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開元年間,長安城內住著位名叫李思成的禮部侍郎,他這個官職在當時來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就算如此他的家中也是堆金積玉,米爛成倉,此人生平隻有兩個愛好,一個是愛財,一個是喜歡聽曲,銀子他已經賺的足夠多了,為了可以隨時都能聽到自己喜歡的小曲兒,他還為此專門收養了一個模樣俊俏的後生,取名為李瑤,並且聘請城裏最好的樂師叫他吹拉彈唱。


    李瑤小的時候就長得唇紅齒白十分俊俏,而且還非常的聰明,各種樂器對他而言都是一點就通,樂器當中就屬吹簫最為擅長,尤其他還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每次李思成在家宴請賓客的時候,都會讓他出來為大家演奏一曲給大夥助興。


    那些前來李府做客的大多數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賓客為了給李思成麵子,每次李瑤演奏完後大家都會毫不吝嗇給出“由衷的讚歎”,紛紛誇獎李思成調教的好,簡直比勾欄裏麵的小相公還唱的好聽。


    李瑤讓李思成在朋友麵前掙足了麵子,他也因此拿到不少賞錢,這幾年下來他也陸陸續續積攢了一大筆銀子,相比同齡人而言他就顯得富裕太多了。雖說他現在積攢下來的銀子,就算這輩子什麽都不幹也可以舒舒服服地過完此生,但他心裏卻十分清楚,自己就算在富有也不過是李思成的一個玩物而已,因為自己的賣身契還在他的手裏。如今他已二十五歲了,但卻一直沒有娶妻,看著同齡人早已娶妻生子這讓他的心裏難免對李思成心存怨恨。


    再過幾天就是清明節,按照習俗李思成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去給爹娘和先祖上墳燒香,因為李家的祖墳是在距離長安城外十幾裏的地方,路程比較遠於是他便提前一天,派李瑤和家中處事穩重的老管家許伯先行前往祖墳,在那邊提前將墳頭的雜草清理一下,順便準備好上墳祭祀所用的東西。


    兩人離開長安城時已經快晌午了,兩人一邊趕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聊天內容無非就是府裏丫鬟小廝之間的那點破事。兩人趕了兩個時辰的路,眼瞅著路程已經過半,此時兩人也是又累又乏,於是就想著找個地方先吃點東西,順便休息一會在繼續趕路,這時恰好看見路邊不遠處有一個小酒館,酒館不大,裏麵擺放著四五張桌子,兩人要了兩道家常小菜,又打了半壺老酒,邊吃邊喝倒也十分愜意。


    誰承想剛坐下沒喝一會兒,突然就聽見門外有人喊道:“柱子哥,好久不見!幾年不見你怎麽看見兄弟也不打聲招唿,難不成你把我給忘了?”


    柱子是李瑤的小名,在家裏的時候丫鬟小廝經常會這麽叫他。所以在外麵聽到有人喊他這個小名李瑤並沒有感到驚訝,循著聲音望去,隻見來人竟然是個老熟人,此人名叫張旺,以前是在和李思成同為禮部同僚的韓大富,韓大人家當家丁,因為家裏排行老三,因此熟悉他的人都管他叫張老三。


    李瑤和張老三從小就認識,算是發小的關係,兩人的關係一直處的不錯,後來因為張老三手腳不幹淨被韓老爺趕出了家門,自那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隻是聽說張老三去了外地闖蕩。一晃眼好三年過去了,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這裏遇見,老友重逢李瑤十分高興連忙就將張旺拉過來一起喝酒。


    關於張旺這個人老管家還是對其有些了解的,知道他品性不端,有小偷小摸的習慣,而且嘴裏沒一句實話,當初就是因為偷府裏的東西拿出去賣錢,結果被抓了個現行,好在韓老爺宅心仁厚沒有報官隻是將他趕出了韓府,要不然張旺此刻說不定還在大牢裏麵做苦力呢!所以許伯對這個人的印象十分不好,這會兒見李瑤沒經自己同意就將對方拉過來同桌吃飯,老臉一沉頓時就拉了下來。


