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楊漢一邊自己授課,一邊幫助芽兒等八人適應當老師。


    第一次當老師當然會出現很多問題,從那些問題,其實很容易就能看出個人的性格特點。


    芽兒不停地對楊漢抱怨,小花老是在課堂上吃東西。


    嗬嗬,楊漢笑而不語,他其實很同情後世的老師,學生們都不懂講台為什麽要高一點。但居高臨下的望著底下,很多學生的小動作早就落在老師眼裏,很多學生還以為自己做的隱秘。


    楊漢能忽視小花吃東西,但芽兒不能啊,她也就比小花大幾個月,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有著孩子的天真與認真。其他人不敢得罪她這個師父的妹妹,但小花還是小孩子心性,想的沒那麽多,這就有點顯眼了。讓芽兒很是看不慣,說小花她又不聽,隻睜著一雙大眼睛懵懂的望著你,根本不覺得自己吃糖有什麽不對。糖就是好吃啊!


    當然最關鍵的,芽兒是覺得自己的糖果都沒了,都分給大家吃了。可是為何小花還藏著那麽多?嘴巴一直是鼓鼓的。她有點嫉妒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跟小花要,要也不給。這點,她沒好意思給大郎說,她想讓大郎出麵製止小花,害得她都沒心思講課了。


    楊漢哈哈一笑,隻能告訴芽兒,以後會有考試,考不及格會有懲罰的。到時再罰小花,將她的糖全部沒收。芽兒反倒糾結了,她皺眉在想,那樣小花會不會哭啊。


    真是愛哭鬼,動不動就哭,自己就不哭。


    小石頭就簡單粗暴多了,他在講台上隻要看到有人不認真聽講,就一直盯著那人看。楊漢可是知道這孩子身上有一股狠勁的,那些人無不畏懼,尤其是小石頭身邊有一條狼,全部老老實實的坐好聽講。雖然他不善說話,講的磕磕絆絆的。但卻是所有人中講的最認真的,因為那是漢哥兒交給他的任務。


    十娘也沒遇到麻煩。自從第二天楊漢教會六娘三人學會炒菜後,就不管了。將所有的事情托付給了十娘,可以說,是十娘一直在管他們,他們哪裏敢惹十娘。就算有不聽話的人,十娘也不說話,就那麽靜靜的望著你,把人看的尷尬,再不敢犯,實際上很多人都怵這個安靜的小姑娘。


    李望之,則完全展露他的本色,自顧自的講,哪怕下麵鬧翻天了,他也不管。這點跟霍人傑很像,但兩人也有不同之處,李望之會認真教,霍人傑則完全是應付了事。


    楊非,坐在輪椅上,因為年齡小,言語組織能力差,教的很吃力,也最難服眾。實際上那些孩子對於被分成兩班,他們還是落後的一班,這讓他們覺得自己笨,比不上別人,這些孩子心中不可能不滿。


    但不敢抱怨讓師父知道,過去的同伴如今卻成了他們老師的人就成了他們發泄怨氣的對象。楊非,在他們看來,顯然是最好欺負的。故意問問題刁難,乃至搗亂。楊非因為年齡小,又怕讓師父失望,往往是忍不住流眼淚。這時那些搗亂的人反倒蔫了,他們怕師父知道責罰他們。


    況且欺負才六歲的楊非,又不顯得怎麽光彩。


    所以,別看楊非小,本能的反應反倒成了應對之法。


    楊汴,本就桀驁,看到下麵有人搗亂,表情立馬變得不好看了。製止幾次後,要是還有不聽的人,馬上忍不住下去與人打架。連過去與他玩得好的楊麻楊牪以為仗著夥伴關係能放肆一些,也受了懲罰,兩人心中不忿,友誼算是告吹。


    在楊漢看來,這楊汴行事,頗有點為達目的,六親不認的特性。楊漢不禁微微皺眉,他實在說不好對一個少年來說這樣究竟是好還是壞。


    兩天下來,楊汴不出預料的成了孤家寡人,人人敵視。但他卻表情不屑,好似根本不在乎一般,獨來獨往。


    八人中遇到了各種各樣的狀況,個人的應對也都不同,但數來數去,好像還是楊旦最失敗。


    這個楊漢的大弟子,當然隻限於一群人,不包括李豁與小石頭。雖然年齡最大,十三歲的一個少年,個子最高也最強壯,在楊漢看來哪怕一隻胳膊吊著繃帶,也能吊打眾人,偏偏最是老實。


    他麵對眾人搗亂,隻能臉龐漲的通紅的望著大家,束手無策。


    所謂師父,不就是時刻糾正弟子錯誤嘛!所以,楊漢批評了霍人傑與楊汴,一個完全不當迴事,隻顧自己,另一個行事太過自我,手段粗暴。


    至於楊旦,楊漢實在不知說什麽好了。批評?他好像沒做錯什麽?既然他沒做錯,那做錯的一定是另外一些人。


    所以,楊漢打算去說他們。可是麵對一群人,他又說不出口了。


    不能說他們不用心學,但智力差別是確實存在的,有些人再努力也追不上天資聰穎的人。看著昔日的夥伴搖身一變成了他們的老師,心裏反差怎麽可能沒有?


