感知效果了。
不過若是盡可能不用魔法,也有可能單純被小鎮入口大門處的皇國軍監視給盯上。像提亞這種名人更是危險,就算想變裝,目前也沒有專門的變裝道具。不用魔法這一選項也充滿了困難。
「那反過來,一瞬間以大魔法突破如何?」
魔法的監視需要常時發動,除非準備周全,不然效果有限。那麽,如果在極短的時間用魔法全力隱身,或許就能瞞過監視了。這方法雖然在佛沙裏亞行不通,不過在現今皇國軍依然沒普遍魔法的佛德賽,成功的可能性絕不算小。
「這樣的話……由莉佳,如果要用魔法幫我們變成貓狗並隱藏魔力,你能維持多久?」
為了突破小鎮,孝太郎選擇了後者──瞬間利用魔法。跟惹人注目的提亞一起,想不用魔法突破太困難了。而既然要使用魔法,與其變成別人,不如變成小動物更能避免麻煩。因為變成小動物連檢查都免了,但肯定比換張臉變裝成別人要消耗更多魔力,存在的風險也不少。
「是呢……三個變身目標要乘三,還需要擴大魔力隱蔽的領域……呃……十分鍾左右……?」
由莉佳屈指計算,結論是能維持十分鍾左右。將人類完全變為別的生物是種相當高度的魔法。維持三人份並消除痕跡要比一個人變身的情況多消耗幾倍的魔力。以由莉佳的實力維持十分鍾左右也是極限了。
「那你維持多久你有絕對的自信?」
「五分鍾絕對沒問題!」
「用幻覺魔法不是更好嗎?」
五分鍾這個數字讓提亞有所不安。現在隱藏的地點離小鎮還有相當的距離,提亞認為五分鍾的時間太緊湊了。而且不清楚小鎮大門後麵的狀況也是不安要素之一,於是提亞提議穩妥地用消耗較少的幻覺魔法。
「那樣的話,大門的監控裝置就成問題了。要完全騙過那玩意最後不都需要變身嗎?」
「同意。」
「唔呃,真棘手……」
幻覺也有幻覺的問題。盡管幻覺能欺騙人類,卻瞞不過機械儀器。想騙過機械又需要其他的魔法了,重量感應器、x射線穿透、熱源、聲音等等,能想到的監視裝置太多了。要將那些全部騙過,到頭來消耗的魔力很可能與變身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我們用幻覺魔法去到附近,之後再變身不就好了嗎~?」
出乎意料的是,解決了這個問題的人竟然是由莉佳。平時她就知道說蠢話,孝太郎和提亞不由得麵麵相覷。
「難得你今天開竅了啊。」
「嗯,確實這種方法就能最有效地利用變身的五分鍾了。」
監控裝置嚴陣以待的也不過是小鎮附近,那麽靠近小鎮前稍微用下幻覺這種粗糙的魔法也無所謂。到了小鎮附近後再變身的做法是魔法最有效的用法。
「欸嘿嘿嘿~我可是很擅長合理安排我那稀少的零用錢的~」
如何用有限的魔力突破大門,就類似於如何以少得可憐的零用錢撐過一個月。砍低午餐的售價存起來買漫畫等等,由莉佳有著在這種場麵派上用場的豐富經驗。
「……這種技術完全不值得自傲啊。」
「喂,孝太郎,她偶爾發揮作用時,你好歹也給幾句讚美吧。」
「……好厲害,好厲害。」
「裏見,之後你會請我吃飯的對吧~。」
「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家夥。」
「人家是魔法少女嘛~」
「所言正是。」
就這樣,孝太郎他們的入侵計劃定下來了。變身成動物正麵突破,不過侵入的時候變成什麽動物又是個問題,各種動物都有自身的利弊。
「……由莉佳做馬後腳就行了吧?」
「我不要!!」
「你不是很會這個嗎?」
「確實是會啦,但是有必要特地變成後半部分嗎!?這顯然很奇怪吧!!」
小型的動物不易讓人感到怪異,不過體型太小腿又短的話移動太浪費時間。相反的,大型動物腳程快,可是會被士兵們擋住吧。變成小鳥的話,既小且飛的也快,但這時候還特意鑽門而過未免太奇怪了。選擇既要不讓士兵們起疑,腳程又不算慢的動物很有必要。
──希望由莉佳變成馬難道是我的感傷嗎……
這時的孝太郎想起了過去相遇時,變身成馬的魔法少女。因此就算明白狀況,還是不禁挑唆她變成馬。爾後自己也清楚這話有多荒唐,便早早打消了這念頭。
「知道了知道了,不好意思啦。」
「裏見,你怎麽老是轉頭就對我說些壞心眼的話啊~~真是~~」
「現實點乃狗或貓之類的較為妥當。」
說到親近人類,通過小鎮大門也不奇怪的動物,無非就是作為寵物普通的來往小鎮的動物。佛德賽也存在貓和狗,由莉佳也方便取得印象。
「裏見是狗,小提亞是貓,然後我是──」
「小馬如何?」
「裏見!!你夠了!!」
「知道了啦,那乾脆就雞吧。」
「才不要!!我也做小貓好了!!」
最終決定了孝太郎是狗,提亞和由莉佳做貓。之後隻要若無其事地穿過出入小鎮的人群身邊通過門就行了,士兵們肯定會猶自誤會成走在人們身邊的寵物吧。
之前一直夜行軍的孝太郎他們決定這次白天進入小鎮,畢竟人流量少的時間帶會很顯眼。所幸周圍的人比森林多很多,被空中監視發現的可能性很低。
到了預定的時間後,三人先用幻覺偽裝成他人靠近小鎮。然後在一個角落變身成動物,再朝小鎮前進。期間很幸運沒發生什麽問題,周圍並沒有人特別關注孝太郎他們。
「汪,汪汪。」
「喵──」
「唿喵。」
領頭的是變成狗的孝太郎,一隻給人眼睛圓滾滾印象的柴犬。緊跟在後的是有著金色漂亮軟毛的波斯貓提亞。末尾的由莉佳變成的貓有著粉色的皮毛,感覺有點潮,就像從漫畫裏蹦出來的。
佛德賽的狗和貓嚴格來說與地球的是不同的生物,但其外觀與存在同樣是作為寵物被人們飼養。因此孝太郎他們靠近小鎮大門時也沒有人懷疑,最多有些喜歡動物的人稍稍看了幾眼。
「汪。」
「喵──」
可是孝太郎和提亞卻有點焦躁,畢竟兩人都是第一次變成動物,四腳行走意外的難所以不太順利。幸虧擅長運動的他們總算有點樣子,兩人邊走著邊擔憂周圍的人會不會懷疑自己的動作很可疑。
「喵喵喵~」
但是末尾的由莉佳卻展現出了華麗的舞步,她四腳行走的姿態實屬完美──輕快而靈活,幾乎跟真正的動物一樣。這肯定是受到由莉佳那嫻熟的馬後腳的演技的影響。馬和貓的步伐雖然不同,但讓由莉佳對四足行走有了明確的心得。由此他她才能展現出了華麗的步伐。
「喵喵~」
「嗷嗚。」
「喵──」
現在的狀況與平時截然相反。總是扯後腿的由莉佳現在完全無需擔憂,反倒孝太郎或提亞有扯後腿的可能性。這事讓由莉佳心情大好,開始走在前頭領路。盡管不是有意而為,結果還是起到了積極作用。看到心情大好的由莉佳與後麵邁著笨拙步伐的兩隻動物,讓人們不禁想到獨裁者與不情不願地跟在屁股後麵的部下們。多虧了這滑稽的場麵完全打消了不自然的印象,整體來看可以說是十分成功。
「喵!」
然而來到小鎮門前時緊張還是彌漫在三人之間。開放的大門由五位士兵守衛,左右各一位,中央一位,建在近旁的小建築裏還有兩位。大門左右的士兵謹守職責手持武器警戒著周圍,中央的士兵不斷確認進出大門的居民的身份證。建築物中的兩人休息的同時還注意著監控裝置有沒有發出警報。
能不能不被五個士兵看穿通過大門是目前最大的考驗。就算變身成動物,士兵們也不見得會讓他們通過。有可能單純的趕走他們,或是被性格卑劣的士兵擊殺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三人已經難以掩飾那份不安溢出的緊張。特別是膽小的由莉佳,剛還在先頭的她過於緊張不由得站住了。
「嗷嗚,汪汪!」
「喵!喵!」
盡管孝太郎在後麵使勁推她,由莉佳還是怯步不前。完全害怕的縮了起來。
「汪。」
「喵──」
無可奈何的孝太郎和提亞隻好丟下由莉佳猶自先走了。所剩的時間已然無幾,就算無情他們也沒有停下腳步的時間的餘暇了。
「喵~~~~喵喵!」
因為孝太郎他們走掉了,孤零零的由莉佳慌慌張張地追了上去。雖然士兵們很可怕,但被一個人留下更讓她畏懼。
「嗷嗚。」
「喵。」
看到追上來的由莉佳,孝太郎與提亞相互對看並叫了一聲。之所以丟下由莉佳,就是明白她肯定會寂寞難耐地追上來。這是完全把握她的性格孝太郎才能做出的對策。
「汪嗚。」
「喵──」
「──喵,喵。」
不過孝太郎和提亞很理解由莉佳的心情。在貓和狗的眼中,感覺人類是非常大的。麵對身長數十公尺的巨人,那份威壓感可不是一星半點。而且越近,這份感覺越會增強。因此來到跟前時,三人都會緊張的心跳不已──會不會被人踏扁這種想法閃過腦中。
「迴家了嗎,小狗們?」
但是這份緊張在守門士兵的一聲問候下頓時緩和了。
「沒見過的小夥伴們呢,而且還是少見的種類。」
「是不是從其它門跑出外麵,偶然繞到了這裏?」
所幸在場的士兵們對貓狗都很寬容。從對話來看,從這裏通過的貓狗估計很少吧。因此就算是陌生的貓狗,也不會感到不可思議。
「汪。」
「噢,真是懂禮貌的家夥。走吧走吧。」
「喵──」
「唿喵。」
孝太郎內心安撫著胸口鑽過了大門,而後安心後的歡喜源源不斷地湧上來。想到至今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心裏就不禁有點小高興。可是現在這麽做,之前努力就打水漂了。等士兵們離開視野前,有必要不停強硬地壓抑這份歡喜。
「你說是稀少的種類!?在哪!?」
但這時突然出現一個出乎意料的問題。
「你看,角落那邊的不就是嗎?」
「真的耶!貓和狗都是從未見過的種類啊!我去去就來!」
「喂,給我等等!現在在執勤啊!」
「一會兒而已,真的就一會兒!」
出乎意料的是,小屋裏的士兵之一竟然追上孝太郎他們。這位士兵很喜愛貓和狗,聽到門口的夥伴們的對話後他立馬飛奔而出。麵對至今從未見過的貓狗──孝太郎他們根據由莉佳的知識變身的地球品種──無比興奮,不禁追在了後頭。
「等等啊──!我給你們好吃的──!汪汪──!喵喵──!」
「汪!?」
「喵──!」
「喵……喵──!!」
最先逃走的是由莉佳,這判斷十分迅速。但是單純比腳速肯定是孝太郎和提亞快,轉眼間她就被趕超變成了末尾。而後孝太郎、提亞和由莉佳一個個奔進了最近的胡同。
「喵啊啊啊啊啊!喵喵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會傷害你們,隻是想親近一下而已!」
然而士兵依然追了上來,跑在最後麵的由莉佳被抓住了。為了逃跑她拚命掙紮,但是人類和貓的體格差別太大,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抱起來了。
「真是奇妙的顏色……呃,這是天生的毛色嗎?真夠華麗的……」
「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別生氣啊,我又沒欺負她。」
孝太郎發出低吼威嚇士兵,但是士兵並沒有放開由莉佳的意思。果然小型的柴犬發出威嚇也不會有多可怕。
「喵!!」
威嚇不通用導致生氣的提亞直接付諸了行動,一口咬上了抓住由莉佳的士兵的衣袖。
「哇啊!?」
「……唿喵!」
被提亞拉扯衣袖的士兵不由得放開了由莉佳。接著由莉佳沒能像貓一樣著陸,直接臉砸地板。
「你們真是珍惜同伴。」
「嗚喵喵喵喵喵喵!?」
由莉佳總算逃走,但這次輪到提亞被抓住了。因為牙齒陷進了士兵的衣袖上,她沒來得及逃走。
「喵喵喵喵!喵啊啊啊啊啊!!」
「你真夠精神的……而且可比剛才那隻種類更罕見呢,讓我好好看看。」
提亞的掙紮比由莉佳更激烈,但依然掙脫不了。果然貓和人類的體格差別太大了,根本上就感覺像以巨人為對手似的。
「汪!」
狀況糟到了極點,感到危機的孝太郎明知不利還是麵對著士兵。哪怕一秒也好,必須盡早奪迴提亞,然而──
砰!