    麵對許伯的不滿李瑤自然是看出來了,但他仗著自己是老爺麵前的紅人故而裝作沒有看見,又打迴了半斤老酒開始與張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許伯心有雖說不高興但看在李瑤的麵子上也沒有說什麽,隻是低頭自顧自地喝酒吃飯,就這樣三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酒喝完了,菜也吃完了,可李瑤卻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因為李瑤是老爺麵前的大紅人,老管家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麽,他怕耽誤了老爺交代的事情便自己站起身,對李瑤說道:“你們哥倆先在這裏喝著,老爺之前交代的事情不敢耽擱,我先行過去,柱子你吃完後也快點跟上來,耽誤了正事老爺怪罪下來我們可擔不起。”


    話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裏話外就是在催促李瑤快點走,反觀李瑤仗著自己在李老爺麵前得寵,根本就沒有將老管家的話放在心上,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直到了,你先去吧!我這邊一完事就去追你。”說完就任由許伯獨自離開。


    老管家離開後兩人又要了一碟花生米,外加一盤牛肉繼續喝酒,李瑤笑著詢問張旺道:“張兄,最近幾年沒見在那裏發財,怎麽看你穿著好像還不如以前呀!”


    張旺搖頭苦笑道:“快別提了,自從被韓大富那個老王八趕出韓府之後,我也沒地方可去隻能在街麵上瞎混,日子過得饑一頓飽一頓,還好最近一段時間我遇見了貴人,日子也總算穩定下來,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會找個地方我在與你細說。”


    李瑤一聽這話,好奇心立馬就被勾了起來,連忙詢問張旺到底遇上了什麽好事。張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故作神秘說道:“這裏人多眼雜咱們哥倆先喝酒,一會兒在路上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李瑤見小酒館內的確還有兩桌客人在吃飯,於是也就不再問了,不一會兒兩人就將一壺老酒喝完,此刻兩人喝得都有些醉意,相互攙扶著東倒西歪走出了酒館。走出一大截後,李瑤見四下無人便迫不及待地詢問道:“兄弟,現在沒人了,可以告訴我了吧!”


    張旺迴頭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後說道:“當然可以。”隨後張旺露出一抹淫笑,小聲問道:“李老弟,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年你有二十五歲了吧!”李瑤點了點頭。張旺繼續問道:“那你可曾品嚐過女子的味道?”


    李瑤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問出這樣露骨的問題,頓時滿麵通紅羞澀地說道:“說起這事我就生氣,雖說我這幾年在李老爺府裏十分受寵,不能說錦衣玉食,但起碼衣食無憂,可不知道為什麽,那老東西在這方麵就是不上心,我也不敢主動去提,萬一惹惱了他,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可能就會化為灰燼。”


    張旺恥笑道:“沒想到你現在沒有娶妻?我現在在城外的陳府做事,主人是位守寡多年的婦人,名叫陳柔。我家主人雖說已經徐娘半老,但猶尚多情,相貌更是風韻猶存,美貌傾城,府裏的仆人大多數都是年輕的小夥子,這個你應該懂吧!以李兄這樣的相貌,要是願意跟我走一趟,說不定能有機會得到主人的寵幸,那滋味絕對讓你迴味無窮。”


    張旺是什麽品性李瑤自然知道,因此對於他說的話壓根就不相信,搖頭應和道:“就算陳夫人真的擁有傾國之姿,這樣的美事也不可能落到你我這樣的小人物頭上。再說了,真要是有這樣的美事,以你的個性還能告訴我?早就偷偷自己享用了。”


    張旺義憤填膺地說道:“你把我張旺當成什麽人了,我是把你當成親兄弟看待,這才將這個秘密告訴你的,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看我,要是不相信你就跟我走一趟,到了地方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李瑤嘴上說著不行,還有老爺吩咐的事情沒有辦完去不了,可心裏卻癢的難受,看著他猶猶豫豫的樣子張旺立馬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上前硬拉著他向另外一條路上走去,李瑤也借此機會順坡下驢跟著去了。


