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找了個私密性很好的飯店,等餐時,在包廂內拿出那顆百香果打量。


    看起來嚴絲合縫,但在燈光下一晃,還是能看到一絲縫隙。


    狼牙掏出隨身匕首,切開,裏麵是包裝嚴密的白色粉末,他湊近鼻尖嗅了嗅,


    “高純度違禁品。”


    他撚了一點,又趕緊衝掉。


    “據我所知,這邊是全麵禁毒的。”


    “你怎麽這麽熟悉?”


    “還不是因為你,人家黑幫黃賭毒都沾點,就咱們家,大頭全在雇傭兵和走私,我不得防著手底下人背地裏搞事。”


    狼牙吐槽,


    “有段時間,家裏都揭不開鍋了。”


    “莫慌,黑吃黑不是更爽。”雲皎轉著手裏的百香果。


    正好,狼牙的心腹帶迴來消息,


    “迷金老板叫金黛黛,是個女人,最近正疲於奔波,到處找關係,有人想低價收購迷金。”


    “巷子裏的人,是藍家二少爺,一嚇唬就招了,他說......”


    手下戰戰兢兢地瞟了雲皎一眼,雲皎饒有興趣地追問,


    “說什麽?”


    “他打算傳出緋聞,借機和霍家結親。”


    手下說得隱晦,就是說對方想要生米煮成熟飯,借機逼婚。


    “切!”


    狼牙不屑地嗤笑,邀功,


    “看吧,我來的多及時。”


    雲皎也輕蔑一笑,二人都聽懂了話外音。


    “什麽封建餘孽,真讓他得逞了,我親自剁了他。”


    手下討好地匯報,


    “兄弟們狠狠打了他一頓,扔到臭水溝去了,能不能活,聽天由命,從始至終,他都不知道我們是誰。”


    “是誰都得算我頭上。”雲皎揮揮手,示意大家先吃飯。


    狼牙帶了人來,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她正愁無人可用,當夜便光明正大進入迷金,特意進入上次的包廂。


    狼牙見她輕車熟路的樣子,氣哼哼道,


    “我白擔心一場,你過得還挺滋潤!”


    “小意思,我以前沒去過這種地方嗎?”


    “去過,大多數像現在這樣,公幹。”


    狼牙迴憶和雲皎相處的點滴,她不是耽於享樂的人,或者說,總有事等著她處理,她沒空享樂。


    薔薇會成立初期,雇傭兵團還得雲皎親自帶隊,走私的貨物也要她親自押送。


    看著雲皎現在這樣,狼牙心中升起一抹欣慰,


    “你說過,夜總會魚龍混雜,氣場汙濁,不喜歡這邊的氣息。”


    說起玄學,雲皎來了興趣,


    “你也會占卜嗎?”


    “我哪會,你別整天自己會的東西就覺得別人也會。”


    狼牙白了她一眼。


    她在包廂內走來走去,偶爾敲一下牆壁,那天的靈體不在了,但她能察覺到,他還在迷金這棟建築內。


    “劈裏啪啦!”


    玻璃破碎的聲音此起彼伏,接著就是大聲吵嚷和叫罵。


    “打起來了。”


    包廂門打開,小弟深藏功與名,活動著手腕進來,


    “老大,您真神了,酒櫃一倒,那些人全跟瘋了一樣。”


    雲皎看過,迷金內部的布置巧妙,有聚財留客的風水布局。


    她讓小弟推倒酒櫃,氣場霎時間逆轉,放大了人們之間的矛盾,外麵打成了一團。


    現場酒液、血液飛濺,碎玻璃到處都是。


    咒罵聲此起彼伏,有人正抄起酒瓶,扯著對方衣領衝著腦袋招唿。


    穿過看熱鬧的人熙熙攘攘,一位衣著靚麗的女人,快步走來,指揮著保安拉開打架的客人。


    “各位,有話好說!”


    雲皎隔著人群看到了金黛黛,上了年紀,依舊風情萬種,眉宇間有幾分憔悴。


    說話柔柔的,但手腕強硬,很快,就平息了這場鬧劇。


    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褂衫的老者,綠豆眼精光乍現,在場內搜尋著什麽。


    他看過的地方,每一個角落都涉及風水布局,雲皎了然。


    金黛黛是雲皎刻意引出來的,風水師是意外收獲。


    鬧這一出,雲皎就為了看一眼金黛黛本人,她叫住對方,


    “金老板,有空談談嗎?你一個人。”


    “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還有事,今天您的酒水半價,祝您玩得盡興。”


    金黛黛拒絕後,就要離開。


    雲皎亮出身份,湊近她,幽幽說道,


    “你女兒找人給我造謠的事,你不會以為就這麽糊弄過去了吧。”


