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任師傅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亮了一下。


    王嶼便順勢問任師傅什麽情況。


    但任師傅顧慮重重的搖了搖頭,“等到了粵省實地接觸了再說吧……說不定咱們幸運,能找出一個可用之才呢。”


    這話題到了王嶼這兒基本就畫上句號了。


    但偏偏今天愛吃瓜的閑人紮堆了。


    馮洋第一個不肯善罷甘休,後麵周周也開始追著問。


    任師傅拗不過兩人。當然主要是不要駁了周周麵子。


    這才看著王嶼說道:“不知道王老板有沒有聽說過……騰越深山有一個家族……”


    王嶼搖頭。


    他對騰越並不熟悉。當初因為小月的關係,他一度十分抗拒去騰越。


    雖然現在想來有些幼稚可笑。


    但對那會兒年輕的王嶼來說,確實還是挺介意的。


    別說騰越深山裏的家族了,就是市中心的,王嶼也隻知道個魏家。


    “任師傅,這家族怎麽了?”馮洋追著問。


    看樣子跟任師傅相處這段時間,他已經摸索出怎麽從任師傅嘴巴裏套話了。


    “這家族是以雕玉傳承的家族。鬼斧神工非常人所能及。”


    任師傅說到這裏停了下來,表情有些複雜。說不清是懷念還是迴憶。


    “真要是有這樣的家族,早就被那些大佬、大師請出山了吧?按照他們的尿性,肯定早就滿世界宣傳了。不可能到現在都聽不到什麽風聲吧?”馮洋又說道。


    任師傅搖了搖頭,“他們沒出山。而且據說他們上一代總師傳下的訓誡就是不能走出大山。準確來說,出山也可以。但不能從事雕刻技藝。”


    “任師傅,既然他們沒有出山。又有祖訓出山也不能靠這門手藝吃飯。您又是怎麽知道的?”


    提問的人是周周。


    “山裏的人出不來,山外的人可以去啊。”任師傅理直氣壯地說道。


    王嶼滿頭黑線。


    “出不來就進去?這都行?那這個祖訓有跟沒有啥區別?”馮洋問道。


    任師傅這次隻是長長歎了口氣,並沒第一時間迴答。


    良久之後,大約見眾人的注意力仍舊放在自己身上。他才幽幽道:“這個說來話長。算是我個人的一段機緣。其實發展到現在,應該已經沒幾個人能知道這個家族的存在。所以能找上門去的也沒幾個。至少我去的幾次,都沒聽說過還有其他人跟村子有來往的跡象。”


    王嶼點了點頭。這麽一來,自己不知道就也說得過去了。


    隻是這種不與外界接觸的家族,應該也沒什麽生意上門了才對。


    以後不管出山還是不出山,從事這行的慢慢就沒人了。


    像現在很多非遺手藝,後繼無人沒法傳承下來。


    這也許是時代的悲哀,也許是社會進步的代價。


    總之,越來越多東西淡出人們的視野。


    剛想到這裏,馮洋就笑出了聲,“其實我覺得這個什麽總師根本沒必要限製他們出山。沒幾年估計他們就沒人能做得了這行了。年輕人走出去靠什麽填不飽肚子啊。又不是以前資訊不發達的年代。”


    任師傅聽完,臉色更落寞了。


    可能不僅僅是為他口中這個家族傷感。還有對這個他們這個行業未來的不樂觀。


    其實翡翠雕刻還算好的。


    這些年行情暴漲,很是吸引了一些年輕人的加入。


    不管是源頭的原石進出還是銷售這樣的中間環節,很是吸引到一些高質量年輕人的加入。


    其中也不乏入行雕刻的。


    但跟其他環節比起來,雕刻的要求要高上不少。


    任何一門手藝,都要從頭、從小學起。


    這不但需要時間,更需要耐心。


    日複一日重複枯燥無趣的日子,能堅持幾天、幾個月的大有人在。


    但能堅持幾年的,就寥寥無幾人了。


    更何況這種離群索居又不主動攬活的。


    任師傅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確實。不過你們要是見過他們鬼斧神工的雕刻技藝。就會跟我一樣感慨,他們的手藝被埋沒有多麽可惜。”


    馮洋像是已經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失態。此刻連忙找補,“能讓任師傅都推崇備至的,那得是什麽樣的手藝啊 ……”


    任師傅緩緩說道:“外人看雕刻,雖然就是照虎畫貓。但其實這裏頭也是有天分在裏麵的。有天分的人雕刻出來的東西活靈活現,富有神韻。沒有天分的人雕出來的東西形狀再像,也隻是徒有其表。而天分這東西,有的人是天生的,有的人卻是於某天靈光一閃突然開竅。我就是後者……”


    看樣子果然應了任師傅前麵說的機緣。


    所以眾人紛紛豎起耳朵聽著。


    但任師傅又陷入了自我沉默中。


    馬茹終於沉不住氣了,總結已知道的線索開始提問,“任師傅,您該不會是得益於那村子裏麵的人的點撥,才開悟的吧?”


    還別說,這一招果然好使。


    任師傅立刻點了點頭,“是的……確實如此。雖然我隻學到一點皮毛。卻已然獲益終生啊……”


    王嶼相當意外。


    如果如任師傅所言,那村子的雕刻技藝得厲害到什麽程度。


    同時又有一重疑惑湧上心頭。


    無孔不入的資本又怎麽可能放過這樣的搖錢樹。


    任師傅像是看透王嶼心中所想。緩緩道:“早些年間,他們村子出現過一樁慘劇。同一宗族的十幾個青壯年,在外被人挑斷手筋後又丟迴了村。經那一次,他們村子元氣大傷。具體發生了什麽外人無從得知。隻知道事後不久,當時的總師就下了這個命令……”


    這種傳承手藝的村子,一般不會太大。


    村子裏的人基本上都沾親帶故的。


    雕刻不是人人都能做。一代中能選出十幾個候選人,已經是相當高的比例了。


    手筋斷了對雕刻這行來說,算是廢了。


    對從事這行的家族來說,就算斷代了。


    “這年頭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您去村子的時候,是這件事之前還是之後?”馬茹又問。


    “之後……”


    任師傅就迴了兩個字。


    馬茹一臉的難以置信,“那也離譜啊!難道就沒人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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