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一陣又一陣的箭雨,楊家軍最精銳的近衛營從一千人迅速減員到二百人不到,雖然高高疊起的屍體阻擋了敵人的騎兵衝擊,可看著翻身下馬配合著丟掉弓箭拿起大刀的數千敵軍。


    楊秋抹了一把早就被鮮血染紅的臉,對著圍繞在他身邊的士兵說道:“兄弟們,這群狗崽子的戰馬廢了,終於舍得跟咱們真刀真槍的幹一架了,蕭風蕭起他倆總說近衛營的士兵可以以一當十,老子一直不信,現在這群狗崽子差不多正好是咱們的十倍,有沒有信心幹死這群王八蛋。”


    “有。”


    聽著近衛營士兵戰意高昂的迴應,楊秋哈哈的大笑著顛起手中早已卷刃的雁翎刀大喊道:“那就隨我殺。”


    近衛營士兵同時高喊一聲:“殺。”


    然後第一次放棄了防禦陣型,朝著衝上來的敵軍反撲了上去,被敵人圍在一起憋屈的忍受了半天屠殺的近衛營士兵終於得到了釋放,雖然大部分人手裏的雁翎刀已經崩裂卷刃,可隻要還能殺人,就阻擋不了近衛營士兵將它們狠狠的劈在敵人的身上。


    楊秋過人的身高一眼就能被發現根本不需要敵軍去尋找,所有敵人都拚了命了往楊秋身邊衝,而近衛營士兵則拚了命的往外衝擊,這些敵人也許上過戰場,可他們從來沒遇到過這麽兇殘的部隊,原本他們以為早就被消耗差不多的近衛營會很快崩潰,事實卻超出了敵人的預料。


    瘋狂的士兵根本不顧砍在身上的刀會不會突破甲胄將自己砍成兩截,他們用手裏殘缺的武器一刀換一刀的和敵人換命,敵人看著突破不了近衛營士兵身上的甲胄。


    紛紛將武器看向士兵的四肢,一個被砍掉手臂的士兵嘶吼著撲向最近的敵人,狠狠的咬住了敵人的脖子,撲倒在地的兩人被敵人拉進人群中,敵人的同伴想要把近衛營士兵從同伴身上拉下來,可隨著近衛營士兵一起離開他們同伴身體的還有脖子上的一大塊血肉,看著捂著脖子瘋狂噴血的同伴和獰笑著將生肉吞進肚子裏的近衛營士兵。


    這群敵人終於怕了,將這名近衛營士兵亂刀砍死後,他們茫然的看著近衛營士兵不斷用相同辦法的瘋狂撲向自己人,他們開始往後移動,而他們這麽一動,整個包圍圈都出現了鬆動,被數十人圍攻的楊秋早就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砍了多少刀,更不知道自己砍死了多少敵人,他隻知道,隻需要揮刀就可以,因為滿眼望去身邊皆是敵人。


    近衛營從二百人銳減到了不足百人,敵人也留下了數倍的屍體,隨著部分敵人的潰逃,整個敵人陣營都開始了退卻,近衛營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契機,他們相互攙扶著圍靠在楊秋的身邊,等待著敵人下一次的進攻。


    然而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早就筋疲力盡雙眼模糊的楊秋抬起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遠處一支騎兵遙遙的出現在了地平線上,他苦笑一聲丟掉手裏的刀,苦澀道:“二叔,我來陪你了。”


    北明征西大將軍楊秋迴都城複命的途中遇襲的消息很快傳迴了都城,得到這個消息後有人歡喜有人憂,無數的官員私下聚集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對策,朱由昭則趕往了都城八十裏外的驛館等待著身受重傷被杜啟風親自護送迴都的楊秋。


    那天楊秋在昏過去前看到的騎兵自然是杜啟風的隊伍,其實早就在楊秋動身前就已經跟杜啟風去過信,楊秋心裏清楚自己迴去的路途可能不會太平,自己隻帶一千近衛營出發,引出想要刺殺他的敵人,看看現在都城都是誰想要他的命。


    於是兩人約定好杜啟風在平西走廊的軍事小鎮蒙城接應,可敵人的手筆遠遠超出了兩人的預料,本來倆人覺得頂天也隻有一兩千人的隊伍能夠襲擊楊秋。


    然而整整五千人的隊伍,裏麵還有一支兩千人的騎兵能夠在杜啟風的眼皮子底下被送進平西走廊,這已經不是一家兩家能夠做到的了,最起碼杜家肯定參與了此事,不然杜啟風不會毫無所覺的讓幾千人溜進自己的防區,楊秋當時都在懷疑杜啟風是不是也參與了這件事。


