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維之和吏部尚書祖應澤被朱由昭給留了下來,兩個人趕到清心殿的時候,朱由昭正在用膳,看到兩人的到來笑眯眯的招唿兩人陪他一同用膳。


    這個舉動弄的劉維之和祖應澤受寵若驚,北明的官員除了首輔大臣和功勳卓著的大將軍才有資格和皇帝一同用膳,其他官員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兩人連忙稱道不敢,朱由昭不讓倆人推脫硬是讓二人坐了下來。


    祖應澤心中大概有數皇帝為什麽留他下來,無非就是糧草之事,而劉維之就有點搞不清楚朱由昭把他也留下來的目的是什麽了。


    兩個人膽戰心驚的陪著朱由昭喝了一口小酒,才聽朱由昭開口道:“祖大人,平西軍糧草一案還需要你們吏部多上心,朕不想寒了前線將士們的心。”


    祖應澤連忙起身行禮道:“請陛下放心,臣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其實在座的三人心裏都清楚,鄭狄屾已死,朱由昭並不想真的對戶部和沿途的官員開刀,他隻不過是想給朝廷的官員們提個醒,別惹老子,你們的靠山我說殺就殺何況你們,同時也是提醒祖應澤,戶部做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們吏部一點反應沒有,朕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所以朕很不滿意,糧草一案最好拿出一個讓朕滿意的方案。


    朱由昭招唿祖應澤坐下以後對劉維之說道:“劉大人,戶部尚書的位置現在空了出來,如今北明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還需要有合適的人選來填補這個空缺,你可有推薦的人選?”


    劉維之和祖應澤聞言皆是心頭一跳,陛下這是什麽意思,按照慣例戶部尚書這種職位都是由皇帝欽定或者內閣首輔舉薦,其他官員根本沒資格提意見,如今劉維之隻不過是內閣大學士,皇帝卻詢問他的意見就很耐人尋味了,再加上張首輔還是他的老師,朱由昭幾乎快挑明下一任首輔就是你劉維之了。


    “啟稟陛下,臣認為戶部左侍郎王響(xiang)能擔大任,王侍郎對戶部的一應事務處理的是妥妥當當,此人平時嫉惡如仇,最是不喜拉幫結派的勾當,雖然人緣不好,可做為戶部尚書絕對是不二人選。”似乎是知道朱由昭的心思,劉維之直接推薦了一個不屬於任何黨派還有能力的官員


    這個時候劉維之可不敢耍小聰明推舉自己的人上位,如果惹得朱由昭猜忌,馬上就要到手的首輔說不定就飛了,孰輕孰重他還是拿捏的很清楚。


    朱由昭微微一笑道:“嗯,很好,那就依你所言,讓王響擔任尚書的位置吧。”


    劉維之聽著朱由昭還算愉悅的口氣急忙行禮道:“臣就先替王侍郎謝過陛下了。”


    朱由昭擺了擺手道:“唉,劉大人無需為他人道謝,首輔之位空缺已久,朕也一直在考慮此事,你身為前首輔的學生自然是最佳人選,可終究是差了點資曆,所以朕準備讓你和戶部一起,籌備平西軍隊糧草後勤,到時候能夠打下文邱,你自然也有開疆拓土之功,順利坐上首輔之位也就名正言順了。”


    劉維之聞言如同喝了一壺瓊漿玉液,滿臉漲紅暈暈乎乎的起身跪地高唿道:“臣定當竭盡全力。”


    朱由昭揮手讓徐公公攙起劉維之說道:“既然如此朕就不留你了,前線的將士還在餓肚子,你現在就帶著朕的口諭通知王響立刻上任,然後你二人用最快的速度籌備糧草送往文邱。”


    劉維之急忙行禮道:“臣決不辱命。”


    劉維之很清楚朱由昭是在給他畫大餅,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壓製下麵的官員,能夠快速的將糧草送往文邱,可這個大餅他卻不能不吃,因為太饞人了,縱觀古今所有官員的終極夢想就是一國首輔,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如果能夠做到他老師那種地步,完全可以影響帝王的決策,所以哪怕會被撐死,這張餅他都不會放過。


