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說完之後,馬茹馬上就沉默了。


    要說社會有多不公平跟黑暗,她應該是有發言權的。


    畢竟自從馬明被帶走後,他幹的那些事就瞞不住了。


    就算馬茹不是門兒清,至少也是知道了絕大部分的。


    很多黑暗,道聽途說的時候隻是當聽故事一笑而過。隻有當走進黑暗,甚至本身成為黑暗的一部分,才知道黑暗能讓人有多絕望。


    任師傅是事情發生之後才去的那個村子。往前推,慘案出現應該也不過幾十年。


    並不是什麽混戰時期發生的事。


    這才是馬茹先前難以理解的原因。


    這時任師傅的沉默也到了盡頭。歎了口氣說道:“我去那會兒,估計他們也已經預見到未來這般局麵。才會傾心傳授相關經驗給我。眼看著他們如今的狀況,我著實覺得可惜……”


    “在我的概念裏,雕刻這東西雖說不像其他手藝一樣更新迭代那麽快,需要三不五時進修。但畢竟消費者喜好的題材也日新月異。像這種閉門造車的情況,適用於這手藝嗎?”


    王嶼問出了自己好奇的部分。


    “這個具體的我也說不好……不過我總有一種感覺……他們有著屬於自己的某種……跟尋常人不太一樣的某種特長、或者說秘技之類的。我也並不知道該怎麽描述……總之就是他們雕出來的東西,確實是有著旁人難以超越的獨到之處。”


    任師傅斷斷續續總結著自己對那個村裏村民們的認知。


    看得出來他確實有些找不準如何形容詞。不然也不至於這麽磕磕絆絆。


    “特異功能?黃金右手?”馬茹一聽又來了精神。


    任師傅搖頭,“我就是打個比喻。也不一定就是這麽迴事。這種有傳承的,多少會有些不傳之秘。真的,你們是沒見識過他們傳授於我的內容。精妙冠絕。與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雕刻理論都不融會貫通。”


    “這麽神奇?”馬茹完全被任師傅吊起了興趣,“那什麽時候有時間咱們專程去一趟?”


    任師傅搖頭,“得先問過他們意思。不過我覺得大概率可能不行。”


    如果他們想尋求發展壯大,就不會留下如今的訓誡。


    而且馬茹去那個村子,打的什麽主意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


    任師傅當然不會恩將仇報。


    所以除非村子裏的人願意邁出這一步。否則任師傅是肯定不會違背他們意願,當這個領路人的。


    “登機了、登機了。大家夥兒打住,先別聊了。先上飛機!”


    馮洋的大嗓門在眾人耳邊炸響。


    也算終止了這個話題。


    不過後麵王嶼腦子裏就一直在琢磨任師傅說的事。


    騰越跟邊城距離不遠,可王嶼從來沒聽說過這麽一個村子。


    但任師傅是不會無中生有的。能讓他如此不吝讚美之詞形容的手藝,必然不同尋常。


    任師傅說起這個話頭的用意,王嶼大致也能明白一二。


    要能請到這麽一位幫手,他們的店絕對是業內獨一份。


    畢竟新店開張新氣象。什麽都想要配備最好的也是人之常情。


    就像周周一開始恨不能把店拆了重建一個道理。


    任師傅更重視手藝。所以就成這樣了。


    飛機上一路無話。


    雖然選座的時候已經是就近原則。但畢竟也隔著旁人。不能像登機前那麽旁若無人。


    尤其馬茹這種有著豐富出差經驗的。坐好後就拿出眼罩跟頸枕靠在椅背上入定。


    王嶼就沒她這麽清閑了。


    周周坐他旁邊。開始了解起粵省的市場狀況。


    說實話,王嶼先前也隻去過粵省一次。


    如今種種印象都已經相當模糊。


    建議周周到了之後自行體會。


    但周周這會兒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像小孩子走在小賣店的路上。完全等不到飛機落地。


    看樣子周周對一線翡翠市場興趣濃厚。


    讓王嶼不禁有些好奇。


    周老爺子能放周周去國外留學,怎麽反倒能限製住周周在國內的腳步。


    就算是為了阻止周周跟白月光有什麽糾葛。但國內出行限製少,想完全控製可不容易。


    ”這件事說來話長。等後麵慢慢聊吧。“


    周周似乎不願意多說,王嶼也就沒繼續問。


    雖然說是說不來接,但王嶼落地開機的瞬間就蹦出來杜遠好幾條消息。


    這家夥竟然雇了輛小巴車,候在機場外。


    不用說一定是夏雯的安排。


    杜遠是想不出這種點子的。


    就在王嶼以為他們直奔玉都而去的時候,車子卻開到了四會。


    這裏應該是最大的翡翠綜合市場。


    之所以說綜合,是因為他不像玉都專做高貨、小精品。


    也不像坪洲,雖然也曾盛極一時。但上不及玉都走的高端路線、下不及四會的上下兼容。


    逐漸在分庭抗禮中露出頹勢。


    如果目的地隻能有一個,分銷商們必定首選四會。


    這也是杜遠最後決定將他們在粵省的生意重心選在這裏的原因。


    人流量大、成品種類多元化。


    價格從高到低應有盡有。充分滿足所有的消費等級。


    進貨的老板們可以一站式購齊。其他兩個地方可以不去,但四會一定要到。


    “而且夏雯的娘家就在玉都。真有那種時間緊張又想要高貨的老板,也完全可以異地調貨。”最後杜遠說道。


    “喲,杜哥。你現在喊夏老板喊得很親切嘛。坦白從寬,你們倆現在是怎麽個事?”


    馮洋唯恐天下不亂,一臉壞笑的看著杜遠。


    “我們能有什麽?反倒是你小子,一段時間不見倒是學壞了。”


    杜遠倒打一耙。


    馮洋自然不認,“我這段時間可一直跟著任師傅。杜哥的意思是我跟任師傅學壞了唄?”


    他們之間怎麽開玩笑都無所謂。但涉及任師傅還是要正經些。


    馮洋就是瞅準了這點,精準拿捏了杜遠。


    但馬茹可不慣著他,“那可難說。畢竟一壞頂仨好。誰知道你在網上都學了些什麽。”


    在馮洋的愁眉苦臉中,他們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玉器街。


    四會的玉器街跟邊城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這邊的玉器街不像邊城那種平麵市場。而是立體高樓。


    一棟棟市場前車水馬龍。


    不過杜遠選的店址位於老的玉器街。臨街的單層店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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