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賈正義苦苦思考自己的後路時,偵查安西大軍動向的探子迴報說安西軍已經開始朝著長河江移動了,賈正義不是沒有思考過直接歸降安西的問題,畢竟安西也是北明的屬地,通過安西獲得北明朝廷的認可也是一條路,然而這個想法很快就被賈正義給否定了,誰都知道北明皇帝和靖王楊秋有過節,安西不給朝廷使絆子就算好事了,怎麽可能把一個完整的水師送給北明朝廷。


    隨著安西大軍緩緩靠近,賈正義甚至偷偷讓水師緩緩後退,範國水師是親眼見過大沁使用火炮威力的,現在的距離完全在火炮的覆蓋範圍內,事實證明賈正義確實小心過頭了,安西大軍在距離長河江二裏外就開始紮營,而且安西軍隊駛出一隊騎兵,要求麵見範國水師提督賈正義。


    看著河岸上身穿蟒袍的年輕人,賈正義第一反應是楊蠻子膽子也太大了,身為一軍主帥居然敢隻身入敵營談判,而且是退無可退的水上,然而去接拜帖的手下很快劃小船迴來匯報,那個身穿蟒袍的不是靖王楊秋,而是北明二皇子朱泓煊,這下賈正義傻眼了,這還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餓了有人送饅頭啊,這二皇子來的也忒及時了。


    賈正義急忙讓屬下用最高規格將朱泓煊迎上主艦,而他本人則一臉倨傲的坐在椅子上並未迎接,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賈正義沒有更好的選擇,但是姿態還是要做出來的,太上杆子了人家也不會把自己當迴事。


    “朱泓煊見過賈提督。”


    二皇子見到賈正義後,滿臉笑容的禮敬道,朱泓煊的姿態也是賈正義沒有想到的,範國的皇子那個不是眼高於頂的家夥,見到他們這些老臣往往沒有禮數,而且賈正義現在處境堪憂,本來他以為北明二皇子是來勸降,會擺出高傲的姿態,誰知道人家來了後畢恭畢敬的給你行了個禮,那麽想投靠新主子的賈正義自然也不能端著,起身迴禮道:“見過二皇子殿下。”


    兩人再次落座後,賈正義直接揮退身邊的人,等待著朱泓煊先開口,朱泓煊昨夜經過楊秋的點撥後,迴去想了一夜,賈正義的情況他們都了解,既要顯示出北明招攬之心,還不能顯得太熱烈,這樣容易讓賈正義坐地起價,最重要的是要把賈正義拉進自己的陣營,這個尺度就很不好拿捏,於是兩個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咳咳,二皇子所為何來啊。”最終還是賈正義沒有堅持住率先開口道,既然有了開頭


    那麽朱泓煊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直接詢問道:“我此次前來,賈提督心中應該有了計較,自然是為賈提督尋得一處好的去處。”


    賈正義聞言嗬嗬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我不明白殿下什麽意思,我是範國的水師提督,自然是要為範國效力,何來去處一說。”


    朱泓煊微微一笑道:“賈提督,你是個爽快人,有些話我也不藏著掖著了,範國滅亡隻是早晚的事,文邱,隋陽,安西,北明的軍隊都在路上,王子宴的反抗軍已經歸降安西,張巡現在正在被楊剪和王子宴聯合圍剿,敗亡隻是這幾天的事,等四路大軍匯合這都城,賈提督該何去何從啊。”


    王子宴歸降安西,這個消息確實讓賈正義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為張巡不斷從都城調兵,是為了剿滅反抗軍後防止隋陽對他動手,沒想到王子宴,楊秋,楊剪三人居然聯合起來,先把張巡給辦了,這還真是大大出乎了賈正義的預料,如果張巡沒有被聯合圍剿,那麽賈正義還有談判的資本,畢竟將來這範國名義上還是張巡的,他這個水師提督張巡不會那麽早的動,然而張巡一死,範國都城易主是鐵盤釘釘的事,那他就要加快找尋後路。


    “我倒是想聽聽殿下為老夫尋得後路是何處?”


