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不現實的話題,卻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出生華夏普通家庭的小姑娘,擁有一座歐羅巴式的童話城堡。


    說到這些,方才複雜的情緒統統拋之腦後,蕭文君跟何安在講起了自己的生意經。


    蕭文君的成長環境極其特殊,不是雙親無暇的富二代,卻擁有一座旁人羨慕不來的遊樂園。遊樂園雖然在她名下,但收益她一分沒有,她是非常富有的窮人,是非常窮的富二代。


    她自幼明白一個道理,可以沒媽,不能沒錢。


    沒媽她也可以活得很好,但沒錢是真不行。


    遊樂園畢竟是她外公給她媽建的,建好後直接給了她,遊樂園是她主要經濟來源。


    因此對於那個很少見麵的便宜媽,她是擱家裏香案上供著的,逢年過節上柱香,讓香案上其他的神仙一定保佑不知道在哪玩的老媽身體健康。


    萬一老媽嘎了,那不曾謀麵的外公會不會把遊樂園收迴去?


    蕭文君除了倒賣遊樂園門票外,還出租她的“公主”身份與城堡,隻要錢到位,就帶進城堡當一天城堡的主人。


    她的城堡可不是樣子景區,而是真的古歐羅巴樣式進行了童話裝修的城堡,是她的“私人”居所,裏麵還有管家跟女仆,那可都是管家學院畢業的外國人,持證上崗的管家女仆。


    不過她這個“主人”有點寒磣,她隻有城堡的使用權,就好比租來的。


    管家嘛,管著整個家,更像是大家長,蕭文君就像家裏的一隻寵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要是不小心把家裏的花瓶打碎,雖然不會挨揍,但免不了一頓說教。


    蕭文君作為“主人”,自然是能夠邀請朋友來家裏做客的,然後她就利用這個bug,把客戶帶進城堡,讓客戶睡自己的公主房,睡自己的床,自己則藏在衣櫃裏待一晚。


    管家自然知曉蕭文君的小心思,但是無法進行製止,因為這是主人的自由。


    直到有一次,蕭文君半夜聽到了奇怪的聲音,然後她將衣櫃推開了一道縫,見到了“公主”跟“王子”在自己床上翻雲覆雨,那一晚是蕭文君的啟蒙之夜,雖然不懂,但大受震撼。


    那晚過後她就沒再出租過城堡,甚至沒有再去城堡住過。


    “那時候什麽都不懂,根本不知曉什麽傳染病,羅佩小姐會在第二天將所有床單被褥之類的都換一遍,後來我才知道,我出租一晚的錢,連一床被子的零頭都不夠。”


    羅佩小姐是城堡裏的女仆長,負責蕭文君的生活起居。


    “我的成長過程中沒有母親嘛,一些事情都是羅佩小姐教我的,聽說她是我的一位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小姨。那晚的事情,羅佩小姐肯定是知道的,也是後那晚之後,羅佩小姐開始對我進行那方麵的教育。”


    蕭文君向何安在講述了自己的城堡與成長。


    跟絕大多數女生的幻想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受過專業培訓的女仆與主人保持著距離,非是各種藝術形式中所演繹的那樣,主人與仆人有說有笑和睦一片,甚至是主人愛上仆人的狗血戲碼,他們不苟言笑,即便是與蕭文君關係最好的羅佩小姐,也總是一副生人勿近、沒有感情的冷冰冰模樣。


    那是一種無法消除的距離感,我們叫它尊卑有序。


    別人的夢想是她生來就擁有的,所以她不會有夢想得已實現的那種心情,她沒有對城堡的渴求,別人需要花錢來體驗她的日常一晚,城堡對她而言就隻是城堡,就像對某些人而言的改善夥食,卻是別人的家常便飯。


    蕭文君的現實,何安在聽來卻是如夢似幻,小女孩才會夢想擁有一座童話城堡,而長大後的她們,或許連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都可能是遙不可及的夢想,這才是現實。


    即便知曉蕭文君所說的都是現實,可何安在依舊越聽越夢幻,在他們那個小縣城,單是試想自己的朋友擁有一座童話城堡,這就已經是非常夢幻的事情了,更不用說朋友與城堡的種種細節。


    蕭文君所講述的現實,開始壓製不住何安在的思維,於是何安在匆忙接過話頭,開始講述自己的現實。


    “夢想?那不是夢想,那是幻想,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對遊樂園沒啥興趣,我更喜歡街機電玩城,我曾夢想擁有一家自己的電玩城。”


    何安在向蕭文君講述了自己在電玩城的經曆,與那值得少年炫耀一生的驚豔一炮。


    現在仔細想來,他發現自己的精神或許早就出現了問題,他埋頭苦學,並不是因為他喜歡學習,隻因那是他唯一的出路,除了學習外他已然對任何事情都沒興致,再除了電玩城。


    中獎的瞬間會令他腎上腺素飆升,那是他平淡無味的日常中,唯一的歡愉。


    “在來這之前,我的人生就像電玩城裏的捕魚機,沒有血條的魚,一如我沒有進度的學業,隻管是全力輸出,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也不知是否有結果。”何安在戲謔的聲音就像是在說一個笑話,“我隻管學,至於將來學業有成後幹什麽,卻是什麽興趣都沒有。為了完成父母期望,我會考公;可若是什麽都不想的話,我想開一家電玩城。”


    他馬上就能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電玩城了,想想還是很興奮的。


    他要把市麵上能見到的所有遊戲機都上一遍,然後自己把所有大獎都拿一遍……這樣就有些無聊了。


    就好比自己印刮刮樂來刮,刮出一百萬又有什麽意義呢?


    果然還是要去玩別人家的,去拿別人家的大獎。


    “少年的窘迫,是嘴裏說著不喜歡那種地方,其實是因為自己兜裏拿不出一個幣。”


    其實沒什麽好尷尬的,也沒什麽好丟人的,就是窮,就是不舍得買,怎麽了呢?


    “一枚遊戲幣的價格能買兩個饅頭,而我媽現在包一個快遞才兩毛。”


    “我開電玩城不為賺錢,為了彌補自己的童年,為了少年不再有我當年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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