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走進大殿的楊秋感覺身上爬滿了毒蛇,這種被敵人盯上的感覺作為一名從戰場上活下來的老兵來說再清楚不過了,所以他心裏無比清楚,今天的朝會說不定比平西走廊的時候更危險,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臣,楊秋參見陛下。”


    看著楊秋跪拜行禮後,朱由昭麵露微笑的剛想讓他平身,一名官員就越眾而出說道:“陛下,臣有本要奏,臣肯請陛下治罪楊秋,他在範國期間不顧朝廷顏麵,大肆屠殺平民百姓,此罪當誅。”


    沒等朱由昭開口,另一名官員也走到楊秋前麵說道:“陛下,臣也肯請陛下治罪楊秋,他無視朝廷禮儀,未經請示就對友國大沁擅動刀兵,致使兩國貿易斷絕,影響甚大。”


    “臣也有本要奏。”“臣也有本要奏。”關於楊秋之前做過的一樁樁一件件能夠拿來抨擊的事情被這些官員給抖了出來,就連楊秋第一次在拒陽城酒樓裏的事情都被人拿出來做為罪證,直到滿朝文武三分之二的官員都站了出來,才結束了楊秋罪證的陳列。


    朱由昭麵色鐵青的看著下麵的官員,最讓他不能忍受的是梁家居然也插手了這件事,要知道就在剛才自己剛剛冊立的大皇子為儲君,梁家就直接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麵,朱由昭咬著牙說道:“還有人要參楊將軍嗎?”朱由昭凝視著下麵的官員,正當他鬆口氣準備反斥這些官員的時候


    張首輔睜開老眼說道:“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朱由昭萬萬沒想到張首輔這個時候會站出來說話,他無力的擺了擺手說道:“說。”


    “陛下,禮家學派學首孔先生是老臣的舊友,前些時日修書老臣,說楊秋此人道德淪喪,行事作風有傷天理,所以肯請陛下將楊秋治罪,禮家自然會將陛下的決斷宣告世人,以彰顯陛下的仁愛之心。”隨著張首輔的話音落下


    朱由昭直接氣的連連咳嗽了數聲,他萬萬沒想到張首輔居然聯合禮家威脅他,這個意思不就是在告訴朱由昭,如果你不治罪楊秋,禮家就會在諸國百姓麵前說你的壞話嘛,難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朱由昭阻止了徐公公想要敲背的舉動後,止住咳嗽強忍著拍了一下桌子就要怒斥張首輔


    然後楊秋突然高聲道:“陛下,臣罪孽深重,懇請陛下治罪。”


    楊秋的行為不僅讓朱由昭愣住了,連那些官員都愣了一下,他們沒想到出了名難纏的楊蠻子居然會直接認罪,一個突然轉過彎的官員連忙說道:“楊秋既然已經認罪,懇請陛下下旨嚴懲。”


    眾官員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高喊肯請陛下治罪,朱由昭看著主動請罪的楊秋和難得齊心的官員們,無力的靠在龍椅上捂著額頭說道:“來人,將楊秋打入天牢,待朕親自審問後再行定罪,退朝吧。”


    “陛下聖明。”


    離開大殿的朱由昭耳邊響徹著官員們的恭讚,一個趔趄扶住柱子吐出一口血,徐公公嚇得趕忙扶住朱由昭,讓小太監去快去請太醫,然後心疼的說道:“陛下,你可要保重身體啊,這個月都已經是第三次咳血了,這麽下去如何是好啊,”


    朱由昭揮手推開徐公公後,站直身子說道:“徐則啊,你說我這皇帝做的有什麽意思,陛下聖明,陛下聖明,嗬,聽起來就像在說,算你識相一樣,過會將楊秋提出天牢,朕要見他。”


    徐公公麵色一緊急忙說道:“陛下,你還是先休養身體要緊,何必著急見楊將軍。”


    朱由昭冷漠的看了徐公公一眼道:“怎麽,你也想學那些大臣一樣左右朕的想法?”


    徐公公聞言嚇得啪的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老奴該死,老奴該死。”


    朱由昭深吸了一口氣道:“行了,按我說的去做吧。”


    楊秋甚至都沒來得及換上囚服,就被徐公公從天牢裏給提了出來,一路上徐公公千叮嚀萬囑咐的對楊秋說不要惹陛下生氣,楊秋好奇的詢問怎麽迴事,徐公公才為難的告知了楊秋朱由昭身體有恙的事情。


    在清心殿見到朱由昭的時候,太醫才剛剛離去,楊秋跪在地上給朱由昭行禮道:“罪臣楊秋見過陛下。”


    看著跪在地上的楊秋,朱由昭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說道:“為什麽要認罪?”


    楊秋抬起頭語氣堅毅的說道:“迴陛下,今天的局麵就算臣不認罪,那些官員也絕不會放過我,既然如此,臣又何必讓陛下為難。”


    朱由昭挑著眉頭問道:“那你覺得認罪了朕就不為難了,你說說我該治你個什麽罪?淩遲還是車裂?”