    等到劉維之離去後,餐桌上隻剩下了朱由昭和祖應澤,現在祖應澤尷尬的腳趾都快把鞋底給扣爛了,他是請辭也不是,吃飯也不是,總之朱由昭不說話不動筷他就隻能幹巴巴的坐著。


    祖應澤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正當他準備擦拭頭上的汗珠時,朱由昭終於開口了:“祖大人,朕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祖應澤內心狂吼,你踏馬可別商量了有啥事趕緊說吧,老子還敢不答應不成?他一低頭急忙道:“陛下折煞微臣了,請陛下吩咐。”


    朱由昭嗬嗬一笑道:“祖大人不必緊張,其實也不算是什麽大事,朕就是想設立一個新的部門,想著你們吏部身為六部之首,還是要跟你打聲招唿的。”


    祖應澤聞言一愣,他沒想到朱由昭留下他就為了說這件事,這完全不需要商量啊,皇帝說設立誰還敢不同意嗎?祖應澤好奇的開口道:“臣鬥膽,請問陛下準備設立什麽部門?”


    朱由昭眯著眼睛盯著祖應澤說道:“朕準備將都察院撤銷,重新組建一個監察百官的機構,你看可好?”


    祖應澤頭上的冷汗終於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都察院原本是屬於他們戶部的下設部門,主要職責就是替皇帝監察百官,如今朱由昭將都察院撤銷重新組建,說明皇帝已經完全不信任吏部了,同樣也不信任他這個禮部尚書,祖應澤腦子不停的旋轉準備尋找托詞


    不過朱由昭根本就沒給他這個機會,而是揮了揮手道:“好了,祖大人無需多想,朕已經決定了,你迴去就可以處理都察院的事情了,北明還是離不開你們吏部的,隻要好好為朝廷為朕做事,有沒有都察院都不重要。”


    祖應澤抹了一把冷汗,低身行禮完逃也似的離開了皇城,他現在急需和其他大臣商議朱由昭此舉到底是什麽意思,對他們以後影響有多大。


    朱由昭坐在空蕩蕩的大殿內發呆了很久後才問道:“徐則,進展如何了?”


    徐公公低聲道:“迴主子,老奴已經從新入宮的太監中挑選了五十名天資聰穎身世清白的小太監,而且從鄉下尋得百十名無父無母的小乞丐,正在訓練之中,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為陛下效力了。”


    朱由昭聞言似乎心情好了一點,他艱難的起身走到大殿門口看著遠處的天空問道:“她如何了?”


    徐公公一愣,緊走兩步湊到朱由昭的身邊低聲說道:“迴主子,娘娘身體本就柔弱,又加大了藥量,已經開始咳血了。”


    朱由昭扭頭看向養心殿的方向,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過了許久才說道:“去看看吧!”


    徐公公麵色一喜道:“老奴這就去準備。”


    皇後以前最愛養花,所以朱由昭每次來養心殿的時候,都能在院子裏看到各種各樣盛開的花束爭奇鬥豔,皇後站在它們中間如同豔壓群芳的仙子光彩奪目,可如今朱由昭跨進院子後,那些絢麗的鮮花早就變成了一株株枯木,映的整座養心殿都有些淒涼。


    “咳咳咳。”


    皇後的咳嗽聲從殿內傳了出來,朱由昭阻止徐公公想要前去通告的行為,一個人走到了大殿的門口,側耳聽著殿內的對話。


    “娘娘,你就吃一點吧,你這樣下去身子怎麽受得了啊!”


    “本宮不餓,咳咳,你快去看看明玉別讓她做出什麽傻事,咳咳。”


    “可是娘娘,公主讓奴婢在這照顧你,你一個人怎麽能行啊!”


