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陽這幾日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平西軍開始大規模的調動,可楊秋一直賴在他身邊,既不告訴他大軍因何調動,也不隨軍指揮,隻是一味的陪著他遊山玩水。


    “我說小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老夫,咱們兩個大老爺們整天滿山亂轉看風景,是不是有些不合適?”王明陽又被楊秋拉著上山說欣賞什麽瀑布,這個季節瀑布水流減少根本沒什麽可以欣賞的,王明陽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看你這個人總是多想,我是覺得你一把年紀,說不定哪天就嗝屁了,趁著現在還能走動帶你多欣賞一下世間的美景,你咋還不領情。”楊秋一臉你傷我心的表情說道。


    王明陽跟楊秋他們廝混了這麽久,還能不知道楊秋嘴裏的話隻能信一半,他搖了搖頭說道:“不對,小子你絕對有什麽事瞞著老夫,讓我猜猜看,是不是王老二又去屠戮百姓了?不對,三郡百姓已經被屠的差不多了,根本用不著大軍齊出,就算要繼續進攻你也沒必要瞞著老夫,那麽隻有一種可能,王老二帶著大軍去搞糧草了,而現在唯一能夠搞到糧草的地方隻有與文邱交界的範國南州,大軍是往南州的武陵郡去了吧!”


    楊秋詫異的看著王明陽說道:“既然你都猜到了,為何如此平靜?這可與你之前的表現不同。”


    王明陽自嘲的搖了搖頭道:“我生氣憤怒有用嗎?最後不還得被你綁起來,到最後什麽也改變不了,不是嗎?”


    楊秋怔了怔說道:“怪不得人家都說越老活的就越通透,沒想到老家夥你一下就看開了。”


    王明陽給了楊秋一個白眼罵道:“看開你媽了個逼,老子不看開能怎麽著,我還不了解你,如果不是你還指望從老子肚子裏把王家的那點強弩技巧給掏幹淨,你丫能在乎老子的想法,早就讓人把老子綁了自己衝進範國搶糧殺人了。”


    楊秋聞言尷尬一笑道:“老王啊老王,你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老子是真心敬佩你才這樣的,可不止是為了你肚子裏的那點東西。”


    無論王明陽信不信,楊秋說的都是真心話,跟王明陽在一起總會讓楊秋想起楊老頭,他們兩個罵他的髒話和語氣都如同一轍,這才是楊秋一直善待王明陽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平西軍確實衝著範國的武陵郡去了,可現實總讓人措手不及,整個武陵郡的情況居然和文邱一樣,人去城空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郡城給平西軍,斥候沿著武陵郡探查了一圈,整個郡包括周邊的郡都被撤空了,平西軍終於撐不住了,剩下的糧草隻能支撐大軍三日之需,這還是節省過後的口糧,王老二看著士氣低落的士兵無奈的下令讓寧熊將口糧再次減半,六日,就算現在大軍撤迴平西也來不及了。


    楊秋急匆匆的從文邱趕到了武陵郡,看著個個麵色灰敗,低頭搜尋野菜的士兵們,他將目光看向了東南方,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十幾萬人的口糧可不是靠野菜能夠滿足的,何況現在正值深秋馬上入冬,雖然範國南州氣候還算溫和,能夠充饑飽腹的野菜也並不多。


    等楊秋來到中軍大營的時候,整個營帳隻有一個人在等他,楊秋走到她的身邊低身行禮道:“見過老師。”


    呂芩潔已經很久沒有搭理過楊秋了,兩個人因為文邱的屠戮行為出現了分歧,做為一個自認接受過現代文明教育的五好青年,呂芩潔極其抵觸平西軍屠殺百姓的行為,然而隨著糧食越來越少,她也發現了平西軍麵臨的窘迫,雖然她心中還是有氣,依舊選擇了開口。


    “平西王折煞草民了,我怎麽擔得起你一聲老師。”


    楊秋嘿嘿一笑,拉了個椅子坐在呂芩潔的身邊舔著臉說道:“你看看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不,應該為娘,你就是我的親娘啊,兒子在這給你賠不是了。”


    楊秋看到呂芩潔出現在大營就知道這個神奇的女子肯定是有了辦法,不然她不會專門在這等著自己,尊嚴這種東西,在楊秋眼裏隨時可以拿來換錢,隻要呂芩潔能夠解決平西軍現在的難題,別說讓他喊娘了,就是幫她舔盤子楊秋都願意。


    呂芩潔實在接受不了楊秋這種惡心人的溝通方式,她直接起身走到地圖旁說道:“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閃電戰嗎?雖然對方的堅壁清野行為直接導致閃電戰沒有用武之地,可別忘了,北原是靠著什麽生存的。”