    麵對這個問題,心中早就演練了無數遍的朱泓煊直接開口道:“北明東海水師總督,官居正一品,不受兵部製約,隻聽從聖上的調令,未來十年,北明軍費都將向水師傾斜,由總督決定軍費的一應用度,戶部絕不幹涉,這個去處,賈提督可還滿意?”


    賈正義滿意嗎?何止是滿意,是太他媽滿意了,朱泓煊的這些條件對於水師來說無疑是天堂,不受兵部製約,就說明賈正義想怎麽整軍就怎麽整軍,再也不用聽兵部那些根本就不懂水戰的老家夥說東到西,不受戶部製約,水師的軍費再也不用求爺爺告奶奶的找戶部的老爺們要軍餉,常年沒有戰事的水師是最不受戶部待見的軍隊,想要拿到軍餉最起碼要被戶部克扣一半,這還是賈正義每天舔著臉求出來的。


    明顯唿吸都加重的賈正義沒有被這些條件衝昏頭腦,他凝重的問道:“這是北明皇帝的意思?”


    “不,這是我的意思。”


    朱泓煊的迴答讓賈正義一愣,你一個北明二皇子憑什麽大言不慚的開出這些條件,別說一個二皇子,就是北明太子也沒權利開出這種條件吧,這是把我賈正義當成二傻子了,想要空手套白狼。


    然而沒等賈正義掉下臉子,朱泓煊就接著說道:“同樣這也是北明太後的意思。”賈正義聞言皺著眉頭剛想開口,朱泓煊繼續道:“也是靖王的意思。”


    這一次賈正義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終於明白這個二皇子為何敢許諾這麽高的條件了,諸國高層一直有傳言,楊秋和太後有一腿,看來這還真不一定是謠言,若是楊秋和北明太後想要扶持這個二皇子上位,說不定真的有可能


    賈正義是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加入北明就要卷入一場皇權之爭,這就不得不讓賈正義好好思考一下了,自古以來皇權之爭失敗的一方肯定沒有好下場,若是自己卷進去,可能還沒享受到朱泓煊說的待遇,就會被株連九族。


    “賈提督不要多想,我剛才說的這些條件,已經先一步派人送往了北明都城,我想用不了幾天,你就會收到來自北明都城的聖旨,我父皇他正值壯年,他可是很惜才的,尤其是賈提督這種能夠為北明東海帶來安穩的大才。”


    賈正義眉頭一挑,朱泓煊的意思很明確,北明皇帝現在還春秋鼎盛,最起碼還有幾十年的活頭,他朱泓煊就算想要奪取皇位也得等朱為燦駕崩,等到那個時候,說不定先老死的是他賈正義,就算沒死也到了告老還鄉的時候,事後的事情誰還顧得上,若北明皇帝真能同意這些條件,北明可去,有梁太後和楊秋做後台,做這個二皇子的近臣也未嚐不可。


    “我想見見靖王。”


    楊秋知不知道朱泓煊拿他當幌子,當然不知道,朱泓煊隻不過是扯虎皮裝樣子,這個時候見楊秋豈不是露餡了,朱泓煊腦子急轉道:“當然可以,不過我皇叔的意思是,現在範國都城已經是一座空城,雖然攻下輕而易舉,可也耗時耗力,現在都城的大門隻有賈叔叔一個人能夠叫開,皇叔的意思是不如進了城慢慢聊。”


    朱泓煊一個賈叔叔叫的賈正義是心頭狂跳,急忙開口道:“殿下折煞老夫了,老夫怎敢當得起殿下如此稱唿。”


    朱泓煊起身把手放在賈正義的肩膀上說道:“哎,賈叔叔何必自謙,咱們以後都是自己人了,北明能有一個異姓王就會有第二個,再出一個東海王也算是一件美事。”


    這個餅大不大,自然是大,大到賈正義直接吃撐了,都沒來的及讓朱泓煊下船,就舉著都城空虛,派兵迴援都城的旗號叫開了範國都城的大門。


    楊秋和鮑文聘目瞪口呆的看著緩緩落下的吊橋,楊秋不可思議的問道:“朱泓煊那小子幹了啥?”