    張旺領著他走進另外一個岔路,不一會兒兩人就下了官道,七拐八折來到一條小路,這條小路依著山穀,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蜿蜒曲折,小路坑坑窪窪,兩側更是長滿灌木顯然很少有人走,兩人走了將近兩個多時辰還沒有到地方。


    有些不耐煩的李瑤問道:“張兄,還有多遠呀!”張旺笑著說道:“不遠了,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可一直走到太陽落山,所謂的陳府也沒有走到。看著天色已黑,李瑤這次真是有些急了,語氣明顯有責怪的意思說道:“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麽地方?早知道這麽遠打死我也不會跟你過來!要是耽誤了老爺交代的事情,迴去後肯定要被責怪。”


    可張旺卻“嗬嗬”一笑,說道:“既來之,則安之,來都來了,還說這些沒用的話幹什麽?你也不用著急,這次真的馬上就到了。”事到如今李瑤隻能選擇相信,兩人又走了一裏多的路,穿過一片樹林麵前赫然出現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宅院,院落極為奢華,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門樓又高又大,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大戶人家。


    趕到這裏已經是後半夜了,張旺對李瑤說道:“你先在門外稍等一會兒,我進去和夫人通報一聲,馬上迴來。”說完張旺便上前叩響了院門,不一會兒朱紅色的大門“咯吱”一聲就被人從裏麵緩緩推開,張旺迴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便轉身走了進去。


    李瑤看著眼前的朱紅大門,雖然已經站在門前卻聽不到裏麵有任何動靜,再看看四周空蕩蕩的除了樹木就是雜草,方圓十幾裏估計除了他們家這裏就再也沒有第二戶人家了,看著鳥不拉屎的地方李瑤心裏不禁暗自嘀咕道:“這位陳夫人可真是太怪了,怎麽住的如此偏僻。”樹林中不時還會傳來各種野獸的叫聲,心裏不免會感到有些害怕。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張旺從裏麵出來對他說道:“你小子今天運氣不錯,夫人心情好同意見你,不過你進去後可要小心說話,千萬別怒鬧了夫人。”


    李瑤聽後連連點頭,隨後就跟在張旺身後進了院子,進去之後他才發現裏麵竟然比他之前想象中的還要美,簡直就是人間天堂。裏麵亭台樓榭隨處可見,各種奇花異草也是比比皆是,迴廊曲徑通幽,走過好幾道門才終於來到陳夫人門前。


    李瑤看著眼前的大屋門窗上的鏤空浮雕立馬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那些浮雕形態各異,有人物,有鳥獸,各個都精美絕倫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進門之後陣陣幽香撲麵而來,麵前是幾道珠簾將內屋與外麵隔開,紗簾帳幔半遮半掩,幽暗的燭光在紅色的紗幔裏麵不停地搖曳,屋子裏麵十分安靜,隻有那悠揚婉轉的簫聲在房間內迴蕩。


    李瑤本身就擅長吹簫,立馬就被優美的聲音所吸引,站在那裏側耳傾聽不由便出了神。旁邊的張旺見狀連忙用手指戳了戳他,提醒他趕緊給簾子後麵的夫人行禮,這時裏麵的簫聲也突然停下來,迴過神後的李瑤連忙跪倒在地,張旺弓著腰小心翼翼地進去向夫人稟報。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珠簾後麵傳來一道溫柔似水的聲音說道:“你說他是心甘情願我來這裏幹活,但我怕他性子太野不服管教,不過既然是你介紹過來的那就讓他先住在西院,等我摸清楚他的秉性再做其他安排,要是沒事你就先帶著他下去吧!”


