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朝會結束,一場風暴席卷整個太平城,從昨夜接風宴開始到宋平被圈禁,期間種種都化作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這其中唯有一人不同,他關注的點是重傷田辟疆的兇手還活著。


    朝臣們三五成群,心思各異,卻誰也沒有發現,有人正疾步匆匆,悄然而逝。


    “你不是說陳七死了嗎?為何那景清說他隻是重傷,如今連太醫署的人都過去了。”


    城北一個普普通通的院子裏,一個剛勁有力的質問聲驟然響起。


    “我明明飛起一刀刺穿了他的後背,怎麽可能還活著?”


    迴應的聲音緊接著響起,隻是這迴應裏帶著幾分疑惑和不解。


    “不管怎樣,陳七絕對不能活著,否則咱們都得死。”


    “放心,今夜我再去,大不了屠了那官邸,將隋唐的人馬盡數滅殺。”


    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句對話,院子裏很快便安靜了下來,但風暴也隨之而起。


    時光匆匆而過,太平城的燈火再一次亮起。


    深沉的夜色侵染了每一條街道,位於城東的官邸也不例外。


    子時三刻。


    殺意四起。


    近兩百名黑衣人隱匿藏行,快速湧入官邸之中。


    為首的正是昨夜鐵槍廟前那手持長槍的威武漢子。


    毫無疑問,他的目的仍是陳七。


    隻可惜,等他撲入官邸,這才發現等待他的是任原。


    手持金頂開山鉞的任原。


    “殺!”一聲暴喝,再無言語,黑衣如潮,蜂擁而上。


    在他們麵前,五十名盤古力士,手持斧盾,一臉靜默的橫在院內。


    麵對四倍之敵,他們竟無半分退縮。


    “盤古披甲。”


    “力士無敵!”


    隨著嘹亮雄壯的口號驚破黑夜,淩空而出的飛斧,瞬間在人群中帶起一股死亡之風。


    這風裏帶著鮮豔的紅色,也藏著最淒厲的慘叫。


    黑衣人該慶幸,慶幸這院內狹小。


    因為盤古力士每人都帶著足足六柄飛斧,這是隋唐為了彌補他們遠程手段的不足而特意裝配。


    不敢想象,若是六輪飛斧盡出,會是何等慘烈?


    而就在官邸內,雙方展開廝殺的同時,官邸外,同樣有兩撥人正在對峙。


    “好巧好巧,田達兄弟,咱們又見麵了。”


    景千秋手持雙槍橫在街道上,他的身後是身穿青衣的景氏暗衛,他的身前則是身穿褐衣的田氏暗衛。


    繼昨夜之後,雙方再次相遇,隻是這一次二人角色互換,景千秋成了以逸待勞的一方。


    “田達兄弟,退迴去吧,今夜我們的敵人不是你。”調侃之後,景千秋一臉正色的繼續說道。


    “奉命而來,總要試上一試。”田達冷聲迴應道。


    “就憑你一人?怎得不叫上你三哥一起?”景千秋的話裏帶著明顯的輕視,這讓田達瞬間暴怒。


    在他看來景千秋分明就是故意,昨夜田發傷在計都折羅箭下,雙方可是都看在眼裏。


    挑釁,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兄弟們,隨我殺過去。”隨著田達一聲令下,景、田兩家再一次展開了廝殺。


    夜色深深,偌大的太平城裏,有人燈紅酒綠,觥籌交錯,有人父母妻子,安然入睡,而有的人則為了爭名奪利,以命相殺。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官邸內外,血流漂杵。


    “停手,景千秋,今日我們認栽了。”果然,還是田達最先頂不住了,他揮刀挑開雙槍之後,便立刻出聲服軟。


    景千秋應聲而停,他沒有趕盡殺絕,盡管有那麽一瞬間,他心中確實生出了一絲衝動。


    底線尚在,兩人心照不宣。


    望著田達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景千秋沉默不語。


    與此同時,隨著田達退走,官邸內的廝殺也很快決出了勝負。


    黑衣人人數雖多,但無論是裝備還是戰力,與盤古力士都相差甚遠。


    尤其是任原,他的彪悍和勇猛超乎所有人的預料。


    麵對狂暴狀態下的金頂開山鉞,那持槍漢子猶如大海孤舟,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絕望和無力。


    “兄弟們,殺。”那持槍漢子一聲怒吼,隨即突然轉身向著官邸外狂奔而去。


    他膽怯了。


    眼見他快速消失在黑夜裏,剩下的黑衣人集體愣住了。


    他們被拋棄了?


    是的。


    毫無疑問,他們成了棄子。


    絕望席卷而來。


    “放下兵器,否則格殺無論。”隨著任原一聲虎吼,僅剩的三十多名黑衣人徹底放棄了抵抗。


    那持槍漢子逃出官邸之後,一路狂奔,生怕跑的慢些,便會喪身在那柄恐怖的金頂開山鉞下。


    好在這一路都較為平順,竟然就這麽讓他無比輕鬆的跑迴了北城小院。


    “誰?”一入小院,那持槍漢子便立刻察覺不對,他迅速挺槍戒備。


    卻隻見十數名與他同樣裝扮的黑衣人此刻正佇立在院中,而在院內的涼亭下,一個身形威武的錦袍中年人,手持酒壺,舉杯輕飲。


    “將軍,您怎麽還沒走?”這一刻,那持槍漢子才是真的慌了。


    “你怎麽一個人迴來了?其他人呢?”那錦袍中年人,抬頭微怔,一臉疑惑。


    “官邸內藏有披甲精銳,我們不是對手,隻有我一個人逃了迴來。”持槍漢子急切的迴應道。


    “砰!”錦袍中年人手中酒杯應聲而碎。


    “走,快走,立刻離開這裏。”此刻他已經顧不上再去譴責那持槍漢子。


    然而,他話才出口,院子外便響起了一個清亮的聲音。


    “現在想走,晚了。”


    這一聲猶如石破天驚,院內眾人聞之無不臉色大變,尤其是那錦袍中年人,他霍然起身,一雙如鷹隼一般銳利的眸子緊緊盯著院門。


    “轟!”果然,就在下一刻,緊閉的院門應聲而裂,隨後大批青衣人蜂擁而入。


    院子四周的圍牆上,也多了許多人,這些人全身都遮掩在黑色鬥篷下,唯有那一把怪異的長弓異常顯眼。


    隻是輕輕掃了一眼,錦袍中年人便忍不住一聲歎息,他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逃不出去了。


    此刻,他無比後悔。


    明明可以盡早撤走,卻偏偏想要停留在此地,等待最後的結果。


    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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