    不過萬幸的是,杜啟風在收到了一封密信後及時趕到,不然現在北明就得麵對暴走的王老二等人和名義上為平西郡守軍實際上為楊家軍的十萬大軍。


    楊秋醒來後並沒有讓人通知王老二,他還是很了解王老二他們的,也許王老二知道自己遇襲無礙後能夠沉得住氣,可音離這個不確定的因素誰也不敢保證,她會不會帶著左翼護衛軍直接追上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沒在蒙城,而是及時出現?”坐在馬車上的杜啟風看著躺在棉被上虛弱不堪的楊秋問道


    楊秋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說話,隻是給了他一個你繼續的眼神,杜啟風嗬嗬一笑道:“剩下的敵人全都伏誅了,我也不瞞你,自從我得知你遇襲的消息後,就知道杜家肯定也有份,不然這麽多部隊想要悄無聲息的進入平西郡根本不可能,所以,你明白的,我也是杜家的人,我總不能讓你帶著這些人迴到都城找杜家的麻煩。”


    楊秋給了他一個白眼,內心表示都他娘的不是個好東西,杜啟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說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敵人埋伏了重兵的?”


    楊秋眼神一亮,聲音沙啞的問道:“誰?”


    杜啟風微微一笑,然後眼神一眯麵色凝重的湊近楊秋說道:“你知不知道古來帝王最忌諱的是什麽?我告訴你,內宮幹政,勾結外戚,還有私下籠絡外臣,楊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楊秋眯起雙眼沒有說話,他已經知道是誰在給杜啟風偷偷報信了,杜啟風說的沒錯,如果被朱由昭知道了此事,到時候自己好不容易在他心中建立起的信任瞬間就會土崩瓦解,而且杜啟風和朱由昭的關係並不比自己差,這件事杜啟風完全沒有理由瞞著朱由昭。


    看著楊秋凝重的表情,杜啟風坐直身子輕輕說道:“楊秋,隻要你能夠記住,你是北明的臣子是陛下的近臣,並且不會做出危害北明的事情,這件事我可以不向陛下稟報,就當我替杜家給你賠罪了。”


    楊秋盯著杜啟風看了許久之後,才艱難的開口道:“放心,我楊秋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陛下,沒有任何私心。”


    無論他信不信,杜啟風都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都城外的驛館官道上,朱由昭終於等到了杜啟風的隊伍,看著從馬車上被攙扶下來的楊秋,朱由昭快步走到他的身邊,扶住想要行禮的楊秋道:“受苦了,朕不該讓你迴來的。”


    楊秋咧嘴一笑道:“陛下,這是哪裏話,是臣做事不周讓陛下擔憂了。”


    朱由昭笑嗬嗬的看著還能拍馬屁的楊秋開心的攙著他上了自己的禦用馬車,兩個人在車上談論著從出發範國後發生的事情,不時傳出朱由昭歡快的笑聲,杜啟風騎馬跟在禦駕後麵聽著馬車裏的聲音,突然覺得,無論現在怎麽樣,隻要這個年輕人能夠活下去,將來的天下都會有他的影子。


    原本以為楊秋迴都後,朝堂上的眾臣會聲討楊秋讓朱由昭治罪,可令朱由昭詫異的是,連續三天的朝會沒有任何一個官員彈劾楊秋,這種詭異的氣氛終於在楊秋養傷結束後,第一次上朝時爆發了。


    這天的朝會和往常一樣,處理完官員們上報的問題後,朱由昭讓徐公公開始宣讀聖旨,第一件就是將大皇子過繼於皇後梁氏,因為皇後生下的是一個公主,所以朱由昭隻能按照之前的約定將此事給定下。


    既然已經定下了那麽就是第二件最重要的事,冊立大皇子朱為燦為太子,冊封大典於十日後舉行,眾臣在聽到第一個消息的時候心中就已經大概有數了。


    在聽到第二個消息後,和梁家交好的官員臉上紛紛露出了喜色,而與梁家不對付的幾個士族官員則麵色陰沉滿臉不悅,但是立儲這種事,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了,畢竟張首輔和身後的一眾官員還在那站著,立長子為儲君又是自古不變的規矩,他們想做點什麽都難。


    還沒等梁紀謙臉上的笑容落下,徐公公接下來的話讓整個朝堂全都詭異的寂靜了下來。


    “宣,征西大將軍楊秋覲見。”


    安靜,出奇的安靜,朱由昭自從坐上這個皇位,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感覺整個大殿如此安靜,除了楊秋啪啪的腳步聲外,平時下麵官員竊竊私語聲一個都沒有聽到,朱由昭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麽這群官員這段時間沒有再提楊秋的事,合著都在等著今天,他看著走進大殿後眉頭緊皺的楊秋,知道他肯定和自已一樣感受到了詭異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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