    張旺從裏麵出來,一臉興奮地說道:“夫人已經答應讓你留下來了,快點謝謝夫人。”


    李瑤聞言連忙躬身行禮,說道:“謝謝夫人。”


    張旺說到:“好了,夫人也要休息,你現在跟我走吧!”說著就拉著李瑤離開了房間。原本李瑤還想趁此機會看看這位陳夫人像不像張旺說得那樣國色天香,沒想到對方竟然拉著簾子隻聽其聲,未見其人,最讓他感覺不爽的就是這位陳夫人說話的語氣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覺,言語間就像是在教訓奴仆一樣,心裏難免有些不太高興。


    張旺帶著李瑤穿過一條迴廊來到西側的一間小屋前,推開房門說道:“李兄,你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屋子裏麵黑布隆冬連根蠟燭都沒有,什麽都看不見,李瑤用手在黑暗中一邊摸索一邊走,走到床榻前一摸被褥倒是挺暄乎的。


    李瑤有些不高興地向張旺抱怨道:“是你說來這裏能夠遇見那種好事,我才冒著被老爺罵的風險跟著過來的,可現在那裏有什麽好事,簡直就是讓我來受罪的,什麽也別說了,趕緊送我出去。我要迴去。”


    張旺嘴角掛起一絲邪笑說道:“幾年不見,本事沒見長,這脾氣倒是長了不少,凡事總的有個過程吧!你就安心在這裏睡覺,相信我,好事就在後麵!”說完不等李瑤迴話,張旺便關上門離開了。


    李瑤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連根蠟燭都沒有給自己留,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瞬間又被點燃,他看見房門好像是虛掩著並沒有上鎖,於是便悄悄地溜了出去,打算趁著夜色逃離這個鬼地方,管她陳夫人漂不漂亮。


    陳府的院子實在太大,李瑤又是第一次來,再加上天黑看不清道路,不一會兒他就迷路了。七拐八拐不知不覺中就來到陳夫人所居住的門前,就在這時突然聽到裏麵傳來女子說話的聲音:“夫人的肌膚保養的可真好呀!膚白如雪,光滑如凝脂,簡直就像嬰兒的皮膚一樣,就現在這個樣子,就算大羅金仙看見都保證他走不動道。”


    隨後傳來一陣嬉笑,接著就聽陳夫人笑著說道:“你們幾個小丫頭真是會說話。”房間內時不時還會傳來一陣流水的聲音。李瑤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躡手躡腳來到窗前,用手指在口中沾了一點口水輕輕在窗紙上戳開一個窟窿往裏麵偷看。


    就見陳夫人的閨房中明亮如白晝,有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正依靠在浴桶裏麵洗澡,白皙的肌膚掛著些許水珠,嬌臉若桃,雙峰堅挺如山丘,麝臍粉股,清晰可見,兩名丫鬟正在服侍陳夫人出浴更衣,隨後房間內的燭火被一一熄滅。


    躲在外麵偷看的李瑤隻感覺身體裏麵有股火焰在燃燒,心跳如鼓,口幹舌燥,他在窗戶下麵站了許久,這一刻他再也不想離開了,默默轉身迴到了西院那間黑暗小屋,他在黑暗中一點一點摸索到床前,發現這裏的被褥竟然全都是用綢緞做的,這絕對不是一般人家能夠用的起的,畢竟他在李府也隻能用棉布做的被褥,隻有李老爺和夫人的被褥才是綢緞做的。


    第二天清晨,李瑤才剛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洗漱張旺就來了,看著他一臉笑意地問道:“李兄昨晚睡的可好?”李瑤想起昨晚看到的畫麵,身體不禁有感到一陣燥熱,連忙點頭道:“昨天睡得不錯。”


    張旺說道:“好了,你快點洗漱一下,我帶你去外麵吃飯,來到我的地盤,作為兄弟我總得盡一下地主之誼吧!”張旺沒有帶著他在陳府裏麵吃飯,而是把他帶來到附近的村子找了一間酒館吃飯,二人要了一桌酒菜便開始推杯換盞。


    兩人吃飽喝足後又在外麵晃蕩了一天,直到太陽落山張旺這才又把李瑤帶迴到陳府,並且繼續讓他住昨晚休息的那個房間。就這樣,一連住了好幾天,期間陳夫人就像把他這個人給忘了一樣,再也沒召見過他。


    這段時李瑤總感覺這個陳府處處都透著一些古怪,有一天早上,因為頭天晚上喝的茶水有些多,因此一早就被尿意給憋醒了,雖說起的比平時早了一些,但天也應該蒙蒙亮才對,可他卻從窗戶上看不到外麵有一絲光亮。


    這些還不算奇怪,最讓他感到不對勁的地方是,自從他來到陳府之後,一直以來他能看到的人隻有張旺,除了第一天晚上他看到了夫人和兩名丫鬟外,他就沒有發現過任何人,因為他清楚的記得,當初在小酒館偶遇張旺的時候,他曾親口說過,這裏有很多年輕俊朗的男仆,可為何他來了已經好幾天卻從來沒有見過呢?