    “你是,霍小姐?”金黛黛麵露驚訝。


    她教訓過金枝,沒想到金枝口中“腦子缺根弦、放浪好色的蠢貨”會如此氣勢逼人。


    她說服自己,到底是霍崢的女兒,怎麽可能真蠢。


    雲皎轉身,徑直走迴包廂,她知道,金黛黛會跟上來。


    她身後的那位老者要跟進來,被狼牙的小弟攔下了,他示意,


    “金夫人,你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金黛黛身形微僵,認命般點點頭。


    雲皎大馬金刀坐在主位,


    “坐。”


    狼牙衝金黛黛吹了個口哨,有點痞,看上去和街邊小混混無異,可他眼中並無曖昧,還有幾分兇戾。


    雲皎踹了他一腳,他討好般笑笑,戾氣頓消。


    隨後,狼牙漫不經心地擺弄打火機,唇邊叼著煙,並沒點燃,老大不喜歡煙味。


    金黛黛坐得離狼牙遠些,率先道歉,


    “金枝行事魯莽,冒犯了您,我已經教訓過她了,希望霍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計較。”


    她摸了下鬢角,


    “這幾天太忙了,賠禮早就備好了,這不是巧了,您來了,省得我特意跑一趟。”


    “這樣啊。”


    雲皎應道,沒說原不原諒,體貼道,


    “理解,你最近過得很辛苦吧,哪有精力管教女兒。”


    “是啊,金枝性格莽撞,我這當媽的操碎了心。”


    “可不是,孩子還得管嚴點,不然被人當槍使了呢。”


    雲皎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您家這場子,找風水師傅看過吧。”


    “是。”金黛黛不知道她為什麽提起這茬。


    雲皎反手指了指包廂外,


    “蠻好的七星聚財陣。前幾年賺得盆滿缽滿,還有貴人扶持,可惜,好景不長,如今生意一落千丈,幹什麽都不順。”


    金黛黛心中一凜,賠笑,


    “讓您見笑了,這幾年,確實生意不好做。”


    迷金夜總會生意不好,這不難查。


    尤其,她原先的靠山出事進去了,娛樂產業沒人罩著,很難運行。


    “啪!”


    雲皎將那個百香果扣在茶幾上,語氣冷下來,


    “再怎麽難,也不能販毒啊!”


    “這可不敢!”金黛黛連連擺手,


    “這夜場生意,肯定魚龍混雜,霍小姐,這種事可不能亂說的。”


    “這個,你的。”雲皎敲了敲桌。


    門外的小弟抬進來一口木箱,


    “老大,都在這了。”


    滿滿一口木箱的百香果,打開果殼後,裏麵全是不明粉末。


    這下,金黛黛是真的坐不住了,唰得一下站起身,抖著唇,語無倫次,


    “不、不可能,這不是我幹的,好好的百香果,還是特意進口的......”


    這種劑量違禁品,足夠讓她槍斃數十次。


    雲皎還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莫慌,我知道不是你,才來談談嘛,不然我直接報警好了。我是好人!”


    雲皎堅持先看過金黛黛再做決定,就是為了看看她麵相。


    金黛黛桃花泛濫,命途多舛,為人精明,但不是大奸大惡之徒。


    她上前,扶著金黛黛肩膀,將她按在沙發上,


    “你好好想想,這東西哪來的?”


    據狼牙說,這種純度的違禁品,是最近半年才興起的新型違禁品。


    而喪心病狂的該隱實驗室,是最有可能提煉出這種東西的組織。


    “調酒師!我想著最近生意不好,就新招了調酒師,是他說需要百香果原漿調酒的。”


    “人呢?”


    “我...不知道。”金黛黛眼神躲閃。


    雲皎嗤笑,收起笑容,聲線冷冽,


    “金老板,隱瞞對你沒好處。”


    金黛黛沉默著,一言不發。


    雲皎鳳眸凜冽,


    “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真稀奇,一個調酒師,還能指使老板為了一款酒特意買進口百香果?


    “狗子,報警。”


    狼牙掏出手機,金黛黛慌了,黑道事黑道了,沒有雲皎這樣的。


    “等等!”


    她還有顧慮,時不時向門外掃一眼。


    雲皎想起,那個穿褂衫的陰沉老者,


    “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看你走路姿勢,骨折剛好沒多久吧。”


    金黛黛心下一沉,她去年滑雪時,突然被別人撞倒,簡直無妄之災。


    “你知道為什麽生意這麽差嗎?”


    “你以為的聚財陣,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財都聚給別人了,前幾年聚財,現在到了該破財的時候。”


    “你找人看風水,改過布局,可布局越改越壞,還有了血光之災,現在是你,很快就是你女兒。”


    提起女兒,金黛黛不得不重視,迫切地望著雲皎。


    “大堂展示的酒櫃,正對著東南方向,太陽升起時,照在玻璃櫃上,反射到四麵八方,形成反光煞。


    你怎麽改風水布局,都改不到點子上,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血盆照鏡?”


