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明弘曆四十三年,十萬平西大軍南出郴州對文邱發起了進攻,駐守在定文金礦的兩萬文邱守軍猝不及防下被風字營全殲,定文金礦重新迴到了北明的手裏,然而平西軍並未止住腳步,三路大軍繼續往南掃蕩。


    文邱本身在諸國之中的國力屬於下遊,經曆過盤山之戰後更是元氣大傷,麵對生龍活虎的平西大軍突襲,整個文邱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平西右翼護衛軍原本的任務是佯攻廣武,替文定的風字營吸引敵軍的支援,可左等右等也沒等來敵人援軍,林柏宏一咬牙直接下令強攻廣武,僅僅用時三天就將文邱的這座邊陲重鎮拿下。


    準備阻擊文邱臨河防線援軍的小六子也詫異的發現臨河防線的軍隊不僅沒有支援文定,而是快速的朝著文邱境內撤退,文邱的反應讓整個平西軍都摸不準頭腦,幾路大軍的將領覺得既然楊秋授意過在戰場上可以自行決定如何行事,所以幾路大軍默契開始一路朝著文邱都城橫掃了過去,短短半旬的時間,平西軍就拿下了文邱五分之一的國土,一路上沒有遭遇任何抵抗,文邱的老百姓更是用冷漠的眼神看著衝進城池的平西軍。


    隨著大軍的深入,王明陽和楊秋同時嗅到危險,無論文邱如何衰落,終究也是一個國家,楊秋可沒自信到靠著十萬人就能讓文邱不戰而降,而且最令人不安的是隋陽和範國毫無動靜,甚至連一份質問的文書都沒有。


    平西軍終於在一路高歌中停了下來,朱由昭的讚揚信也隨之而來,遠在北明都城的朱由昭還以為楊秋為了履行承諾,準備覆滅文邱,楊秋並沒有在信中打擊朱由昭的積極性,他隻是說現在戰爭遇到了一些阻力,讓朱由昭不用擔憂。


    平西軍在文邱的一路順暢讓整個北明的熱情都調動了起來,滿朝文武都期待著平西軍能夠為北明再次打下新的疆土,朱由昭在朝會上提議調撥十萬石糧食支援平西軍,然後組建遠征軍隨時準備支援文邱,這兩個提議很快就得到了朝臣的附議,平西軍原本一次趁火打劫的行為,被朱由昭架上了不得不開疆滅國的境地。


    弘曆四十三年秋,在文邱停滯不前的平西軍已經數月未動,不僅沒有等來文邱的反撲和隋陽範國的異動,連北明說要支援的十萬石糧草也沒有見到,原本不準備擾民的平西軍不得不從百姓的手中征收糧食,而這一舉動讓原本漠視平西軍的文邱百姓開始敵視平西軍。


    因為戰爭性質的改變,平西軍所占土地名義上變成了北明國土,楊秋按照舊製下令不得擾民,所以征收糧食麵臨巨大的阻礙,士兵們不敢動手搶糧往往都是被文邱百姓連打帶罵的趕出家門,整個平西軍陷入了尷尬的處境。


    麵對糧草的急缺,楊秋不得不讓軍隊前移,然而得到的結果並不理想,文邱趁著平西軍停滯的時間開始了堅壁清野,整整拿下三座空城後平西軍不得不停下腳步,沒有補給拉起過長的戰線無異於自殺,他們現在能夠做的隻有等待北明的補給送到,可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北明的車隊,派到後方詢問的探子帶迴來一個讓楊秋罵娘的消息。


    朱由昭支援的十萬石糧一路從嶺南運往平西走廊,中途各個關卡莫名的拖延,更是在到達平西走廊前被西北郡守以糧草多有腐朽,正在剔除為由給扣下,在朱由昭強勢下旨催促下,這批糧草才慢吞吞的朝著平西開進,這一耽誤就是兩個月,而從平西走廊到達平西再到文邱,中間還要經過全是崎嶇山道的洞郴兩州,等平西軍接受到這批糧草的時候,十萬石糧早就什麽都剩不下了。


    “你們這群家夥,明麵上一個個比朕還支持楊秋攻打文邱,可背地裏處處給朕使絆子,十萬石糧從籌備到運送到平西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中間各路官員還私吞克扣,知道平西郡守給朕的迴複裏寫了什麽嗎?收糧兩萬石,半數已腐。”朱由昭拍著桌子對戶部尚書鄭狄屾咆哮道


    鄭狄屾一言不發的低著頭聽著朱由昭的訓話,這種事他堂堂一個戶部尚書自然是一清二楚,甚至沒有他的默許下麵的官員也不敢這麽幹,說白了現在朝堂上的官員就是要給朱由昭一個提醒,提醒他這個天下還需要他們這些官員來替他管理,單憑一個楊秋連飯都吃不上的。


    朱由昭似乎罵累了,他往龍椅上一坐說道:“鄭尚書,你不應該給朕表個態嗎?”


