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皇城司,守備營,巡查營,吏部,刑部,全都是咱們的人,你們誰能告訴我他是怎麽從太子府跑出去的?”


    憤怒的梁太後將手裏的玉盞摔在地上,大聲質問著跪在地上的一眾官員,皇城司的守將抬起頭咬著牙說道:“迴太後,我們安插在太子府外的眼線被人給殺了,四十六人沒有傳出來任何信號就全都遇害,皇城內有人在幫太子。”


    聽完皇城司守將的解釋,太後沉默了下來,看著太後陰沉的臉色,皇城司守將小心翼翼的說道:“現在整個都城,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隻有禁衛司。”守將說完趕忙低下頭去,好像在懼怕什麽。


    從守將剛才的話裏,梁太後就已經想到了禁衛司,脫離朝廷官僚體係以外的部門,隻聽命於皇帝,除了完成皇帝的命令外,禁衛司剩下的職責就是監察皇城,上到皇親貴戚,下到黎民百姓,別說梁太後把手插不進禁衛司,就是太子沒有登基前也別想跟禁衛司扯上關係,隻是幹掉區區四十六個眼線而已,就是悄無聲息的幹掉四十六名大臣禁衛司也能做到,隻是梁太後想不明白,沒有皇帝的指令,禁衛司為什麽要幫太子脫身。


    “先不要管禁衛司為何要插手這件事,現在通知下去,所有的州府縣衙給我全力抓捕朱泓燁,就算帶不迴來活的,也要把屍體給我帶迴來。”


    等眾臣全都離開後,梁太後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思考禁衛司插手的原因,若是禁衛司是向著太子的,這件事就麻煩了,整個都城誰手裏沒有禁衛司的把柄,隻不過是皇帝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就大動幹戈,可皇帝死了,禁衛司如果拿著大臣們手裏的把柄威脅,他們就要陷入被動。


    “去請禁衛司的兩位指揮使來見我。”


    無論禁衛司是什麽想法,梁太後都得先探探他們的口風,才能決定下麵行動的尺寸,禁衛司現在的兩位指揮使當初跟楊秋可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不見?哼,禁衛司還真是好大的威風,連哀家的麵子都不給。”


    “娘娘,蕭指揮使說了,他們隻聽命於皇帝,皇權更替是皇家自己的事,他們不會插手。”


    麵對這個結果,梁靖楠是越來越糊塗了,在都城能夠將太子放走了除了禁衛司她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而禁衛司又說不會插手皇權之爭,還有誰在幫太子?


    都城內的某個書齋內,一名樣貌俊郎的書生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官差詫異的說道:“這都城出了什麽事嗎,為何今日如此多的官差?”


    一旁單手托著臉頰盯著書生看的呂芩潔開口道:“彥祖,管他們那些糟心事幹嘛,你還沒給我念完書裏的故事。”


    書生迴過頭看著一臉癡相的呂芩潔微微一笑道:“呂姑娘為何總是叫我彥祖,小生說過了我叫吳升。”


    “哎呀,吳升也好,吳彥祖也好,反正你跟彥祖長得一樣帥,名字什麽的不重要。”


    呂芩潔的話徹底讓吳升無語了,這個姑娘自從前些日來了一次書齋,好像著了魔天天往書齋跑,嘴上還整天說自己是什麽吳彥祖,若不是這個姑娘口中經常蹦出一些治國救世的驚天偉略,吳升是萬萬不會和這麽輕浮的女子成為好友。


    “呂姑娘,這些書我可以借你拿迴去仔細閱讀,沒必要天天來我這個小店。”


    “啥意思,你這是趕我走?”


    “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們孤男寡女,整天共處一室,對姑娘的名節不好。”


    “艸,老娘都不在乎,你一個大老爺嘰嘰歪歪的幹啥。”


    “敢問姑娘何為‘艸’?”


    “。。。。。。”


    滿身狼狽的朱泓燁終於在浩浩蕩蕩的追捕中逃進了平西走廊,朝廷的控製力度在平西走廊瞬間變小,這也是他第一次敢光明正大的白天行進,從小在皇城長大的朱泓燁何時受過這麽大的委屈,整個人如今是又黑又瘦。


    “主子,前麵就有一座驛站,我想辦法去買幾匹戰馬。”


    侍衛長的話讓朱泓燁的眼中再次散發出光芒,這段時間的逃亡之旅他的雙腳早就磨出血泡,更多的時間都是侍衛長和剩下的四個侍衛輪流背著他逃命,聽到有戰馬可以騎乘,朱泓燁瞬間來了精神。


    “滾滾滾,你把這當成什麽地方了,這可是安西的官驛,戰馬是用來傳遞軍令的,多少錢也不會賣。”


    坐在驛站外喝著涼茶的朱泓燁聽到驛卒的話,不由得皺起眉頭,安西的館驛規矩朱泓燁當初聽楊秋提起過,看來戰馬是別想了,還是要靠兩條腿走在安北互市才能購得馬匹。


    正在這時一名來自朝廷的郵驛策馬而來,勒住馬繩停在驛站後,對著跟侍衛長掰扯的驛卒喊道:“狗哥,快給老子來碗涼茶,換匹快馬。”


    驛卒聞言不再搭理侍衛長,提了壺涼茶放在郵驛的桌子上開口道:“啥情況,朝廷可有些日子沒往安西送信了,是不是又出大事了?”