    鮑文聘撓著腦袋迴道:“這踏馬誰知道,咱接下來咋弄。”


    楊秋直接翻身上馬道:“啥咋弄,管他媽啥情況,進城再說。”


    留守範國都城的士兵很快就被進城的水師接管了防務,如今整個都城隻有三千皇城軍守衛,能夠把守城任務交給水師自然樂得清閑,誰知道敵國大軍啥時候打進來,到時候先死的肯定是守城的士兵,這些皇城守衛軍剛走下城牆,就聽到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和大軍前進的腳步聲,他們慌亂的以為敵人打過來了,紛紛想要迴到城牆升起吊橋,而水師的士兵則直接將這三千人給圍了起來。


    賈正義站在城牆上對著皇城的士兵說道:“亂什麽亂,來的是援軍,都老老實實的在這給我待著。”


    皇城守軍統領自然不會賣賈正義的麵子,大聲嗬斥道:“賈正義,你什麽意思,這個時候哪裏來的援軍,你莫非投敵了不成?”


    站在賈正義身邊的朱泓煊低頭看了一下城牆下的皇城守軍,意味深長的說道:“賈叔叔,安西軍馬上就要進城了,既然做了就要做的徹底一點,總要送靖王一個見麵禮不是。”


    賈正義聞言眯起雙眼,看著腳下的三千人舉起手臂說道:“皇城軍統領率眾謀反,被我水師發現後負隅頑抗,水師將士清剿反賊,殺無赦。”隨著手臂落下,水師士兵手起刀落,還沒等皇城軍反應過來,就被砍殺了數百人,麵對絕對兵力優勢的水師士兵,被圍困的三千皇城軍覆滅隻用了一炷香的時間。


    而此時楊秋正好率兵進入範國都城的城門,看著滿地的屍體和早已等候的賈正義朱泓煊,安西軍直接擺開了架勢,朱泓煊急忙上前說道:“皇叔,這些都是範國皇城的守衛,已經盡數被賈提督剿滅了。”賈正義也哈哈一笑上前行禮道:“賈正義見過靖王殿下,如今範國都城徹底成了一座空城,隨時等候安西軍接管。”


    楊秋眉頭一挑沒有出聲,他翻身下馬走到朱泓煊的身前凝視了他許久,直到朱泓煊額頭流下冷汗,才笑眯眯的轉頭拉著賈正義邊走邊說道:“賈提督的大名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啊。”賈正義滿臉尷尬的奉承道:“靖王殿下說笑了,你的大名才是讓我仰慕已久啊。”


    隨著兩個人的虛偽對話結束,賈正義直接告辭攜都城的家人迴江麵,按照他和朱泓煊的計劃,都城開城後,賈正義和朱泓煊就要率水師離開長河江進入海道,趁著隋陽沒有反應過來,直接進入北明東海,隋陽是絕對不允許賈正義帶著一支完整的水師歸降北明,不然隋陽的水師優勢瞬間就會消失大半。


    朱泓煊離去前單獨找到楊秋說道:“皇叔,你送的這份禮泓煊感激不盡,若是將來我和那位不得不刀兵相見,皇叔可能。”


    沒等朱泓煊說完,楊秋就麵無表情的打斷他道:“殿下可能誤會了,我曾經答應過先帝,隻要坐在皇位上的人還姓朱,這天下就沒人會反,誰生誰死,誰有能力坐在那個位置上,都是你們朱家的家事,明白嗎?”朱泓煊聽完認命的點了點頭,然後行了個君師之禮轉身離開。


    站在城頭看著船隊緩緩朝著大海方向駛去,楊秋整張臉都陰沉無比,鮑文聘滿臉不解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將軍,現在範國都城已經到了咱們手裏,你咋不高興啊。”


    楊秋迴過神冷哼一聲道:“咱們這個二皇子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啊,真是小瞧他了,說不定將來他比都城的那位更加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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