    李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於是又向張旺提出要離開這裏的想法,張旺聞言拉著他的手說道:“兄弟,你可別著急走呀!我正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呢?昨天夫人已經和我說了,鑒於這段時間的觀察夫人對兄弟十分滿意,今天晚上一定不會讓兄弟失望的,你就在這裏再多待幾天,要是還不滿意再走也不遲呀!”


    到了晚上,張旺將李瑤帶了陳夫人的閨房,依舊中間掛著珠簾,讓他隔著簾子向夫人行禮。裏麵傳來陳夫人那柔媚的聲音說道:“我聽張旺說,李公子十分擅長吹簫,恰好今天晚上閑來無事,敢請李公子為我演奏一曲如何?”


    李瑤最擅長的樂器就是吹簫,美人點名要聽,他當然義不容辭,張旺從簾子後麵拿出一支玉簫放在他的手上。玉蕭入手的那一瞬間李瑤就知道此物必定不是凡品,玉蕭通體雪白,是由一整塊玉石製作而成,先不說玉的質地如何,光是製作玉簫的工匠就不是一般人。李瑤拿出畢生所學的所有本事為珠簾後麵的美人演奏,可裏麵的夫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李瑤見狀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難道是自己的技藝不精,無法震撼到對方?”這時張旺又從裏麵出來傳話道:“夫人說了,你的簫聲雖然迴旋婉轉,每個音節都能清晰可聞,可這樣的技藝不足為奇,根本就引不起她的任何興趣。夫人聽說你唱歌不錯,可不可以唱上一曲?”


    陳夫人的話勾起了他的好勝心,他清清嗓子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唱了一曲《長恨歌》,隻見珠簾後麵傳出微弱的歎息聲,不服氣的他又一連唱了好幾首,這才聽到裏麵傳來陳夫人的讚美聲。


    陳夫人命人將隔在兩人中間的珠簾卷起,搖曳的燭光直射到跟前,李瑤不由抬頭看去,麵前正是他前幾日夜裏偷窺到的陳夫人,對方端坐在中間的椅子上,妖豔而又美麗,一頭烏黑的頭發,盤著雲髻,一支珠花的簪子插在上麵,垂下的流蘇,她說話時搖搖曳曳。絕美的臉龐,柔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嘴角掛著一絲媚笑。李瑤瞬間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冰肌玉骨美的簡直就不像是人類。


    陳夫人輕咳一聲將李瑤從震驚中拉了迴來,她柔聲說道:“公子唱了那麽久,想必已經口幹舌燥,進來喝杯茶潤潤嗓子!”燭光下的陳夫人顯得更加妖而不媚,明豔不可方物,李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夫人看,再也離不開分毫。


    陳夫人讓他再唱一曲,一連說了好幾遍可他好像什麽也聽不見,眼中隻有麵前的美人,陳夫人站起身笑著說道:“公子真是得尺進寸,雙眼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這是要把人家的衣服都看穿了嗎?”隨即陳夫人便命丫鬟將房間內的所有燭火撤去,,隨著丫鬟將燭火逐一熄滅,陳夫人拉著李瑤的手緩緩向屋內走去,對此丫鬟們好像已經斯通見慣並不感到吃驚,反而意味深長地笑著離開。


    這一夜李瑤揮汗如雨,直到精疲力盡才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張旺領著李瑤來到花廳外吃飯,陳府的奴仆丫鬟看他的眼神沒有什麽特別的,好像對於昨晚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自那以後李瑤再也沒有和張旺提出要走的想法,隨著和陳夫人相處久了,他才發現陳夫人竟然也十分擅長吹簫,而且比他吹的還要好,陳夫人將自己的技藝毫不吝嗇傾囊相授,這讓李瑤十分感激。