「嗚哇,怎、怎麽迴事!?」
孝太郎正要撲向士兵的時候,突然孝太郎他們的身體被白煙埋沒了。當煙霧散去的時候,孝太郎他們變迴原本的姿態。被士兵抓住浪費的時間,導致施放在他們身上的變身魔法解開了。
煙霧散去的時候,士兵被自己抱著的貓變成了人類的少女嚇到了。不可能的事在眼前上演時,他驚愕在當場。
「小、小貓變成人了!?到、到底發生了什麽!?」
士兵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事。光是觸摸也理解不了,更不可能是立體影像。那麽自然是用了其他的科學技術,但就他所知就算何等的科學技術都不可能讓貓變成人。
「你、你們、怎麽搞的、究竟是什麽人──啊!?」
但他的混亂被新的驚訝掩埋了,這份驚訝更甚於貓變成少女給他的驚訝。
──提亞蜜莉絲皇女殿下!?這怎麽會!?
過於驚愕以致話他都不會說了。金色的頭發、工整的臉龐、能感到強韌意誌的瞳孔。士兵見過貓所變成的少女,正是他所住的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的第七皇女──提亞蜜莉絲格雷佛德賽本人。
──這是本人嗎!?還是我眼花了!?
在第六行星執勤的自己完全想不到自己會與提亞蜜莉絲皇女遭遇。跟貓變成人的驚愕相比,這份現實感更讓人驚訝。混亂平靜後,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了。
──等等,要是本人的話,她為什麽會在這裏!?難道是幾天前報告過的偷渡者嗎!?
據他掌握的數個情報,證明了眼前的少女就是提亞蜜莉絲皇女本人。
數天前所屬不明的太空船降落到『阿萊亞』,而他們的一部分同夥很有可能掉到附近的森林深處。因此小鎮配置了很多皇國軍,可是大多都去搜索了。守衛著大門的他們接到命令,嚴格檢查每一個進出的人,而眼前的少女恐怕就是被指名逮捕的提亞蜜莉絲皇女。
因為所屬不明的宇宙船是艾法莉亞派的,出於某種原因提亞蜜莉絲皇女失散降落到森林中。為了逮捕她,動員了許多士兵。而提亞蜜莉絲皇女突破了包圍網,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雖然不知道她們是如何變成貓的,但也正是自己無法理解的技術才配得上守護皇室吧,同時也解釋了她們是怎麽突破包圍的。
腦中這麽思考到的士兵,確信了眼前的少女就是提亞蜜莉絲皇女本人。這才是解釋現今狀況的最好說法。
──糟了……
提亞蜜莉絲皇女的護衛騎士反射性地將手握在劍柄上,要是士兵就這樣拘束提亞蜜莉絲皇女,恐怕狀況就會相當嚴苛了。
「哎呀~竟然有這麽少見的貓……毛發細長的金色貓咪呢。」
然而士兵沒有這麽做。反倒用像麵對小貓般的語氣,慢慢將她放迴了地麵。
「……你究竟有何意圖……?」
驚訝的反而是皇女。這裏依然屬於敵方陣地,士兵們應該收到了逮捕皇女的命令才對。更何況士兵們也有應當守護的家人,基本上無法違反命令。可這位士兵還是放開了提亞蜜莉絲皇女。
「欺負了你真是十分抱歉,小貓咪們。我對喜愛貓狗的自己可是抱有驕傲的。」
然後士兵對這困惑的提亞蜜莉絲皇女單膝跪下,手放在胸前深深行了一禮。雖然話語是對貓狗說的,可那份舉止無疑是獻給皇女的。
「……十分感謝,你的忠誠我將永生不忘……」
士兵以對皇室堅定不移的忠誠並以此為傲的事,化為對貓的話語表述而出。覺察到這點的提亞蜜莉絲皇女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對他傳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意。
「別發呆了,趕快走吧。小鎮的北側聽說有貓的滯留地,往那邊走就行了。」
「嗯,多謝關照了!」
提亞蜜莉絲皇女拭去眼角滲出的淚珠,背對士兵走開了。一直關注著狀況走向的護衛們也一起走了過來。護衛騎士的手早已放開劍柄,對這麵帶笑容走來的提亞蜜莉絲皇女與她背後的士兵,送去似乎很懷念的眼神。
「……又一次得到了你的幫助呢,歐萊恩。謝謝你。」
轉身之前,騎士的這句話傳到了士兵耳中。緊接著他帶著皇女一行離開了。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士兵也在當場依然在目送他們。
「喂,你要玩到什麽時候?」
「呃?啊啊,抱歉,難得發現少見的貓咪,不知不覺就……」
皇女一行的身影消失後,怕他被上司責備來叫他的夥伴們幾乎同時出現。喜歡動物的士兵最後再一次望向皇女一行前行的方向,和夥伴們一起往大門折返了。
──那位騎士,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喜歡動物的士兵迴到大門前,一直在思考護衛騎士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卻百思不得其解。盡管不清楚,自己內心卻不可思議的有點歡喜。所以他對自己的決斷感到十分的滿足。
夥伴們 十一月二十四日(三)
據喜歡動物的士兵說,城市北邊好像有一處貓咪聚集的場所。孝太郎等人把這當成了「艾法莉亞派的秘密基地就在北方」的暗示。從立場上來說這位士兵隻能把這一切當做「見到了幾隻貓咪」,因此這一定已經是他為傳達消息最大限度的努力了。孝太郎等人於是便決定朝城市北部出發。
「沒想到這麽簡單呢~」
所幸,從城市大門到目的地並沒有遇到多大困難。比起之前經曆的驚險旅途,由莉佳甚至都感到有些不安了。
「是因為城市裏的士兵都顯得很清閑吧。用地球的情況來打比方,這裏就算是現代國家裏高度發達的那些了。」
「大概,這裏的士兵大部分已經到森林裏去了。」
文明開化曆史更長的國家中,往往很少能見到軍隊在城鎮中出現。這是因為戰爭形態已經發生了變化。冷兵器時代裏,軍隊占總人口比例達到數個百分點都不稀奇。但隨著時代發展,武器進化,士兵的人數也會急劇減少。即便在尊崇騎士精神與戰功的佛德賽,常備軍也不過總人口的0.2%。因此平時在城鎮裏遇到士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加上為了追捕提亞,絕大多數守軍都前往了森林。結果留在城市裏警備的人數就更少了。
「這個人家明白,可是怎麽樣和幫我們的人見麵呢?」
「你啊,根本就沒聽我們說了什麽吧?」
「欸嘿~欸嘿嘿嘿嘿~」
「安心吧,我知道聯絡員之間的接頭方式。」
艾法莉亞派現在被當做非法組織,因此其據點和支部的所在自然也是秘密。聯絡員之間接頭的時候更是非常謹慎。直接報上姓名會很危險,於是他們便決定了特殊的接頭方式。提亞等人事先已經瞭解過了接頭程序,要聯絡當地的支部並不是什麽難事。
「孝太郎,今天輪到哪種接頭暗號?」
「今天好像是事先約定好拿著的東西,再加上口頭暗號。」
從其他地方來的聯絡員會在決定好的時間和地點,拿著特定的東西站在特定場所。而當地的艾法莉亞派成員則會裝作偶然的樣子通過,並且說出接頭暗號。如果得到正確的迴答接頭就算成功──這便是今天的聯絡方式。
順帶一提,艾法莉亞派的接觸方式不止這一種,而且還會每天輪換。這樣即便一種接頭暗號被泄露也不至於影響全局。
『下午1點40分,在公園中間的時鍾柱下手持黃色花束等待』,這是今天約定好的接頭程序。
「……但願一切順利……」
現在是1點35分。孝太郎一個人站在時鍾柱下。他穿著當地人風格的衣服,手中拿著一束黃花。而提亞和由莉佳則藏在其他地方,等孝太郎順利和艾法莉亞派完成接觸後才出來。這樣能夠最大限度保證她們的安全。
「差不多到時間了吧。」
即便一切都按照程序進行,能夠安全和當地支部建立聯係的可能性也不是100%。情報有可能泄露,甚至發生更壞的情況──整個支部遭到毀滅。假如發生那樣的情況,等待孝太郎的就不是另一個聯絡員,而是全副武裝的皇國軍了。此刻孝太郎心中一麵想著「大概不會有事」,一麵卻又感覺到無法解除的不安。時針越靠近約定的時刻,他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強烈。就這樣,在複雜的心情之中,他終於等到時鍾指向40分。
嘭!嘭嘭!