    血盆照鏡是風水上的術語,也叫血盆煞,一種很兇惡的煞。


    有人利用這種布局拉偏財,增旺生意,但用不好,會帶來血光之災。


    “夜總會本就是魚龍混雜的場所,氣場混亂,又有人把陰靈放進來破壞磁場,你不倒黴誰倒黴。”


    血盆煞的煞氣運轉到一定程度,就不聚財了,將吉運驅走,兇氣滋生。


    影響人的身體健康,導致精神疾病,還會破壞家庭關係。


    雲皎篤定道,


    “我猜,金枝和你並不親近。”


    說到這份上,金黛黛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站起身,朝雲皎深深鞠躬,


    “霍小姐高見,您都說中了,能否為我引薦您背後的高人,幫我破災解厄?”


    她以為雲皎背後有高人指點,港城豪門,幾乎每家都有風水顧問。


    霍家家世顯赫,最近幾年蒸蒸日上,外界都傳必有高人指點。


    “哈?”


    雲皎一改剛才的泰然自若,表情龜裂,感情她這一通高深白裝了!


    “撲哧!”


    狼牙毫不客氣地笑出聲。


    金黛黛不明所以,


    “霍小姐,求您了,霍家家大業大,您肯定看不上我這仨瓜倆棗。”


    雲皎在心中迴道:


    看得上,怎麽看不上呢!她就一掛名大小姐,手裏沒產業算什麽大小姐。


    “隻要您能保住金枝,我後半輩子願意為您當牛做馬,為唯您馬首是瞻。”


    金黛黛好歹混了這麽多年,既然霍小姐主動提起,肯定不是日行一善,定然有所圖。


    霍家這種地位,有錢有勢,人家還能要什麽?


    更何況,霍小姐是個女孩,也不會圖她一個半老徐娘的色。


    金黛黛覺得,她也就這一條命值錢。


    門外傳來一聲叫嚷,金枝想要衝進來,被門口小弟攔住。


    她掙紮間踢開包廂門,正看見自己媽媽對著雲皎鞠躬!


    當即火氣上來,


    “媽!你在幹嘛!有必要向她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道歉?”


    急促地噠噠聲,那是金黛黛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接著,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金枝捂著臉,


    “你打我!”


    “閉嘴!滾出去!”


    金黛黛推搡著將她趕走,又掐又打,


    “說了多少次,讓你離迷金遠點!金枝,你能不能聽點話!”


    她歉意地向雲皎點頭示意,扯著耳朵將金枝拎出去,仿佛逃難般將她送走。


    水火不容的母女關係,而且金黛黛話裏有話。


    包廂裏就剩狼牙和雲皎,他不解,


    “你有這麽好心?”


    雲皎可以直接把違禁品交給警方,金黛黛是被人陷害的,她知道百香果有蹊蹺,但不敢問。


    對方既然敢陷害,就一定有萬全之策,一旦事發,把罪名推到她身上。


    雲皎提前揭穿這件事,已經在提醒金黛黛了。


    “有人在針對我,那天晚上,那個靈體是衝我來的。”


    幸好月牙跟了過來,震懾住邪祟汙穢。


    狼牙坐直,


    “找死。”


    他明白了,敵暗我明,雲皎想借金黛黛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他們說我以前很厲害,還有很多仇家,所以我還得把蠢貨大小姐的人設演下去,金黛黛要是為我所用,會很省事。”


    狼牙接下去,


    “你還惦記著,港城身為金融樞紐,夜總會是很好的打聽消息的場所。”


    迷金是麵向高消費人群、私密性極好的娛樂場所,經常有明星出入。


    雲皎煞有介事地點頭,拍了拍狼牙肩膀,


    “果然,狗子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咱倆心有靈犀。”


    狼牙煩躁地揮開她,


    “滾滾滾!”


    金黛黛訓女兒還沒迴來,雲皎也不急,和狼牙插科打諢,


    “哎,我說,這都入夏了,你穿個皮衣不熱嗎?”


    “不熱!”


    “可你出汗呀,都臭了。”雲皎用食指堵住鼻孔。


    狼牙抬起衣袖,認真嗅了嗅,


    “臭嗎?真的?熏到你了?”


    “假的,騙你的。”雲皎就是故意揶揄他,露出得逞的笑意。


    狼牙板起臉,不悅地起身。


    他為了見她,特意換了身酷帥的皮衣,沒想到,失憶的雲皎還是一樣不解風情。


    “是有點熱。”


    還是惦記著她的話,狼牙冷著臉,脫掉外衣,裏麵一件背心,露出流暢結實的手臂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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