    郵驛看了一眼朱泓燁和侍衛們,以為隻是趕路的百姓,於是開口道:“說出來嚇死你,咱們北明又要換皇帝了。”


    朱泓燁和侍衛長眼神一縮,把耳朵豎了起來,驛卒更是兩眼放光的急忙問道:“臥槽,說說,快說說。”


    郵驛將涼茶一飲而盡擦了擦嘴道:“太子朱泓燁那個王八蛋,把建武皇帝給殺了,這小子弑君殺父想要謀權篡位,事情敗露後跑出都城,如今已經被朝廷通緝了,通緝令很快就會送到你這裏來。”


    聽完郵驛的話,侍衛長憤怒的想要拔劍,被朱泓燁一個眼神製止,他起身坐到郵驛的麵前笑嗬嗬的問道:“老哥,你這些話都是從哪聽說的,不會是胡說八道吧。”


    本來郵驛還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湊過來的朱泓燁,聽到他下半段話,眼睛一瞪道:“你這個年輕人懂個啥,二皇子朱泓煊已經準備登基了,人家可是有建武皇帝的傳位詔書,這事整個北明都知道了,老子現在就是準備給安西送信的。”


    朱泓燁皺著眉頭不解道:“傳位詔書?那也得有傳國玉璽的大印才能作數啊。”


    郵驛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朱泓燁說道:“你這不是廢話,沒有大印那些大臣們也不能認啊,我看你這個年輕人啥都不懂,懶得跟你掰扯,狗哥,馬準備好了嗎,我還著急送信。”


    “好了,好了。”


    看著郵驛疾馳而去的身影,朱泓燁將手伸進行囊,摸著冰涼的傳國玉璽自言自語道:“朱泓煊有大印,那我這個是什麽。”


    一路上渾渾噩噩想不明白的朱泓燁終於到達了安北互市,找了一個北原人搭的帳篷下,要了一碗北原獨產的奶茶,雖然味道不甚美味,朱泓燁還是忍著鼻子喝了下去,一飲而盡的朱泓燁剛把碗放下,就看到對麵坐下了一個人。


    目瞪口呆的朱泓燁急忙起身想要行禮,楊秋就擺了擺手讓他坐下。


    “太子殿下讓我好等啊。”


    朱泓燁不明白楊秋此話何意,他試探性的問道:“皇叔,是你讓人給泓燁傳話的嗎?”


    楊秋沒有直接迴答朱泓燁的問題,而是問道:“太子此次來安西是想做什麽?”


    “皇叔,父皇不是我派人殺的。”朱泓燁紅著眼道。


    楊秋點了點頭:“我知道。”


    朱泓燁一愣,他還以為自己需要給楊秋解釋一番,沒想到楊秋就這麽幹脆的相信了,於是繼續道:“還請皇叔助我。”


    楊秋搖了搖頭:“我答應過先帝,隻要皇位上坐的還姓朱,我就不會插手皇位更替。”


    朱泓燁自然明白楊秋的意思,他再次請求道:“我手裏還有傳國玉璽,隻要能夠掌控大軍,還有證明清白的機會。”


    “你那個是假的。”


    “這是父皇親手交給我的,而且上麵有獨特的印記,在皇爺爺手裏的時候我就經常把玩,絕不會認錯。”


    看著極力辯解的朱泓燁,楊秋失望的說道:“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落到如此下場嗎?”


    朱泓燁一愣虛心道:“還請皇叔教我。”


    “宣宗皇帝把你抬得太高了,你是很聰明,也很有能力,可你從小就被關在皇城內接受那些老家夥的熏陶,從一開始,無論是其他人還是你自己都認為繼承皇位隻是早晚的事,於是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治國治民之上,從未想過扶持自己的勢力,所以當有人想要謀取你的位置時,你才發現身邊根本就沒有敢信任之人,全因那些原本想要依附你的大臣發現在你身邊得不到想要的,就會把心思放在別處,而這個時候,某些有著野心的人就會把這些大臣拉攏在身邊,建武帝不死,朝臣們哪怕不和你一條心,也會死死的擁護你這個太子,不敢有其他的想法,可建武帝死了,而你這個沒有為自己埋下任何根基的太子,憑什麽跟謀劃了許久的敵人鬥,誰不想做從龍之臣,人家給大臣許下榮華富貴,許下高官俸祿,都是朱家的皇子,大臣們為何要選你,這個時候你手裏的玉璽是真的又如何,當所有的大臣和當朝太後都說是假的時候,真的也就變成假的了,你信不信你拿著玉璽到了遠征軍,那些將領大臣會直接把你綁了送往都城。”


    聽完這些話的朱泓燁,臉色一直在變,不知道是羞愧還是憤怒,他漲紅著臉說道:“原來泓燁如此不堪啊。”


    “不是你不堪,我還是那句話,建武帝不死,你會是個好皇帝,隻不過連我都沒想到,皇城裏的那位可以急成這樣。”


    楊秋看著失魂落魄的朱泓燁歎了口氣道:“遠征軍你是去不了了,在你來之前我本來是準備去穩定軍心的,誰知道老二動作太快了,無事一身輕的我也隻好返迴在這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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