有個足球模樣的球體滾落到孝太郎的腳邊──雖然不清楚是不是足球,但至少尺寸和大小和足球沒什麽兩樣。孝太郎條件反射地撿起那個球,緊接著,一個穿著易於活動的運動裝的少女也追到他身邊。
「是你的嗎?」
「謝謝你,大哥哥。『哎呀,你拿著花,是要去約會嗎?』」
令人驚訝的是,少女卻說出了接頭暗號。看起來,這位少女似乎正是當地支部派來的聯絡員。盡管少女充滿活力和朝氣的外表讓孝太郎很難把她和地下組織的工作人員聯係在一起,但仔細想想,也隻有這樣的運動裝才會在這個公園裏怎麽樣都不顯得突兀了吧。迴過神來後,孝太郎也說出了約定的迴答。
「『我是那樣的打算,但看起來好像是被放了鴿子啊。如果你能收下這束花就幫我大忙了。』」
「哈啊……真想在工作之外的時候,聽到這樣一句話呢。」
「我也想真的這樣說一次。」
「啊哈哈,歡迎,歡迎來到葛魯特拉克支部。」
確認接頭暗號無誤後,少女浮現出歡迎的笑容。不過孝太郎卻仍然沒有解除警戒。少女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夥伴,他還想要另一重保證。因為這關乎提亞的性命安全。
「我先問一下,我的夥伴們有沒有說什麽?」
「啊,你稍等一下哦。」
聽到孝太郎這樣問,少女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張小紙條。然後讀出上麵的話來。
「呃,那個……『阿特拉斯,高加索斯,海拉克勒斯。甲蟲戰隊變身』。這個是什麽啊?」
「是確認他們有沒有事的暗號。」
孝太郎聽完少女讀出的句子,才終於解除了戒備。這段句子是孝太郎和夥伴們事先決定好的。既用來確認彼此的安全,也能更有效地識別眼前的人物是否可靠。
雖然很遺憾。但並不是每個艾法莉亞派工作人員都可以完全信任。綁架案時有發生,甚至敵人還會直接將聯絡員替換成殺手。在這樣的狀況下,孝太郎等人要進行特別活動,自然需要一個可靠的方式來判斷前來支援的艾法莉亞派工作人員是否可靠。於是這個暗號便應運而生,這是奇莉華想出的第二重保險。
如果前來接應的支部工作人員知道這個孝太郎等人定下的暗號,那麽即便無法完全保證,至少安全性也有相當的保障。剛才眼前的少女說出的暗號內容,讓孝太郎確認了夥伴們的安全,也證明她本人確實和『長公主』的機組成員取得了聯係。換句話說無論是接頭暗號泄露,或是敵人替換了聯絡人員的風險都相當小,孝太郎終於放下了戒備。
平安與當地支部取得聯係的孝太郎,在同提亞和由莉佳會合後前往了艾法莉亞派的秘密基地。不過雖說是秘密基地,但由於地點就在城市裏,所以規模相當小。不過是一個小事務所的模樣,和秘密基地給人的印象相去甚大。其中的工作人員也不超過十個人。樸素的外表倒是非常符合『支部』這個分類。
「在如此簡陋的場所迎接各位實在萬分抱歉。我們真應該準備條件更好的設施。」
擔任支部負責人的老人,也對這裏的簡陋深有自覺──尤其是在這樣的地方招待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的皇女,更是讓他心中愧疚極了。
「無妨。無視了你們的情況擅自來訪的是我們。何況這些日子以來我們一直在森林裏。隻要能睡在屋頂下就已經很好了。」
提亞卻不怎麽在意,甚至恰恰相反還相當滿足。孝太郎從餘光中看到提亞的表情,突然明白了她在想什麽。
──這個表情……這家夥,肯定是想起了之前看過的那個電影吧……
先前孝太郎曾經和提亞一起看過一場戰爭電影。電影裏抵抗組織的據點正像是現在這裏的模樣。孝太郎憑直覺猜,提亞應該是想起了電影裏的場景。事實上提亞本人在環視過這個房間的模樣後,也對孝太郎使了一個眼色。隻是由於狀況和立場,她沒有明說出來罷了。
「您能這樣說就太好了。」
提亞的反應讓支部負責人放下了心裏的負擔,露出微笑來。就結果而言總算沒出什麽問題。
──要說有問題的話,反倒是……
比起提亞,更讓孝太郎擔心的其實是由莉佳。連續在巨大壓力下經過了好幾天的她,終於禁不住不停使用魔法的疲勞,一進房間就立刻昏倒了。現在她正睡在房間一角的沙發上。
──好好休息吧,由莉佳,你做得很好……
由莉佳溫和的性格本來就不適合這樣的爭端,孝太郎很容易想像這幾天以來她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壓力。盡管如此,她卻出色地完成了用魔法保護提亞的任務直到最後一刻。孝太郎有一萬個誇讚她的理由,卻沒有一個責備她的理由。他認為此刻由莉佳有堂堂正正睡一個好覺的理由。
「那麽,我們還是快些進入正題吧。」
「的確,現在一秒也不能浪費。」
在孝太郎擔心由莉佳的時候,提亞已經和支部負責人打完了招唿,並轉移到新的話題上。
「我們墜落到森林中,到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在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事?」
孝太郎等人離開長公主,落在行星『阿萊亞』的森林中已經過了快一周。在這期間一直與外界隔絕。因此在展開新的行動之前,他們需要知道這期間發生的事情。
「……從結論來說,戰爭已經開始了。」
支部負責人則用沉重的語氣迴答道。祖國發生了戰爭,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多少人還能保持輕鬆的語氣。提亞也是一樣。她甚至直接站起身來,手撐在桌上探出了身子。
「是真的嗎!?告訴我詳細的情況!!」
「是,實際上──」
支部負責人按照提亞的要求,以時間順序敘述起了自孝太郎一行人墜落在森林中,到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長公主在行星『阿萊亞』的降落,最初被當做了一次偷渡行為。範達利恩卿盡管從阿萊克西斯口中得知了艾法莉亞就在船上的消息,但出於想要活捉她們的目的而完全封鎖了消息,以備藉此占得優勢。
不過,在皇國軍讓長公主從眼皮底下逃掉後,事情的性質也發生了改變。範達利恩卿對媒體公開宣稱,艾法莉亞在逃脫了皇國軍的追捕後秘密歸國,並要求艾法莉亞派立即投降,交出她本人來。
由於艾法莉亞已經被汙蔑成巨額貪汙與多起謀殺的主使者,本來她的支持者也不得不服從這些要求。但統領艾法莉亞派的巴多姆西哈卿卻敢然拒絕了這些要求,並反過來指責範達利恩卿明知審判采用了捏造的證據,還提出了這些無恥要求。換而言之,他暗指犯罪者並不是艾法莉亞,而是軍部的指揮層。
這樣一來,輿論出現了極大的分歧。人們分成了4:4:2的三派:一方支持艾法莉亞,一方支持軍隊,餘下的一方則暫時保留意見。然而保留判斷者聲稱無論如何,結論都應交於司法係統裁定。這樣一來,局勢開始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軍方以此為理由,將艾法莉亞派認定為藏匿罪犯,妨礙司法的反政府恐怖組織,並宣布行使武力。盡管輿論並不讚成暴力,但時局卻使他們為維護司法公正的行為變成了一種消極支持。一切似乎都按照著範達利恩卿的計劃在進行。
提亞的表情隨著支部負責人的敘述而變得越來越憤怒。母親被強加上莫須有的罪名,剝奪了皇帝的地位,甚至連深愛的祖國佛德賽也落入惡人的掌控之中,任誰都會如此。當支部負責人結束說明時,提亞已經怒不可遏了。
「範達利恩你這混蛋!怎麽可能如你所願!」
無處宣泄心中怒火的提亞,將自己嬌小的拳頭砸在桌麵上。外表柔弱的她身體卻有著巨大的力量,這一擊讓桌子都像是被嚇了一跳般地幾乎反彈起來。
「請、請您冷靜下來,皇女殿下!」
「這樣怎麽可能冷靜得下來!」
震怒之中的她不顧一切地向四周宣泄著怒火。甚至就連年邁的支部負責人都無法勸她平靜下來。提亞的憤怒似乎真的如同火焰般,要擴散向周圍。
「殿下!現在還請您息怒!」
「我們究竟是懷著何種心情,長久以來一直守護著佛德賽!你們──」
「冷靜下來,提亞。」
嘭!
為了讓提亞恢複理智,孝太郎直接敲向她的腦門。
「好痛!?」
這樣激烈的衝擊暫時平息了提亞的憤怒。
「不要朝這裏的負責人發火!!你的敵人到底是誰?!」
「囉嗦囉嗦囉嗦,你明明什麽都不知道!!」
但一度被抑製的怒火突然又更加猛烈地反撲上來。其中的一半更是直接將矛頭指向孝太郎。提亞對著孝太郎的臉揮出了拳頭。
嘎啦!