    楊秋聞言一笑嬉皮笑臉道:“別啊,陛下,咱們不就是做個樣子嘛,你隨隨便便關我個幾天,找個由頭把我放了就得了。”


    朱由昭看著楊秋現在無恥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他無奈的擺手讓楊秋站了起來。


    楊秋看著短短數年間,朱由昭就從一個意氣風發野心勃勃的太子,變成現在滿臉疲憊日漸蒼老的皇帝,忍不住的問道:“陛下,你的身體?”


    朱由昭打斷了楊秋的問話,無所謂的說道:“可能是早年留下的隱疾吧,太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說不定哪天就去地下見先帝了。”


    楊秋剛想說話就被朱由昭阻止,他繼續說道:“楊秋,朕可能等不到十年之期了,這也是我為什麽匆匆立燦兒為儲君的原因,可惜燦兒資質平庸做個太平皇帝合適,可現在的朝廷你也看到了,我都擺脫不了被操弄的結果何況是他,


    所以這次召你迴都城本來是想將你介紹與他,將來能夠君臣同心,可惜你現在的身份有些不適合,這件事也就不著急了,朕想說的其實是另一件是,你明白嗎?”


    楊秋點了點頭道:“大沁。”


    朱由昭欣慰的說道:“沒錯,大沁,下麵的那些官員整天都算計著北明的這些勾心鬥角的內鬥,根本沒有心思關注天下,自從範國之事平定,我與其他三國君主一直在溝通著如何應對大沁,就在三個月之前,四國商定,出兵大沁,


    而且這次和以往不同,範國之戰不過是大家想要撿個便宜,就算撿不到也不虧,而麵對大沁則是真正的舉國之戰,文邱出兵三十萬,範國出兵二十萬,隋陽出兵四十萬,而我北明因為有防止北原趁機南下的責任,


    所以隻能出兵十五萬,也就是說四國拿出了全部的家當準備打這一場仗,而北明除了平西郡的十萬楊家軍和平西走廊的十萬西北軍,到時候國內將不留一兵一卒。”


    聽著朱由昭越來越激動的話語,楊秋語氣沉重的問道:“所以,陛下是想?”


    朱由昭點了點頭道:“對,所以你這段時間就在天牢安安心心的住著,那些官員自然有朕去應付,你隻需要等就可以了。”


    楊秋聞言雙手抱拳單膝跪地道:“臣,絕不辱命。”


    “陛下,皇後求見。”徐公公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楊秋和朱由昭皆是一愣,好像他倆見麵的時候皇後總是會及時趕到,朱由昭揮手讓楊秋起身站到一旁,對徐公公說道:“請吧。”


    抱著公主匆匆走進大殿的皇後麵色焦急的說道:“陛下,我聽說你又。”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楊秋,將口中的話咽進肚子裏,給對自己行禮的楊秋迴了個禮,朱由昭笑嗬嗬的起身從皇後懷裏接過小公主說道:“皇後不必擔憂,朕已無礙,楊秋快來看看朕的明玉小公主漂不漂亮。”


    楊秋走近之後看著朱由昭懷裏肉嘟嘟的小公主說道:“公主殿下真是個美人坯子,相貌都隨了皇後娘娘了。”


    朱由昭聞言哈哈大笑道:“楊秋啊楊秋,這個天下也隻有你敢這麽說了。”朱由昭沒有發現,站在他身後的皇後聽到楊秋的話後麵色有多複雜。


    剛剛吐過血的朱由昭身體還很虛弱,隻是站了一會就連連咳嗽了幾聲,皇後急忙從他懷裏接過小公主遞給身後的嬤嬤說道:“陛下還是要好生休息,不可操勞。”


    朱由昭聞言點了點頭道:“朕也有些乏了,你們都先退下吧。”皇後和楊秋聞言行禮告退。


    走出大殿後,皇後讓嬤嬤帶著小公主先一步離開,然後又對徐公公說道:“本宮有些話想和楊將軍聊一下。”


    徐公公聞言直接將所有人屏退,也離開了二人數丈之遠,然而皇後並沒有先開口,隻是和楊秋並排站在台階上看著遠去的嬤嬤。


    “小公主不僅隨了娘娘的樣貌,怎麽感覺和臣也有些相像那?”楊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道


    皇後聞言麵色巨變然後厲聲道:“楊秋,你好大的膽子,你怎麽不死在平西走廊上。”


    楊秋嘿嘿一笑,不動聲色的往皇後身邊靠了靠說道:“我為什麽沒死在那,皇後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皇後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麽,滿臉漲紅的一揮衣袖就準備離開,楊秋叫住她問道:“娘娘不是有話對臣說嗎?”


    皇後聞言站在原地頭也不迴的說道:“我就是想提醒你,別忘了當初答應我的事就好。”


    楊秋翹著嘴角說道:“當初的事,臣一輩子都忘了不。”


    皇後終於忍受不了楊秋輕薄的話語,憤怒的迴頭指著他說出一個:“你。”


    終究還是沒能罵出口,直接氣的揮袖離開。


    看著皇後離開的身影,楊秋自言自語道:“明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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