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他也配?一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憑什麽?就憑他是嫡子嗎?”


    宋懷遠望著宋平,雙眼之中盡是譏諷之色。


    隨後,他話音一頓,言語間立刻多了幾分不甘和憤懣。


    “從小到大,我哪一樣不比他強,為什麽他就能高高在上,我卻要任人欺淩?”


    “放肆,他是你的兄長,是我宋家下一代的家主,你就為了如此區區之事,便暗下殺手,你,你該死。”


    宋平憤怒了,他猛然撲到宋懷遠身邊,一個巴掌狠狠的抽在他的臉上。


    這一巴掌扇的極重,宋懷遠臉頰迅速通紅起來,甚至嘴角也滲出了一絲鮮血,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猙獰。


    “竊我詩文、汙我偷盜、奪我所愛、侵我戰功,這些在你眼裏竟隻是區區之事。”


    “宋平,你有膽量就撕開我的衣衫,讓這大殿裏的人都看一看,看一看我宋懷遠身上到底有多少傷口?”


    宋懷遠歇斯底裏,整個大殿之上反而陷入了詭異的安靜,誰也沒有料到宋懷中之死的背後,竟然藏著如此隱情。


    兄弟逾牆、父子相殘,好一出倫理大戲。


    “宋平,我問你,憑什麽我舍生忘死得來的功名,就因為你的一句話,我便要讓給他,一個隻知花天酒地的浪蕩公子?”


    宋懷遠似乎已經豁出去了,他瞪視著宋平,目光中的殺意猶如實質。


    宋平怕了,他腳下踉蹌,幾步之後終於身子一軟,栽倒在了地上。


    “冤孽,冤孽啊!”宋平老淚縱橫。


    他屬實沒有想到,宋懷中竟是死在自己的偏愛之下。


    “昨日城門外,隋將軍所部雖隻有區區五十人,但隻要是明眼人,便不難看出其彪悍精銳,可那個蠢貨竟然就那麽直愣愣的撞了上去,囂張跋扈,出言譏諷,甚至累我受辱。”


    “那時候便想,若是把宋家交到這樣的人手裏,還不如交給我,至少我不會蠢到把整個家族拖入死地。”


    “可惜......”


    宋懷遠意猶未盡,將心中所想,一吐而盡,直至最後,千言萬語,都止於一聲長歎。


    澄明殿上依舊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神色複雜的望著緊閉雙眼的宋懷遠,卻不想僅僅幾息之後,他突然掙脫衛士,向著宋平撲去。


    事起倉促,眾人大驚。


    “宋大人小心。”離宋平最近的田完立刻閃身擋在他身前。


    其他人更是急聲厲喝。


    “放肆!”


    “大殿之上,豈容你胡來。”


    “宋懷遠,立刻停下,你想找死不成。”


    身後押解宋懷遠的兩名衛士更是猝不及防。


    他們本能的抽出腰刀,卻沒想到本該向前衝去的宋懷遠,突然迴身,直直的撞上了那銳利的刀鋒。


    僅僅隻是幾個唿吸的功夫,宋懷遠,血濺金殿。


    原來方才衝向宋平,不過是一個假象,他真正的目的是求死。


    也許,從踏上澄明殿的那一刻,他便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所以,他才會那般的歇斯底裏,不顧一切。


    景清望著宋懷遠那冰冷沉默的屍體,還有那被鮮血染紅的地麵,喟然長歎。


    他知道宋懷遠這是在報複,短短幾句話,怎麽可能訴盡他多年來所受的壓迫和屈辱。


    “逆子,逆子,他這是要拉著我宋家陪葬,他要拉著我宋家陪葬啊!”


    宋平渾身顫抖,麵色蒼白。


    他沒有想到宋懷遠竟然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然而,現在一切都遲了。


    “來人,宋大人痛失愛子,心神劇痛,即刻送其迴府調養,在未有明確旨意之前,就不必上朝了。”


    薑宣此刻的神情異常冰冷。


    “陛下......”宋平一聲嘶叫,卻在碰觸到薑宣那雙渾濁的眸子之後,陡然渾身一震,再也說不出話來。


    宋家完了!


    這一刻的宋平如墜冰窟。


    他倉皇的抬頭向四周望去,丞相魏斯、太尉田和、禦史大夫景預......


    這些往日裏與自己相談甚歡之人,此刻全都高高掛起,無一人敢為其求情。


    “宋平之子宋懷遠,殺兄逆父,其罪當誅,即刻拖出午門,於刑台斬首示眾。”薑宣緊接著又再次下令道。


    宋懷遠雖死,但其罪責難逃。


    隨著宋平父子退場,澄明殿內壓抑的氣氛終於有所緩和,隻是眾臣仍舊沉默著,隻有那些小黃門清理地麵的沙沙聲在輕輕迴蕩。


    “宋懷中之死現已查明,破虜將軍隋唐,乃是代人受過,不知陛下可否放其出獄?”眼見眾人都不開口,景清忍不住出口問道。


    薑宣聞言下意識的點頭,正要說話,卻不想沒有眼色的田完竟搶先開口。


    “景大人,宋懷中之死雖非隋唐所為,但辟疆重傷,仍未查清,現在便放其出獄,是否太過草率?”


    “不錯,還是等查清了辟疆重傷之事再說吧,若真的不是隋唐所為,那老夫願當麵向其致歉。”在田完之後,田和也接口說道。


    對於田氏來說,難得有能一舉扳倒隋唐的機會,不到最後一刻,他們絕不會放棄。


    而這步步緊逼的態度,也著實令薑宣心生惱火。


    這兩年以來,北有田氏開疆於北地郡,實控二十萬精銳軍團,威震昆侖。南有戚世恆,手握十萬平蠻軍,風頭無兩。


    田和在朝堂上也愈加跋扈,甚至越來越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就如同方才,他們竟敢悍然出聲,截斷自己將要出口的命令。


    “郭巍,擬旨,讓太醫署派人前往官邸,務必將那兇犯救醒,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混賬,敢在朕為我薑國有功之臣舉行的接風宴上,做下如此惡事。”


    薑宣抓起身旁的玉如意,狠狠的砸在禦案上。


    頃刻間玉片橫飛,散落的到處都是。


    此時此刻,他心中憤怒到無以複加,可田和、田完所奏又是在情理之中。


    所以,隻能將怒氣撒在其他地方。


    “退朝。”將玉如意摔碎之後,薑宣沒有再停留,轉身便急匆匆的向著後宮走去。


    身後“恭送陛下”的山唿之聲,此起彼伏,聽在他的耳中卻是異常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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