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質怒目圓瞪,握著寶劍的手不由得在顫抖。“夏侯奉明,你這廝小小年紀,安敢口出狂言?”


    夏侯獻看了吳質一眼,甚至都沒有從席位上起身。


    “既如此,那就來吧!來斬殺天子使者,拿在下的腦袋去祭旗!”


    這話一出卻是讓吳質當場愣住。


    自己隻是遷怒於對方的無禮,怎麽祭旗什麽的都出來了?


    哦對了,這小子方才是不是說, 自己與那東吳暗通款曲啊,所以陛下才要收迴他的兵權。


    吳質忽然把佩劍插迴了劍鞘。


    “奉明莫怪,是本督衝動了。”此刻的吳質忽然換了一副嘴臉。


    誠然,他再是囂張跋扈也不敢頂上叛國的罪名。


    自己好不容易從底層爬上來,自己的宗族還沒跟著自己過幾天好日子呢,可不能被三族消消樂了。


    看吳質似乎掂量了輕重,夏侯獻便反客為主,他起身向著吳質作揖道:


    “將軍乃是先帝冊封的封疆大吏, 為我大魏鎮守北疆多年,勞苦功高。那吳賊狡詐,定是借著東南戰起的契機,企圖構陷將軍。 ”


    “陛下深知將軍之忠誠,但怎奈擋不住廟堂袞袞諸公之口啊。”


    “哎~~”吳質長歎一聲,他走了兩步,坐迴了主座,緩緩開口:


    “正如奉明所言,先帝於我有厚恩,我豈能辜負!”


    “隻是那吳賊屢屢差人示好於我,想來是讓陛下誤會了。”


    其實吳質早知道吳國細作的心思,他自然是不會同意,而吳國那邊也不認為吳質真的會反叛。


    吳國隻是利用些小動作來分散魏國的注意力,而他們真正謀劃的大事當在淮南戰場。


    兩邊就這麽互相達成了某種默契,吳質樂嗬嗬的收下吳國的禮物,樂此不疲。


    他一直認為這種小事倒不至於被按上叛國的罪名。


    “將軍糊塗啊。”夏侯獻裝作很是心疼的模樣,“將軍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要謹慎,陛下曾言:將軍若是不願迴京,那便不迴,陛下來想辦法為將軍擋住廟堂的口舌。”


    “這.....”吳質忽然心一軟,“陛下當真這麽說的?”


    那當然是,夏侯獻編的。


    “將軍,在下乃是陛下親近郎官,信口開河之事,借在下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言之有理。”吳質看向夏侯獻的眼神都變了,“說起來,令尊也曾是先帝冊封的封疆大吏,如今也是迴京做官去了。”


    “夏侯公近來如何?”吳質忽然把話題轉到了夏侯楙的身上,他這是想從夏侯獻口中了解,這位跟他有些類似命運的同僚是個怎麽樣的境遇。


    夏侯獻一聽就樂了,“家父現如今可是‘樂不思涼’啊!”


    “樂不..思涼?”吳質歪著腦袋,“奉明這是何意啊?”


    夏侯獻解釋道:“家父在雍涼為督之時,每日都要殫精竭慮,既要擔心蜀漢的來襲,又要擔心朝臣的猜忌。”


    “迴到洛陽之後,每日嬌妻美妾服侍左右,完全沒了壓力,豈不美哉!”


    “他高興得再也不會想要迴到雍涼那個鬼地方了,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在世不過幾十載,何不自在逍遙對政事不理睬。”


    吳質聽得一愣一愣的,夏侯獻趕忙解釋:“將軍啊,這最後一句隻是家父的戲言耳,將軍可是要輔佐聖王成就大業之人啊。”


    “哈哈哈~~”吳質放聲大笑,似是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


    “奉明果然是賢才啊,怪不得如此年少便得到陛下的賞識。”


    吳質這時覺得,自己交出兵權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他原本以為自己沒落後,自己的後人便也跟著走向沒落。


    但今日一見,這夏侯獻不是也被天子辟用了嘛。


    “唉,可惜啊。不知奉明是否知曉,你我兩家差點成了親家呢。”吳質套起了近乎。


    夏侯獻道:“是啊,不過確是不巧,陛下正好在此時賜婚。”


    “也罷,時也,命也。我吳質能助先帝登上這九五之位,功績足矣,迴京做個樂不思冀的吳公,不也挺好。”


    此刻,夏侯獻覺得,吳質此人雖然目中無人,驕奢淫逸,但大多是性子使然。


    要怪,就怪他是個性情中人吧。


    到了晚上,吳質設宴招待了夏侯獻,並在宴席上安排了舞姬助興。


    舞姬們各個身段玲瓏,眼神嫵媚,她們和皇宮裏那些相對“正經”舞女們不同,她們原本就是士人府上圈養的家妓。


    吳質一喝酒就容易上頭,此刻他正紅著臉,樂嗬嗬地看向夏侯獻。


    夏侯獻生怕他又要拔劍生事,那之後就不好收場了。


    誰料吳質來了句,“奉明遠道而來,我這府上也沒什麽好招待的。這裏麵你看上哪個,帶到別院撩起裙子行事便可。”


    啊這.....


    雖然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但這的確是魏國士大夫們一項正常的社交活動.....


    今日你來我府上我把你招待好了,改日我我去府上也得找點樂子。


    夏侯獻最終還是拒絕了,“將軍的心意,在下心領了。隻是在下明日便要動身迴京,多有不便。”


    吳質大口飲了杯酒,也沒有再多說。 畢竟夏侯獻是小輩,自己客氣一下就好了。


    待舞姬們退去,吳質朝著門外招唿了一聲,不一會兒,一名女子邁著小步走進宴堂。


    吳質介紹道:“奉明啊,這是小女吳玉。”


    “玉兒近前來,這位便是夏侯奉明了。”


    吳質突然自顧自地介紹起來,這讓夏侯獻一時之間難以理解。


    按理說,這未出閣的女子是不會輕易拋頭露麵的,然而吳質卻這麽大搖大擺的把一個黃花閨女叫到這宴堂之上?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沒什麽奇怪。


    這便是文帝曹丕時代的“惡趣味”了。


    那時的曹丕還五官中郎將,四友時常一起飲酒作樂。


    曹丕就會在盡興之時把未來的郭皇後郭氏叫來讓大夥欣賞。


    就這麽,郭氏就相當於被眾人\"視奸\"了。


    曹操知道後,雷霆大怒,直接把當時看得最歡的吳質給罷免並驅逐,直到曹丕登上大位之後才敢重新啟用吳質。


    吳玉看上去很是冰冷,但她似乎不像吳質那般不懂禮數。


    她欠著身子,櫻桃小口微微張開:“小女吳氏,見過夏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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