孝太郎沒有躲避,而是直接正麵迎下了這一擊,一步也沒有後退。接著他直視著提亞開口說。
「……你是認真這麽說的嗎,提亞?」
這句話立刻在提亞心中激起巨大的波瀾,她也隨之恢複了一點理性。
「啊……」
提亞開始意識到了拳頭上留下的體溫,也迴憶起這些體溫屬於一個對佛德賽來說有著怎樣意義的人。他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甚至應當說在這次事件中,他才是真正的當事者。
「抱歉,孝太郎。我對自己的暴言向你道歉,還有衝你發火這件事也是。」
現在提亞終於完全恢複了理性。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多麽愚蠢的事,並為之感到羞愧。的確這個錯誤是不能像往常一樣,用撒嬌或者玩笑敷衍過去的。
「沒事,你的心情我很理解。而且……仔細想想,一切其實都應該歸罪於我,是我沒有在當時就結束所有問題。關於這些,你有向我發火的權力。」
孝太郎露出了自嘲的微笑。正是因為他沒有一了百了地為爭端畫上句號,才有了之後的佛沙裏亞魔法王國和大地之民。如果範達利恩卿現在正在肆意使用這些力量,那麽到頭來孝太郎也對此負有責任。在拋下了兩千年前的佛德賽,獨自返迴故鄉這點上也一樣。孝太郎認為,自己其實沒有資格批評提亞。
「笨蛋,我怎麽能這樣依賴你!我們瑪斯蒂爾家也不能一直要讓你來保護下去啊!」
「……如您所願,我的公主。」
「唔……真是的,這個騎士不管過了多久還是這麽死腦筋!」
作為一個少女,提亞希望孝太郎能以親密之人的身份來訓斥自己,可孝太郎卻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始終保持著身為皇國守護者的自覺。這讓提亞作為一個女孩子感到很遺憾,但作為皇女卻又對此無比欣慰。
「你也要好好地對負責人先生道歉啊。」
「我知道的!」
「嗯。」
確認提亞迴到了平時的狀態後,孝太郎便背過她朝由莉佳走去。既然提亞已經平靜下來,那麽現在他需要擔心的就隻有由莉佳了。提亞則帶著些許遺憾目送他離開後,深唿吸一口氣,然後轉向了支部的負責人。
「……我失態了,實在抱歉。犯下這樣的錯誤,說明我還是個沒有成熟的皇女。」
「不,皇女殿下也是人,人無完人。」
「您能這樣說就太好了。」
「何況對國民而言,皇女殿下為國家震怒的模樣才更讓人安心。」
所幸支部負責人並沒有為此生氣。他很理解提亞的怒火是為了國家和艾法莉亞,也是為了全體國民。雖然對提亞的震怒感到驚訝,但如同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恰恰讓支部負責人感受到了希望。
「不過殿下,那位騎士大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孝太郎嗎?他怎麽了?」
「這樣的騎士大人現在可不多見……恕我這樣說很失禮,不過能正麵指出皇女殿下不當之處的騎士,現在恐怕真的屈指可數了。因此我有些好奇。」
據支部的負責人所知,能在皇族犯下錯誤時,堂堂正正加以斥責的人並不多──甚至不到五人。巴多姆西哈卿以其耿直而聞名,溫蘭卡卿此時大概也會舍命進諫。支部負責人還知道其他幾個人,但無論哪個此時都站在了皇室的對立麵上。
這樣一來,這位嗬斥提亞的騎士──也就是孝太郎──就很可能是巴多姆西哈騎士團,或是溫蘭卡騎士團的一名騎士了,可他腰間兩把劍上的紋章卻並不與之相符。因此支部負責人才開始在意起他的身份來。
「是吧!?你也這樣想對吧?!」
這句話一下子讓提亞的眼睛亮了起來,她露出開心的笑容,彷佛被誇讚的人是自己一樣。
「那個家夥,絕對是騎士中的騎士!雖然對皇室來說是絕對的守護者,對騎士來說也是最標準的範本,不過因為這個,有時候他連我的話都不聽呢!真是個麻煩的家夥!!」
提亞開始興奮地解釋起孝太郎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這副模樣也像是在誇耀自己一般。
「您這樣一說我更好奇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這位騎士大人究竟是出自哪個名門呢?
不論是這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騎士,還是提亞談及他時的驕傲神情,這一切都讓支部負責人感到好奇至極。
「抱歉,現在還不能說。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對所有人宣布他的身份。」
孝太郎是留在地球上的佛德賽人後代,也是青騎士本人──如果這些消息發布出去,一定會震動整個佛德賽。在叛亂問題尚未解決的此刻這樣的行為並不適宜,甚至還有可能加深人們的懷疑。要公布孝太郎的身份,首先必須要打倒範達利恩卿,終結這場動亂。
「原來如此。那麽,我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支部負責人在意孝太郎的真實身份,但既然皇女表示此刻不便明說,他也就不再追問下去。因為支部負責人已經猜出了一半答案。
「哼哼,到時你一定會驚訝得眼珠都飛出來。」
「哦呀,那我這把老骨頭或許還有心髒驟停的可能了。」
「還是準備一個aed比較好,哼哼哼。」
「哈哈,我會的。」
從提亞和孝太郎的關係,以及孝太郎兩把劍上分屬於阿萊亞和提亞自己的紋章來看,支部負責人能想像他的出身大概非常特殊。而且,恐怕孝太郎就是提亞的意中人。換句話說,在提亞的結婚典禮上,孝太郎的真實身份自然會揭曉。總有一天這些謎底都會揭開,支部負責人心想道。
孝太郎等人和長公主機組取得聯絡,是在到達艾法莉亞派秘密基地一段時間之後的事情。電子郵件姑且不論,直接麵對麵進行通訊的情況,必須要在安全方麵做足保障。因此這次聯絡才被耽擱到現在。
「露絲,你還好嗎?」
『殿下!將軍大人!』
第一個出現在孝太郎和提亞眼前的是露絲。與提亞相處已久,再加上主君和臣下的關係,讓她萌生出了高於單純青梅竹馬的感情。見到提亞平安無事之後,她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淚珠。
「至於哭嗎……」
提亞對通訊裝置中露絲的全息投影露出笑容。精巧的全息投影上,淚珠正一滴一滴劃過她的臉。
『是的,完全至於!真是的,您實在是太亂來了!』
「抱歉讓你擔心了,露絲。」
提亞事先就知道了長公主平安抵達的消息,因此不會像露絲一樣因為激動而落淚。但實際見到自己的青梅竹馬後,她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因此才會坦率地為讓露絲擔心向她道歉。
『隻要您平安無事就是萬幸了,提亞殿下。』
或許是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全息投影上的露絲擦乾眼淚露出微笑來。不過,當她的手從臉前放下的一瞬間,露絲的視線瞄向了提亞身旁。
「……過來,到這邊來。」
「啊?」
提亞敏銳地察覺到了露絲微小的動作,她拽過站在一旁的孝太郎,把他拉到通訊機旁。這樣兩人的全息投影應該都會出現在露絲麵前。
「喂,你也說點什麽吧?」
「我也要說?」
提亞知道露絲也在意孝太郎的情況如何,於是便把他拉了過來。兩個人擠在一起卻讓孝太郎感到不知所措,畢竟原本他就是因為不打算在這種緊急關頭花費太多時間,才把通話的事情全都交給提亞的。現在的孝太郎隻能帶著滿臉的問號朝身旁的提亞看去。
「笨蛋!」
嘭!
「啊!好痛!」
而提亞則毫不留情地用鐵拳製裁了一如既往不解風情的他。這一拳比起往常還要用力得多。
「又沒有讓你一直跟人家講話!隻不過是要你露一下麵,對露絲報個平安而已!」
「我知道了啦,你別那麽生氣好不好。」
現在孝太郎才終於意識到,這大概是女生特有的心理問題,於是決定老老實實地按提亞說的做。他代替提亞坐在通訊機前,對露絲的投影開口說道:
「……我也平安無事,露絲你們那邊還好嗎?」
『是的,將軍大人。大家的精神狀態都很高昂。』
「這麽說也挺讓人擔心的。」
『哎呀……啊哈哈……』
露絲的臉上浮現出明朗的笑容。即便已經獲知了孝太郎一行人平安無事的消息,可她還是等到實際見過麵後才能放下心。現在露絲心裏的這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來了。
「嗯,這樣就好。」
提亞就像抱著孝太郎一樣,從他的肩膀後麵探出腦袋──就像是早苗平時的模樣般──用一臉得意的表情說道。正巧這時早苗的聲音也從通訊機中傳來。
『孝太郎孝太郎,你看!我抓到了一隻奇怪的蜥蜴!』
『呀啊啊!』
突然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隻姿勢奇怪的小型爬蟲類動物,露絲被嚇了一跳。她條件反射地朝後仰身,於是早苗的模樣便進入了通訊機的攝影範圍裏。
『很厲害吧!?』
「真大,你從哪裏抓的?」
『外麵的樹林。還有好多奇怪的東西,不過這隻最奇怪,我就抓來了。』
「等會合之後我也要看看,你要好好養著啊。」
『我知道的!』
『嘎──』
早苗和蜥蜴精神地迴答了一聲後,她們的模樣便從通訊機中消失了。接下來出現的則是真希和娜娜。看起來長公主的乘員們打算每人都來通訊機前向另一邊報平安。
『裏見同學,由莉佳現在怎麽樣?』
「可能是因為一直都很緊張,而且連續使用魔法耗費了體力,她在旁邊睡著了。」
『能不能讓我看看由莉佳妹妹呢?』
出身於佛沙利亞的兩人首先擔心的是由莉佳。盡管聽說了她沒事,但『一直沒醒來』這部分卻還是讓她們無法放心。
「好的……嗯。」
孝太郎很明白她們對由莉佳的擔心,於是便想要將通訊裝置轉向沙發的方向。但他緊接著才意識到自己不會操作通訊機,隻好尷尬地停下來。
「怎麽在這裏卡住了?」
提亞察覺到了孝太郎的困擾,於是便從他背後伸出手來操作通訊裝置,將另一組攝像頭轉向由莉佳。
「……唔欸嘿嘿嘿嘿,不給你哦,這個烤番薯是人家的……」
沙發上的由莉佳半張著嘴,摸著晾出來的肚子,蓋在她身上的毛毯也被踢到了一邊,看起來是正沉浸在美夢中。雖然在通訊機上聽不到她在說什麽夢話,不過從由莉佳的這副模樣也不難想見其內容了。
『……啊……該怎麽說呢……』
『很有由莉佳妹妹的風格呢。』
由莉佳的模樣讓真希和娜娜露出了苦笑。聽到她一睡不醒之後,這兩人的心裏出現了各種各樣消極的預想,不過這些預想和眼前由莉佳的模樣實在差別太大了,以至於她們頓時不知該作何感想。不過不管怎麽說,由莉佳是真的僅僅因為疲勞才睡著的,除此之外她什麽問題也沒有,這一點兩人總算是能確信了。
『……總之,隻要由莉佳妹妹平安無事,我們就放心了。』
『大家也請保重身體。』
「謝啦,我們會小心的。」
「我會轉告由莉佳。」
真希和娜娜的投影帶著半分微笑半分苦笑的複雜表情消失了。孝太郎和提亞也很能明白她們的感受,並有了種說不出的愧疚感。
『裏見同學,提亞蜜莉斯小姐。』
緊接著,晴海出現在了全息投影中。
「櫻庭學姐,好久不見了。」
『我聽說你們在森林裏走了好幾天,沒事吧?』
「我和提亞也就隻有在體力這點上有自信了。」
「……孝太郎,體力以外的方麵我也很有自信啊。」
「抱歉抱歉,是我沒表達清楚。不是說你粗心或者不聰明啦。」
「那就好。」
『啊哈哈,真的是很有精神呢,我放心了。』
「櫻庭學姐你還好嗎?在這裏的生活肯定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吧?」
在孝太郎看來,或許離紛爭最遙遠的人就是晴海了。從性格上來說或許由莉佳更甚於她,但考慮到健康問題和戰鬥的經驗,晴海是最讓人擔心的。
『這樣的時候,阿萊亞陛下的記憶會幫我的。』
「原來如此,所以學姐看起來才那麽淡定啊。」
不過幸運的是,晴海保留著阿萊亞的記憶。阿萊亞克服重重難關的記憶對她起了非常大的幫助。
「你也學學晴海學姐,鎮定一點啊。」
「這話聽起來真讓人火大!」
『嘻嘻!』
孝太郎和提亞的拌嘴讓晴海笑了起來,不過緊接著她的投影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高興的可藍。
『……從一開始就把我丟下來了啊,維特萊恩。』
「你第一句話就說這個啊。」
『明明說過什麽「我需要你」──』
「這是不可抗力好不好?」
『大概,以後你也會一直用這個「不可抗力」來搪塞我吧。』
可藍一直自認為是孝太郎的左右手,因此對他拋下自己的行為非常不滿。此刻她的全息投影也正朝孝太郎送去怨恨的視線。不過這副模樣卻讓提亞苦笑起來。
「可藍啊,你還是坦率地說你擔心孝太郎比較好,這樣也對你有好處。」
『我才沒有──』
「你一直很擔心他吧?」
『一點都沒有!』
『騙人的。』
就在這時,奇莉華從一旁探出了臉。
『可藍殿下在這幾天裏,經常惴惴不安地在通訊所周圍走來走去。就像可藍殿下不見時的孝太郎那樣。』