    他在陳府的這段時間,每天晚上都與陳夫人同枕而眠,陳夫人不僅吹簫的技藝高超,就連床圍之事也是格外精通,李瑤每天都樂在其中無法自拔。


    可惜好景不長,自從李瑤和陳夫人共赴巫山之後,起先他也沒有察覺出什麽,可隨著日子越來越久,他的精神狀態卻一天比一天差,現在的他每天都感覺渾身乏力,整日都是昏昏沉沉的,漸漸地他又有了想要逃離陳夫人的想法。可是陳夫人就像有著什麽樣的魔力,讓他無法自拔根本就抵擋不了,僅僅過去兩個月時間他就已經變得皮包骨頭形同枯槁。


    這天清晨,李瑤和張旺在陳府附近的一個村子裏麵吃早飯,吃完早飯後,李瑤發現小店櫃台旁邊的柱子上竟然掛著一隻十分古樸的木蕭,看樣子應該有些年頭,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將木蕭拿了下來準備要吹。


    張旺見狀連忙就要阻止,就在這時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突然竄出來四五個青壯漢子,二話不說就將李瑤按在了地上,其中一人喊道:“沒想到你小子竟然躲在這裏,害的我們在外麵找了你兩個多月。”李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一大跳,當他冷靜下來一看,這才發現將自己按住的人竟然看著有些眼熟,好像這些人都是李府豢養的護院打手。


    原來這些人都是奉李思成的命令出來捉拿私自逃跑的李瑤的。幾人不由分說就要將李瑤五花大綁準備帶走迴去複命,李瑤哀求道:“你們快點把我放開,我沒有背叛老爺私自逃跑,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張旺,他能為我作證,就算要押我迴去複命,也請幾位大哥將張旺一並帶迴去。”


    “什麽張旺,這裏就你一人。”當李瑤抬頭尋找張旺身影的時候,這才發現張旺早已不見蹤影,就連剛才吃飯的小店也憑空消失了。


    這時, 有名中年漢子站出來對李瑤說道:“你小子是不是見鬼了呀?張旺當初被韓大人趕出韓府後,就跑到城外給人做短工,誰承想那小子不知悔改竟然又犯老毛病偷了東家的東西,結果對方可沒有韓大人那麽好說話,將他好一頓毒打,也許是身上留下了嚴重的內傷,沒過幾個月人就死了,這事已經過去快三年了,隻怕現在骨頭都快化成灰了吧!讓他為你作證,你說你是不是瘋了?”


    什麽?張旺已經死了三年?聽到這話李瑤隻感覺一股寒意瞬間襲來,身上的汗毛頓時炸起,如果張旺已經死了三年,那這段時間與自己日夜相處的人又是誰?那個剛剛還與自己一起吃飯喝酒的人又是誰?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衣服,這一刻李瑤隻感覺天旋地轉,渾身發軟,兩眼一黑就昏死了過去。


    等幾人將李瑤用水澆醒,李瑤依舊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不止,一副驚魂未定模樣,他哆哆嗦嗦地將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幾人聽後覺得太過匪夷所思,可看他這副憔悴模樣,又感覺不像是在說謊,於是決定讓李瑤帶著他們去找張旺和那個所謂的陳府,見識一下李瑤口中的陳夫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李瑤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帶著幾人在附近尋找,經過一番周折終於找到了他記憶中的陳府,可四周雜草叢生,荒無人煙,哪裏有什麽富麗堂皇的宅院,有的隻有大大小小的墳塚,明眼人一看就能認出這裏就是一處亂葬崗。


    李瑤不敢相信地使勁揉了揉眼睛,他沒有記錯位置呀!四周除了沒有陳府,其他景象和他記憶中的完全一樣,他和幾人又到附近人家打聽,附近的村民聽說他要找陳夫人後竟然捧腹大笑,就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幾人笑不成聲地說道:“你這後生該不會說得是前麵村子裏陳員外家的女兒吧?”