    鄭狄屾聞言急忙拱手道:“迴稟陛下,此事臣也有罪責,嶺南氣候潮濕糧草多有發黴,為了不影響將士們的身體,臣特地囑咐沿途官員將發黴的糧草剔除出來,誰知這一耽擱導致糧草大麵積發黴發爛,臣罪該萬死還請陛下責罰!”


    “嗬嗬,鄭尚書你還真是大公無私啊,一個人就準備把所有的鍋給背了,朕問你,你確定自己背的起嗎?”朱由昭冷笑著問道。


    鄭狄屾既然敢背這個鍋自然有信心朱由昭不會拿他開刀,現在文邱戰事不明,再加上洞郴兩州因為朱由昭之前身體的原因一直擱置未曾處理,如今才剛剛把兩州的管理問題提上日程,現在整個北明都需要戶部忙裏忙外籌備錢款糧草,這個時候動戶部尚書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所以鄭狄屾毫無畏懼一臉正氣的跪在地上高唿道:“陛下,諸位朝臣一心為北明籌劃,絕無半點私心,縱使糧草出現了問題,罪責也在臣一人身上,陛下要罰就罰臣一人吧!”


    看著跪在地上磕頭請罪的朱由昭樂了起來,其他新晉的朝臣不明所以,為什麽陛下不生氣而是發樂,而那些經曆過士族崩塌的官員則渾身一個機靈,因為朱由昭前段時間身體抱恙如今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再加上士族的鮮血都撒在了楊秋的手上,所以很容易讓朝臣們忘了這個帝王其實骨子裏也是個鐵血暴君,不然也不會縱容楊秋屠城滅門的行徑。


    “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了鄭尚書的大義,來人啊將鄭狄屾革去官帽交由吏部審問,查清糧草為何從十萬石變成了一萬石,參與此事的官員一個都不許放過。”


    誰都沒想到朱由昭居然這麽果斷的將北明的財政大臣一句話給革職查辦了,還沒等鄭狄屾反應過來,被點到名的吏部尚書一個哆嗦急忙迴答:“謹遵聖喻。”


    鄭狄屾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高聲喊道:“陛下,臣不服。”


    朱由昭冷哼一聲道:“鄭大人,你剛才不還口口聲聲說要朕處置你嗎?怎麽轉眼就不承認了?你是在耍朕玩嗎?”


    鄭狄屾一擰脖子高聲喊道:“臣頂多也就是失察之罪,陛下如此懲戒有失公允,臣寧願撞死在這大殿之上,也決不受此蒙冤。”


    站在前排的劉維之聽完這句話眼睛一閉歎了口氣,剛才他還想為這個鄭狄屾求情,誰知道這家夥自己找死,劉維之可不想這個時候觸朱由昭的黴頭。


    果然,鄭狄屾說完以後朱由昭很平淡的點了點頭道:“那鄭大人趕緊請吧,朕還等著看你以死明誌呢。”


    鄭狄屾懵了,他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一個人替他求情,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啊,這個時候大家不應該同仇敵愾嗎?


    眾臣能爬到這個位置都不是傻子,所有新晉的官員一般都是看著老臣的表現來揣測朱由昭的心思,而老臣們都是看著劉維之的表現,劉維之沒說話,他們就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新晉的官員也有樣學樣的閉口不言。


    看著鄭狄屾滑稽的樣子,朱由昭無趣的揮了揮手道:“徐則,幫幫咱們鄭大人,別累著他。”


    徐公公低頭應是,然後揮手,五六名小太監擼著衣袖就衝到了鄭狄屾身邊,將他從地上架了起來,鄭狄屾徹底慌了,口不擇言的大罵道:“你們這群閹人想要幹什麽,我是戶部尚書朝廷重臣,豈是爾等不男不女的東西可以羞辱的,快快放下我,否則定要你們這群斷子絕孫的閹人好看。”


    徐公公聽著鄭狄屾的話,心情極度不悅,給領頭的小太監一個眼神,然後五六個小太監架著鄭狄屾猛的撞向了龍柱之上,不知道是不是太監們故意的,第一次隻是將鄭狄屾撞了個頭破血流,他嘴裏還嗷嗷哭嚎著疼死我了


    第二次則在眾官員目瞪口呆中將鄭狄屾的腦袋撞了個稀巴爛,這些官員平時哪裏見過如此血性的場麵,鄭狄屾的腦漿和鮮血混雜在一起崩濺到了幾名官員的身上,瞬間讓這幾名官員捂著嘴幹嘔了起來。


    看著亂成一團的朝堂,朱由昭冷笑著起身離開了朝會,徐公公高聲道:“退朝。”官員們這才如釋重負紛紛逃也似的衝出了大殿。


    誰都沒想到看起來沒剩幾年活頭的朱由昭變得這麽殘暴,居然當著眾臣的麵將鄭狄屾這個國之重臣活生生的給撞死了,他們現在都在考慮自己還要不要跟朱由昭對著幹,後果會不會和鄭狄屾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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