她一露麵,就帶著促狹的笑容完全曝光了可藍的真實想法。
『小奇!?我、我、我可沒有那樣哦,真的!!』
可藍頓時紅著臉,抗議她的曝光。
『真的嗎?』
『你、你不也是,每天都呆呆地盯著那張卡看很久嗎!』
『啊哈……對,我「也」是。』
『唔咕……』
不過這對奇莉華沒有作用,她繼續愉快地對可藍窮追不舍。
「在這種情況下,孝太郎,你還是說點什麽吧。」
「這兩個人……」
不知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孝太郎很清楚可藍的想法。他隻好決定向可藍讓步。
「可藍,抱歉讓你擔心了。我們這邊一切都好。下次我會帶你一起走的,原諒我吧。」
『……約好了喔。』
可藍離開通訊機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依舊充滿怨念,不過心裏卻很滿足。因為被孝太郎猜中心裏所想,正是因為她擔心著孝太郎一行人。
笑著目送可藍離開後,奇莉華的視線也轉迴通訊機。
『對了,現在難道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奇莉華的促狹轉向了孝太郎。先前她曾對孝太郎告白說要一生與他相伴。對拋下自己離開的孝太郎,奇莉華也抱著相當的不滿。
「我要現在在這裏說出來比較好嗎?」
不過孝太郎知道,奇莉華是不會在緊要關頭亂開玩笑的。這句話其實隻是在說『你平安無事實在是太好了』,所以他才能不慌不忙地笑著迴答。
『不,還是等到兩個人的時候。』
「那就保留囉。」
『嗯。』
結果,果然和孝太郎的預測一樣,奇莉華沒有糾纏便離開了通訊機前。不過同時這也意味著之後她一定會好好對孝太郎撒嬌一番。想到這裏,他多少感到了一絲壓力。
『聽我說啊,提亞妹妹,裏見同學!』
就在這時,靜香來到通訊機前。不知為何她像是正在哭,用帶淚的眼睛看著久久未見的孝太郎和提亞。
「好久不見了,房東。」
「發生什麽事了?」
『我去幫忙搬東西,結果一下子踩穿了地板──!』
讓靜香哭起來的理由是她的體重。突入行星大氣圈時,阿爾奈亞消耗了大量的魔力,靜香的體重也因此超過了150公斤。本以為隻要不上體重計就不會露餡的她,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暴露了。幫忙搬運物資時,鋪在地上的木地板承受不住她身體再加物資的重量,讓她一腳踩穿。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之後,基地裏的所有人好像都以為我真的有那麽重啊~~~~』
和她一起搬行李的人都平安無事,隻有靜香一個人踩穿了地板。人們想要拉她起來時也感覺到了異常的重量。於是有關靜香體重的流言就這樣傳開了。實際比看上去重得多的女生──到最後體重的秘密還是暴露了,這是對靜香而言如同噩夢般的狀況。
『人家已經嫁不出去了~~~~!!』
「好啦好啦,房東你想開一點。實際有問題的並不是你的體重啊。」
『但是別人不會知道這個啊~~~!!我已經沒辦法活下去了!!』
「體重之類,不同的人也會有不同看法吧?」
『老朽也曾如此勸解……但靜香仍然一直如此。』
『大叔你的審美觀和人類不一樣啦!』
「啊哈,啊哈哈哈……」
孝太郎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盡可能地傻笑蒙混過去。這種時候,女性會變成非常危險的生物。一年半的時間裏,孝太郎也學習到了這一點。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我就要拜托裏見同學來娶我!!』
「不用擔心啦,迴到地球後應該會複原的。」
『真的嗎?』
「嗯。」
『如果不行的話就要拜托裏見同學了哦。』
「如果房東你願意的話。」
『嗯,約好了哦?』
「約好了。」
現在靜香終於冷靜下來了,孝太郎也鬆了口氣。靜香平日裏一直關心著大家,孝太郎也希望她能一直保持著開朗又精神的樣子。
『那,大家要快點來會合哦?我們在等著呢。』
「嗯,之後再見吧。」
「再見。」
靜香笑著離開了通訊機,而目送她離開後,提亞則立刻直直地盯向身邊的孝太郎。
「……」
「怎麽了?」
「不,沒什麽。」
如果迴到地球之後,靜香開始有意識地疏遠其他男性,他到底打算怎麽辦?
提亞意識到孝太郎無心之間許下的承諾,實際上有很重大的含義,不過她不打算現在告訴孝太郎。畢竟這個承諾也不會給任何人帶來損失。
『提亞,雷歐斯大人。』
最後出現在通訊機前的,是提亞的母親艾法莉亞。她不僅有再會的喜悅,還有必須與兩人商量的事情,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出場。
「母親大人!好久不見!」
「你也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艾爾。那我就直接開始了……你那邊還好吧?」
孝太郎簡短地打了個招唿便直接進入正題。先前與少女們問候時,他臉上的愉快氛圍也隨之消失。現在站在通訊機前的已經變成了那個傳說中的英雄青騎士。
──就是因為不希望他再露出這副表情,我才一直努力的……既然如此……!
艾法莉亞也認真了起來,按照孝太郎的要求講述起現狀和今後的打算。如今的確應該將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解決問題上。
『很遺憾,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我說狀況還好。雖然支持率沒有明顯下降,但以消極行動支持軍部的聲音開始增加了。』
這是孝太郎也知道的。支部負責人先前已經對他講過。艾法莉亞派和軍部的支持率幾乎相同,但態度遊移的那部分人希望由司法係統進行裁決,因此情況便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如果接受裁決,就會輸掉不公正的審判。不接受又會給軍部行使武力的藉口,對嗎?」
『現在各地已經爆發了小規模衝突。』
軍部已經捏造了足夠的偽證,因此艾法莉亞派一定會在法庭上輸掉審判。在營造出令艾法莉亞派無法接受審判的局麵後,它進一步開始公開使用武力。一切都照著範達利恩的計劃在進行中。
已經打響戰鬥的區域以軍部支配基礎較弱的殖民星球為主,佛德賽星係內也有幾處行星卷入戰火。而現在這顆行星『阿萊亞』已經完全成為了抵抗活動的中心。
「我記得,你說過隻要能迴到這裏,就有對策?」
『是的。無法接受審判的原因是軍部捏造的偽證。因此隻要能抓住軍部的尾巴,我們就可以找到突破口。』
「但對方肯定也會加倍警戒吧?」
『應該如此。軍部或許會發動大規模攻勢,以壓製我方行動。我們必須唿籲國民反對軍部,阻止他們。』
先前艾法莉亞被捕時,軍部內部曾為分配戰功發生過混亂。當時艾法莉亞派便收集到了有關軍部捏造偽證的片段情報。遺憾的是,在他們對這些片段信息加以分析,並即將逼近核心時,軍部便展開了武力鎮壓行動。
因此艾法莉亞本人才必須迴到佛德賽,親自唿籲國民支持自己,以此牽製軍部。如果能夠成功主張己方正當性,並明確表示對軍部的反對態度,或許就能得到更多的援助,並為揭露陰謀核心贏取時間。這些工作都是艾法莉亞在地球上無法做到的。
『也就是說,我需要直接走向國民中間發表演說對嗎?我們現在正在為此準備。』
「這場戰役可不容易啊。想想比起和馬古斯方的戰鬥,現在的處境可要難得多。畢竟那家夥隻是個頭腦簡單的壞蛋。」
孝太郎陷入深思。在兩千年前的戰鬥中,馬古斯方挑起了任何人都能看穿的叛亂,但今天的局麵卻並非如此。反叛的一切都在水麵下無聲進行,國民們毫無防備地被籠罩在了黑幕中。隻是單純打倒範達利恩並不意味著勝利。這場戰役的性質已經和兩千年前完全不同了。
『如果雷歐斯大人隻需要履行身為英雄的工作就好了。』
「可惜這次剛好反過來……提亞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絕對會保證她平安無事。」
『拜托您了。』
艾法莉亞唯一的弱點就是提亞。當她麵臨事關提亞生命的重大抉擇時是否還能冷靜,就連她自己也無法保證。因此孝太郎能否保護好提亞,將成為足以左右今後局勢的問題。
「然後,我們會合之後要怎麽辦?」
『很有可能要和倒向範達利恩卿的皇國軍士兵作戰。』
而範達利恩最可能采取的措施,就是在艾法莉亞對國民發表演說前進行壓製。即便無法阻止艾法莉亞的演說,各個騎士團在下決心頂著輿論倒向艾法莉亞前也需要時間。隻要在此之前消滅艾法莉亞派,依舊能達到結果。因此範達利恩一定會發動更大的攻勢。
「……我知道了,你也可以讓身邊的其他人來幫你。」
這句話背後是孝太郎的決心。這意味著他要讓自己最不願意使之卷入戰火的人們卷入戰火。盡管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換取更持久的和平,但他卻沒法用這個理由作為接口。畢竟孝太郎把這些少女的生命當做了贏取勝利的賭注。這也意味著紛爭平息之後,他要對少女們負起更完全的責任──孝太郎心想道。
就在這時──
「孝太郎。」
一直趴在孝太郎背上的提亞,突然用力抱緊了他。接著她在孝太郎的耳邊輕輕說道。
「這些責任,我和母親大人也會一起承擔的。你不能一個人擔起所有東西。」
這句聲音小到隻有孝太郎才能聽見的耳語,卻飽含著堅強的意誌和深深的溫柔。
無論勝負。
提亞已經下定決心。
「……嗯,你說的沒錯。」
孝太郎也是一樣。
他一定會與艾法莉亞和提亞,以及眾多的夥伴們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和艾法莉亞的對話很快便上升到實際操作的層麵。話題的中心人物也從孝太郎變成提亞和支部負責人。此時他們正在討論應當如何安全地讓提亞行動,孝太郎雖然在戰鬥和戰略方麵略有瞭解,但卻對現代佛德賽幾乎一無所知。除過被問到時迴答一兩句之外,他一直聽著談話,同時看著睡在沙發上的由莉佳。
「欸嘿嘿,嘿嘿……」
「……你啊,好歹也是皇女殿下麾下的騎士,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他用手帕擦淨由莉佳嘴角的口水。由莉佳看起來正在做著吃東西的夢,於是孝太郎依據經驗判斷,她醒來後一定會找吃的。所以孝太郎早早地便把方便食品和飲料放在了由莉佳的枕頭邊。能對由莉佳照顧到如此細致的程度,恐怕也隻有他一個人了。
「母親大人,我們得到了足夠的補給,難道自己動身前往會合不是更好嗎?帶上護衛隻會分散這裏的兵力而已。」
『提亞,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範達利恩一旦發現你們是單獨行動,事情就會變得非常危險。你們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如果因此被卷入戰鬥,不帶護衛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皇女殿下,請您乘坐我們準備的車吧。這樣應該是最妥當的選擇了。』
「……好吧,我知道了。」
之後,孝太郎一行人會坐在這個支部準備的載具上,與長公主機組會合。盡管孝太郎的鎧甲和提亞的戰舞禮服都已完成補給,理論上也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移動,但從大局來看還是依靠艾法莉亞派更為安全。就連交通也會產生這些複雜問題,這就是戰爭的困難之處。
「唔、唔嗯……裏、裏見哥……?」
「噢,你醒了?」
「咦?這裏是……?」
提亞等人的作戰會議快要結束時,從進門起便一直睡在沙發上的由莉佳終於醒了。完全不瞭解狀況的她,驚訝地打量著周圍。
「這是艾法莉亞派的一個秘密基地。你一到這裏就昏倒了,都不記得了嗎?」
「那個……嗯,好像記得有發生過。」
這句話才終於讓由莉佳昏昏沉沉的腦袋開始了運轉。好像到這裏來時的記憶還模糊地存留在她的腦海中。而當頭腦開始正常運轉後,由莉佳立刻想到了另一件擔心事。
「裏見哥,大家都還好嗎?!」
「安心吧,我們已經聯係過了,大家都沒事。」
「真的嗎?」
「你看,提亞現在不是還在跟艾爾講話嗎?」
「啊,太好了~~」
由莉佳也一直擔心著自己的夥伴們,聽到孝太郎的迴答後她還有些懷疑,直到看到提亞和艾法莉亞正在交談,她才終於相信了孝太郎的話,安心地露出了往常的笑容。
咕~
同時由莉佳的肚子好像也安下了心。
「欸嘿,嘿嘿嘿嘿……」
「你還真是,不管走到那裏都是你啊。給你,先把這些吃掉吧。」
「謝謝的說,欸嘿、嘿嘿嘿……」
即便是由莉佳,在這種時候也會感到害羞。她從孝太郎手中接過食物後便想要笑著蒙混過關,可終究還是沒能抵禦住食物的誘惑,很快便不顧自己的吃相了。
「我開動了!咬!」
咚!