    幾人連忙問道:“這位大哥,難道這位陳家小姐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村民收起笑容說道:“說起來這位陳家大小姐也是一位可憐人,陳家是我們這裏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陳員外家財萬貫,可惜膝下無子,隻有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就是各位口中的陳夫人。陳家小姐天生麗質,而且酷愛樂器,尤其擅長吹簫。


    陳員外對這個女兒寄予厚望,想著將來找個上門女婿也好繼承家產,誰承想陳小姐長到十六七歲的時候,竟然跟附近的一位農家少年給好上了,陳員外知道後勃然大怒,趁著兩人在房內私會的時候將二人堵在屋內,少年慌亂中丟下陳小姐跳窗而逃。


    少年以為陳小姐是陳員外的親生女兒,最多就是打罵一頓出出氣也就算了,誰承想,陳員外為了臉麵竟然要逼迫自己的女兒去死,陳小姐哀求他能夠看在父女一場的情分給她留個全屍,陳員外居然要把女兒活生生裝進棺材裏麵活埋,陳母多次求情無果就連自己也被陳員外毒打了一頓,埋怨她教女無方,陳母心疼女兒就將她生前最喜歡的玉簫一起放進棺材與其陪葬。


    算起來陳家女兒已經死了六七年了,當年的那個少年得知陳小姐因他而死,因為受不了打擊沒過多久人就瘋了,後來少年一家擔心陳員外事後報複就搬離這裏,至於去了什麽地方無人知道。


    就埋葬陳家小姐的地方,現在附近村民路過那裏時還能經常聽到淒涼的簫聲,你們遇到的該不會就是她吧?”


    起先幾人還有所懷疑,但村民卻說得有鼻有眼,而且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得一清二楚,這就讓幾人不得不相信了,作為當事人的李瑤更是聽得一身冷汗,迴想起這段時間與自己每晚同枕而眠的居然是個女鬼,他就感覺頭暈目眩兩眼發黑,幾度都差點昏死過去。


    隨後幾人又向村民打聽了張旺的消息,詢問人們是否還能認出那個墳頭是他的,村民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楊樹說道:“你們看到那棵楊樹了吧!樹下麵的那個小土堆裏埋的就是張旺。”


    幾人看後還不忘取笑一番李瑤,說道:“柱子,那裏就是張老二的墳頭,還不趕緊過去謝謝你的媒人?要不是他在中間幫忙牽線塔橋,你也不可能有如此豔遇不是?”此時的李瑤早已被嚇得渾身癱軟,如果不是幾人攙扶著,估計早就癱軟在地動彈不得了,幾人合力將他抬迴了李老爺家。


    原來李老爺發現李瑤失蹤之後,就向老管家詢問了當時的情況,得知李瑤最後見過的人是張旺,後來又從一位仆人口中得知,張旺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李思成立馬就意識到李瑤遇到了危險,他的不告而別絕對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如今看到李瑤那形同枯槁的身體,又聽了幾人的講述,李思成斷定他是被鬼給纏上了,於是便沒有責怪他不告而別。在陳府度過的這兩個月,李瑤的陽氣已經被陳夫人吸食的七七八八,雖然不至於要命但也傷及了根本,迴來之後他就大病了一場,一連在床上躺好好幾個月這才漸漸恢複起來,不過他卻喪失了男人的某項功能,再也無法展失雄風。


    李瑤身體康複之後,用多年積攢下來的銀子為自己贖了身,一來是因為身體的原因,二來也是因為那件事對他的影響極深,最後他選擇在城外的白雲寺出家為僧,法號悟色。很快關於李瑤見鬼的事情就被傳得人盡皆知,當人們談論起李瑤的離奇遭遇時無不感到吃驚,可是還會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會特意前往那片樹林去尋找傳說中的陳夫人。


    但是大多數人都沒有找到,這些人就對這件事提出懷疑,但也有極少數的人卻再也沒有迴來,有人說是被陳夫人留在了陳府,也有人說是被林子裏麵的野獸吃了,反正是眾說紛紜是真是假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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