    “咳咳咳咳,我讓你快去,我本來就是戴罪之身,死有餘辜,可明玉才多大啊,她不能出事。”


    朱由昭聽著皇後和明玉侍女的對話眉心都擰成了一團,自己隻是讓皇後準時吃藥,可沒下令讓他們做別的,為何聽起來皇後身邊現在連一個侍女都沒有了,朱由昭聽著明玉的侍女準備離開大殿,趕緊揮手讓所有人躲了起來,等明玉侍女急匆匆的離開後,朱由昭才讓徐公公派人跟著侍女去看看明玉做什麽去了。


    “這是什麽情況?為何你從未給朕說過?”朱由昭一臉不悅的嗬斥道


    徐公公驚慌的一下子跪在地上哭喪著個臉解釋道:“主子,老奴老早就想跟你匯報了,可每次老奴一提皇後你就龍顏大怒,老奴就沒敢再惹主子你不開心,老奴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朱由昭一腳將框框磕頭的徐公公踹倒說道:“行了,朕想起來了,確實不怪你,給朕說說這到底怎麽迴事。”


    徐公公跪直身子急忙開口道:“主子,自從你將皇後娘娘軟禁,然後把後宮的內政大權交給麗妃娘娘,皇後的女婢太監就被麗妃給強行撤走了,也許是顧及到陛下,麗妃一開始對皇後並未太過羞辱,後來發現陛下確實不再關心皇後,麗妃連皇後的膳食都給斷了,


    每日隻讓宮女送兩個饅頭一碗稀粥充饑,皇後的夥食還不如下人們,最過分的一次,老奴來給皇後娘娘送藥的時候,正好看到麗妃縱容下人羞辱皇後,如果不是明玉公主,皇後娘娘說不定已經。”


    說到這裏的徐公公再也說不下去了,如果再說就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話,而且他清楚朱由昭隻需要知道這些就夠了,果然朱由昭從一開始的憤怒然後慢慢變的平靜似水,隻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這個樣子的朱由昭是準備殺人的。


    揮退所有人,朱由昭一個人迴到大殿的門口,聽著裏麵的咳嗽聲一把推開了大門。


    “咳咳,小嬋你迴來了,明玉那?”皇後一身素衣半躺在椅塌上


    她抬起頭看向門口詫異的發現被陽光覆蓋的是朱由昭,有那麽一瞬間她還以為迴到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皇後掙紮著想要起身,朱由昭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用起身了,朕就是來看看。”


    皇後聞言整個人愣住,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顫抖著說道:“多謝陛下!”


    朱由昭很生氣,真的很生氣,雖然他想殺了皇後,可想怎麽殺得他說了算,看著躺在椅塌上瘦骨如柴毫無血色的皇後,和她身上披著連毯子都算不上的破爛玩意,朱由昭環顧了一周自己曾經熟悉如今陌生的養心殿,整個大殿除了皇後身下的這個椅塌再無他物,皇後看著朱由昭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大殿,俯下身子小聲的抽泣起來。


    朱由昭離開大殿時,去跟著明玉侍女的小太監正好急匆匆的跑了迴來,他趴在徐公公肩頭耳語了一番,徐公公麵色一變急忙跑到朱由昭身邊將小太監的話如實轉告。


    朱由昭聽完哈哈大笑起來,他徹底怒了,出身門閥的麗妃以前老老實實,安分的讓人心疼,而士族不過才倒台數年,麗妃就本性暴露竟敢聯合內務府安插外戚霍亂後宮,朱由昭直接大步離開養心殿,從門口的侍衛腰間拔出長刀,朝著永和宮而去。


    麗妃其實要比皇後更早嫁與朱由昭,雖然不是正妃可朱由昭登基之後地位也是水漲船高,本來麗妃和朱由昭的正妻關係交好,因為皇後朱由昭將正妻給休了,所以麗妃一直從心裏就記恨皇後