「爺爺!」
由莉佳剛剛在佛德賽式三明治上咬下第一口,秘密基地的入口大門突然被推開,一位少女隨即飛奔而入。這正是帶領孝太郎等人來到這個秘密基地的少女。
「噗唔?!唔唔唔,唔嗯嗯嗯!!」
由莉佳被嚇了一跳,還沒咽下去的三明治也噎在喉嚨裏。
「給你,快喝吧。」
但孝太郎已經習慣了,他早有由莉佳一定會噎住的預感,不慌不忙地將手裏的瓶子遞給她。
「唔唔唔……噗哈~~~人家差點以為會死掉的說~~~」
由莉佳終於緩了過來,並且很快就接著一邊啃三明治,一邊關注起這個女孩子來。而孝太郎也是同樣。
「出大事了,爺爺!」
「你冷靜點。陛下和殿下在看著我們呢。」
「但、但是,真的是大事啊!」
「無妨,你說吧。」
原本這位少女一進房間首先需要向提亞和艾法莉亞打招唿。況且作為支部負責人的孫女,禮儀更是必不可少。能讓這個少女連打招唿都顧不得,提亞猜測她一定是瞭解到了什麽重大情況,於是便直接催她告訴大家。
「皇國軍──不對,叛軍好像正在用拖車運送兵器!看起來是為了對付我們準備的新武器,不過好像還沒有組裝!其他支部已經聯絡了我們,希望趁現在發動攻擊!」
少女得到的情報內容,和範達利恩派的新兵器有關。保密狀態下開發出的機動兵器被分解裝載到數個集裝箱中,同時秘密運往艾法莉亞派據點發動突襲。還好消息被事前獲知,否則這一定會是一場嚴重的災難。
「提亞!」
「有可能!如果搶不到先手,或許事情就糟糕了!」
聽到新兵器這個詞,孝太郎和提亞首先想到的就是阿萊克西斯。
──如果是之前的那種戰爭領主,或者是改良過的機動騎士集群……毫無準備的艾法莉亞派就要被徹底瓦解了!
阿萊克西斯生產的機動兵器曾好幾次讓孝太郎等人陷入險境。單純的機動兵器就已經足夠危險了,而現在他們還有可能在這些武器上應用魔法或靈子力技術。這會造成多麽可怕的後果,任何人都能想像到。
「母親大人,dki開發了新兵器!請立刻發動攻擊!否則會很危險!」
『dki……我明白了,應該采取打擊行動。』
「我也會和孝太郎參加!」
『等一下,提亞。你還是應該按照原先的計劃,到這邊來。』
「可是!」
『如果兵器還沒有組裝完成,那麽你們沒有必要參與。或許這也可能是誘捕你們的陷阱。』
「但是,對方──」
「請您冷靜,提亞蜜莉斯皇女殿下。皇帝陛下的話是對的。」
「孝太郎……」
孝太郎突然用極其尊敬的口吻對她開口。這讓提亞稍稍冷靜了一點。既然是青騎士的判斷,那麽作為皇女就必須傾聽。孝太郎走到提亞麵前,對她陳述起自己的理由。
「這個時機實在是太令人難於相信了。或許正是因為沒有在森林裏抓到我們,敵人才在周圍放出了這個情報。」
孝太郎和艾法莉亞擔心這或許是個陷阱。範達利恩方即便不知道提亞就在這裏,也一定發現了這裏的支部有她相當重要的夥伴。如果能綁架其中一人,就能作為對陣艾法莉亞派的有力籌碼。從這點來考慮,這條情報很有可能是專門投放在這片區域的誘餌。孝太郎等人既然擁有極強的實力,很有可能會在聽到假消息後立刻展開行動。
「如果隻是要攻擊運輸用的拖車,那麽遠程攻擊也可以奏效。假設遭到防禦,那就說明這的確是個陷阱,應當立刻發出撤退指令。」
攻擊行動不一定需要派出部隊。畢竟目標隻是偽裝成民用車輛的運輸拖車,重炮、導彈或無人機也足夠完成任務。而假設這輛拖車周圍有嚴密防禦,那麽離開這處陷阱就好。在孝太郎的考慮中,提亞無論怎樣都沒有親自出擊的理由。事實上她的露麵反而有更大風險。
「……我知道了,孝太郎。你說的的確對。我們應該優先和母親大人會合。」
提亞總算抑製住了打算親自上陣的想法,決定優先趕往艾法莉亞身邊。而孝太郎則露出微笑,將手放在提亞肩上,對她小聲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想讓士兵和國民們暴露在危險裏吧?」
「……嗯。」
「……那就更應該快點到艾爾她們那裏去。否則範達利恩還會想出其他辦法的。」
拘泥於眼前的問題反而會使損失擴大。如果不想讓國民受到傷害,能否早早脫離這片區域就成了關鍵。
「抱歉,我居然還是隻能看到眼前的情況。」
孝太郎的話讓提亞不再糾結,她露出了笑容。隻是這笑容裏一半是羞愧,另一半則是自嘲。看到提亞的表情,孝太郎再次走到她麵前,擺出了青騎士的表情。
「是血脈的原因吧。瑪斯蒂爾家的人們,從古便有這樣的傾向。」
阿萊亞、夏露露、艾法莉亞、提亞。就孝太郎所知,這其中的每個人都會為保護國民而費盡心血。有時也會因為無法拯救眼前的人民而落淚。
「但正因如此,我等騎士才會以效忠瑪斯蒂爾家為榮。我認為,國民們也抱著同樣的想法。」
正因為皇族掛心於每一位國民,國民才會將生命托付給皇族。在兩千年的世界裏,有眾多人民因此揭竿而起,不論是騎士或平民,在這一點上都是相同的。現在也勢必如此──孝太郎如此心想。
「謝謝你,孝太郎。」
「您的感謝終究會歸於人民。」
「你說的對。」
提亞露出了如綻放花朵般美麗的笑容。這笑容讓房間裏的每個人都折服於她的魅力,發自心底想要為她效忠。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人?究竟是積累了怎樣的經驗,才能鍛煉一位如此優秀的騎士?