    充其量是小孩子的嫉妒心罷了。


    楊漢隻能告訴他們好好學,學的好會有獎勵。


    接下來幾天就好很多了,無論是老師還是弟子都能很好的充當自己的角色。楊漢發現這個方法高效無比,雖然芽兒八人講課質量比不上自己,但照本宣科還是能做到的。有自己給他們寫的教案,隻要講完了,講明白了,效果也差不到哪裏去。


    如此一來,楊漢就解放了。他每天隻需給他們八人講課,額外給別的弟子講解一下不懂之處就行了。


    能偷懶為何不偷?


    孩童的可塑性確實很強,反正他們也沒見過別的學子是什麽樣的,別的老師又是如何講課的。不知者無畏,楊漢如何安排他們就如何做。


    換成別的宋人肯定做不到。老師無論如何也不放心讓弟子教弟子,這不是誤人子弟嗎?弟子也沒底氣敢教同學。


    楊漢終於感到輕鬆了。


    泉州城中,這日幾個人麵色有點凝重的走進了九州酒樓。他們是從東京來的,來福建路月餘,近日才輾轉到泉州。但隨後聽到的消息就讓他們緊張起來,泉州城竟然出現了炒菜!


    他們慕名來到九州酒樓,就是想驗證一番。


    四人進了重新裝修一番剛營業沒兩日的九州酒樓。在大堂看到食客吃的菜色後,幾人麵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沒錯,是炒菜。


    幾人麵色不好看的徑直上了二樓,被夥計引到一間雅間。看到別致的菜單後,更是麵色凝重。


    “幾位客官想吃哪一種菜係?”夥計的笑容恰到好處,態度恭敬的問道。


    雖然心中陰鬱,但九州酒樓的服務確實無話可說,幾人沒法向夥計發火。


    “聽聞你們九州酒樓有所謂的九州一十三種菜係,是否屬實?”四人中唯一的一位中年人沉聲問道。


    夥計也見識了形形色色的食客,富貴者皆有。四人的神情雖然有點不渝,但也沒放在心上,不是所有人都高高興興的來吃飯,心情不痛快的多了。不過這樣的人,大多會以酒澆愁,喝的酩酊大醉。


    想著千萬別觸了黴頭,夥計躬了躬身,愈發小心道:“不錯,客官。”


    “那好,給我們一個個上,我倒要看看你們的九州菜係是實至名歸,還是沽名釣譽。”一位青年忍不住冷笑道。


    夥計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圈,見幾人皆是衣著不凡,剛才那位公子腰間懸著的玉佩更是非尋常貨色,一看就價值不菲。夥計沒有多說,露出笑容道:“好嘞,各位稍等片刻。”心中卻是忍不住撇嘴,誰知是不是來找麻煩的,等下你們就知道自己說的大話有多可笑了。還一十三種一種種上?哼,九州酒樓的一種菜係,菜式就不下千百道,看你們能吃多少?


    夥計心中不爽,也不提醒,轉身出了雅間去了後廚。


    房中隻剩四人後,那名年輕公子皺眉道:“四叔,你說這九州酒樓的炒菜哪裏學來的?”


    中年人麵色凝重的搖了搖頭,他也想不明白,眼中始終有著疑惑。


    另兩名青年,相互看了一眼,一人說道:“公子,他們不會偷技我們東京吧?”


    “可是,東京七十二家正店,會炒菜的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啊。如何知道是從哪家學的?”另一人說道。


    原來兩人是伴隨的身份,但身為伴隨穿著也如此講究,可見這一行人的財勢。


    “等迴東京之後,定要好好查一查,要是查出是哪家泄密,哼......”年輕公子表情陰翳,冷笑漣漣。


    兩名伴隨交換了個眼神,明智的沒有接口。暗道,公子八成是在那位四傾小娘子身上吃了閉門羹,心中不痛快了。


    叫四叔的中年人輕撫著胡須,皺眉沉思不語。


    不一會,菜式就陸續上來,幾人停下了話語。很快,一桌便擺滿了。還是那個夥計,微微躬身問道:“敢問各位,這一桌什麽時候換菜式?”


    “什麽意思?我們還沒吃呢,就說換什麽菜式,趕我們走不成?”一名伴隨不樂意了,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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