    如今士族倒台門閥崛起,再加上不知何故皇後惹怒了皇帝,麗妃得到了皇帝的授權掌管後宮,這一下麗妃可算是把這麽多年積壓的怒火徹底釋放了出來,她先是將自己的親戚安插進了內務府,然後就開始對皇後下手了,一開始還是小動作隨著皇帝對養心殿的無視,麗妃越來越大膽,如果不是明玉一開始就被朱由昭下令帶到了未央宮不許接近皇後,說不定麗妃都敢對明玉公主下手。


    這不,麗妃還沒找明玉的麻煩,這個才幾歲的小公主居然怒氣衝衝的跑來永和宮找麗妃的麻煩了。


    不知道明玉那句話說到了麗妃的痛處,等朱由昭趕到的時候,明玉已經被扒光了衣服綁在凳子上,兩個侍女正往她的身上潑井水,看到這一幕的朱由昭徹底爆發了,如今正值深秋馬上入冬,麗妃這個歹毒的婦人居然這麽對待一個幾歲的幼兒


    麗妃看到拎著長刀突然出現的朱由昭直接慌了神,急忙跪在地上想要開口解釋什麽,可剛剛張開嘴巴,一股腥臭的液體就撒進她的嘴裏和臉上,麗妃看著剛剛還在潑水的侍女捂著噴灑鮮血的脖子倒在地上抽搐,嚇的尖叫了起來,而朱由昭直接揮刀砍掉了另一個侍女的腦袋,麗妃直接被嚇得暈了過去。


    麗妃瘋了,因為那天她醒過來的時候是從死人堆上麵醒的,整個永和宮加上她安插進內務府的親戚,三十餘口人全部被朱由昭一刀一刀的送下了地獄,朱由昭是想等麗妃醒了以後再殺她的,可沒想到這個女人看著身下的屍體,直接就瘋了,朱由昭無趣的下令把麗妃打入冷宮。


    明玉中了風寒大病一場,而皇後的寢宮也在此期間恢複了原本的樣貌,除了每天準時的湯藥和滿院的枯枝爛葉,似乎和以前也沒什麽不同。


    經過太醫輪流值守,明玉終於在半旬後身體恢複,恢複後她第一件事就是抱著朱由昭大哭了起來,原本朱由昭以為明玉會給他控訴麗妃的罪狀,誰知這個什麽還不懂的小姑娘第一句話就是:父皇,求求你不要讓母後吃藥了好嗎?朱由昭深深的看著明玉天真的麵孔和期盼的目光很久後才說道:好!


    明玉很開心,她的母後終於不用吃藥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徐公公每天都會趁著她不在的時候,端著早就熬製好的湯藥送進養心殿。


    朝堂這段時間一直很平靜,有了鄭狄屾的前車之鑒和劉維之的強勢壓迫,第二批糧草終於湊齊開始朝著文邱出發,一路上再也沒有官員敢大規模的私扣糧草,第二批五萬石糧到達平西的時候還有四萬石,足見第一批糧被克扣了多少。


    雖然這批糧草已經到了平西,可對於早就斷糧身在文邱的平西軍來說,無異於望梅止渴,等從平西到文邱又得過去一個月,所以早在半旬之前,餓著肚子的楊秋下達了解禁軍規,搶糧搶飯的命令,半個月的時間,文邱被占領的三郡之內數十萬百姓被屠,如果不是平西和洞郴兩州勒緊褲腰帶送來了十幾萬大軍能夠維持十天的口糧,平西軍都快把三個郡的百姓給殺光了。


    也是因為這一件事,楊秋和他的人生領路人,最尊敬的導師出現了不可調解的矛盾。


    十天的口糧,對於一支十幾萬人的大軍來說其實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如果平西軍全都是騎兵別說十天,給楊秋三天他都有把握打到文邱都城城下,但是現實又不得不逼他趕緊做出抉擇,撤,朱由昭肯定不願意,不撤,糧草運送不上來,麵對堅壁清野的文邱,平西軍殺光了三郡百姓還能去那掠奪糧食,難道還能轉頭去範國不成,唉,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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