同時,這位全身心守護著皇女的藍甲騎士,也讓房間裏的每個人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吳越同舟 十一月二十四日(三)
裝載著新型兵器的拖車,似乎是要經由孝太郎一行人所在的地區,前往某個大型都市。那裏是艾法莉亞派的一個軍事基地所在地,奇襲的目標很可能就是它。
「為什麽不直接轟炸基地?」
「因為那裏離城市街區太近了。不管是轟炸打擊還是戰艦的對地炮擊,不事先通告都會造成大量平民傷亡。」
「而如果有通告,又會讓基地方麵采取對策。但不宣而戰也一定會引發輿論的全麵反對。」
「沒錯。更進一步說,讓平民出現傷亡就會被認定為對居民區發動了攻擊。這是違反銀河條約交戰規定的。」
「所以他們就不能再說正義站在自己那邊了嗎?」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當他們完全控製媒體和通訊渠道後,還是會悍然發動對地攻擊。但以現況來說這並不現實。」
「原來如此,所以才要用新開發的強力機動兵器進行奇襲啊。」
孝太郎等人和攻擊拖車的部隊在一起。對拖車的攻擊實際是由附近地區的兵力集結發起的,孝太郎一行人和這部分部隊的會合路線幾乎相同,於是便一同移動。
「也就是說,你以前幹的事情實際上相當冒險囉?」
「相當冒險?」
「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不是還打算用『青騎士』的大炮直接把可樂娜莊炸飛嗎?」
「而且,還用雷射炮射過真希呢~」
「噓!噓!別再說了!那都是一時衝動犯的錯啊!」
孝太郎等人此刻正坐在一台運輸用卡車──不,實際上和地球上的卡車並不一樣。這台載具沒有車輪,直接浮在空中移動,因此不會發出噪音,因此車內的對話才沒有受到幹擾。
「你還是好好謝謝當時架住你的露絲吧。」
「我一直在感謝啊!我們能不能不要再提這些黑曆史了!」
「啊哈哈……對了,還要多久才能到大家那裏?」
「嗯?呃,路程本身大概比我們在森林裏走過的長一倍,不過坐在車上大概花不了兩個小時。」
他們要移動二百多公裏的距離,這是森林裏那段路程的一倍有餘。不過以卡車全速前進的速度,或許一個小時之內就能到達。隻是為了不引人注目,這輛車也隻能以民用車的速度前進,因此時間就延長到了兩個小時左右。
「多了一倍的路,但是隻用兩個小時……總覺得有種挫敗感的說。」
「對啊。如果有這個時代的交通工具,阿萊亞陛下的旅程也是一眨眼的事了。」
「但是這樣子,旅程本來的概念就不一樣了啊。」
行星『阿萊亞』還在不斷開發中,人口並不多。因此城市和城市之間保留著無人的荒野與廣大森林,孝太郎等人乘坐的卡車在其間的一條狹長公路上移動著。比起森林裏,這條路要快得多,也平穩得多,由莉佳自然有了一種挫敗感。
一小時後,三人乘坐的卡車暫時停在了路旁。
麵前的道路分為了兩條。孝太郎和夥伴們在這裏和艾法莉亞派的士兵們分別,而他們的卡車則朝另一個方向駛去。
「各位,一定要平安迴來啊……」
提亞走出車外,目送士兵們的卡車離開。她很想和那些士兵一起趕赴戰場。但這是不可能的。僅憑在局部戰鬥中引人注目是不可能贏得整場勝利的,這就是戰爭。
「……我問你,孝太郎。阿萊亞陛下在這種情況下,也會猶豫煩惱嗎?」
那位傳說中的皇帝,會如何麵對這個令人無奈又著急的問題呢。提亞身旁的人物知道這個答案。
「你自己和我一樣清楚吧?」
「但我想從你口中聽到答案。因為實際和阿萊亞陛下見聞過那一切的人是你。」
「……隻要有戰爭,就會有士兵死去,民眾受難。如果馬古斯方能成為一個好統治者,那麽自己所要達成的『正義』或許隻是偽善。阿萊亞陛下曾想過這些,甚至決定放棄使用武力。」
孝太郎還記得很清楚,兩千年前的佛德賽,那個收獲祭之夜。為了國民,阿萊亞曾幾乎要放棄討伐馬古斯方的念頭,盡管對她而言馬古斯方是殺死父母,篡奪國政的仇敵。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在考慮為了國民,自己還應不應該和馬古斯方對抗。
「即便如此,阿萊亞陛下最終還是堅定了戰鬥的決心。因為她明白即便放任馬古斯方,國民也不會得到幸福。」
深愛和平的阿萊亞決心戰鬥,背後的含義並不簡單。因為即便要給國民帶來一時的苦難,她也必須要討伐馬古斯方──期待馬古斯方施行善政是不現實的。
「因此才有了今天的佛德賽。悠長的曆史和傳統,全都歸功於那時陛下的決心。」
「唔……你說的對。」
提亞的心裏實際上已經有了答案,但重新從孝太郎口中聽到的這些卻讓她有了更深的理解。範達利恩將國家和軍隊全都變成自己的私有物到了如此地步,他的目的自然不可能是成為一個好的統治者。那麽,與之一戰也就是不可避免的局麵。
「……和我一同奮戰吧,士兵們……祝你們勝利……」
即便如此,提亞心中的糾結還是沒有完全消去。不過如果連這樣的糾結也消失掉,那麽她也將走上暴政的開始。提亞大概會一直懷抱著如此的糾結戰鬥下去吧。她相信隻有如此,才能迎來正確的未來。
孝太郎等人暫時停下來的另一個原因,是為讓偵察兵先行。他們離開夥伴移動到這裏,警戒是必不可少的。當一行人再度出發,已經是和攻擊拖車的士兵們分別幾分鍾之後的事情了。
雖說是讓偵察兵先行,但由於這片區域在巴多姆西哈家的管理之下,因此遭受突然攻擊的可能性並不高。而且敵方也幾乎不可能得知提亞本人就在這裏。說到底這隻是保險措施,所以之後的路程仍然和前半段一樣安靜。
不過,靜寂很快就被駕駛卡車的艾法莉亞派士兵打破了。
『皇女殿下,先行的偵察兵捕捉到了高速飛行接近的物體!就在前方十一點半方向!』
士兵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幾乎發抖。皇女就坐在自己的車上,對他而言有任何目標接近都是遠比以往嚴重的事態。
「是什麽!?敵襲嗎!?」
『尚不明確!或許是巨大的飛鳥,或許是具備隱形機能的小型無人機,總之並非普通的兵器!』
前方的偵察兵送來了警告信息。搭載在小型偵察車上的感測器捕捉到了從上空接近的飛行物,但這個目標的體積太小,無法詳細分析。隻能從僅有的數據推測出,這個目標的體量不過兩公尺。
「孝太郎!」
「……從這個感覺來看,對方大概是人類!我能感覺到目標的意誌力!」
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孝太郎已經察覺到這個接近飛行物的真實麵目──是人類。孝太郎有早苗賦予的靈能力,他藉此捕捉到了飛行物體的靈波。
「是敵人嗎!?」
「不是很明確。雖然能感覺到警戒和焦慮……但沒有明確的敵意。或許是對方的斥候。」
不過他還不能判定這名接近者是敵是友。如果他身負某種攻擊任務,靈波也應該能反映出相應的感情,但孝太郎卻感受不到。而比起認為對方是無目的地飛行,以偵查為目的顯然是個更合理的推斷。
「……不,是敵人。」
但是孝太郎的推論立刻被否定了。由莉佳一改剛才懶散的模樣,以非常認真的表情斷定道。
「是黑暗彩虹,黑暗彩虹的某人正朝我們接近!」
由莉佳察覺到了接近者的魔力。孝太郎已經判明了對方是一名人類,而事實上,這是黑暗彩虹的某個魔法少女──是由莉佳必須與之對抗的敵人。此刻無論是由莉佳的表情、眼中的神采,或是她的聲音,都已經完全變成了那個愛與勇氣的魔法少女。
「請停下卡車!」
「由莉佳,你打算怎麽樣!?」
「迎擊!從現在的狀況來看,這個位置已經暴露了!」
由莉佳認為,對方大概已經把握了她們所在的位置。雖然不確定這是單純情報收集的結果,抑或是使用了預知魔法,但不管怎樣對方一定是確定了這個位置,才會如同炫耀般直接用魔法飛過來。為了確保麵對範達利恩時處於優勢地位,黑暗彩虹一直盡可能地隱藏著魔法的力量,因此很難想像他們會無目的地在廣大區域內用魔法來飛行偵查。
「我知道了,現在停車!」
『遵命,公主殿下!』
「我出發了!」
卡車剛一停下來,由莉佳立刻飛奔出車廂。動作俐落地讓人難以把平時的她和現在聯係起來。
「由莉佳你等一下!你打算一個人去嗎!」
孝太郎立刻跟在她身後跑出去。
──真是的,每次隻要由莉佳和魔法扯上邊就要變成這樣!
盡管作為魔法少女,此刻的由莉佳才是她真正的模樣,但這絕不是一個女孩子的模樣。所以為了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掉這個將由莉佳推入戰線的問題,孝太郎拔出了腰間的兩把劍。
「st fire-ballmodifierhigh concentration【聚合火焰】。」
孝太郎剛拔出劍時,由莉佳已經開始了魔法的詠唱。這次她使用了產生爆炸火球的魔法。由莉佳將火球壓縮到了極限,使其具備毀滅性的破壞力。如此高溫的火球甚至已經沒有直接命中敵人的必要,隻要朝高速接近的敵人施放就能起到效果。
「情況如何!?」
片刻之後提亞也來到了車外──因為她還需要時間來啟用戰舞禮服。這次,提亞的戰舞禮服采用了和強襲之紅幾乎相同的武器裝備。
「馬上就能看到了。敵人很快就要從前麵的轉角處出現。」
孝太郎雙手持劍,提亞則將大型火炮的炮口瞄準前方,由莉佳的魔法詠唱已經結束,隻待發射。在敵人出現之前,他們已經進入了迎擊狀態。
「來了!」
孝太郎話音未落,前方兩百公尺處的森林上空便有某個東西唿嘯而出。如同由莉佳的預料,那正是黑暗彩虹的魔法少女。
「彩虹!總算被我找到你了!!」
「crimson!?」
迎麵而來的是dark crimson。暗紅的獨特服裝,以及如同燃燒火焰般的赤發,宣告著這是黑暗彩虹幹部中,擁有最強攻擊力的紅蓮魔法使。
「是那家夥!所以她才從正麵來!」
「最麻煩的麻煩啊!」
crimson最擅長的就是攻擊魔法,如果失去先攻的優勢,必定會遭受極大的損害。所以孝太郎等人決定搶先攻擊,必須要在crimson開始詠唱咒文前就打倒她。
「等等,我沒有敵意!我有事要告訴你們!!」
但此時crimson的言行卻讓所有人愣住了。曾經宣稱戰鬥就是自己的一切的她,現在居然表示自己不打算戰鬥,還丟掉了手中的魔杖。兩手空空,毫無防備的她,現在已經不能詠唱咒文了。
「由莉佳,怎麽迴事?」
「她好像沒有使用魔法的打算……」
「那家夥,現在沒有敵意。雖然不知道她心裏的真實想法,但沒有戰鬥的打算這點好像是真的。」
孝太郎在確信crimson不會發動襲擊後將劍收迴了鞘中。而後提亞也按照孝太郎的判斷解除了武器。由莉佳雖然仍舊將魔杖對準crimson,但在她表明沒有攻擊意圖並開始減速後,也放下了自己的魔杖。
「彩虹,你的疑心不小啊!」
「我隻是想像不出來你不戰鬥的理由。」
「說的也對啦!」
crimson笑了笑,降落在孝太郎等人麵前。她仍舊兩手空空,沒有攻擊的意圖。而她的魔杖則還滾落在數十公尺遠的身後。
「因為我要說的事情真的很緊急!」
crimson立刻進入了正題,她的時間並不多。平時總是一副悠然自得模樣的她,此刻顯得非常焦急。
「你們的夥伴,馬上就要陷入陷阱了!!快點把他們叫迴來!!」
「什麽!?」
孝太郎驚訝地睜圓眼睛。這些話一點都不像是出自敵人的口中,尤其是crimson這種視戰鬥為全部的敵人。
「究竟是怎麽迴事!?」
由莉佳的聲音很嚴肅,和孝太郎一樣,她也對crimson的話充滿懷疑。
「皇國軍運送的不是機動兵器,而是病毒武器!範達利恩那幫人想用這個來借你們夥伴的手進行破壞!」
這就是crimson來到這裏的理由。她為了阻止範達利恩的計劃,四處尋找才找到了孝太郎等人。
「你們被假情報騙了!艾法莉亞派將會自己散播那些病毒,破壞基地,進而虐殺周邊的住民!」
範達利恩的策略非常巧妙。行星『阿萊亞』在開拓之初曾有多個反政府勢力建立據點。時至今日,偶爾還會有在這些廢棄據點中發現遺留武器的報導傳出。範達利恩計劃的第一步,便是製造『在這些廢墟中發現了病毒武器』的事實。當然實際情況絕非如此,這些病毒武器是範達利恩本人準備的。緊接著他下達了『將病毒武器運往具備條件的設施中,以便銷毀』的命令。由於病毒武器被盜會產生極大的危險,其運輸路徑和時間也不會公開,一切都被當做機密行動對待。利用這一點,範達利恩成功將『機動兵器』的運送情報散播到了多個渠道中。此外先前實際輸入『阿萊亞』的機動兵器也給這一假消息增添了可信度。盡管這一次裝在車裏的是病毒武器,但由於之前的運輸品全部是機動兵器,所有人都被這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陰謀蒙在了鼓裏。
機動兵器的突襲會產生嚴重後果,而趁其分解運輸時加以打擊則非常容易,又稱得上巨大的勝利,艾法莉亞派吞下了這個誘餌。接下來,他們便會攻擊運載病毒武器的車輛,親手將病毒散播到這顆行星上。不僅是艾法莉亞派控製下的軍事基地,連同附近的居民區會有怎樣的結局也很容易想見。
「當然,範達利恩那家夥還會利用這個事實在輿論上耍陰謀!他會安排一個出外取材的攝製組『偶然』目擊現場!!這樣艾法莉亞派的支持率一定會因此跌到最低的!!」
策略的最終目的,是讓媒體對此事加以報導,從而製造輿論對艾法莉亞派的徹底批判。由於是艾法莉亞派攻擊了原本準備銷毀的病毒武器,並使之擴散。這會使它在公眾心中的形象徹底跌落為恐怖分子。隻要這樣的批判氛圍形成,再加上的確產生的眾多犧牲,不論艾法莉亞派如何反駁都會是徒勞的。『這不是恐怖襲擊,誰不會犯一點小錯呢?』──倘若一個皇帝口出此言,有誰會願意支持她?