    楊秋聞言眼神一亮,大步走到地圖上思考了良久才一拍巴掌驚喜道:“對啊,我踏馬怎麽沒想到啊,既然你們跟老子玩這一套,就別怪老子不講理了,咱們也做一迴北原蠻子。”


    激動的楊秋說完抱著呂芩潔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不等滿麵通紅的呂芩潔發怒,楊秋就興奮的衝出營帳大喊著:“音離,音離在哪,快給老子集合所有騎兵。”


    呂芩潔過了許久才平複自己的心情,臉上的紅暈剛剛消退,一個猥瑣的聲音再次讓她臉紅了起來,隻不過這次是氣的。


    “小潔潔,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王老二猥瑣的從營帳外伸出一個腦袋,看到呂芩潔後嘿嘿一笑,舉起手中的兔子搖了兩下,呂芩潔無奈的閉上眼睛怒吼一聲:“滾!”


    王老二也不生氣,點頭一笑道:“好嘞。”說完將兔子放進營帳,就轉身離開大帳,隨後就恢複本來的麵目大吼道:“老子剛才聽到我老大來了,怎麽沒人通知老子,快帶老子去找他。”


    平西軍所有的戰馬加起來有三萬之多,在楊秋的調配下,全都編入左翼護衛軍,然後又將大部分的口糧分配給騎兵,這支擔負著平西軍命運的騎兵就朝著武陵郡外四散而去。


    三萬人的騎兵,先不說掃蕩來的糧食能不能滿足剩下的近十萬大軍,就光他們自己的消耗就是一個天文數字,而音離的目的自然不是去掃蕩那些村鎮,速度太慢而且糧草不易攜帶,她的目的是吸引範國的軍隊出擊,沒有什麽比劫軍隊的輜重隊來糧草更快的了,如果範國能夠忍受一隻敵國騎兵在自己境內橫衝直撞亂殺百姓,那麽楊秋就認栽了,但是現在這是最好也見效最快的辦法。


    剩下的近十萬平西軍慢悠悠的跟在左翼護衛軍的屁股後麵前進,三日,將口糧分配給騎兵們後,剩下的將士每日一餐也隻能堅持三日了。


    誰能想到楊秋會這麽無恥,隨著左翼護衛軍的深入,終於讓他們踏入了範國堅壁清野外圍,越來越多居住著百姓沒有撤離的村鎮被發現,左翼護衛軍的做法很簡單,衝進去能殺多少殺多少,不做停頓,然後朝著下一個目標前進,這麽做一是為了激怒範國出兵,二是為了給後麵的平西軍多留下一些口糧,沿途的百姓死的越多,村鎮剩下的糧食也就越多!


    堅壁清野,拖延平西軍的進攻節奏,這是三國商議好的,開戰之初,範國和文邱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果然不出三國所料,平西軍在發現文邱無糧可征的時候,轉頭去了範國,等著看平西軍笑話的範國萬萬沒想到平西軍給他來了這麽一出。


    隋陽和文邱的使臣一直在勸阻範國皇帝不要搭理這支騎兵,他們想殺就讓他們殺,後麵的平西軍撐不了幾天的,隻要範國不給機會,這支騎兵頂多也就殺一些賤民,什麽也做不了。


    話都讓兩個使臣說了,反正這裏不是你們的領土,死多少百姓你們當然不在乎了,可範國的百姓在乎啊,範國朝廷如果坐視不管,到時候百姓肯定不答應,說不定平西軍還沒崩潰,範國的民心就崩了,於是範國皇帝直接下令駐守在平西軍前進方向的王子晏率兵阻止這支北明的騎兵。


    王子晏內心是一萬個不願意和平西軍對抗的,原因無他,自己的老子現在還在平西軍混日子,如果他帶領大軍和平西軍開戰,這不是把自己老子往火坑裏推嘛,可作為範國的臣子,麵對殘殺百姓的平西軍他又有著必須履行的責任。


    一個人在營帳思考了良久之後,王子晏直接修書一封,然後偷偷安排人直接去找還在四處殺戮的音離。


    收到信後的音離很詫異,王子晏寫的很簡單也很明了,他讓平西騎兵停止無謂的殺戮,自己奉命帶兵阻攔他們,隨行的還有三萬石糧草,省著點吃夠平西軍返迴平西了。


    麵對這封信音離自己拿不定主意,因為她不知道這個王子晏這麽做是想賣國通敵,還是有什麽陰謀,她讓傳令兵將這封信快馬送迴後方的楊秋手中,看完信的楊秋直接告訴傳令兵,同意了。


    無論這是不是個陰謀,對於現在的平西軍來說都無所謂了,就算是死在戰場上也總比餓死強,到時候下了地獄遇到以前已經犧牲的老兵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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