範達利恩的勢力也預想了艾法莉亞迴國後可能的行動。但不論她有何舉動,隻要使用這一計劃便能極大地打擊其支持率,而即便艾法莉亞派沒有上鉤也會遭受巨大損失,範達利恩不可能在實施這一陰謀上有絲毫猶豫。
「……雖然你說的可能是真的,但我們不會貿然接受。」
由莉佳能感覺到crimson的話的確合理。可雖然無法否定這樣的可能性,但她也同樣不能馬上相信。畢竟crimson是與自己的價值觀完全相反的敵人。
「這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親自來了啊!」
crimson很明白這點。假設自己站在相同的立場上,勢必也會產生不小懷疑。因此她繼續努力試圖勸服由莉佳。
「你仔細想想啊!!如果連能打的敵人都沒有了,我不就要頭疼了嗎!」
crimson之所以會來,是因為這一消息從她口中說出才最有說服力。對crimson而言戰鬥就是她的全部。反過來說,最不希望用陰謀和病毒來擊敗對手的人也是她。
──是真的……這家夥沒有撒謊……
孝太郎的靈能力不及早苗,但至少也能讀懂他人的感情。此刻crimson的靈波證明了她沒有騙人,由於她丟掉了魔杖,所以不可能用魔法來偽裝這一點。排除種種其他可能後,孝太郎開始相信crimson的話了。
「……我相信你。但是,阿萊克西斯為什麽要阻止這個計劃?」
不過盡管如此,孝太郎還是不敢完全確信。因為他無法理解阿萊克西斯的打算。即便crimson沒有騙人,嚴格來說提供這一消息的實際上是阿萊克西斯。作為範達利恩的盟友,很難想像他會在這樣的關頭幫自己的對手一把。
「不管是那家夥還是我們,都從沒想過要當什麽好人!但這也不是說我們就什麽手段都用得出來!」
就像crimson不願意失去戰鬥的對手一樣,對阿萊克西斯來說,巨大的犧牲也不是一件好事。
阿萊克西斯要打倒艾法莉亞,是因為他認為艾法莉亞無法實現自己理想的社會。他抱有自己對社會的信念,事實上從之前接近範達利恩時開始,他便已熱衷於社會貢獻性活動。依附範達利恩隻是他的手段,而非目的。阿萊克西斯的最終目的,是要取代範達利恩,為佛德賽帶來變革。
在這樣的理念之下,他當然不願意看到平民出現無謂的犧牲。阿萊克西斯的理想社會也需要人民。作為商人同樣如此──主動令自己的客人減少是愚蠢的行為。
雖然認為改變世界需要必要的犧牲,而且阿萊克西斯也不會對這些必要犧牲產生猶豫,但這次的策略卻並非如此。盡管這一計劃的確有巨大效果,卻過於短視,而且代價巨大。阿萊克西斯不喜歡無限製地使用力量。盡管在善與惡之間他選擇了惡,但在混沌與秩序間,他寧可選擇秩序。
「……這麽說起來,那家夥確實對某些規矩很執著啊……」
聽完crimson的話,孝太郎也迴想起了阿萊克西斯的某些事。與孝太郎等人戰鬥時他同樣有意識地試圖抑製犧牲。甚至在戰鬥的最緊要關頭,他還一絲不苟地履行了贈予孝太郎戰服的約定。從這些片段中都可以看出盡管阿萊克西斯絕非善類,但他卻也嚴格遵循著自己眼中的規則。考慮到這些,現在再迴過頭來看阿萊克西斯此次的行動,孝太郎也不再感覺那麽怪異了。
「而且,如果現在就讓範達利恩那家夥握住取勝的關鍵,我們也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啊。阿萊克西斯還沒有在範達利恩的身邊站穩腳跟,我們作為他的協助者,想要迴到這個國家也不可能了。」
阿萊克西斯希望藉由協助範達利恩來增強自己的話語權。但如果在這個時間點就決定下戰局,他的協助對範達利恩也就不再是必須的了。同時,佛沙利亞魔法王國作為新佛德賽的盟友榮歸故裏也將變成空談。綜合種種因素,現在阿萊克西斯和黑暗彩虹正麵對著事關容身之地的緊要時刻。他們選擇協助孝太郎等人是必然的。
「你怎麽想,孝太郎?」
「……相信她吧。」
「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就算再怎麽壞,從以前來看這幫家夥還是守一點規矩的。我覺得這點上相信他們也沒問題。」
孝太郎最終決定相信crimson。從他們以往的行動來看,crimson帶來的資訊不太可能是騙局。而倘若無視她的話,一旦後果真的發生則代價又過於高昂──信之無妨,不信則有患。這就是孝太郎的結論。
「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選擇相信她。」
「雖然我還是不能接受,但我相信裏見哥。」
提亞和由莉佳對孝太郎的決定表示支持。盡管從感情上難以接受,但在道理上crimson的話的確沒有錯。
「謝天謝地!!要是沒有你們幫忙,就真的沒什麽辦法能讓艾法莉亞派停下來了!」
孝太郎的迴答總算讓crimson鬆了一口氣。她來到這裏的最後一個理由,是即便將真實情報傳播出去或許也無法警醒艾法莉亞派,隻有直接把消息告訴某些具有一定地位的人,由他們來出麵傳達命令。事實上對黑暗彩虹而言,願意相信他們的話,又有足夠的地位來傳達消息,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也隻有孝太郎等人了。
艾法莉亞派為了阻止皇國軍的奇襲攻擊,計劃搶先行動發動打擊。而出於防止對手發現的考慮,他們封鎖了通訊。因此即便發出訊息也有可能不會被先行部隊接收到。不僅如此,既然要由提亞來出麵說服,那麽一般的通訊手段也會相當危險,因為稍有不慎,提亞的所在就會暴露。
因此孝太郎一行人決定追趕艾法莉亞的攻擊部隊。但緊迫的時間不允許他們繼續使用先前的卡車,作為替代,孝太郎一行人決定直接憑藉自身的裝備飛過去。這樣既節約時間,又能用魔法來隱藏身形,以防備可能的攻擊。
「如果,到時發生了什麽情況讓我們趕不上預定時間……到時就隻能賭一把了,我打算在整個範圍內發送中止攻擊的信號。」
「假如真要那樣,我會保護你的,別擔心。」
「這是我的台詞才對。你隻要小心別扭到腳就行。」
「是是,遵命,我的公主。」
提亞和孝太郎依舊像往常一樣開著玩笑,但他們的表情卻完全不像談話內容一樣輕鬆。與其說是開玩笑,倒不如說是他們在用這種方式令自己鎮定。
「那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單純的主從啊。」
crimson對麵前兩人的模樣感到不解。她瞭解過佛德賽的身份製度,卻完全無法從這兩人的交談中感覺到絲毫那樣的氛圍。無法抑製訝異的crimson最終不顧敵人的身份,試著向由莉佳詢問道。
「……最開始他們關係很差。後來經過很多事情才變得親密,之後裏見哥就成為了家臣。」
由莉佳也清楚地意識到crimson現在的身份是敵人,她慎重地挑選著措辭,向crimson說明了孝太郎和提亞的關係。
「好像他們最開始的那種緊張感覺,現在還留著啊。」
「我也這樣認為。」
「……真希也是一樣嗎?」
「啊……」
由莉佳這才明白crimson向自己問話的用意。
──crimson她,還對真希……
crimson是出於對真希的擔心,才向由莉佳詢問提亞和孝太郎的關係。真希究竟已經從曾經黑暗彩虹的枷鎖中獲得解脫,抑或仍舊囚禁在這個枷鎖中。即便已經成為了敵人,crimson仍舊在意著真希。
「……不,並不是。我們中沒有人批判真希的經曆。因為,最初我們每個人之間都是敵人。」
「這樣啊……」
crimson笑了笑。那副笑容看起來無比開心,甚至讓由莉佳在短暫瞬間忘記了麵前的少女其實是自己的敵人。
「但是,真希她自己一定還在糾結吧。」
「是的。真希有時候,會因為沒有人來追究自己的過錯而苦惱。」
「明明沒有這樣的必要。」
「因為真希很認真。」
「如果那家夥強行讓真希成為自己的人,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但這樣是不會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
「……不管怎麽說,真希能融入你們這些人中,我還是為此高興吧。」
「crimson,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